文/王文耀 王保春
江青与陈伯达的恩怨
文/王文耀 王保春
北京市革委会成立大会(左起周恩来、江青、陈伯达、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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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成立了新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组,陈伯达为组长,江青为副组长。江青为了权力,起初处处关心维护陈伯达。当陈伯达因劳累过度生病住院时,江青曾向小组成员郑重宣布:“小组的大小事情,都要随时请示组长。”由于江青对陈伯达大献殷勤,陈伯达便写报告给毛泽东,说在他生病住院期间,由江青代理组长职务,临时将权力交给江青。这期间,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群众,江青就代表中央文革出席并讲话,大出风头。从此,中央文革小组的成员就随风转向江青,渐渐远离陈伯达。待陈伯达出院后,江青紧握权力再也不放手,她随心所欲,陈伯达得听她的。从此,陈、江意见不一,起了矛盾。
随着国内形势的发展,中央领导人员发生了变化,中央文革小组人员锐减,陈伯达与江青的矛盾不断,而江青不断向毛泽东告陈伯达的“黑状”。在这种情况下,中央为工作能顺利进行,决定成立以周恩来为召集人、中央其他党政军领导人参加的中央文革碰头会,来研究重大决策。从此,陈伯达积极参加这个碰头会议,而不主动召开中央文革小组会议。但是,江青并不满意周总理召开的碰头会议,她多次催促陈伯达召开中央文革小组会议,就一些问题作出决定,与周总理的碰头会议相对抗。
陈伯达总以各种借口拒绝召开文革小组会议。江青对此非常生气,但陈是组长,他不参加江青就不好单独召开小组会议。江青很狡猾,中央文革小组成员都住在钓鱼台,她事先和张春桥、姚文元商量好,借江青每晚请文革小组成员看电影的机会来开会。
有一天晚上,陈伯达正在卧室床上躺着看书,钓鱼台值班室来电话说,江青请陈伯达去17楼看电影。陈伯达一听马上对我们(本文两位作者时任陈伯达秘书——编者)说:“你们告诉他们,说我已经睡觉了。”过了没有两分钟,江青又让值班室来电话说:“康老、江青同志都在等伯达同志。”陈伯达听后急了,毫不掩饰地对我们说:“你们告诉他们说,我已经吃了安眠药睡了。哼!什么看电影,她是又要开小组会,强迫我表态,我不去。你们就说我安眠药已经发作,起不来了。”说着他把被子往上一拉,不说话了。
1968年,陈伯达实在不愿意住在钓鱼台中央文革小组里边,想离江青远一点儿。可是新建胡同的家已经被他的妻子刘叔晏闹得不像样子了(刘正和陈闹离婚),街坊四邻都知道那是陈伯达的家。中办管理局给陈伯达另安的新家——景山后街米粮库胡同,因房子破旧正在修缮。陈伯达又不想住钓鱼台,管理局无奈就临时将他安排在中南海丙区一个很深的四合院。这里前后几个院子很长,但几个院子无人居住和办公,非常安静。陈伯达很满意,再三对我们说不要告诉别人,不要让“11楼”(江青)知道了。
当时江青、姚文元等正在挖空心思找陈伯达的茬。他们写了一篇批判20世纪30年代新启蒙运动的文章,呈送给毛泽东看。毛泽东对江青说他不看,让她找陈伯达看去。一天,江青真的来找陈伯达谈这件事。江青一进院子见到陈伯达便说:“哎呀,这个地方可真不错,赶明儿我也来这住。”江青把准备好的批判文章交给陈伯达。江青走后,陈伯达既生气,又着急。因为1936年至1937年间,中国文化界掀起的新启蒙运动,陈伯达是主要发起人,这不是直接对着他来的吗?
陈伯达很气愤地对我们说:“他们这是冲我来的,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就是30年代我在《关于新启蒙运动的建议》中提出的‘反对异族奴役、反对复古、反对独断、反对盲从、破除迷信、唤起广大人民的抗敌和民主的觉醒’,是反日反蒋的,这有什么错?由于当时国民党政府禁止提‘反对日本侵略’,禁止报刊上出现‘抗日’这个词,所以只能用‘反对异族奴役’的提法来代替,我这里的‘异族’就是指日本嘛。当时的亲日派郑孝胥、守旧派杨立奎等对此很恐慌,通电宣称要‘铲除’新启蒙运动。但是进步思潮总是阻挡不住的。”他很生气地讲了一阵。
之后陈伯达就翻阅书籍,找出了不少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有关肯定新启蒙运动方面的言论,让王文耀都抄录下来,经他仔细看后,送给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看,他们都表示不同意批判新启蒙运动,这才把那篇批判文章堵了回去,没有让它出笼。
但是,陈伯达并没有忘记江青说要来这个地方住的那句话。为了躲避江青,陈伯达急得不知往哪儿钻。他对我们说:“这个地方不能住了,她还会来的。”他将这件事电话告诉了叶群。叶群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暂时到养蜂夹道干部俱乐部的游泳池边上去住,说是林彪在那儿刚住过,较为安静。就这样,陈伯达在四合院里住了没两天,又匆忙地搬到养蜂夹道去了。
中共九大后的一天,陈伯达去钓鱼台,正巧碰上江青在大院里兴致正浓地拍照。见陈伯达来了,江青也为陈伯达拍了好几张,同时还让别人为她和陈伯达拍了几张合影照。
对于与江青拍合影照之事,陈伯达老放心不下,犹豫许久,将此事告诉了叶群。叶群听后,对陈伯达说:“这可不好,这让主席知道了可不好,江青是什么目的?”陈听叶这么一说,心里更加不安。江青洗照片都是在新华社,陈伯达马上让办公室的缪俊胜坐车去新华社摄影部。照片正好洗完,江青还未取走。缪俊胜取回照片交到陈伯达手中,陈伯达当场就将照片撕成碎片。缪当时吃惊地说:“唉呀!你怎么给撕了!新华社知道是我取走的,江青同志向我要,我可怎么交代呀!”陈伯达说:“没关系,你就说给我了。从表情上看,陈伯达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
后来,听说江青严厉训斥了新华社,而且提出无她的指示,以后任何人不许拿她的东西。
在庐山会议即中共九届二中全会上,陈伯达已被批判。会议将要结束前,陈伯达去求见毛泽东。毛泽东接见了他,很平和地说:“你看你把个会议搞成这个样子,下一步怎么办?”陈伯达说:“我下农村去。”毛泽东说:“你去找和你一块工作过的同志好好谈一谈……”陈伯达离开毛住地去找江青。江青一见陈便说:“啊!稀客稀客……”江青自己不和陈谈,而是驱车带陈一起去找康生。
到康生那里时,张春桥、姚文元已经坐在康生的会客厅里等着,这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
陈伯达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就同时开火,对陈伯达连讽刺带挖苦,陈伯达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一个大文人受到如此待遇,精神上受到极大刺激,几乎当场晕倒。他们让陈伯达准备下次在大会上向大家检讨。陈伯达说:“我现在脑子很乱,无法动笔写。”康生说:“你无法动笔,我代你写。”康生代替陈伯达写的检讨,用词相当刻薄,陈伯达都难以启齿。没有办法,为了过关,只好忍辱在会上照本宣科。
下山回京之后,陈伯达本想回家当农民,过个平民的晚年。他没有想到被关进监狱度过了18年,期满不久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