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先生讲述在中国的进与退

文/盛雪云



罗非先生讲述在中国的进与退

文/盛雪云

在中国，有这样一条鱼，它来自非洲，最早于20世纪40年代被引入中国台湾地区，20世纪50年代被引进中国大陆。虽为“外来之客”，却对中国表现出极强的适应性，并创造了其种族在中国的辉煌历史。然而，在前进的道路中总会经历风雨，这条鱼将以怎样的姿态继续游行，又将游向何方，让我们来听听罗非先生如何说。

客自远方来　婉若归故里

说起我们罗非鱼，真的是世界上了不起的一个鱼种，可以自信地告诉大家，我们在所有鱼类中，有着极大的优势。我们的食性杂，耐低氧，易饲养，并且来源丰富，同时我们种类很多，生长迅速，对病害的抵抗力强，对环境也有很好的适应性，此外我们的繁殖也很快。当然，世界上没有一条完美的鱼，我们罗非鱼也有自己的缺点——怕冷，当水温在15℃以下时，我们就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我们种族如此明显的优越性，赢得了世界人民的支持。目前罗非鱼已成为世界水产行业重点科研培养的淡水养殖鱼类，并被誉为未来动物性蛋白质的主要来源之一。1976 年，联合国粮农组织将我们列为向世界各国推广养殖的鱼类。全球共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养殖、生产罗非鱼。

在中国，我们已成为主要的水产品养殖和出口品种之一。

说起在中国的发展，真的是一个曲折的过程。我们的祖籍在非洲，作为外来物种，能够在中国安家落户，并且占有一席之地，实属来之不易。我们来到中国最早应该从20世纪40年代算起，当时已有族鱼被引入台湾，随后的20世纪50年代被引入内陆的广东省，到目前已成为中国主要养殖对象之一。中国罗非鱼养殖具体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1967-1984年，为摸索养殖阶段。20世纪50年代时中国第一次引进了体型小、体色黑的莫桑比克罗非鱼，但当时并未引起足够重视；第二阶段为1984-1987年，为新品种引进推广期。该阶段中国罗非鱼的养殖进入规模化发展期。1985年通过杂交而得的福寿鱼与1987年杂交培育的奥尼罗非鱼成为当时罗非鱼养殖的两个主要品种，此时我们种族开始逐渐被人们接受；第三阶段在1987年后，为技术创新增长阶段。随着高产优质苗种培育完善，规模化罗非鱼种苗繁殖场及养殖场层出不穷，这一时期已经培育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罗非鱼良种。育苗技术成熟之后，我们在中国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我们罗非鱼养殖已成为中国南方地区农业支柱产业，并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产业化生产格局。

发展到现在，尤其是2015年的低迷期，正在促使罗非鱼在中国发展新阶段的到来。

在中国定居以后，我们的种族表现出了很强的适应性。中国罗非鱼产业在20世纪90年代末及21世纪早期基本处于快速增长的趋势，我们种族成为中国主要的养殖水产品和出口品种。

广东、广西、海南是中国罗非鱼养殖的主产区，也是加工、生产、贸易的优势区。20世纪90年代末，中国开始了罗非鱼的加工。到了21世纪早期，在台湾的带动下，罗非鱼加工驶上了快速发展的轨道，加工出口的贸易量超过了全球贸易量的50%，目前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罗非鱼出口供应国，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中国罗非鱼出口主要是冷冻罗非鱼切片和冷冻整鱼。2010-2015年中国罗非鱼主要出口美国、墨西哥、欧盟、科特迪瓦、伊朗、以色列、中国香港、俄罗斯、赞比亚、喀麦隆、安哥拉、加拿大等国家和地区。美国是中国最大的罗非鱼出口目的地，其次是非洲。

2014年我们罗非鱼在中国的养殖产量近170万吨，占全球罗非鱼养殖产量的近1/3。1995年到2014年，中国罗非鱼仅用了20年的时间，实现了产量从30万吨到近170万吨的巨变，产量甚至超过了多个国家水产总量的总和，可以说我们在中国的发展速度和产量创造了世界奇迹。目前中国已然形成“种苗、饲料、加工、制冷、储藏、包装、运输、出口”一条龙式罗非鱼产业链，对解决人员就业、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维系社会和谐稳定发挥了重要作用。

困难问题虽多　但亦有招可破

前面我们谈到罗非种族引入中国之后取得的可喜成绩，其实在2009年前后，罗非鱼行业中的隐忧已经开始暴露，那一年罗非鱼出口是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订单量很少，养殖户投苗意愿极低。大概从2012年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有罗非鱼苗企开始拓展其它的业务了。

从国际市场来看，在中国所有的养殖淡水鱼类中，仅我们这一品种仍然是出口依赖型产业。我们对美国市场具有较强的依赖性，美国市场的消费趋势和消费心理变化对中国罗非鱼产业都会产生巨大影响，事实也已证明了这点。从最近一次来说，2014年12月以来，中国出口美国的罗非鱼多次被美国通报检出磺胺类药物，引起美国对相关企业实施“自动扣检”。自2015年1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加强了对中国罗非鱼产品的磺胺嘧啶及甲氧苄啶残留检测，极大地增加了贸易成本和风险。2015年中国出口罗非鱼不合格批次迅速增加。这对我们在中国的发展带来了很大困难。

美国市场不景气，欧洲情况复杂莫测，新兴市场中俄罗斯遭受贸易制裁，日本市场也连续多年低迷，东盟货币不稳定等因素，使中国罗非鱼养殖的风险不断加大，打击了广大养殖户的养殖积极性。

此外，当前已有100多个国家开始养殖我们这一品种，许多国家正在大力发展罗非鱼养殖产业，不少新兴国家也正在与中国抢夺传统罗非鱼市场，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罗非鱼出口贸易量、额正在不断的增加，中国罗非鱼出口贸易竞争力优势递减。

出口市场的低迷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作为出口依赖型鱼种，我们的行情首先要看国外的订单，而国外市场的不稳定，直接影响了订单数量。经过2015年低迷的出口市场，罗非鱼产业遭遇滑铁卢。成鱼积压、养殖失利等情况更是影响了养殖户的后续投苗。今年有相当部分养殖户放弃罗非鱼养殖。从五年间罗非鱼的整体价格走势来看，销售价格的上涨比率远远低于生产成本的增加，导致罗非鱼产业连续多年利润下降，经营艰难。毫无疑问，罗非鱼已经正式进入微利时代，罗非鱼的价格优势正在被逐步取代。

再有就是我们的种质问题，我想这对整个水产行业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问题。目前我们的鱼苗行业可谓鱼龙混杂，罗非鱼行业中因为养殖群体的整体意识不够，对于我们种质的研发投入较欠缺，无论是企业还是科研单位，都不无例外。导致我们罗非鱼的良种发展遇到较大障碍，致使行业发展缺乏良种支撑，这对行业未来是一种危机。

我认为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实在讲述困境的过程中，有些原因已经提到了，比如出口依赖性过大、国际市场的变动、新兴养殖国家的增加、苗种研发投入不足等。这些都是造成中国罗非鱼困境的原因。

再有，中国的罗非鱼产业的出口产品基本处于初级加工阶段，产品加工程度较低，加工出口主要依托于外商，主要以代加工出口的方式生产，缺乏品牌和自主的出口销售渠道。

罗非鱼产业出口市场过于集中，主要集中在美国、墨西哥和欧盟，仅这三大市场就占了总量的近70%，造成我们对国际市场的风险抵御能力较差，并且出口罗非鱼价格掌握在国外进口商手里，无出口定价话语权。

气候变化对我们在中国的生存也带来了一定的困扰。像2008年的寒灾，致使苗场的鱼苗损失惨重。2015年底，同样因为寒潮，罗非苗企遭到打击，存苗量普遍稀缺。2016年开局，一场“百年不遇”的超强寒潮给华南地区水产养殖业造成重创。福建、广西、广东等地区的罗非鱼损失惨重，养殖户承受着巨大的经济损失。

此外养殖环境日益恶化，违规用药，疾病肆虐等也是导致我们在中国发展困难的原因。

前面谈到目前国内罗非鱼行业面临诸多问题，但这些问题并不是无招可拆的。

国际市场的变动是造成中国罗非鱼困境的主要原因。输美罗非鱼药残问题是此次罗非鱼出口迅速下滑的催化剂，因而罗非鱼的质量安全问题变得尤为重要。我们要重点解决罗非鱼的药残问题，加强源头监管，完善出口罗非鱼质量安全管理体系和追溯体系，切实提高出口罗非鱼质量安全水平。还应在养殖、产品加工、包装等多个环节，重视绿色生产和绿色营销，将环保理念贯穿始终，加快绿色企业发展进程。

为了解决出口市场过于集中的问题，应积极开拓国外新兴市场，构建产品多元化的市场格局。在将来，逐步减少美国、墨西哥、欧盟对中国罗非鱼出口的影响。企业也应根据目标国消费者不同需求，逐步实现市场多元化，构建产品多元化的市场格局。要密切关注国际形势的变化，国际形式错综复杂，主要经济体不景气，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所以转方式、调结构、产业升级，是中国目前要考虑的最关键问题。

说到这里，我认为归根结底中国罗非鱼出口困难是由于品牌影响力不够以及价格竞争激烈造成的。因而在保证品质的基础上，打造中国的罗非鱼品牌，提升产品形象及提高出口利润十分重要。推动传统加快水产业转型升级，大力引进先进加工技术和高新加工设备，发展精深加工，提升罗非鱼产品出口的科技含量和产品档次，培育品牌。

饲料是罗非鱼养殖依托的重要物资，因而要控制饲料成本，提高饲料效率，研发新型饲料，保证饲料系数的同时，增加罗非鱼肉质品质更为关键。

“质量要从娃娃鱼抓起”。提高罗非鱼的苗种质量，对苗种质量进行监管，逐步淘汰不合格苗种场。应该关注苗种的质量效率。未来只有共同提高苗种的生产数量和质量效率，罗非鱼产业才能在未来的竞争中做大做强。

同时要注重病害防治，其中罗非鱼链球菌病是养殖成败的关键，应通过对水质的调控，养殖模式等技术对重要病害进行有效防控。

要创建罗非鱼良好的生存环境，推广健康的新型养殖模式，有效提高产品质量，促进养殖生产的标准化、规模化和多元化。

发展虽然受挫　前路依然开阔

虽然我们罗非鱼种族面临着严峻挑战，但是，我对我们种族在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之所以这么说，我也是立论理由充足的。

虽然我们在中国的发展不错，但是国内消费者并未完全接受我们。如华北地区家常鱼类消费以大规格的鲤鱼、鲢鱼为主，华中、华东地区则以传统的“四大家鱼”为主，华南地区有着丰富的海水鱼资源，可选择的鱼类较多，所以我们罗非鱼在国内可开拓空间还很大。而在中国所有养殖淡水鱼鱼类中，只有罗非鱼属于出口依赖性产业，罗非鱼出口转内销将是一个趋势。2015年，在罗非鱼市场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云南罗非鱼发展势头良好，价格明显优于广东、海南、广西三个大省，因为其以内销为主，由此可见，内销对于解决中国罗非鱼危机有很大帮助。

中国罗非鱼对国外市场的依赖性很大，尤其是美国，虽然美国市场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我们要坚信中国目前在罗非鱼产业链的地位，有着它的不可替代性。此外，只要我们加强源头监管，提高罗非鱼出口产品质量，如果做到质量过关，美国设置的贸易壁垒也无用。如当下在中国罗非鱼出口形势十分严峻的情况下，阳江地区2016年第一季度的罗非鱼共出口156批次，重量达3663吨，创汇1088万美元，同比分别增长77.2%，45.9%和19.3%。输美罗非鱼产品均未出现磺胺类药物残留通报，有效跨越美国设置的贸易障碍，实现了出口产品质量安全和贸易顺畅。

通过2015年出口额来看，中国罗非鱼出口到北美市场，包括美国和墨西哥的比例正在下降，至于其他市场诸如俄罗斯、科特迪瓦等并无太大变化，欧盟比例有所上涨。在这种情况下，市场多元化的提升对于中国罗非鱼市场是一个积极的转变。并且，为解决出口单一问题，中国出口商也一直在努力开拓出口市场。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2015年年底中国加入SDR，这对中国罗非鱼出口贸易有极大的促进作用。目前中国罗非鱼出口有广阔的国际市场，共销往50多个国家，加入SDR后，将使罗非鱼贸易结算更加方便，同时未来可以用人民币定价罗非鱼交易价格。人民币还可以作为投资货币，直接到第三国养殖、加工、出口罗非鱼。

经过过去一年的重创，从业者都在反思，2016年罗非鱼养殖户在选苗方面更加明智，很多已经逐渐改变了思想意识，放弃单纯追求低价鱼苗，对品牌苗有了新的认识，这是非常可喜的转变。在整体都比较低迷的情况下，不少养殖企业选择调整养殖方式和管理模式。

深加工产品的优化也是未来罗非鱼产品突破重围的重要方式之一，国内一些加工企业在国内市场推广上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从罗非鱼种族自身来说，我们的优势很明显：生长速度快、养殖周期短、能量消耗低，具有其它鱼类无可比拟的优势。与其它养殖鱼类相比在技术操作、生产成本、投入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并且我们的味道好，没有肌间刺。很容易被消费者接受。

再者随着互联网的壮大、物流体系的不断完善，以及全球人口的增加、城镇化人口比例的提高、人们健康意识的增强等等有利因素的出现，对于未来罗非鱼的发展都将十分有利。

对于罗非鱼行业来说，经历了2015年残酷的一年，然而我们在遭遇挫折的同时，也迎来了转型发展的新机遇。我们需要深刻反思，面对挑战，要以愈挫愈勇的斗志求新求变，相信未来在政府、企业、从业人员等多方的齐心协力下，我们罗非鱼种族一定会重振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