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与依存的探戈

2016-05-30 16:50宋竹芸
北方文学·下旬 2016年1期
关键词:探戈欲望他者

宋竹芸

摘 要:探戈作为一种舞蹈形式经常被用于在电影中对两性关系的刻画,这与它独特的表现形式有着密切的关系,它带有戏剧张力的肢体语言和独特的节奏停顿,非常适宜于表现两性间的矛盾冲突和相互依存的电影情节。本文试图从电影中探戈元素的美学隐喻,“他者”的建构,探戈的电影情境运用和身体欲望的描写,分析性别与权力关系在电影中的构建。

关键词:探戈;性别与权力;他者;欲望

探戈来自于拉丁文的Tan-gere,最早是非洲中西部的一种民间舞蹈探戈诺舞,后来随着移民进入阿根廷,由于19世纪政治经济等社会因素的影响,这种歌舞形式融合了拉美的民间舞蹈风格,被公认为是最性感最煽情的舞蹈,也极度适合在电影中表现两性关系。

从《巴黎最后的探戈》、《闻香识女人》、《赤裸探戈》,到《探戈课》、《探戈》,电影对于探戈元素的运用不管作为主体还是次要的表现元素都流露出明显的喜爱。这不仅仅由于探戈独具的表现形式适于隐喻两性关系,还因为舞者间的对抗性可以用于表现两性间的权力建构,而探戈所具有的情景特征也易于凸显女性主义与身体欲望的描绘,从而更能从侧面反映电影中性别与权力的角逐。

一、探戈的电影美学隐喻

隐喻是现代电影常用的修辞手法,亚里士多德认为隐喻是通过将属于另外一个事物的名称用于某一事物而构成的,运用好隐喻,依赖于认识事物的相似之处。[1]在电影中的隐喻可以通过对意象的描述,将符合人们观念的事物间的关系很好地展现出来。探戈作为一种需要男女协调完成的舞蹈常被电影用来作为两性关系的隐喻,它需要舞者独特的贴脸靠肩握持,适度调整重心放置和身体手足。这就意味着任何一个动作、情绪、表情的表现将直接的影响舞蹈者双方,因此将探戈作为一种意向进行表达往往包含了电影对于男女关系细腻的描绘。在电影《闻香识女人》中,探戈的出现为电影营造了一种独具一格的意境,主人公弗兰克中校在影片中与舞伴伴随着音乐跳起了翩翩起舞,通过舞步的游移、停顿、继续,代替了直白的台词却个性化的将主人公的个性细节展露无遗,从而升华了影片的主题和感情色彩。

不仅如此,探戈舞者良好的身体敏锐度和柔韧性可以在快节奏中能诠释两性关系的紧张激烈,而在缓慢的节奏中表达双方的若即若离,尽显缠绵悱恻和高贵优雅。这是因为探戈舞蹈的腿部动作极具技巧性,有时甚至需要舞者用腿钩缠环绕,有时需要碰触试探,并配合大量使用旋转、轴转、回转及定点舞步,非常具有挑逗性与感染力。[2]苏珊.朗格认为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使用探戈这种艺术形式作为电影两性关系的隐喻,可以更好的将两性关系的冲突和依存表达清楚,它比起直白的台词更能准确描述情感迷乱的左右摇摆、激情的剧烈碰撞或者互诉衷肠时的温柔蜷卷。

二、电影中“他者”的构建

探戈元素在电影中的使用不仅仅可以用来隐喻两性关系,也可以用来描写两性间的权力建构。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对“主奴关系”有这精辟的见解,他认为“他者”对“自我意识”的建构具有关键的作用。“主奴关系”双方相互依存但又存在着冲突,因为他们需要对方的存在来确立自己的存在,但他们的关系又包含着利益的冲突,冲突的结果是强者成了主人弱者成了奴隶。对于主人而言,奴隶就是“他者”,由于“他者”的存在,主体的意识才得以确立。也就是说电影的冲突设置可以依靠探戈元素来展现,是因为探戈舞蹈天然的拥有相互对抗又相互依存的特征,即两性关系和权力的构建只有在主角的相互感知和情感冲突下才能得以存在。

在电影《史密斯夫妇》中,约翰和简五六年的婚姻生活平静的如同坟墓,就连心理医生都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而当彼此真正的身份开始暴露后,生活又开始重燃激情,在酒店舞池中的一曲探戈象征着激情的释放,彼此的神秘感刺激着肾上腺素的分泌,舞蹈中充满了挑逗和比拼的镜头。这段探戈象征着双方五年婚姻中身份消解,而新的身份和支配力将通过不断地冲突和对抗得以确立,因此探戈具有挑逗和冲突的表现特征在这里展现了两性间的矛盾变化,同时又细腻的表现出其中的情感挣扎。他们希望离开对方但是又不能这样做,因为离开意味着身份的消解,他们需要对方来证明自身的存在,因此只有依靠剧烈的冲突和征服才能使主体得到建立。电影对于探戈元素的运用刻画了两性间性别和权力关系的冲突和依存,从而推动了电影情节的发展。

三、探戈的电影情境的运用

探戈元素在电影中除了可以通过男女主角的舞蹈互动来完成性别和权力关系的描述外,还可以通过特定的道具和镜头来推动电影情节的发展,使性别和权力关系得到更为深刻的解读。麦克卢汉认为媒介本身就是一种信息,不同的媒介是人的不同感官的延伸。镜子作为舞者关注自身的道具在电影《卡门》中得到了独特的展现,主角卡门通过镜子认可自己的表演,而克里斯蒂娜通过肉眼观看对卡门的表演产生质疑。

根据福柯的镜子“乌托邦”理论,卡门的满意是基于指认,既指认镜像中的“我”就是现实中的“我”,这种“我”是理想化的,是由于镜子的乌托邦属性使其形象美好化了。因此克里斯蒂娜对于她直接的否定,实际是否定了了卡门对镜像中自己的认识,也打破了镜像中卡门的美好形象,这样双重的否定是基于镜子的独特属性实现的。而克里斯蒂娜的质疑实际上代表了现实中的规范,这种规范是基于影片中的导演的男性视角而建立的,因此影片中的女性主义的视角就是镜像乌托邦的景象。

镜子实际上是媒介的媒介,我们通过镜子观察到女性的理想形象,这使得“私人情景”转化为“公共情景”,而这一个过程是电影通过对探戈舞蹈的拍摄镜头实现的。观众通过电影镜头偷窥到了镜子乌托邦的真相,从中了解到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与现实中的本我存在着差距,而女性可以通过与镜子的交流认识到完美自我的独特性,从而在实现自我发展的现实中不断成长,两性关系由此得到进一步的延伸。

四、身体欲望的描写

拉康对于“欲望身体”的解读基于他对弗洛伊德欲望本能论的理解,他认为“欲望产生于需要不能满足的时刻,但是欲望不能够被直接表述出来,因此欲望只能以请求的形式并通过语言传达出来”。[3]在电影中“语言”最基本的视觉符号是演员的身体形象,正是演员的身体表演与展示才能够汇聚成完整的欲望表达,而观众则通过演员欲望的身体进入电影空间。在大量的社会学和文化学的研究中欲望是具有社会属性的,是具有性别的,探戈作为一种依靠身体才能完成的艺术形式包含了大量的身体语言,这部分的身体语言是需要特定的文化背景来解读的,并且带有不同的性别维度。

探戈的互动性帮助电影细腻的展现两性间欲望的博弈,在电影《探戈课》中男女主角关系的推动完全由身体化的探戈来展现,可以说是探戈让观众了解电影的情节。这是因为女主角莎莉对艺术自由性的追求与男主角帕布罗的男性中心意识相抵触,受欲望投射的身体,通过探戈高频率的扭动的舞蹈形式展现两性间的冲突和对抗,从而在电影中得到高度视觉化的影像传达给观众。而电影《芝加哥》则着重表现女性欲望的表达,特别是在影片中的第三位舞者出场时,鲜明的阿根廷探戈将爱恨情仇表现的淋漓尽致。不仅如此,在著名的“监狱探戈”舞段中,虽然仍然是男性在动作上引领女性,但是无论从动作幅度、高度还是复杂程度来看,女性的地位明显被特意地凸显出来,这是因为探戈独特的节奏停顿具有极强的戏剧张力与讽刺感,通过探戈中女性欲望的投射讽刺了20世纪20年代芝加哥由男性主导的纸醉金迷和对女性的不公。

五、结语

探戈独特的舞蹈特征在电影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诠释,电影中对男女关系大量的隐喻使观众在情感层面得到了共鸣,而它时而激烈时而缓慢的节奏将两性关系间冲突与依存的气氛释放开来,从而被观众感知。并且探戈具有挑逗和冲突的表现特征,可以在电影镜头中戏剧性的将两性间的权力关系构建出准确的轮廓,可以说正是探戈天生的对两性关系权力的紧密联系,推动了电影情节高潮的来临。而电影对于镜子和身体的欲望的描写更是探戈的延伸表达,使电影具有美学意义上的回味。

参考文献:

[1]亚理斯多德.诗学[M].罗念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9:71.

[2]肖娜.在男性的世界里探戈——论《探戈课》性别权力关系的建构[J]. 电影文学,2012,19:94-96.

[3]汪民安,陈永国.后身体:文化、权力和生命政治学[M].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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