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虚构与真实之间

李玉

【摘要】：约翰福尔斯的《法国中尉的女人》是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文学作品之一。小说的成功不仅因为福尔斯笔下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更在于作者创新的写作手法。本文从后现代主义文学中“元小说”的角度出发，探索福尔斯独特的叙事方式如戏仿、露迹和反传统的开放式结局等。

【关键词】：元小说;戏仿;开放式结局

一、约翰福尔斯

约翰福尔斯是英国20世纪60年代以来最具創新精神的作家，他自幼热爱自然，在牛津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老师。在第一部作品《收藏家》大获成功后，福尔斯开始专门从事写作，并成为了一名高产的作家，而其中多部作品包括《法国中尉的女人》、《大法师》、《丹尼尔马丁》等，都被搬上大银幕并广受好评。

作为后现代作家的领军人物，福尔斯的作品中无论是人物塑造、叙述角度还是结构布局，都鲜明地体现了后现代主义风格。一生酷爱大自然的他始终不放弃对自由的追求，无论是从他晚年深居简出的生活状态中，还是从他的文学作品中，我们都不难发现他对自由的崇拜和对虚伪的憎恶。在创作风格方面，他也是一个勇于创新的作家，一直致力于小说形式的突破和超越，他在后现代小说原有风格的基础上，大胆创新，不拘泥于传统框架的束缚，完成了一部又一部佳作。

二、解读元小说

元小说，即“关于小说的小说”，又叫自我意识小说或自反式小说，是后现代主义中典型的小说形式。作者运用露迹、戏仿等写作技巧把创作作品的过程直接叙述出来，反映自己在文学创作过程中的自我意识，并让之成为小说整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元小说”这一词最早出现在美国小说家、批评家威廉加斯的著作《小说与生活中的形象》中，加斯认为：“事实上，许多所谓的反小说其实就是元小说。”首先，传统小说作者致力于在虚构中组织一个完整的故事，并不会在文本中公开表达自己创作和书写过程中的疑虑和思考。而元小说的作者们不仅把自己的构思过程写进作品中，甚至会在文中讨论写作的技巧，进行一场作者和文本、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对话。其次，传统小说始终力图追求故事情节和现实生活的贴近程度，追求文学作品的权威性，使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元小说则直接指出小说的虚构性，明确表达小说只是一种以真实生活为基础而想象出来的虚构空间。元小说可以说是一直处于一种开放的状态，拉近了文本与读者之间的距离，读者可以代入自己的情感和视角，从而对整部小说有更深刻的理解。

三、《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元小说技巧

1. 露迹

露迹，是元小说中最为显著的写作特点，作者在小说中露出自己的创作痕迹，也就是作者直接暴露出小说的虚构性本质。作者既是故事的创作者，也是小说的评论者，作者甚至可以成为故事中的一个人物和其他角色对话。在元小说中，作者打破了传统，在文本中把创作和评论融合在一起。

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福尔斯在很多章节都直接显示出作者的身份。小说的前十二章一直持续描写发生在十九世纪的故事，之后突然转折性的写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写的这个故事完全是想象。我创造的这些人物，只生活在我的头脑里。”而在第十二章，作者又以一只猫头鹰的角度去观察女主人公萨拉独处时的状态，在第十三章，作者停止正在讲述的故事情节，开始谈论写作的技巧和身份的转变，在小说的第十五章，福尔斯甚至匠心独运地安排自己成为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在火车上制造与男主人公查尔斯的巧遇。作者毫不避讳自己是故事的创作者的这个身份，反而是以一种和读者们讨论方式完成作品。之后福尔斯又站在二十世纪的角度对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进行评论，表达对人物个性，说话方式等的意见，完全不同于传统小说的固定模式，福尔斯放弃了对人物的绝对控制权，而是选择了一种自由的方式把所有人物呈现在读者面前，这样直接指出了小说的虚构性，同时减少了文学作品和读者之间的距离感。

2.戏仿

戏仿，是作者为了追求特殊的艺术效果而对前人的经典文本中的情节结构、写作风格进行不同风格的模仿。

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作者约翰福尔斯是生活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人，却书写了一个发生在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一个浪漫故事。作者在开头就直接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场景，小说中对十九世纪的服装、装潢、礼仪准确的掌握，以及文中前部分对女主人公萨拉孤独地站在海岸一头这一景象的生动描绘，都把读者瞬间带回到复古的十九世纪。在小说的前十二章，作者一直在描写维多利亚时代，列举大量历史资料，甚至在每章的开头引用十九世纪代表人物的名言，仿佛小说完全是来自于一个十九世纪作家的笔下。除了在叙述故事的细节方面，同时福尔斯在小说中向很多十九世纪的名著致敬，比如书中很多对伦敦的描述都和英国批判现实主义巨头狄更斯如出一辙，而女主人公萨拉的形象也让我们不禁联想到哈代笔下的苔丝。 但之后福尔斯又在文中穿插了大量二十世纪的内容，比如在第三章中写道：“查尔斯喜欢以年轻的科学家自诩，即使将来听到发明飞机、喷气式发动机、电视、雷达的消息，也不会感到过分惊奇。”在第九章描写萨拉的理解能力时说“她生来心中就仿佛有一台计算机”等等。各种现代科学器械名称的出现又指明他并不来自十九世纪，而是二十世纪的作家，只是采用戏仿的方式来创作小说。

3.开放式结局

《法国中尉的女人》最为读者们津津乐道的就是小说与众不同的结局，这也是元小说很显著的写作特点。福尔斯为小说安排了三个不同的结尾，并没有明确说明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结局。

小说中的第一个结尾是十分传统的结局，出现在第四十三章和第四十四章中，男主人公查尔斯离开了萨拉，回到了莱姆镇之后和未婚妻结婚了，并生育了七个儿女，表示查尔斯最后还是屈服于现实，躲在社会伦理和社会道德的阴影之中。第二种结局出现在第六十章，查尔斯发现自己依然深爱萨拉，他离开了未婚妻，千辛万苦找到了已经成为独独立女性的萨拉，两个人重归于好。但这种大团团的结局在小说中作者是持否定态度的。而最后一种结局出现在第六十一章，查尔斯找到了萨拉，但此时的萨拉想要开始新的生活而拒绝了伤心的查尔斯，萨拉住在一个画家家里，热爱着自己的工作，成为了自主成熟的女性，而查尔斯只能凄凉孤苦的一个人漂泊。这是一种具有新时代意义的结局，作者把萨拉塑造成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独立女性，而查尔斯也开始正视人生的价值，寻找自己真正的价值，这种涅槃重生的主题也正是福尔斯想要传达给读者的。

一部作品，却有三种不同的结局，这正是元小说的独特之处，福尔斯认为正是这样才能展示真实生活的不确定性，因为现实生活是多变的，而不是只有一个可能。

结语：

《法国中尉的女人》 被评论家们称为后现代主义中的“最典型元小说”。作者约翰福尔斯用独特的元小说技巧对传统小说进行了颠覆和超越。小说将历史与现实融为一体，探讨了虚构和真实的关系，以人对自由和解放的追求为主题，具有独特的后现代元小说风格。

参考文献：

[1]谷彦君  浅析《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元小说性 [J]鸭绿江（下半月版） 2015年第8期

[2]李世新 《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元小说性 青海民族学院学报 [J] 2004年7月 第30卷第3期

[3]王強 郭雷 《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元小说解读 群文天地 [J] 201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