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理论视角下《紫颜色》中西丽的创伤与复原

马春兰

【摘要】：艾丽丝?沃克是美国当代文坛最有影响的女作家之一，其代表作是《紫颜色》。她的小说典型书写了黑人妇女的悲惨境遇和为自身权利奋斗的过程。本文主要从创伤理论视角分析西丽遭受家庭、婚姻和社会的多重创伤以及创伤后逐渐认识自我和修复创伤，最终肯定自己，努力实现自身价值。

【关键词】：艾丽丝?沃克;《紫颜色》;西丽;创伤;复原

一、引言

艾丽丝?沃克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普利策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她的作品常常为女性的地位与尊严申辩。本文主要从创伤理论角度解读《紫颜色》中西丽从创伤到复原的人生遭遇和心历路程

“创伤”一词源于希腊，原意是指事故或外在侵犯而身体受到伤害或生理伤口。19世纪下半叶，对于创伤的研究开始从外在身体方面转向内在心理方面。1980年美国心理学会把创伤后应激障碍作为一项正式的医学疾病列入学术研究领域。此后对心理、文化、历史、种族等创伤的文化书写、社会关注和学术研究蔚然成风，创伤一跃成为左右西方公共政治语、人文批判关怀乃至历史文化认知的流行范式。其当代核心内涵是：它是人对自然灾难和战争、种族大屠杀、性侵犯等暴行的心理反应，影响受创主体的幻觉、梦境、思想和行为，产生遗忘、恐怖、麻木、抑郁、歇斯底里等非常态情感，使受创主体无力建构正常的个体和集体文化身份。

二、《紫颜色》的创伤理论解读

2.1 西丽的多重创伤

现代创伤理论一般认为弗洛伊德思想是创伤研究方法论的基础。弗洛伊德说：“一种经验如果在一个很短的时期内，使心灵受到一种最高度的刺激，一直不能用正常的方法谋求适应，从而使心靈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我们便称这种经验为创伤的”[2]23。首先，悲惨的家庭遭遇对西丽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西丽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还不满十四岁就多次被继父奸污，生下了两个孩子都被继父无情夺走丢失。多病的母亲对西丽的失德行为无情谩骂，最终活活气死。从此继父对西丽更加肆无忌惮，给西丽的生活留下了难以承受的创伤记忆和挥之不去的阴影。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个体反应是害怕、无助和恐惧，由此引发高度警觉，严重的情绪低落等。受创者会持续的警觉性增高或回避与创伤相联系的刺激物。西丽对继父的暴力行为产生了无以名状的恐惧与警觉，在小说中她提到“后来我一看见他拿了剪刀和凳子走过来，我就会哭起来”[1]87。畸形的家庭創伤摧毁了西丽得以正常生活的安全感，使她变成了一个没有归属的可怜虫。

其次，不幸的婚姻使她的生活雪上加霜。毫无人性的继父像卖牲口一样，把西丽打发给了残暴的某某先生。西丽刚到某某先生家里，他的儿子哈波便捡起一块石头把她的脑袋砸开了。血流了不少，一直流到胸口中间。在父权社会的独裁统治下，西丽毫无地位可言，女人就只是用来干活的牲口和供男人发泄性欲的工具，就连还是个孩子的哈波也能对她发号施令。暴力在西丽的生活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揍我就跟揍孩子一样…我拼命忍住不哭，我把自己变成木头。我对自己说西丽你是棵树”[1]20。某某先生也教育哈波得让老婆守在家里，老婆不听话就得狠狠的揍一顿让她知道厉害。可见这种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就如毒瘤一般残蚀西丽的精神世界。现代神经研究也指出，创伤经历在闪回中的重复本身是再次创伤，即便没有威胁生命，也至少影响了大脑的化学结构，并最终导致分裂[3]43。西丽对继父有恐惧心理，对某某先生的感觉也同样是心惊肉跳，西丽时常在某某先生的身上看到继父的影子，再次勾起了她抹不去的痛苦记忆。

最后，弥漫着白人强势文化的社会也带给西丽极大的创伤。在西丽所处的社会里，白人可以随意欺压黑人。西丽的父亲由于商业方面的成功引起白人的不满，最后被白人处以私刑凌迟处死。白人可以无理地霸占黑人赖以生存的家园。黑人男性在这种长期的压迫下更是把他们目光投向处于劣势的黑人女性，通过欺压黑人女性来寻找他们仅剩的尊严。心理创伤的痛苦源于无力感。面临这种强势的种族歧视，在受创当时西丽笼罩在无法抵抗的力量下而感到自卑无助，只能麻木不仁，忍气吞声。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许多症状，可归纳为三个主要类别：“过度警觉”是持续不断地预期将面临危险;“记忆侵扰”是受创时刻的伤痛记忆萦绕不去;“禁闭畏缩”则反映出屈服放弃后的麻木反应[5]31。因此，家庭、婚姻和社会等多种因素造成了西丽的多重创伤，她对继父过度警觉，不幸的婚姻侵扰她过往的创伤记忆，种族压迫使她感到麻木与无力等都是她忘不掉的伤痛。

2.2 西丽的创伤复原

西丽通过叙述治疗和重建关系复原她的心理创伤。拉卡普拉认为对于创伤主体来说，将极力抑制的创伤记忆用言语表达出来是从创伤中康复的必要途径[2]31。上帝是西丽倾诉的第一人，她以书信的方式向深信不疑的上帝流露自己的苦楚，每次都以“亲爱的上帝”称呼，信里讲述自己的种种悲惨经历。妹妹耐蒂一直是西丽精神上的支柱，远在非洲的她一直坚持给西丽写信。虽然她的信一直被某某先生藏了起来，但在莎格的帮助下西丽读了妹妹的来信，当她得知这个世上至亲的，心系她的妹妹还活着时，她通过写信的方式向妹妹倾诉自己的心事，在妹妹的不断鼓励下，她又燃起了重新生活的希望和奋起反抗的信念。最后，耐蒂从非洲带回了西丽丢失的两个孩子，让西丽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创伤研究学者朱蒂丝?赫曼认为创伤主体不能独自面对自己的创伤，如果想要摆脱创伤就必须建立与他人或外部世界的联系[2]31。西丽跨越自我孤立的状态，开始与他人交流，建立关系。莎格是当时极罕见的，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黑人女性，她与西丽建立了亲密的关系。经历创伤的西丽只有对男人的恐惧没有性欲，莎格首先唤醒西丽对自己身体的认识和我自我肯定，使她发现自己身体的美丽，开始懂得欣赏自己。在莎格的鼓励下西丽敢于亲口说出自己的创伤记忆，建立了正视过往和逐渐释怀痛苦的自信。最终，她敢于和侮辱她的丈夫作出反抗。同时，西丽的儿媳妇索菲亚对哈波的反抗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索菲亚也一直鼓励西丽应该奋起反抗。最终在他人帮助和自我肯定下，西丽公然宣布离开某某先生，开始自给自足和独立幸福的新生活。

三、结论

拉卡普拉说：“经历创伤，人可以变得更强”[2]38。最终，西丽正视了自己的多重创伤，通过叙述治疗和与他人建立关系的方式，不断走出了创伤的阴霾，肯定了自我存在的尊严与价值，经历创伤的她挣脱了奴役自己的枷锁，获得了自由和解放。

参考文献：

[1] 艾丽丝?沃克.紫颜色[M].陶洁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2] 孔瑞.“后9 ?11”小说的创伤研究[M].北京：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2015.

[3] 王晓英. 走向完整生存的追寻?艾丽丝?沃克妇女主义文学创作研究[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8.

[4] 王欣.创伤、记忆和历史：美国南方创伤小说研z究[M].四川：四川大学出版社，2013.

[5] 朱迪恩?赫尔曼.创伤与复原[M].施宏达、陈文琪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