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自我与符号他者

杨秀丽

【摘要】：《夏洛特烦恼》是开心麻花、新丽电影与腾讯视频联合出品的一部爆笑喜剧电影。在当代精神分析与解构主义理论中，拉康的理论成果对研究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将以拉康镜像理论探讨电影主人公夏洛自我意识的产生与重新塑造，并关注镜像自我与符号他者在该过程中的意义。

【关键词】：《夏洛特烦恼》；拉康；镜像理论；自我；他者

在拉康“镜像理论”里，认为“镜像阶段”是将婴儿产生的模糊自我逐步在镜中能辨认出自己，以至于对镜像自我与真实自我相认同，从而现实自我身份的同一性和整体性的过程。在电影《夏洛特烦恼》中，被视为“笑话”符号的夏洛，已然成为在现实生活中被嘲愚的对象。从一开始，导演就让夏洛这个形象从“自我理想”的大他者降格为“理想自我”的小他者，被弱化的形象替代了镜像化自我的幻象。而这个被观众当作自我投射的镜像，也可以说是观众通过观看丑角形象与“他者”之镜，反省并发现真实自我。

一、从镜像理论看夏洛自我意识的产生

（1）镜像中的理想自我

镜像理论除了适用于儿童，也适用于整个社会。人在“镜像阶段”时所发现的 “镜中自我”是他人眼中的“我”，并非真实自我。

夏洛的高中初恋秋雅在酒店举行着婚礼，夏洛盛装出席却被同学百般嘲讽，于是借着酒意大闹婚礼现场。其中有一个场景：他在洗漱间镜子里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自己，然后梦幻回到高中时代，这是夏洛第一次拉康意义上的“镜像式”自我认同。夏洛从镜子里捕捉到一个外化的自我形象，从幻想中体认到“理想自我”的完整。之所以这里会出现一个“理想自我”，无疑是夏洛在现实中有各种烦恼，以至于幻想中赋予理想的空间背景，只有在梦里才能找到完整的自我。在这极致失意的现实生活中，幻想自己报复了羞辱过他的老师，追求到初恋的女孩，让失望的母亲骄傲，甚至成为巨星，夏洛似乎感受到自由生命的完美体现，他被自恋地建构为完整自我的镜像，对现实中自我的不认同，却在幻想中实现了“理想自我”。

（2）寻找真实的自我

夏洛沉醉于得意奢靡与醉生梦死的生活中，他发现身边人都在利用他，只有马冬梅是真实的。此时夏洛正处于做梦或想象的阶段，即拉康“镜像阶段”中所说的“镜中我”，他所认识的自我其实是观众、媒体、家人、恋人、老师、同学，乃至整个社会对他的身份认同，而此时的观众、媒体、家人、恋人、同学甚至整个社会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拉康“镜像理论”中的 “镜子”。夏洛透过这面“镜子”认识自我，在镜子里他越是肯定自己，越是适应明星及受追捧的生活，越是被人利用，就越是赞同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但夏洛并没有理解这“镜中我”并非真实自我，反而将镜中的形象认同为“理想自我”，进而执著追求。直到因得艾滋从梦里惊醒，他才意识到现实中的真实自我、真实妻子、真实生活与真实生命的存在，夏洛的自我意识开始产生，开始寻找真实自我。

二、“他者”对夏洛自我身份的认同

拉康认为人的整体性和同一性最终依赖于他者的认同，人的自我感知不是一个自动的过程，人的自我中包含着不属于自我的社会因素，即“他者”因素。因此符号“他者”在夏洛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中起着以下两个方面的影响。

（一）小他者对夏洛的影响

在夏洛寻找真实自我中影响最大的“他者”要属马冬梅和秋雅，前者是夏洛爱上并结婚的女人，后者是夏洛一直以来的梦中情人。在夏洛从“镜像自我”到“真实自我”的过程中，马冬梅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就像一面镜子让夏洛看清自己，正视自己的生活与身份。如果没有马冬梅对夏洛的追随、帮助与付出，没有马冬梅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生活态度，夏洛也许还沉浸在明星的梦幻中。秋雅是夏洛高中时代的梦中情人，因此也是夏洛与马冬梅之间的矛盾点与障碍。但秋雅在夏洛寻找真实自我中却是一个促进者，正因为她利用夏洛的才华与名气，才让夏洛对自己迷茫的内心恍然大悟，看清自己真实的感情。电影为了突出主题，将人物典型化，不仅强化了真心真意的马冬梅，而且弱化了金钱势力的秋雅，让夏洛在正反对比的“他者”间明辨是非，也符合观众的情感契合点。

（二）大他者对夏洛的影响

时代进步与经济发展直接扩大了人的压力，拉大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自然而然的滋生出一些不思进取的人坐享其成的心态与相互攀比的心理。尤其是當下相对迷茫的80后、90后人群，他们可能正面临各种生活瓶颈、经历着走进婚姻殿堂的不适应、遭遇着七年之痒的痛苦，甚至接受着工作失利的考验，但为了追寻心中的理想状态，他们不断学习、工作、买房、买车、恋爱、结婚、生子，稍有懈怠就有无限失落或成为别人的笑柄。因此《夏洛特烦恼》所映射的 “他者”不仅仅是影片中某个人或者某群人的“小他者”，也映射了现实社会文化和所有观众。夏洛的烦恼已远远不只是一个人的烦恼，更是在场观众所有人的烦恼。我们也曾假过设自己的生活遭遇，幻想过理想生活与理想自我，然后因各种因素又不得不回到现实，夏洛正是面对这些“大他者”认同现实中的真实自我，也是面对自己梦境的失败才明白：一个人真实的存在比什么都重要。

三、《夏洛特烦恼》与观众投射

任何一个艺术作品受到受众喜爱无非是这个作品的内容让观众产生情感共鸣，《夏洛特烦恼》的成功也是如此，它真正做到了符合观众追求娱乐的心理需求。每个观众实际上也是一个个拉康精神分析意义上的个体，虽然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但也能感受或遭遇电影主人公一样的“镜像化”命运。夏洛虽已过中年，却仍逃不过名缰利锁的缠绕而忽视单纯美好的价值，即便他在幻想中追到女神、当了明星、住上豪宅，也不过是掉进了更大的虚无之中，这也算是对那些把所谓“梦想”、所谓“成功”庸俗化者的当头棒喝。在夏洛梦醒时分，观众的认知就如同被拉康带到镜子之外，产生了根本的偏差，但同时也为夏洛的重生感到欣慰。夏洛从“笑话”般的现实进到理想的梦境中，让观众的观影情绪从欢笑到感动再到欢笑，最大限度地满足了观众的感性欲求与娱乐需求，也恰好映射出人在潜意识中，在复杂的社会政治文化中要保持真实的自我。

主体只有通过镜像阶段，才能认识自己，自我是在他者中生存，只有在“他者”中才能发现“自我”。观影者作为自在的主体，通过对影片中角色的带入，实现了进入“他者”的过程。而完成观影后，通过退出“他者”来完成反观自身，认识自我，这正是影片能启发观众反思的原因。

四、结语

通过镜像，认识自己，该片虽是快餐文化的一种，但导演却抓住生活中使人们烦恼的各种因素展现在夏洛的故事里，不仅让让观众感同身受，更让人自我反思，比如男人好能耐、爱面子，对恋人求而不得，趋炎附势，违背真心等等。影片深深地扎根于大众文化，把观众拉进影片，然后带去做梦，这个梦有很多背离情理的场景，却以美的形式来掩饰其空虚、愚蠢的内容，因而呈现出种种可笑的丑态。悲剧中透着喜剧，喜剧中牵引着感同身受的悲剧，相得益彰，唤起了每个人心底的美好和善良，也唤起了我们对自我与生活的正确态度。

参考文献：

[1] 陈晓云编，《电影理论基础》，中国电影出版社， 2009（04）.

[2] 斯蒂芬·A.米切尔、玛格丽特·J.布莱克著；陈祉妍、黄峥、沈东郁译，《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现代精神分析思想史》，商务印书馆，2013年。

[3] 李芬，《他者对楚门自我的塑造——从拉康的镜像理论看<楚门的世界>》，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研究生学报，2009 年第 4 期.

[4] 王小晴，西方没落阴影的先行投射[J]，外国文学，2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