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淳钰 姜震
摘 要:“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治国理政战略思想的重要内容,既闪耀着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思想光辉,又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理念元素。剖析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尚和合”、“重民本”、“求大同”;“取乎其上”、“持之以恒”、“群策群力”;“公正执法”、“礼法结合”、“与时俱进”;“政者正也”、“清正廉洁”、“知行合一”等宝贵理念,探究“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传统文化意蕴,既可以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又可以进一步贯彻落实、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
关键词:“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传统文化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170(2016)05-0068-09
“四个全面”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提出的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战略布局,它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为总目标,以“全面深化改革”为动力,以“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为保障,以“全面从严治党”为关键,其指向明确、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主次分明,作为党和人民在新时期治国理政的宏伟蓝图与着力方向。“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历史性与现实性的统一,其既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当今时代的应然要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国今天的国家治理体系,是在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1]因此,在探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时,我们不仅要从理论与现实两个纬度进行探讨,更应具备历史眼光,透析“那些萦回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2]696,并分析“四个全面”在传统文化层面的“深厚的文化底蕴”[3]、精神观照与现实突破。这样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及进一步贯彻落实、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无疑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哲学意蕴
文化本身是一个动态的概念,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因此,文化既具有地域特征和民族特征,又具有时代特征。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其中传统哲学构成中国傳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萌芽、形成与确立,并不是单独、片面、静止的,而是联系、全面、发展的,其是在立足世情、国情、党情的“变与不变”的实际情况基础之上,“承继着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基因,承继着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实践探索中所形成的主客观条件和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承载着近代以来中国历代仁人志士奋斗探索的光荣与梦想”[4]。由此可见,“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提出与确立,以及其自身是继承与发展、理论与现实、时间与空间的有机统一,承载着深厚的中国传统哲学的世界观、方法论与认识论意蕴,既有延续性,又有全面性,其中内含着对传统哲学中联系、发展,因势而谋、因势而动、因势而进等思维方法的精神观照。同样,“四个全面”自身之间也彼此联系、相互作用、不可分割,构成全面性、完整性、稳定性的有机战略布局。
其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党和国家治国理政实践经验的总结与提炼。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领导广大人民群众致力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在不断深化认识、全面把握“三大规律”①的基础上,逐步完善、形成、确立全面发展的思想。从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号召,到2007年,党的十七大把“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改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2012年,党的十八大则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两个全面”的战略目标。再到2014年,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三个全面”的逻辑联系,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埋下伏笔。直至2014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考察调研时正式提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由此而观之,“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确立是在对原有战略布局辩证否定基础上,因势而谋、因势而动、因势而进,提出的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的战略布局。同样,“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理论与实践、继承与发展、时间与空间的辩证统一,其与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一脉相承,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丰富与创新。此外,可谓认识世界就是认识矛盾,改造世界就是解决矛盾。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又一次指出我国的主要矛盾没有变,“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基于当前我国主要矛盾基础之上,直面并应对“经济增长总量和人均落后、先富之后与共富、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党面临的一系列考验和危险,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司法不公以及依法治国方略落实不够,民主、法治有待加强等具体矛盾”[5]的要求和体现。
其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富有严谨的内在逻辑与完善的规则系统。联系观与发展观,乃中国传统哲学的重要思想观点与思维方式,也是重要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提出与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具有内在一致性,且契合民族习惯与文化心理。从“四个全面”的内在联系来看,每一个全面是一个系统,四者又处于“目标-途径”的动态系统中,且又以四者彼此互动来实现着系统的稳定与发展。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提及,“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党的十八大提出的总目标,在这个总目标的指引下,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如“鸟之两翼,车之两轮”[6],共同助力建成小康社会,并且以“全面深化改革”为动力,以“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为保障。其中,改革既是动力,也是路径。全面深化改革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齐头并进,促进党的自我革新,并始终贯穿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依法治国为全面深化改革提供保障;依法治国的首先环节又是要从严治党,可见,全面依法治国与全面从严治党辩证统一。同样,《荀子·哀公》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围绕着的一个核心问题便是“民本”问题。其中,“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总目标最能体现单个国家与人民群众的辩证统一关系。此外,“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涵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等各领域的全面的整体性领域,而且,“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承上启下,在实现中华民族“两个一百年”的节点上,又隶属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系统。
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与“尚和合”、“重民本”、“求大同”
“小康”一词最早见《诗经》中:“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此处“小康”主要是指民众家庭生活方面的宽裕安然。基于此,我们不难发现中国传统文化有“重民”的思想元素,而把重民思想发展到顶峰的当属战国时期的儒家代表人物孟子,他认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邦本,国之中,民为重”。中国共产党是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政党,人民不但是“邦本”,也是“党本”。如何做到“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关切。回顾过去,继邓小平同志在与日本访问团交谈时,第一次用“小康”来描述中国未来20年的发展前景之后,党的十六大、十七大提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明确了党的建设方向。而党的十八大在报告中鲜明做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新部署。从“建设”到“建成”,这一字之差,不仅是中共的庄严承诺,也是中国梦实现的曙光,更體现了中共建成小康社会的坚定信心。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不断深化的今天,党和国家要想“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必然需要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吸取各朝代的经验与教训,以视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参考。
其一,“尚和合”,追求“五位和谐”的全面小康。中国文化有着独特的思维方式,这集中体现在中国传统的“和合”文化中。“和合”一词最早出现于先秦文献《国语·郑语》中,“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和合,系为一词,内涵和谐、共生、融合以及全面的理念与目标。尚和合的社会治理目标,不仅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宝贵的精神资源,也是当代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指导思想与价值导向。当然,正如孟子所言,“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即搞好耕种,减轻赋税,便能使人民富足安康。可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前提和基础,必然在于生产力的发展。同样,《诗经·大雅》中的“小康”概念是独具中国特色的。从狭义上看,它代表了一种人民的生活水平,即“富有不足,温饱有余”,从广义上看,它还涉及了政治、文化、生态等诸多领域,亦侧重于一种和谐状态,并追求可持续发展。譬如,荀子的《王制》中有言:“草木繁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孟子在《寡人之于国也》中也提到:“不违农时”,“不入洿池”,“以时入山林”等理念,可以实现谷物材木的不可胜食用,进而“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其中蕴含宇宙之和、天人之和以及人际之和等理念。众所周知,社会是由个体的人组成,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固然离不开诸多经济、政治、文化、生态等客观因素,而且,其必然需要人与人之间的合作,追求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由此,我们要“尚和合”, “全面推进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实现“五位和谐”,最终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小康社会。此外,和合文化所提倡的“和而不同”、“协和万邦”等理念,也启发党和国家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程上,要走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和平发展之路,为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其二,“重民本”,切实解决好民生问题。“民本”一词源于《尚书》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和《春秋毂梁传》的“民者,君之本也”。可见,中国传统民本思想源远流长,“从盘庚的‘重民、周公的‘保民到孔子的‘爱民、孟子的‘贵民、荀子的‘民水君舟”[7],以及古代先贤将人作为“三才”之一,与天地并提,等等,均体现出古代治国理政中高度重视民众的地位和作用。同样,中国共产党历代中央集体深受传统民本思想的滋养,都高度重视民本思想,譬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以人为本”等等,是中国共产党对传统民本思想的升华。当今,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并将其视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目标,这必然离不开对传统民本思想的弘扬。根据传统民本思想的经验教训,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最关键的主题乃民生问题,最艰巨的任务在“三农”。没有农业、农民、农村的小康,就没有全面的小康。党和国家,尤其是广大党员干部同志要时刻谨记民本思想,要帮民忙、解民困、办民事,特别是相对贫困地区,党和国家要给予相应的政策扶持,做到精准扶贫、科学治贫,有效脱贫。此外,传统民本思想的局限性也为治国理政提供了教训警示。譬如,传统民本思想中,存在“民本”与“君本”、“民本位”与“官本位”的内在矛盾,这在很大程度上不能很好的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以民为本”。基于此,党和国家要引以为鉴,实现从“子民”到“人民”,从“要民服务”到“为民服务”,从“为民做主”到“人民当家作主”的转变,重民、爱民、富民,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君为民设,民贵君轻,君民共生。
其三,“求大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礼记·礼运》中关于“大同”的解释存有“天下为公”、“讲信修睦”、“人不为己”、“长幼壮老皆有所归”等理念。显然,“大同社会”已经明显超越了“大道既隐,天下为家”的“小康社会”,而成为古代先贤追寻的最高的社会形态。“大同社会”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核心思想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互助精神。这种大同理想,在漫长的中国古代社会和革命年代,激励着无数的仁人志士、革命烈士为此目标而不懈奋斗。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属于“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目标子系统,而“四个全面”又隶属于更大的系统,那就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传统社会的“大同”思想,既是“和而不同、协和万邦的价值理念”,又是“传承文明、万世太平的民族精神”[8],更是在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基础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文化涵养和价值导向。由此,我们可以批判汲取,并倡导宣传“求大同”的理想,来助推“中国梦”的实现。一方面,自古以来,“大同”理想的中华民族历代追求的理想社会,也是中华儿女的至诚心愿,这种社会愿景更易于被认同,可以最大限度凝聚社会共识,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坚实群众基础。另一方面,“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大同理念,其蕴含着明显的社会公平正义色彩。党和国家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实现“中国梦”过程中,更加注重公平正义,实现资源共享,克服贫富差距,让广大民众有尊严、有品位、有幸福感地生活着,才会从根本上激励人民群众为实现中国梦而努力奋斗。此外,“中国梦”,不仅是强国梦、公平梦,更是幸福梦、和谐梦。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仅是物质生产力的极大丰富,还需要人们精神境界的极大提高。广大民众要秉持“兼爱”、“亲亲”、“爱物”、“己不欲、勿施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原则,助推国家实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比翼双飞、高度发达的“中国梦”。
三、“全面深化改革” 与“取乎其上”、“持之以恒”、“群策群力”
关于改革理念,并非陌生。早在两千多年前,《周易·系辞下》中有言:“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由《礼记·大学》中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演变而来的成语“日新月异”,也是在倡导一种人类不断发展和改革的精神。中国数千年历史上存在各式各样的变法、维新、改良、改制等,也都不乏改革的元素。简单来讲,事物在发展到某个极点的时候,便想到要进行适时适地的变化,在更新、变化之中追求通达。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对“全面深化改革”的注解一样: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的确,社会主义社会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9]69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改革就如同日月星辰的演变轨道,需要不断地进行,永不休止。宋代理学家程颐也曾说:“事之当革,若畏惧而不为,则失时为害。”全面深化改革的战略布局与中国传统文化中改革的观点不谋而合。那么,如何让改革为社会发展注入更大的活力与动力,便成为当下极为重要的课题。基于此,我们可以简单回顾总结历代的改革变法,以从中获得相关经验与借鉴。
其一,“取乎其上”,制定明确的目标。宋朝叶适在《水心别集·十五·终论》中说:“论立于此,若射之有的也,或百步之外,或五十步之外的必先立,然后挟弓注矢以从之。”讲的是射箭时要先找准目标,明确方向,同样,做人与做事也是同一个道理。纵观古今的改革,明确的目标意识是各个改革家在改革伊始所共有的特点。从春秋时期的管仲“相地而衰征”再到明代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摊丁入亩”,且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改革家的目标意识却是所必须具备的。当今,解决所存问题关键是发展,而新形势下的发展问题离不开改革。改革便需要明确的政治定位和目标。当然,如何进行改革定位与确立目标,以及找准改革的着力点,亦可以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孔子曾言:“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同理,党和国家在制订改革目标之时,要在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的基础上,适时制订长远性与阶段性相结合的改革目标,保证改革的进行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譬如,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所确立的“总-分”型改革目标,以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目标,并确立到2020年要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上取得阶段性、决定性的突破。此外,历史上的正反经验教训告诫后人:成功的改革必然是全面的改革。因此,我们必须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实现改革的目标和改革的路径有机统一,追求经济、政治、文化、生态以及社会各领域全面改革,最终取得改革的全面胜利。
其二,“持之以恒”,坚定改革的决心和定力。纵观历史,改革成功者居少,失败者居多。战国时期唯一称之为改革成功案例的“商鞅变法”,最终也是让商鞅付出了五马分尸的代价,而王安石、张居正、康有为等人的变法则均以失败告终。当今,党和国家必须从历代变法中吸取教训,并引以为戒。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变法的成功率如此之低呢?众所周知,改革是一场新与旧、落后与进步之间尖锐的斗争,改革的阻力不可避免的,而且这种阻力还往往相当强硬。以商鞍变法为例,虽然商鞅本人是以悲剧告终,但这次变法却成功了。变法之所以成功,离不开商鞅无所畏惧的斗争精神和持之以恒的变法决心。反之,在改革逆境之时,改革者心灰意冷,斗志减弱,担心“祸患及身”,“俱谗畏祸,不敢挺然当国家之事”,最后导致改革失败的沉痛教训在改革史上是不乏其例。[10]因此,改革者的定力与决心以及改革的内在条件是否成熟,才是改革成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基于此,我们在“全面深化改革”关键时期,要坚定改革的决心和定力,持之以恒,在走完前半程路途之后,我们要进一步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我们完全有理由、有信心坚信,“全面深化改革”在传统文化的涵养与党和国家具有前瞻性与坚定性的领导下,一以贯之,定会不断开创继往开来、薪火相传、与时俱进的壮阔前景。
其三,“群策群力”,保证改革的合力。众所周知,根据恩格斯的“历史合力论”①,我们明确:正是个体意志和群体合力的统一推动着历史不断向前发展。同样,改革,只有符合民意,得到人民的支持的改革,才能有坚实的群众基础和雄厚的社会基础,亦会激发人民的创造力和建设力,实现改革的顺利实施,否则改革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正可谓“为了人民而改革,改革才有意义;依靠人民而改革,改革才有动力。”譬如,商鞅变法的“废井田,开阡陌”的措施,就满足了人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需求,通过承认农民对土地拥有所有权、收益权和转让权,奖励垦荒,赢得了社会中下层人士对改革的支持,自然会赢得民众的积极支持并推动变法运转,加速变法的成功。反之,譬如,王安石变法,不顾人民大众利益,也找不到与人民利益的结合点,必然容易失败。[11]因此,党和国家在全面深化改革之际,一定要肯定人民的主体地位,为了群众、依靠人民,充分运用“从群众来,到群众中去”的方法,引导、激励人民做改革的推动者、评判者,并实现改革的成果由人民共享,力争创造主体与价值主体的统一,这既是古代变法改革的重要经验之一,也是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中主体意志和群体合力推动社会发展的思想,更是全面深化改革必须长期遵循的基本原则。此外,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当今全球化时代背景下,人们的思想观念日益多元、多样化,这就需要构建相应的学习规章、行为规范、约束机制、实践程序以及评价标准等配套制度体系,来凝聚改革共识,实现群策群力,实现全面改革的目标。
四、“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与“公正执法”、“礼法结合”、“与时俱进”
《荀子·君道》中有言:“法者,治之端也。”的确,中华民族有着丰富的治国理政经验,从战国时的“万事皆归于一,百度皆准于法”到今天的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数千年的法治实践推动中华民族不断地砥砺前行。法律是人民社会生活实践中的最低准绳,唯有每一个社会人遵法守法,社会才能正常运行与发展,但在中国不同的传统文化派别看来,受法律制约的群体却不尽相同。在古代是“以法治国”,“以法治国”是用法律来管理国家,法律作为一种工具,往往缺失了制约使用工具的主体的功效,是一种传统的“人治”主义的法律观念。而社会主义法治国家讲求的“依法治国”,讲求治理国家的方式、方法必须符合法律的规定,这是现代的控权主义的法律观念。当然,文化的传承性,使傳统法律思想中的“公正执法、礼法并用、与时俱进”等思想已渗透沉淀在中国文化的骨髓中,潜在地影响着当今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法律生活,也为法治理念提供了历史文化土壤。因此,在“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中,我们可以从中国古代的法律思想的得与失中汲取经验教训。
其一,公正执法,保证社会公平正义。在传统法律文化中,有的学者认为法律只适用于被统治阶级,统治者则可以逍遥于法律之外,在《三国志》中,郭嘉为曹操开脱时提到的“法不施于尊者”便是这一类型的代表。而在另一部分人看来,比如,《韩非子·有度》中有言:“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白虎通义》记载“公之为言,公正无私也。”此处的法律则适用于所有阶级,体现了中国传统法律思想所追求的公正执法的价值理念。很显然,“全面推进依法治国”选择的是后者,坚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追求实现社会公平正义。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无论是对守法者,立法者还是司法者来说,只有真正做到全民守法,我们才能真正实现将“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的抓手和助推器。而在法律的执行上,那就是需要追求法律执行的“公平”、“公正”性。比如《晏子春秋·内篇》中“诛不避贵,赏不遗贱。举事不私,听狱不阿”与《汉书》中“诛恶不避亲爱,举善不避仇仇”所追求的是完全一致的。同样,据《邓析子·转辞》记载,春秋时期的法家代表人物邓析提出“事断于法”,主张以法来判断人们言行的是非曲直,体现出依法办事才是公正执法的重要体现和保障。此外,执法官吏也将直接影响法律实施的公平。为此,法家很重视吏的作用,主张“明主治吏不治民”的原则,严格执法官吏的法律责任,从严治吏。《云梦秦简》中将“明法律令”或“不明法律令”作为区分良吏和恶吏的标准。而且,为保证吏执法无私,还规定了地方官任职回避制度。这都为当今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实现公正执法,保证社会公平正义,提供有力借鉴。
其二,礼法结合,追求内外双管齐下。在法治与德治的关系上,中国传统法治文化存有“阳儒阴法”的主张。“阳儒阴法”是从西汉汉武帝时期实行的封建思想制度,这是一种外松内紧的统治策略,表面仁政,实际法治。其中,最为著名的观点便是董仲舒的“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阳儒阴法”的策略隐含兼容并蓄的政治心态,避免了儒家的柔弱与法家的严酷两个极端,而且凸显“诛心”比“诛形”更重要,就此成为较为成熟的治国方略。同样,“礼法并用”是中国传统法律思想的重要特点。周公制礼,以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成就了40余年刑措不用的成康之治。随着礼崩乐坏,周的衰落,出现了以礼治国还是以法治国的激烈争论和斗争。战国末期的荀子在继承儒家思想的基础上,结合了法家的思想,改造了儒家的“礼”和法家的“法”,对礼治作了全面系统的阐述,对礼、法关系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他主张治理国家要“隆礼重法”,礼法并用。他认为“治之经,礼与刑”,“以善至者待之以礼,以不善至者待之以刑”。由此,类似“阳儒阴法”、“隆礼重法”的传统治国理念,固然有其自身的局限性,但这也启发我们:只有“德”与“法”共同作用,才能实现良好的治理效果。正如孟子所言:“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过程中,党和国家要吸取传统文化中“阳儒阴法”、“隆礼重法”的经验教训,坚持“法治为主,德治为本”的原则,继续推进“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相结合的方针,将“依法治国”作为最根本的治国方略,使“依德治国”与“依法治国”相互促进,实现内外结合、形神兼备、刚柔相济、标本兼治的效果,进而全面推进依法治国。
其三,与时俱进,实践中优化补充。孟子曾曰:“彼一时,此一时也。”同样,《孙子兵法·虚实篇》中有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马克思也曾说过,“每个原理都有其出现的世纪。”“法律”作为上层建筑,必然随着经济基础的变化而发展。同样,随着技术发展,社会进步,人们在实践中不断遇到新问题、新情况、新要求。譬如,从彭宇案反映出的老人跌倒扶不扶的问题,到内蒙古“呼格案”的误判错判问题,这都折射出党和国家提出的“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重要性与急迫性。然而,基于法律的产生方式、实施方法,法律所具有逻辑性和稳定性特点,法律对于不断发展的社会实践的调整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可见,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党和国家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历程中也要铭记古人“通其变,天下无弊法;执其方,天下无善教”中的教导,正确认识和处理社会实践创新与法律改革之间的关系,实现立法、执法、司法的与时俱进、优化补充。党和国家,既要“坚持改革决策与立法决策结合,立法做好顶层设计、引领改革进程、推动科学发展”[12],又要实现执法的内容、程序、手段以及权限等的优化、更新,还要不断完善相应的实施、监督制度,使全体人民都成为社会主义法治忠实崇尚者、自觉遵守者、坚定捍卫者。在这过程中,一定要注意避免两种倾向:一种倾向是实证主义和分析法学派认为的法律的“万能主义”;另外一种倾向是法律现实主义和社会法学派的法律的“虚无主义”。党和国家及其相关立法部门要立足实践、结合现实,坚持“主体客体化,客体主体化“的原則,实现法律改革、优化过程的主体与客体有机结合,社会实践要求与法律创新发展的动态平衡。
五、“全面从严治党”与“政者正也”、“清正廉洁”、“知行合一”
《左转·庄公十一年》中记载,“禹、汤罪己,其兴也悖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纵览历史风云事迹,细数历代王朝兴衰,我们惊奇发现历代王朝创造繁荣的过程极为相似,其衰亡也经历了惊人相似的轨迹。概言之,历代王朝的兴衰与王朝最高权力的拥有者——“天子”,有极其密切的关系。虽说,如此的历史传统和掌权模式暴露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或皇权集中的古代社会的局限性,但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领导集体的重要性。当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成功与否,与党的建设关系密切。从严治党又是党的建设工作的核心,中国共产党执政以来,从毛泽东到习近平,党的历任领导集体在不同的历史背景下,均通过不同的理论阐述,以各异的实践方式,从较大程度上突出从严治党的重要性。党要管党,从严治党,从严治权、从严治吏等“治党”思想理论、机制方法与实践活动等,不断创新、丰富和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领导集体,在反腐倡廉体系、权力约束机制、党员自律条例等理论制度,以及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等实践活动方面的创新,把从严治党发展到一个新的历史阶段。新时期所出现的新问题、新情况、新事态,势必要求从严治党的理论与实践在批判继承先人经验教训,尤其是古代“治国先治吏”的优良传统基础上,进一步进行创造性发展并创新性改造。
其一,洁身自好,坚持“政者正也”的标准。《大学》开篇提及“三纲领八条目”,其之间存在结构严密、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的逻辑关系,内隐古人“内圣外王”与“修齐治平”的治国理政文化。孔子曾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13](《论语·颜渊》)孟子也说:“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孟子·尽心上》)可见,为政者治国理政在于先正己后正人,洁身自好、克己复礼,做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才能实现政治清明和民风淳朴,达到“众星拱之”的局面。中国共产党的从严治党理念,事实上也遵循了中国古代先贤的“欲明人者先自明,欲正人者先正己”古训,这与当代的“打铁必须自身硬”的箴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从儒学自身的理路来看,对于修身实际上有两种锻造路径:一是尊德性,这是发明本心,反身内求的路径;二是道问学,这是格物致知,以问学证道的路径。”明朝理学家王阳明曾说过:“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说的也是克制内心欲望的艰难性和重要性。中国共产党在从严治党的修身方面,也要借鉴内外兼修的理路,既要格物致知,批判继承先人治国理政学问,又要反求诸己,将道德规范化为内在自觉,达到“正己”、“硬身”,进而才能管好党员干部、管好各级组织,使“先锋队”本色遍及全社会。
其二,从严治吏,树立“清正廉洁”的作风。“治国先治吏”,古代遗存大量治吏条例,譬如《置吏律》、《效律》以及《行书》等均属于管理官吏的专条。从严治吏关键是“严”,“严”字涉及修身、用权、律己,其体现莫过于清正廉洁。清正廉洁是古代为官从政者的重要道德规范,而且古人已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真理,明确居安思危,克服骄奢淫逸的重要性,可谓,当官之法,惟有三事:“清”、“慎”、“勤”。其中“清廉”实属首位。古代颇有为官以“严”当头、清正廉洁的智者,譬如,海瑞的刚直不阿,包拯的清正廉明,明代名臣于谦的清白为官等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清正廉洁的典故皆为当今为官者树立榜样。那何以实现清正廉洁?儒家主张“临大利而不易其义,可谓廉矣。”可见,从政者要去利怀义,一方面要谨记克勤克俭的基础标准,另一方面要怀揣“以义制利”的道德操守,如此一来,为官者才能做到清正廉节,铭记不敢贪、不能贪、不想贪。当今提倡从严治吏,涉及对谁严,谁来严,怎样严,严什么等问题,具体而言,要对当政为官者严,由为官者自我严格要求与民众严格监督相结合,并配有相应的奖惩制度和机制,在思想教育上从严、组织管理上从严、作风建设上从严、内外监督上从严等,都是在批判继承传统为政文化基础上的创新。同样,严以修身,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严以律己,方能树榜样、扬正气、立威严;严以用权,故能守清廉、遏腐败、求流芳。当今为官者要参照古代清正廉洁的榜样,谨记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反腐倡廉必须常抓不懈,拒腐防变必须警钟长鸣”的告诫,严格坚持“两袖清风”为标准,“努力塑造清正廉洁的形象,常修为政之德、常思贪欲之害、常怀律己之心”[14]153-154,立志追求“名节不堕”、“刚正不阿”、“流芳百世”的至高境界。
其三,榜样示范,实现“知行合一”的形象。从历史上看,历代立业扬名的人物之所以能稳坐江山、成就伟业,莫不是率先垂范、身体力行、讲信修睦、知行合一。[15]儒者朱熹形象地将“知”与“行”喻为“目”与“足”之间的关系,据《答程正思书》中记载:“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就朱熹而言,可谓知先行后,而又知难行易,躬身力行方可“行其所知”,并能“验其知至”。当今提倡全面从严治党,我们重温古代的“知行观”,便是提醒执政者在“知”的基础上更要重“行”,树立“言行一致”、“知行合一”的良好形象。当然,中国共产党来自于无产阶级的先进分子,党与人民群众有着天然的联系,广大人民群众是党的社会基础、立党之本、执政之基。所谓“知先行后”,必然需要共产党密切联系群众,时刻保持党和民众的血肉联系,做到从群众中得“知”,到群众中“践行”,并由群众验“行”。此外,“自古以来,在做人立德、为官从政的各种条件中,始终把‘言语忠信,行为笃敬的道德行为摆在重要位置。”[15]孔子也提出:“良无信不立”[11]《论语·子贡》“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11]《论语·为政》,把“信”作为“治民之至道”。正所谓“为政必以风化德礼为先,风化必以至诚为本”。然而,当今许多官员对民众失信于言、失信于行、失信于真,这是在从严治党过程中要严厉治理的现象。广大领导干部自身也要提升觉悟,以身示范,言必信、行必果,讲信用、守信誉,重言诺、诺必践,高度重视在人民心目中诚信之德,真正提升党的公信力、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使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建设一个政治清明、政府清廉、干部清正的中国。
总之,“当代中国是历史中国的延续和发展,当代中国思想文化也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传承和升华。”[16]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涵养、滋润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当今,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关键时期,党和国家要充分挖掘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宝贵资源,应用于、服务于、渗透于“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落实与推进,“知行合一”、“群策群力”、“礼法结合”,“重民本”、“尚和合”、“求大同”,实现中华传统文化的新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飞跃、党治国理政方略的新创造,共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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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 王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