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景区牌示对照下旅游文本的英译研究

2016-05-19 06:53吴含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译者文本旅游

吴含

(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外贸学院,广东 广州 511483)

中外景区牌示对照下旅游文本的英译研究

吴含

(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外贸学院,广东 广州 511483)

英汉旅游文本在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和审美观点等方面的差异直接导致了英译旅游文本中存在大量的翻译失误。译者在处理旅游文本的英译时,必须以外国游客需求为准则调整翻译策略、斟酌译文。功能主义目的论和变译理论让旅游文本可以在一个适度的理论框架内张弛有度,既保原作之精髓,又兼顾了汉英旅游文本在语言、句法、语篇框架上的平行性,从而更好地发挥旅游文本的外宣功效。

景区牌示;旅游文本;目的论;变译理论;翻译策略

一、旅游文本的定义和文本功能

旅游文本属于应用文范畴,体裁丰富、形式多样,措辞讲究、风格人性化且承载了大量的文化信息。它的具体范围既涵盖了景区宣传资料(旅游指南、广告、宣传册、各类旅游宣传标语、旅游地图),还包括旅行社常用业务文本(旅游合同、行程、委托书、意向书)、各类解说词(导游/博物馆等具体场所)以及旅游领域相关业务文本(演出节目单、景区餐厅菜单、宾馆指示牌)等等。

赖斯 (Reisse)在 《翻译批评的可能性与限制》一书中将布勒(Buhler)的“语言功能工具论(organon model)模式”等功能范畴引入翻译批评,并划分出了三大文本功能:信息(Informative—客观再现—重指示性或概念性内容)、表情 (Expressive—主观表达—重审美及艺术形式的“同一”)和祈使操作 (Operative—劝导感染—呼唤功能的主要表现,重诉求和目的语受众的预期反应)[1]26。在文本功能三分法中,她将旅游手册和操作手册放在了偏信息功能的维度上,而旅游广告则偏重在祈使操作(吁请)的维度。在此基础上,诺德(Nord)从文本读者的感官意图角度将文本功能进一步细分为信息/指称意图 (referential—告知具体事件)、表达意图 (expressive—表达态度、抒发感受)、诉求/呼唤(appellative—采纳意见、采取行动)以及寒暄(phatic—建立及保持联系)四类文本功能。

所以,无论是力求创意新颖、言简意赅的旅游广告还是讲求生动形象、旨在激发游客旅游体验兴趣的旅游指南,或是侧重提供准确必要信息的博物馆说词、通知,旅游文本主要还是“信息”和“呼唤/吁请”功能的重叠和组合。 当然,一个文本不可能通篇只具备一种功能,有时一句话甚至可以兼具寒暄和吁请双重功能,区别只在于哪种功能在某一特定文本中的某一部分相对突显或重要而已。本文从中外景区牌示的对比着手,分析旅游文本英译中存在的问题,然后以功能主义目的论和变译理论为理据,探讨旅游文本的翻译原则,并提出相应的英译策略。

二、汉英旅游文本的对比

中西文化的异质性(heterology)导致了旅游文本的表述差异。英语旅游文本大多风格简约,结构严谨而不复杂;汉语则多以丰富的联想力、行云流水式的铺排和华丽却模糊的辞藻来追求美学上的艺术感染力。概括起来主要分为语言风格、语篇框架和句法结构三大方面的差异。

(一)语言风格差异

1.虚/实比例——汉语言中含有大量的虚化成分,因而具有模糊概括性,景物刻画注重意境深远,不求明晰,对于事物的描述亦多以感悟命名(写意),缺乏客观清晰的具体描述[2]112-113;西方语言文化中对事物的描述则多取名于客观描述(写实)。

以景点介绍牌示中的标题为例。英文中多以名词复合形式为主,甚至连介词都省略不用,如:Sea Life Park Hawaii(夏威夷海洋生物公园), The Montverde Cloud Forest Reserve(蒙特沃德云雾森林)等,一看名字就能识别景点;而中文景点常带有一些体现文人意趣的修饰词,如:山西太原晋祠内的“鱼沼飞梁”“流碧榭”,张家界的“十里画廊”,峨眉山的“一线天”等,若不亲临其景,仅凭想像力,游客很难“读”出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景观。

2.华丽/朴实——汉语喜用四字格等尚古文风来提升文字表达的艺术感染力,往往华而不实、夸大其词(hyperbole);英语多语言平实,句式也以简单句 (xxxx,the city’s highest point,is…)、被动句(xxxx is regarded by many as…)和祈使句(Welcome to xxxx,one of the most…in…)居多。中文用词的华丽在此不作赘述。值得注意的是,英语文本中对最高级的使用态度非常谨慎,在少数个例中能找到,也一定带有“one of”这样的修饰,同时后面有与事实一致的关于地域的准确界定,如:on the Niagara Escarpment(尼加拉瓜悬崖上最漂亮的…之一);很少出现汉语里“天下江山第一楼”之类的溢美词句。

3.意象化/具体化——汉民族的哲学思想多感性、重自觉,是“天人合一”的意象型思维,体现在美学上就是一种对含蓄美的追求;而西方传统哲学多理性、重逻辑,是“天人分离”的分析型思维,在美学观上,强调主观和客观物象关系的模仿和再现。

以加拿大萨省的官方旅游宣传文本为例,对萨斯卡彻温作了如下的描述:“…Lush boreal forest frame shimmering lakes,powerful rapids,and tugged canyons…”如果直接转换成中文就是(北部有)“温带森林、闪烁湖泊、湍急河流和险峻峡谷”。如换在中文文本里,光“湖泊”这一部分就大有可为。截取中国四大名湖之一的太湖关于湖水的小部分描述以作意象感悟之用:“湖不深而辽阔,山不高而清秀,一派平山远水、山长水阔的吴中山水景色。湖面烟波浩淼,气势磅礴。湖中岛屿星罗棋布,错落有致。水上风帆点点,白鸥逐浪,一派生机……”[3]。对比可见,中英文本间是一个景物点与一幅立体山水画之别。

(二)句法结构差异

1.隐形/显形——汉语属意合语言,语法上呈现隐含性(covertness),句与句之间的关系靠语义耦合,句式结构隐形化且通常无需连接词来表层连接;英语的形合属性则恰恰体现在句法上通过关联词完成对内在语义逻辑关系的凸显,即语法上呈现外显性(overtness)。

2.形散/形聚——汉语以散点透视的认知视角排列句段,重要的信息多留在句尾传达(end focus);英语则多以动词形态为线索组织句段,句法结构上呈现以谓语动词为中心的“焦点式”结构,主张以形驭意。

无论晴空万里,一碧万顷或云雾缭绕,若隐若现,或霪雨霏霏,烟雨迷蒙,都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美态。桂林山水变化万千,很少人能具体将它描绘出来,“桂林山水甲天下”也许已是最贴切的写照。

“East or west,Guilin’s scenery is the best.”reveals an evocative image which is hard to describe due to the chameleon-like nature of Gulin’s natural scenery.Guilin is blessed with beauty,be it in clear, foggy,rainy or hazy weather.

在中文文本里,因果关系并未通过“due to”这样的连接词表层连接,靠语义耦合留待读者意会;英语译本中不仅增加对形合属性的关照,由隐及显的同时, 也选择开篇明意 (call a spade),作了句子结构重心上的调整,完成了以主动词为中心的形聚。

(三)语篇框架差异

以景点介绍牌示为例,汉英旅游文本在布局谋篇、文体风格和文化语用上存在较大的差异。英语景点介绍牌示主要分为三大部分:首先是景区性质界定(identification),包括自然/人文景观、历史、功能等等;其次为旅游亮点陈述(main attractions); 最 后 以 游 客 行 动 指 南(tourists’guide)收尾,主要包括可供游玩的项目、建议路线或可享受的服务等。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香港地区的景区旅游介绍牌示多符合这一框架。以香港海洋公园为例:

首段以描写型文本为主,除了定位香港海洋公园“是全东南亚规模最大的水族馆及主题公园之一”外,就是对园内主要游乐设施的描写——在这里,您可以参观大型的珊瑚礁水族馆,观赏海豚表演,接触最长寿的圈养国宝大熊猫安安和佳佳,尝试机动城内多种紧张刺激的机动游戏”。

第二段为信息型文本,告知游客园区开放时间。

第三段为信息型文本,提供了海洋公园的交通信息。

相较来说,国内其它省份的中文景点介绍内容繁复得多,且往往不注重版式和布局。如以传统的三段式划分,开篇部分主要以信息功能为主,涵盖选址、占地面积、是否为保护区或者星级景区;主体部分兼顾信息及呼唤功能,主要围绕历史典故及景区亮点重笔着墨式地描写;结尾部分通常站在全局角度对景点展开整体描画及高度评价,感染/吁请功能为主。

三、中文旅游文本英译中存在的翻译失误

库普施·洛泽莱特(Kupsch.Losereit)提出的“翻译误差”概念是最早从功能理论角度对翻译失误问题的研究。这一概念界定了翻译文本出现的六大“违反”:翻译功能、语篇的连贯、语篇形式(文本类型)、语言规范、文化和语境特定的规范与条件以及语言系统[5]172。 在此基础上,诺德(Nord)从功能主义目的论的角度将所有阻碍文本实现目的语受众期待的文本功能的处理过程(翻译)和结果都定义为翻译失误。自上而下可归为四类:功能语用翻译失误(译者欠缺文本受众取向等语用问题)、文化性翻译失误(译者对特定文化所独有的规约性成分处理方式不当)、语言性翻译失误(语言结构与译语规范不符)及文本特有的翻译失误(某类文本特定的翻译问题)[6]74-76。依据此模式,笔者对旅游文本翻译中存在的三类主要翻译失误分析如下:

(一)功能语用翻译失误(pragmatic translation errors)

功能语用翻译失误的根源主要在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欠缺译语受众取向或是忽略了译作的预期功能。作为翻译失误的最高层次,广义而言,功能性(语用)翻译失误几乎涵盖了译作中所有的翻译失误,因为任何的失误都会在不同程度上直接或间接地妨碍译作预期功能的实现。按照语用学的观点,只有当目的语读者从译文中感受到的语言力(linguistic force)与译者本来的意图出现矛盾和差别时,语用翻译失误才会出现。结合英国语言学家托马斯(Jenny Thomas)在 《跨文化语用失误》一文中对语用失误的分类,我们可以把功能语用翻译失误进一步细分为语言语用翻译失误 (pragmalinguistic translation errors)和社交语用翻译失误(sociopragmatic translation errors)。

语言语用翻译失误是指译者将本族语言对某一语言符号(词语结构)的语用意义直接套用在目的语译作中或“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下译者无法准确表达自己意图而引起的语用失误”[7]91。社交语用翻译失误则往往源自译者和目的语读者不同的价值观。它是译者忽略文化背景的差异而犯的语用失误,这就包括对译作话语分寸的把握(哪些话该译/不该译、原语与译语社会地位差距的考量、双方相对权利和义务的区分)等等。

选取北京中山公园景点牌示[8]249的部分内容为例:

在国际上人民币元不用 “¥” 符号而需用“RMB¥”表示。景点牌示中票价的翻译方式“¥”则默认为是日元(Japanese Yen)的简称符号。这就属于译者将汉语言内部记账书写习惯中的语用意义直接套用译文中而造成的语言语用翻译失误。此外,国内景点牌示的票价信息常包含对一些特殊群体的优惠信息,如学生证、伤残军人、导游及身高1米2以下儿童等,并需要出示相应的证件或证明,而国外的票价信息却主要根据项目套票、游览时间(次数如年卡)、年龄来设置, 多直接用数字来体现优惠力度。 如Seurasaari(芬兰伴侣岛)的票价信息:Free admission to the island.Tickets to the Open-Air Museum:€5/4,combined ticket with Urho Kekkonen Museum:€8/7,visitors under 18 free of charge.Free admission with the Helsinki Card.(入岛免费。露天博物馆门票:5/4欧元;露天博物馆及科宁博物馆联合门票:8/7欧元。18岁以下免费参观。赫尔辛基旅游卡持有者免费。)因此,中文旅游文本的英译应多从目的受众(外国游客)的角度出发,将具有中国特色的优惠信息及相关要求可尽数删除,或仅选择外国游客同样适用的部分进行翻译,来减少此类社交语用翻译失误。

(二)文化性翻译失误(cultural translation errors)

功能主义目的论所说的文化性翻译失误是指译者再现或顺应原作某些特定文化规约成分时,因为决策不当而造成的译作与目的语文化中各成员所熟知的规范或惯例之间的冲突。具体可体现在文体风格相异、意识形态的突显或降格、价值取向的背离等方面。

如颐和园景区牌示中“紫气东来城关”被译为 “Purple Cloud Gate Tower”(Ziqi Donglai Chengguan)[9]204,看似对仗工整。虽然在英语文化中,紫色因在拜占庭帝国和神圣罗马帝国时期一直为皇室御用服饰颜色而成为一种庄严的、虔诚的权贵象征,但它并不具备汉语文化里取自“老子出关”典故的‘祥瑞’之意(中国传统文化认为每个人头顶上都有云气,云气和地气皆有五色之分,其中紫色最为吉祥高贵,为圣人和祥瑞的气色)。因此,此建筑可译为:Gate Tower with Propitious Omen.

(三)语言性翻译失误(linguistic translation errors)

如果我们承认语言是文化的组成部分,而文化本身又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和规范,那么,语言性翻译失误可以说是文化翻译失误在具体层面上的延伸。语言性翻译失误是译作中违背目的语语言规范的现象。在旅游文本的翻译中,这样的低级错误随处可见,最为明显的是拼写、标点及语法错误,中式英文或拼音的滥用现象和译名不统一现象等等。

以上文中山公园牌示内容为例,短短四行信息的翻译有三处失误:首先 “联票”应译为“Multipass Ticket”而非“coupon”;其次,学生票半价的英译部分语法错误也很明显, 应改为“Half-price tickets for students”或 “50%Off For Students”;此外,英译中对“购买联展票免门票”的处理——¥5(Free Admission)也显得逻辑关系不清。 笔者试译:“With multipass ticket you can enjoy FREE admission to the park”。

四、旅游文本的翻译原则

(一)目的性原则

作为旅游文本翻译的指导性理论,目的论认为“The translation purpose justifies the translation process(任何翻译行为都是由翻译目的决定的)”[6]1。简言之,“目的决定手段”就是目的论的核心。旅游文本的涵盖面丰富,虽然一统而论主要以吁请及信息功能为主,但各体裁侧重点仍略有不同。如旅游指南类,除了包含事实性、描述性、评价性、提示性、召唤性信息之外,应兼具文化和美学信息;旅游合同格式固定、语言严谨;导游解说词则力求生动形象、幽默得体等等。因此,在处理旅游文本时,译者应以旅游文本受众为取向,对原文本的语言、布局谋篇乃至行文风格作出改变,完成从达意(Convey the Original Meaning)到达旨 (Convey the Original Intention of the Author’s Writing)最后达效 (Meet the English Language Forms and Cultural Standards)的过程。

(二)“内外有别”原则

中文旅游文本及其译文既然受众不同,目的不同,就可以独立成篇,既有关联,又保留各自实现文本功能的特定方式。比如,让汉语保留意象性,英译突出功能性;汉语保留语法上的隐含性,英译文本明示外显性;汉语保留文本的感染力,英译增大信息传递度;汉语携文字韵律之美,而英译文本应以国外游客“看懂、读懂并喜闻乐见(a delight to read)”的简约形式来实现英译本的交际功能。

(三)视觉转化原则

化意象为形象:汉语景物描写重在写意,求神似,把景物蕴藏于内的 “意”附着于外在之“象”上,情融于境,意境相谐;英语景物描写科学严谨,偶有情感抒发也囿于事实,用以突显客观形象,只是处于从属地位。因此在英译旅游文本时,我们要避虚就实,主要借助名词、介词和关系代词搭建一个合理的空间框架,提供一些实质的信息来再现客观景物。

香港是一个璀璨而令人难忘的度假城市,地方虽小,却包罗万象。

化动为静:汉语文本多呈现动态描写的特征,在英译时,需要考虑英语的形态变化和句法限制,将大量出现的兼动式和连动式转为更为精炼的静态英语表达。

化华美为简约:在旅游文本的翻译过程中,译者应在保证信息传真的前提下,将汉语旅游文本中与主旨关联度不高的溢美之词化繁为简,以提高译入语的可接受度。另一方面,如果时间允许,译者应尽量保留原作的点睛之笔,注意代表性诗文隽语选取的额度与受众文化认知接受视阈,适度运用译文读者可以接受的意象含蓄喻体,运用文学翻译的手法凝练语言,创意象以传情,言少意多。

五、变译理论下旅游文本的英译策略

在雅各布森(Jakobson)对翻译活动的广义划分中,语内(intralingual)翻译主要涉及同一语言内部的“改述”(rewording)或“诠释”(paraphrase)现象;符际(intersemiotic)翻译是用音乐、图像等非语言符号来解释语言符号,或是正好相反;唯有在语际(intralingual)翻译中,涉及的不是符号转换,而是两种不同语言间的信息转换,这是因为“双语符号之间不存在完全对等的关系,对等的是符号所承载的信息”[11]113-118。变译理论中的“宽式/窄式翻译观”甚至是其核心概念“变译”都是在对语际翻译的具体分类基础上提出的,即从执行主体视角划分的人工/机辅/机器翻译,从实现媒介角度划分的口/笔译,从翻译方法划分的直译/意译,从文本类型划分的文学翻译/非文学翻译以及从处理视角(原作保留程度视角)划分的全译/变译等等。

黄忠廉教授在界定全译/变译这一对全新的翻译范畴时指出,全译中的变是以减少原作信息流失、让原文题材形式免于改变而作的微调;而变译却是译者“有意识地(根据特定条件下特定读者的特殊需求)采用增、减、编、述、缩、并、改、仿等变通手段(改变原作内容和形式)摄取原作有关内容的翻译活动,其核心是信息的摄取,抽汲的是内容,改造的是形式,摄取的策略是变通+(全译), 精髓是求变”[12]1, 以不改变原作根本属性之“变”求得译作在最大程度符合目的语读者的期待视野。无论是强调“风格极似”的窄式翻译还是强调“满足特定需求”的宽式翻译,它们都具备翻译的本质属性:有译者参与的、以文化信息为对象的、在译作与原文本间寻求相似性的一种语言、思维及语际转换活动。

在全译/变译这对翻译范畴新分野基础上,变译理论体系先后围绕“变通”这一根本特性派生出了八种变通手段(即在最初的“增、减、编、述、缩、并、改”基础之上添设了受《易经》翻译实践启发而来的第八种变译策略“仿”),进而由此八大变通手段交叉构织出十二种具体的变译方法,即摘译(selective translation)、编译(translation with reconstruction)、译述(translation and narration)、缩译(condensation)、综述(summarizing and translation)、述评(summarizing and comment)、译评(translation and comment)、改译(adaptation)、阐译(explanatory translation)、译写 (translation and writing)、参译(citation and translation)和仿作(imitation and re-creation)。整套体系概括起来就是,一个核心概念(变通)、三个子系统(“变译主体”—译者和译文读者,“客体”—原译和变译文本和 “中介”—变通和翻译)、四大要素(译者、译语读者、原作和变译作品)和十八个基本概念(变译的方法、单位、章法、机制、过程、范围、价值等),而贯穿其中的机制即是:文本读者制约译者的选择、译者敲定变通的手段、手段构织出变译的方法、方法作用于原作整体以及形变取决于摄取内容。所有这些非原则性的酌情形变旨在“多(信息比重大)、快(传播速度快)、好(信息质量高)、省(省时省篇幅)、有的放矢(针对性强)地吸收国外信息,产生好的译文效果”[13]。 这些都与旅游文本的翻译原则不谋而合。

鉴于中外旅游文本的差异,译者必须以外国游客需求(Tourist-oriented)为准则调整翻译策略、斟酌译文。变译理论中变通手段就是根据原作在内容和形式变化上表现出的特征确定的,这涉及到“变译载体的信息量”和“原作或全译信息量”两个变量之间的权重:如果目的语受众对前者的期待量远大于后者,用“增”;反之用“减”;如果前者小于或等于后者,用“编”;两者信息量大体相当,用“述”;前者远小于后者,用“缩”;前者包涵后者,用“并”;前者信息量相似于后者,用“改”;前者在后者邻近区域内寻求极似信息传递,用“仿”。这些变通手段恰恰涵盖了旅游文本译文信息处理的常见策略,译者可以根据特定旅游环境下游客的特殊需求,按照不同预期灵活地选用这八种变译文本分类理据(变通手段)来摄取原文本中的有关内容,运用多元化的翻译策略更为灵活地进行翻译活动,提高译文的可读性。变译理论让旅游文本可以在一个适度的理论框架内张弛有度,保原作之精髓,只有在信息有效传递出现阻碍时对应地作出调整或改变,从而更好地发挥旅游文本的外宣功效。鉴于十二种变译具体方法是由八种变通手段构织而成,且划分过细的部分具体方法(按译作信息的集约度进行划分)并不适用于与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旅游文本 (如较之原作信息更丰富的述评、综述等),下文就以变译理论的八大手段为指导,归纳旅游文本英译中的常用的变通策略:

增(addition),是在原作基础上通过阐释、评论以及补充性描写而出现的信息增加,旨在充实内容、扩大旅游文本的信息量,加深游客对旅游景点的了解。

以朝代年号(dynasty names and period names)翻译为例,这是最为常见的文化性翻译失误。如果景点牌示上只是字对字地将“民国时期”直译为 “Republican Period”,这对外国游客而言毫无意义。对于适当文本空间内非频繁出现的年份,宜加注西方游客所熟悉的公元年份作为时间参照:“Republican Period(1912-1949)”。

减(deletion),即对原作的取舍,只保留直接或间接与读者需求有较高吻合度的信息,舍弃关联度不高甚至与之相偏离的微小信息。减的目的是在取舍之间突显游客最为关注的信息,以少显多,以少胜多。

This Ancient Egyptian Obelisk stands at the place known as the Horizon of the sun god Re.

(这座古埃及方尖塔所处的位置正是古埃及太阳神的所在。)

原文中的 Re(拉)是埃及神话中众多太阳神之一。为了与当时埃及另一位代表天空的太阳神 Horus(荷鲁斯)相区分,“拉”被称为“地平线上的荷鲁斯”,后两神合并,终位列九元神之首,并成为众神之父(the great God)。对于不了解埃及神话的游客来说,很难理解何为“太阳神拉的地平线”。因此,译文一方面通过增译突出了此太阳神的出处是古埃及而非希腊罗马等神话故事,另一方面省译了太阳神的名字“拉”及“地平线”这些无损原文主旨传达的次要晦涩信息点。

编(editing),即以优化结构、突出中心、强化旅游文本功能为目的的编选(摘选部分整理内容加工)、编排(调整原语料的排列次序)或编写工作(将原作素材加以整理并以目的语进行撰写)。

白云山位于广州市北部,纵长 9.7千米,最宽 4.5千米,面积 2800公顷,是南粤名胜之一。

英文平行文本中对于景点地理位置、占地面积类的描述多数以动词词组开头,如澳大利亚道格拉斯港野生动物栖息地动物园景点牌示(Located at the entrance to Port Douglas,this award winning wildlife park is spread over 8 acres of rainforest[14]36-49) 中的 Located at。 常见开头还有 Nestled against(英国哥伦比亚花园),Set in(火奴鲁鲁纪念馆)等。此外,英文此类介绍文本多开篇明义,主次分明,逐层演绎,次要成分多选用介词短语或分词短语表示。

参照平行文本,笔者首先调整原语料的排列次序,化中文归纳式为英文演绎式。试译如下:Located in the north part of Guangzhou,Mt.Baiyun is one of the famous tourist attractions in Guangdong provice.It is spread over 2,800 square kilometers with a length of 9,700 meters and a width of 4,500 meters.

述(narration),指用译语语言复述、叙述或转述原作内容。舍原作形之细节,求粗略内涵。

……俗语有云:“天上雷公,地上舅公”。

……As the proverb goes:“Up above there is God, down below there is maternal uncle”.

此句的英译处理舍弃了原作之细节“雷”在英文中的形式对等物“thunder”,是因为英语中thunder并不具备汉语中作为祭祀文化现象而被留存的文化意义,而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因此选用God替代thunder以求得文化内涵上 “受人崇拜”这一共通性。套用中国著名的风土谣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译法“Up above there is paradise,down below there are Suzhou and Hangzhou.”以求娓娓复述这一俗语的深意。

缩(condensation),凝练浓缩。相较于“减”,此变通手段中的变异信息量远小于全译的信息量。由于汉英语言表达风格的差异,缩译常用于旅游文本中,尤其是对汉语原作行文用字中无多大实际功效的臃肿堆砌信息的取舍及对平行对偶结构的修辞性缩译。

例:“顺德建县后至明末,陆续增建县城凤山书院、陈村仪庵书院、梯云书院等。嘉庆至光绪年间,有县城凤山书院、梯云书院、古楼堡金峰书院… (此处笔者省略原文中列举的十来所书院的名字)…鳌峰书院、陈村西淋书院、马齐乡敦和书院、古粉乡抱真书院等 20所”[15]43。

并(combination),即将原作中同类(语义重合)或有先后逻辑关系的部分融为一体后进行翻译。之所以并,一是修正原作结构的欠缺条理,二是依据译本读者之需求尽可能地使译作表意简明扼要,不累赘之余又突显重点信息(变译信息量需包含原作信息量),从而最大程度地发挥旅游文本的外宣功能,避免了过度翻译。这是一个化虚为实的过程。

此段200米,当心落石,请靠岩壁行走,快速通过,请勿逗留(Danger! Rockslide Area.Stay on Trail.)。又如“人与花木 呼吸互动 摘花折木自减生命”,这么冗赘的语句都只表达一个基本思想“No picking”。

改(rewriting),是一种但求变译信息量与原作相似的再创作。它可以是改换原作的形式或部分内容(adjustment),可以是原作体裁风格上的改编,甚至可以是彻头彻尾的全文改造,只求提高译作的适应性(adaptation)。汉语文本的事理顺序通常讲究起承转合。篇幅所限,笔者对于从逻辑语篇上考量涉及句式调整的改写不作例证,仅选取译作部分内容微调一例。虽是微调,但变化之处明显,避免了原作的水土不服:

The Hawaiian Islands are one of the most beautiful place on earth.The temperature ranges from 60-90 degrees all year long.(夏威夷群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之一。这里的气温全年在华氏60-90度之间。)西方人习惯的华氏温标,在翻译时应该考虑国人的接受程度可改译成“15-32摄氏度”。

仿(parody),即创作式仿效,趋同而省力,变异而取效。再细化到仿作,“仿”的是译语本土作品的内容、风格或形式,“作”即是以目的语展开创作的变译策略。它有意仿照目的语中被人们所熟知的现成语料(多是名言警句、成语谚语之类),根据表达需要临时创译出新的语、句、篇,以期译作产生或生动趣致、或诙谐幽的译趣。仿作的译文往往关联度高,易于与目的语读者产生共鸣,且兼顾了信息等效、诉求感染和美感功能。仿的过程实际上是将旅游文本语境化的一个过程,旅游文本的既定性和浮现性有利于仿作的产生,反过来仿作也有助于一个标记新语境的营造,因为它所提供的语境线索足以带领译作读者捕捉并解读其间的意趣和效果。当然要翻译出仿融于作的好译文,译者需要仔细考察标记语境素以捕捉仿作在音形义各方面的标记性,并努力在变译文本中再现这些线索。

如果说美国高速公路上那句知名警示语“Better late than the late.(迟了比没了好。 )”只是创作上的仿拟,“Land of milk and honey(鱼米之乡)”只是一句源自《圣经》的文化补偿,那么“East or west,Guilin landscape is best(桂林山水甲天下)”就是翻译仿作最好的例证,不仅打上了翻译美学特质的烙印,同时使仿译译本兼备了“同情合一”(identification by sympathy)的审美接受度。

由此可证,变译策略在旅游文本翻译中的应用远不止“增、减、编、改”的扩容量、取精华、明逻辑、符审美之功效。这些灵活变通的翻译方法,无论哪种,都是从目标受众已有的认知图式和审美诉求出发对译文进行的变通处理,力图在传播旅游文化信息的同时,最大限度地照顾外国游客的接受习惯,实现对外宣传的最佳效果。

六、结 语

根据目的论的翻译原则,信息型文本遵从忠实,言语表达简洁明了(plainprose);呼唤型文本侧重感染功效(appellative-focused),在语言维度上强调互感(dialogic),在翻译方法上提倡编译(adaptive)、等效(equivalent effect)。大多数旅游文本都兼具信息和呼唤功能,译者在处理时就需要不拘常规,灵活运用多种变通手段该实就忠,兼顾视点转换,虚实互化,各展所长,激起外国游客的文化期待视野。

通过对中外景区牌示平行文本的对比和思考,并结合真实案例的翻译和分析,本文旨在强调汉英同类语篇的对比分析对旅游文本翻译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通过对此类实用文本的对比分析,译者有意识地在翻译过程中适度变通,采用相对应的变译策略,能有效地提高相关文本的翻译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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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向红]

Research on the Chinese-English Translating of Tourist Texts: Comparison of Chinese and Foreign Scenic Area Signboards

WU Han
(Guangzhou Panyu Polytechnic,Guangzhou Guangdong 511483)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English tourist texts in terms of cultural tradition,thinking mode and aesthetic differences directly lead to loads of translation errors.In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of tourist text, translators should hold a tourist-oriented attitude and adjust the translating strategies to meet the needs of foreign visitors.Functionalist skopos theory and translation variation theory can make Chinese-English tourist text more appropriate in many ways while retain their individual features.

scenic area signboard;tourist text;skopos theory;translation variation theory;translation strategy

H 315.9

A

1672-402X(2016)03-0116-08

2015-12-09

本文系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 2013年度学科共建项目“广州城市圈公示语的撰写及英译研究”(项目主持人:冯克江;项目编号:GD13XWW02)、广州市教育科学规划课题“高职商务英语语言类课程翻转课堂的研究与应用”(项目主持人:赵佳荟;项目编号:1201553766)及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十二五”第二批科技与社科项目“广州城市圈公示语的撰写及英译研究”(项目主持人:冯克江;项目编号:9)的阶段性成果。本文作者是课题主要参加者。

吴含(1982-),女,湖北黄冈人,文学硕士,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翻译学和外语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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