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现词刷新、联想转移和外延的拓展——“打造”和“推出”词义变化原因探析

董爱丽

(黑龙江大学 汉语研究中心；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语言学研究

同现词刷新、联想转移和外延的拓展
——“打造”和“推出”词义变化原因探析

董爱丽

(黑龙江大学 汉语研究中心；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摘要]作为搭配意义类型，“打造”和“推出”两个动词在新时期中它们的意义变化原因首先是新时期中大量用例导致同现词不断刷新，动宾搭配变化导致语言联想的转移，从而引发言语义的变化。“打造”词义演变的结果是派生出比喻义，“推出”则是概念外延的不断拓展导致词义的泛化。两个词意义变化的社会动因是层出不穷的新事物报道对于鼓动性口吻的需求。

[关键词]搭配意义；同现词；联想；外延

新时期以来，动词“打造”和“推出”在媒体报道中的广泛使用曾经引起众多研究者的关注，甚至引发过争议。肯定者认为新用法是“全新亮相”[1]、“顺应时代生活的需求”、“符合语言本身发展的规律”[2]，否定者则认为是“无止境地滥用”[3]、“不可取”的“时髦用法”[4]。时至今日，这两个词的新用法在当代汉语中已经生根，并已被收录到《现代汉语词典》中，其规范资格已经不再有疑义，然而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是：这两个词的新用法为什么能够生根？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说法，“词语的意义，就是它在该语言中的用法”[5]。那么，这两个词的新用法为什么会生根，也就是其新义产生的原因是什么?本文尝试就此做出一些分析。

一、“打造”和“推出”的高频使用和同现词的刷新

为了说明问题，有必要引述“搭配意义”这个概念。“搭配意义”是英国语义学家利奇提出的七种意义类型之一，指的是某词由于经常与另一些词同时出现而使人产生联想新构成的意义[6]22。按照本人的理解，“打造”和“推出”的意义就属于“搭配意义”这种类型，因为作为及物动词，它们的具体意义不能由孤立的动词独自显现，而必须由其后的受事宾语词*受事宾语词通常在动词后，但也可通过移位成受事主语或处置式状语，如：打造战船→战船打造好了→把战船打造成了。但移到动词前的“战船”的语义角色仍然是“打造”的受事。这种情况并不影响“打造”意义的性质类型。的“搭配”才能得以显现。例如：

(1)玄德谢别二客，便命良匠打造双股剑。(《三国演义第一回》)

(2)高俅又禀道：“只有一件，须得圣旨任便……收买木料，打造战船……”(《水浒传》第七十八回)

(3)战士们……自己动手打造工具。(1977.12.16)*本文用例除特别注明者外均出自《人民日报》，例句在括号内所注为该报日期。

这3例“打造”均为传统用法，它们所指称的具体动作行为，是人们借助于其后的“双股剑”、“战船”、“工具”等词语的配合才得以领会的。为便于称说，本文把与“打造”、“推出”配合出现的宾语词叫做“同现词”。从以上3例可见，传统用法中“打造”的对象物，均为可加工而成的具体物件。加工的过程叫“打造”，“打造”的意义类同“制作”。“推出”与“打造”有些不尽相同的情况：“打造”是一个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普通语词，而“推出”的历史还不到百年，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是仅在电影界使用的“行业用语”。由于主要用于电影行业，其同现词“范围狭小”，常见的搭配一度仅有“推出(某人物的)特写镜头”“推出……巨片”“推出(某部)影片”等几种[6]22。

新时期某个时段，“推出”和“打造”出现的频率陡然升高，一时有充目塞耳之感。我们对“打造”和“推出”两个词从1977年到2013年在《人民日报》上出现的频次作了年份统计(结果如下表)。

年份频次词语197719781979198019811982198319841985打造213301010推出2739714182469

年份频次词语198619871988198919901991199219931994打造001100000推出1392643773455115648709201020

年份频次词语199519961997199819992000200120022003打造4223948175430795推出113111781208108514721714133413851098

年份频次词语2004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2012打造25249572177359075292915181263推出5908671401152511511328141518761445

年份频次词语2013打造1591推出1408

从表中可以看到，“打造”和“推出”的年出现频次曾一度在一定阈值范围内浮动：其中“打造”自1977年至1999年的阈值是0—9，“推出”自1977年至1984年的阈值是2—24。然后，“推出”从1985年起，频次就翻倍地增长，经过28年，到2013年达到1408频次，28年间的年平均增长率为11.37%；“打造”频次陡增的年份较晚，在2000年，但绝对增长率是上一年的4倍多，2001年的频次(175次)是上一年的3倍多，2002年的频次又是上一年的两倍多，到2013年已达1591频次，14年间的年均增长率高达28.0%。如果考虑到《人民日报》是严肃的大报，用语向来以稳健著称，那么我们可以推判，在其他报纸和媒体上，这两个词同期的出现频次一定会更高。

与“打造”和“推出”频次陡增一起发生的现象，是它们的同现词的迅速刷新。如前所言，在“打造”的传统用法中，其对象物均为具体物件，其表示受事意义的同现词一般限于首饰、船只、武器等少数几种，而2000年后高频出现的“打造”用法中，其对象物多为非具体物件，其同现词所指多为抽象的品牌、事业、人才、力量、角色、形象、作品、节目、电视频道等，其宾语词也迅速复杂化：经常是一个意义内容比较繁复的偏正格式的名词短语。如：

(4)五大团联手打造“中国芭蕾力量”。(2000.12.15)

(5)常抓不懈的思想政治工作打造了一支年轻、朝气蓬勃、英勇无私的反贪奇兵。(2000.12.25)

(6)去年，浙江省杭州市……打造核心景区、近郊景区、远郊景区。(2001.8.31)

“推出”的情况与“打造”略似，当突破传统用法后，所“推出”的对象物不再限于影片、镜头等少数几种，而是迅速扩大了范围，包括人选、产品、政策、法规、项目、活动等，凡是可用一定方式使事物从隐到显、从“无”到“有”的，都可以用上“推出”一词，于是，可以“推出”同现的宾语词也一时变得五花八门，难以列举。如：

(7)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由中国共产党、各爱国民主党派、无党派爱国人士、各人民团体、各界推出代表和特别邀请参加的个人组成。(1978.3.10)

(8)福特汽车公司推出一种“山猫”型小汽车……(1981.10.27)

(9)发布会推出新主题：在新的一年里，人们将穿得更舒适、更便宜。(1987.12.17)

(10)河北省石家庄开发区公安分局近日推出了在辖区实行民警执法执纪、辖区治安秩序群众听证制度。(2003.12.30)

以上4例中被“推出”的事物类属，从“人”到“车”，再到“主题”、“制度”，越往后越显示出抽象的特征，“推出”所指行为的具体含义，也越来越难以究诘。

二、打造：联想转移和比喻义的派生

利奇认为：“搭配意义是由一个词所获及的各种联想构成的，而这些联想则产生于与这个词经常同时出现的一些词的意义”[6]25。他又认为搭配意义是联想意义的一种，具有不限定，可变化的特性[6]24。词的搭配意义既然产生于该词与同现词的意义发生组合时引起的联想，那么随之而来的一个合乎逻辑的推断就是：如果一个词的同现词的义类发生了变化，那么它们组合后引发的联想也会发生相应的转移，这种联想转移就是搭配意义变化的原因，联想转移后的所在就是新义的所在。

然而，联想是玄虚的心理现象，作为研究者，我们如何分析和判定联想转移的真实所在，从而捕捉到准确的新义呢？我们的做法是实施一种“同义替换”的操作方法。所谓“同义替换”，就是揣摩句意后用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尝试替换“打造”或“推出”，如果替换后句意相合，那么用以替换的词义就是它们的“新义”。为了说明这一方法的运作过程，我们以下面两句为例：

(11)法国造币局为该店特别打造了150万枚犹如5法郎大小的金黄色欧元硬币……(1996.10.11)

(12)香港企业界人士、中国舞蹈家协会名誉顾问胡楚南先生……为该地区打造水井……(1995.10.7)

(13)国家投资16.5亿元打造的“名园”，在此期间接待了942万游客。(2000.11.28)

在句(11)中，“打造”的同现词是“硬币”，揣摩句意，用“制造”或“制作”替换“打造”是可行的。然而用材料“制造”或“制作”具体物件，尤其是金属物品，正是“打造”的本义。这说明句(11)尽管出现在1996年，但其中的“打造”仍属传统用法。但句(12)则不同，“水井”是一种建筑工程。“打造水井”这样的搭配，使人产生的联想，与“建造”这样的事情差不多。试用“建造”替换一下，句意可通，这表明此句中“打造”已有了“建造”这一“新义”。再如句(13)，我们仍可用“建造”替换其中的“打造”，这说明在人们的心目中“打造名园”与“打造水井”性质相同。

然而，在下面这3个句子中，由于“打造”的同现词表示的是某种特色城市的含义，如果用“建造”来替换“打造”，就觉得词义过于具体且略欠庄重，还不如说它们相当于“建设”为宜。如：

(14)广州精心打造山水城市。(2001.3.19)

(15)……银川市还提出了打造“信用银川”的口号……(2002.4.23)

(16)新加坡总理吴作栋……强调……必须重新打造新加坡。(2002.8.20)

像下面这3个句子中，“打造”的同现词“服务型政府”、“数字化法院”、“阳光财政”，它们共同的含义指的是机构的理想特色，这样的意义与“打造”搭配，最容易引发的联想意义就是“造就”：

(17)他们致力于打造“服务型政府”。(2002.12.31)

(18)打造“数字化法院”。(2002.9.18)

(19)打造“阳光财政”。(2002.4.14)

下面这句话从全句的意思看，同句(14)—(19)的意思差不多，都是指要通过努力创造一种特色，但是由于“打造”的同现词是“新形象”，所以它最容易引发的联想意义则是“塑造”：

(20)北京赵全营镇打造绿色新形象(2002.9.14)

再看下面这句：

(21)……努力将秦皇岛山地观光打造成与海滨、长城齐名的又一张王牌。(2000.12.21)

从表面上乍一看，句(21)与句(14)、(15)、(16)意思相近，都指要造就一地的优势，但句(21)的结构更复杂，它是用相当于“把”的介词“将”把“打造”的直接宾语“秦皇岛山地观光”提到动词谓语“打造”前面，而使“打造”后所加的“成”与句末的“王牌”构成了直接成分，全句句意是“努力打造秦皇岛山地观光，使之成为与海滨、长城齐名的又一张王牌”，“打造”并不与“王牌”发生动宾搭配，“打造”的真实含义只能从还原后的“打造秦皇岛山地观光”中得出，而“秦皇岛山地观光”是一桩旅游产业，那么从这一语义搭配中得出的最合适的联想意义还是“营造”。与此类似，下例中的“打造”也相当于“营造”：

(22)中铁十八局集团青藏指挥部……以“挑战生命极限，创建精品工程，打造世界亮点”为指导思想……(2003.9.16)

体育活动和武术比赛通常都说“举办”，不过下面两句偏要说是“打造”，但人们在心目中的解读词仍是“举办”：

(23)马拉松赛是城市文明的一个标志，世界各大城市都以能打造出一个名牌马拉松赛而备感自豪。(2000.10.14)

“人才”、“大师”的养成通常使用动词“培育”“培养”，竞争优势的形成也需“培育”，独特精神的形成，更是需要“培育”，因此，下面4句中的“打造”，最易使人联想的是“培育”：

(24)“推新大赛” 打造人才(2001.10.16)

(25)从打造操作大师一事，可以看出一汽全新的人才观。(2001.10.8)

如果“打造”的对象物是文艺作品时，最恰当的联想意义当然是“创作”，如：

(26)……像许志安倾十年之功力精心打造的《甲乙丙丁》……(1998.8.14)

(27)也许编导无意宣扬封建迷信，然而为少儿打造精神食粮时，不加考虑顺手就让不健康的东西占有一席之地，实在不应该。(2001.4.27)

综上所述，我们已从句(12)至句(27)中依次替换出了“打造”的种种新义：建造、建设、塑造、营造、举办、培育、创作。如果继续举例的话，还可能替换出其他“新义”。然而，“打造”一词在新时期发展出的“新义”真的有这么多吗？则又不然。

词义的发展，指的是词语在使用中派生出的意义不仅是原来用法所没有的新意义，而且还是具有普遍性、稳定性的“语言义”。然而，我们从上述分析中用“同义替换”得出的“新义”都是从具体搭配中联想到的临时性的“言语义”，它们并不具有真正的引申义所应具有的普遍性和稳定性。比如句(24)中，“打造”有“培育”、“培养”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今后凡“培育人才”、“培养人才”都可以或应该说成“打造人才”。据此可以证明此句中“打造”一词“培育”“培养”义仅有临时性。然而“打造”毕竟已经通过大量的新用法滋生出众多的临时义，也不能说它的词义没有新发展。如果仔细体会，可以发现它发展出的是一种比喻意义：凡是突破传统用法的“打造××”，其含义都可解读为“像传统制作物件一样认真创造一种事物或精神”。上述那些通过替换分析体会出的“打造”的临时性“言语义”以及今后还有可能生发出来的“新义”，都可以包括在这一解读中。这是一种“从具体上升为抽象”的比喻义。《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打造]条的第*比喻创造或造就：～著名品牌|～企业形象|～优秀人才。义项收录了这一新义：这条释文所表述的就是“打造”从本义“制造”派生出的新义。这种抽象概括的意义，才是它新起的语言义。

三、推出：外延扩大和词义泛化

“推出”意义的变化路径与“打造”有同有异。相同的一面在于，它也是通过同现词的不断刷新造成联想转移，从而改变搭配意义的。据此，我们也可以用“同义替换”的方法，捕捉到它在具体语句中变化出的“言语义”。

1.当其同现词是“人选”、“代表”、“优秀作品”、“优良人才”等类词语时，其言语义为“选出、推举出、选拔出”。如：

(28)在此次选举中，“新潮流系”和苏贞昌均或明或暗支持陈水扁推出的人选……(2006.1.17)

(29)第四届电影“百花奖” 推出侯选的39部故事影片中……(1981.3.21)

2.当其同现词是新产品类词语时，其言语义为“生产、研制或开发出来”。如：

(30)他们把遗传学应用于育种，推出了命名为“林肯”的美国第一个大豆改良品种。(1978.12.25)

(31)他每6年推出一种新产品。(1987.12.31)

3.当同现词意指新的书刊、论著、影视作品、文艺节目、角色形象、频道栏目等时，其言语义分别应为“出版、发表、公映、播出、演出”等。如：

(32)一位出版业内人士坦言，推出新书之际是最忐忑的时候……(2013.2.20)

(33)在这样丰厚学术积累的基础上推出的新著，自然是他人所难以比拟的。(2011.12.30)

(34)中央电视台为了提高第一套节目的新闻含量，近期将推出大型早间新闻———新版《东方时空》节目。(2000.11.24)

4.当同现词意指“主题、选题、政策、措施、规划、方案”类事物时，其言语义当为“公布、发布(出来)”。如：

(35)5月8日……省里又推出8条政策与企业见面。(1987.11.30)

(36)陈熙宁又推出……从现在起到2000年的“技术改造总体规划”(1982.12.6)

5.当同现词意指某种活动项目、业务项目、比赛项目时，其言语义当为“开展、举办、实行、举行”。如：

(37)每年春节前，市政当局推出“礼貌周”活动。(1985.6.24)

(38)虽然目前各家银行的推出了便捷的银行卡消费业务。……(2003.12.22)

与前述“打造”的众多新例中表现的言语义的性质相同，从(28)到(38)这些例句中表现的“推出”的言语义，都是我们分析出的作者使用“推出”的意指，这些意指只有临时性，不可能成为“推出”的语言义。那么，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今一直高频出现的海量用例的“推出”的言语义中，竟然不能概括出如同“打造”的第②义项一样的比喻义吗？确实不能。这一点正是“推出”与“打造”的不同之处。

如前所引述，在“推出”一词尚属电影界的“行业用语”的早期，其使用范围既窄，用例又少，很难引起语言学界的关注。直到2005年《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才收录了此词：

尽管对该词典收录此词过于迟滞有所遗憾，我们还是不得不赞赏这一词条释义和举例的精当。两条短语用例固然是出自新时期的语料，但是“使产生”“使出现”这两则释语即便用来解释“推出”的早期用法也是吻合无间的：“推出(某人物的)特写镜头”就是“使(某人物在银幕上)呈现为特写镜头”，“推出……巨片”就是“使……巨片产生出来”。这就意味着：从早期的有限用例到当前的大量用例，“推出××”的语言义都一直是“使××产生”或“使××出现”，从未产生过比喻引申现象。

“推出”与“打造”究竟有何不同？为什么它无须比喻引申就可以这样广泛地被使用呢？

原因就在于这两个词词义的性质不同，变化的路径也就不同。“打造”的本义是制造、制作器物，行为具体，概念内涵浅近，如不通过比喻引申，就不能广泛使用到众多抽象行为和事件上去。而“推出”的词义“使产生”、“使出现”是很笼统抽象的行为，其概念内涵相对深邃复杂，其外延相对广大且能拓展。像上文所列的1—5类例句中的动作行为(言语义)，在语言使用者心目中都是在“推出”的外延之内的，是“使产生”、“使出现”这一概念内涵的不同种类的外延。就是说，“推出”这个词是通过不断扩展其外延来促进其广泛使用，从而到达其前所未到过的领域的。而且我们还可以预计，今后它还可能进入更新的使用范围，产生更新的搭配用例，产生更多的“推出”的同现词。然则时至今日，“推出”的词义确实已经够泛化了。人们在不断花样翻新地“推出”它的新用法时，使用的都是它不断延展的外延义。这样下去，它将来会否变成一个泛义动词呢？这是需要拭目以待的。

四、余论

“对意义变迁做出纯逻辑的分类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两种或更多不同的过程可以得到完全相同的语义结果。发现决定意义变迁过程的动力和条件才是有趣味的”[7]。L.R.帕默尔含有深邃思想的这一论断指引我们对“打造”和“推出”的词义变化进行了上述探析。不过，上文所论，如果能够算作这两个词意义变化的动力和条件的话，也只能算是在语言本身即语言内部所作的分析，因为其中所论多为对词语搭配关系及其在表达层面或思维层面引起的效应的分析。至于语言表达和手段使用等来自外部的即社会方面的动力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这些本文尚未论及。比如，改革开放时代，社会生活的活跃、市场经济发展、大量新事物、新产品不断涌现，都需要宣传、报道、传播，而“打造”和“推出”这两个典雅而略带夸张色彩的书面语词则能恰到好处地适应鼓动性报道的需求，所以它们才能不胫而走、久红不衰。但限于篇幅，对于来自社会方面的动力和条件论述已无法展开，这里只能点到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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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英]L.R.帕默尔．语言学概论[M].李荣，王菊泉，周焕常，陈平，译.吕叔湘，校.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5．

〔责任编辑：曹金钟〕

[中图分类号]H13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8284(2016)04-0171-06

[作者简介]董爱丽(1977-)，女，黑龙江哈尔滨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从事社会语言学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改革改放以来汉语的变化和发展》(批准号12FYY002)。感谢项目主持人戴昭铭对本文写作的指导帮助。

[收稿日期]2015-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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