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寫本《維摩詰經》注疏殘卷的綴合

2016-05-16 02:04王曉燕
敦煌吐鲁番研究 2016年0期
关键词:行楷文獻敦煌

王曉燕

(作者單位: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敦煌寫本《維摩詰經》注疏殘卷的綴合

王曉燕

筆者在對敦煌寫本《維摩詰經》注疏進行整理和校録的過程中,發現S.9991+S.10272+S.12317+S.8316+S.9507A+S.9508《維摩詰經疏·釋題—佛國品第一》、中散2556+S.3878《維摩經義記卷第一》*中散2556,是青島市博物館藏敦煌文獻中的一號,寫卷由方廣錩先生惠賜,編號亦從方先生。、P.2191V+P.2595V4《談廣釋佛國品手記》、S.2596→P.2191V-1V→BD8473+P.2595R6《淨名經集解關中疏·方便品第二—弟子品第三》、遺珍171→S.6583《維摩經義疏·卷第四—卷第五》等五組文書或者可以綴合,如S.9991+S.10272+S.12317+S.8316+S.9507A+S.9508、中散2556+S.3878、P.2191V+P.2595V4三組文書;或者可以確認原爲同一寫本,如S.2596→P.2191V-1V→BD8473+P.2595R6、遺珍171→S.6583兩組文書。可以直接綴合的三組文書均未爲歷代大藏經所收,亦未爲歷代經録所著録。

一 可以綴合的寫卷

(一) S.9991+S.10272+S.12317+S.8316+S.9507A+S.9508《維摩詰經疏·釋題—佛國品第一》

圖1

(二) 中散2556+S.3878《維摩經義記卷第一》

中散2556號,首尾均缺,起“化用難側(測),名之爲‘神’”,訖“次觀五陰相催滅,苦識生想滅,想起受催,受停行促”。存六紙,168行,行22—25字;行楷書寫,字品、書品較好;文中有重文、倒乙符號,個别處有句讀,有校改,有行間校加字;行間、天頭、地腳均有界欄。

S.3878,首殘尾全,起“於色陰中,根用相伐,生滅相殘,故名‘怨賊’”,訖“明説利益,久相可知”;尾題“維摩經義記卷第一”,題記“空藏禪師修”。現存兩紙,45行,行20—25字;行楷書寫,字品、書品較好;文中有重文、倒乙符號,個别處有句讀;行間、天頭、地腳均有界欄。

《曾文》中對S.3878做了敍録*《曾文》,66頁。;鄭阿財先生《敦煌寫本〈維摩義記〉整理與研究(上)》一文中,分别對S.3878、中散2556做了敍録*鄭阿財《敦煌寫本〈維摩義記〉整理與研究(上)》,C—5、C—8頁。。經筆者比對,這兩件寫本可以直接綴合。中散2556左端與S.3878的右端可以綴接,兩紙綴合處原來的殘洞也能夠對上。而且,兩件寫本的行款(行距、字間距,重文、倒乙符號,個别處有句讀,行間、天頭、地腳均有界欄)、書體(行楷)、筆跡(比較殘片中“無”“滅”“觀”“苦”“空”等字)相同。所以,從卷子的物理形態上,可以確定中散2556、S.3878爲同一寫卷之割裂*由於中散2556寫卷所在地青島市博物館的圖版還未面世,所以這裏無法出示寫卷圖片,還望見諒。。

需要注意的問題是: 這兩件寫本均未被歷代經録著録,也没有被歷代大藏經收録。所以在解決了兩件在物理形態可以綴合以後,尚需考定兩件在内容上是否前後接續。在方廣錩先生惠賜之條記目録,及鄭阿財先生所記敍録的指引下,筆者將文書内容與隋代淨影慧遠《維摩義記》進行比較。通過對比,發現兩者的吻合度較高*慧遠撰《維摩義記》,《大正藏》第38册,臺北: 新文豐出版公司,1999年,440— 444頁。。所以對兩件文書内容上的綴合,主要參考慧遠《維摩義記》(38/440B16—444C15)的内容。

中散2556所疏内容是方便品“遊戲神通”至“如怨賊”部分,對應《維摩義記》(38/440B16—444A19);S.3878所疏内容是“如怨賊”至“從真實生,從不放逸生”部分,對應《維摩義記》(38/444A19—444C15)。兩件文書綴合部分“次觀五陰相催滅,苦識生想滅,想起受催,受停行促。於色陰中,根用相伐,生滅相殘,故名‘怨賊’”,對應慧遠《維摩義記》中之“如怨賊者,是共五陰生滅苦也。何故五陰説爲怨賊,人皆樂住。而此五陰共相摧滅違反人情,故名‘怨賊’。以能相害,經中亦説爲旃陀羅。是義云何?於五陰中,識陰始生,想來摧滅;想陰始現,受來摧滅;受陰始起,行來摧滅;行陰始生,識復摧滅。想於色陰中,根用相代,生滅相功,故名‘怨賊’”部分。綴合部分在文字上雖不能與慧遠《維摩義記》完全重合,内容上卻是對《維摩義記》的凝練。所以,從内容上也可以確定中散2556、S.3878是同一寫卷的不同部分,兩件綴接處的文字是連貫接續的。

兩件綴合後首缺尾全,起“化用難側(測),名之爲神”,訖“明説利益,久相可知”,尾題“維摩經義記卷第一”。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方便品第二”(維摩詰以身現疾、説法)部分的内容,爲創作於公元699—846年間的寫本。今據其尾題擬名《維摩經義記卷第一》。

(三) P.2191V+P.2595V4 《談廣釋佛國品手記》

關於P.2191和P.2595兩號文書,以往論者多有涉及*矢吹慶輝《鳴沙餘韻·解説編》,京都: 臨川書店,1980年,35頁;商務印書館編《敦煌遺書總目索引》,北京: 中華書局,1983年,258、268頁;饒宗頤解説、林宏作譯《敦煌書法叢刊》第25卷,東京: 二玄社,1984年,73頁;黄永武《敦煌遺書最新目録》,臺北: 新文豐出版公司,1986年,645、668頁;姜亮夫《敦煌經卷在中國文化學術上的價值》,同作者《敦煌學論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5頁;上山大峻《敦煌佛教の研究》,京都: 法藏館,1990年,344頁;江素雲《維摩詰所説經敦煌寫本綜合目録》,臺北: 東初出版社,1991年,注釋第7頁;姜亮夫《敦煌: 偉大的文化寶藏》,昆明: 雲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79頁;敦煌研究院編、施萍婷主撰稿、邰慧莉助編《敦煌遺書總目索引新編》,北京: 中華書局,2000年,228、245頁;京户慈光《關於〈淨名經集解關中疏〉羣》,項楚、鄭阿財主編《新世紀敦煌學論集——潘重規教授華秩並研究敦煌學一甲子紀念》,成都: 巴蜀書社,2003年,378頁;陳明《殊方異藥: 出土文書與西域醫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41— 42頁。。但對本文所關注的《談廣釋佛國品手記》,只有《曾文》做過敍録*《曾文》,66、201、212、213頁。。趙丹在其碩士論文《敦煌本道液〈淨名經〉疏解二種異文研究》一文中對P.2595R1、P.2191進行了綴合*趙丹《敦煌本道液〈淨名經〉疏解二種異文研究》,浙江師範大學碩士論文,2013年,45— 46頁。,該文雖未涉及這兩號文書背面内容(即本文所討論的《談廣釋佛國品手記》),但仍提示筆者注意兩件文書背面的綴合問題。

1. 綴合情況

(1) P.2191

P.2191兩面抄寫,正面背面均只有一個文獻,而且兩個文獻均是關於羅什本《維摩詰經》的注疏。

P.2191正面《淨名經集解關中疏·觀衆生品第七—囑累品第十四》,刊佈在《敦煌寶藏》(以下簡稱“《寶藏》”)第116册*圖版見黄永武主編《敦煌寶藏》第116册,臺北: 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435— 460頁。、《法藏敦煌西域文獻》(以下簡稱“《法藏》”)第8册*圖版見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國國家圖書館編《法藏敦煌西域文獻》第8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231—247頁。。此卷首缺尾全,起“取相故功德有邊”,訖“已下説付既周,慶聞修奉”;行楷書寫;尾題“淨名經關中疏卷下”,内有品題“佛道品第八、入不二法門品第九、香積佛品第十、菩薩行品第十一、見阿閦佛品第十二、法供養品第十三、囑累品第十四”;存1107行,行30—36字;行間有界欄,並有朱筆句讀、行間加行、加字,爲多次加工之後的文本;筆跡有變化,行楷書寫。文字内容可參黎明整理《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下》(見《藏外佛教文獻》〔後文省作“《藏外》”〕)第3輯,對應《藏外》03/116A7—214A12)*黎明《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下》,《藏外佛教文獻》第3輯,北京: 宗教文化出版社,1997年,116—214頁。。

P.2191V《談廣釋佛國品手記》,圖版刊佈在《寶藏》第一一六册*圖版見《寶藏》第116册,460— 473頁。、《法藏》第八册*圖版見《法藏》第8册,248—269頁。。《曾文》認爲P.2191V抄有兩種文疏: P.2191V1《談廣釋佛國品手記》、P.2191V2《維摩詰經疏釋·佛國品一》*《曾文》,201、212頁。。筆者在通釋P.2191V全文並對其内容進行分析後,認爲《曾文》所謂的P.2191V1、P.2191V2實爲同一件寫本,即《談廣釋佛國品手記》。首全尾缺,首題“談廣釋佛國品手記”,起“解釋此經,前後幾説”,訖“梵天王者,梵天主也”,存737行,行字、行距不等;行間有墨筆加行、加字、删除,經多次加工而成;行楷書寫,字體、墨跡不一。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佛國品第一”的内容,歷代大藏經未收。

需要指出的是: IDP數據庫公佈的P.2191V彩色照片的次序與《法藏》略有不同,網上提供的後八張圖片是從前面寫本上揭下來的反面,使用時需多加注意。

(2) P.2595

P.2595圖版收録在《寶藏》《法藏》*圖版見《寶藏》第122册,1985年,359—368頁;《法藏》第16册,2001年,171—180頁。,但二者的圖版排列次序不同,爲方便敍述,今從《法藏》。P.2595正背面均抄有文字,正面抄有六件文書,《法藏》分别編爲R1、R2、R3、R4、R5、R6;背面抄寫的文字,《法藏》直接定名爲: P.2595V《維摩詰所説經疏釋》,經筆者辨識,根據抄寫内容的差異,其背面可分爲四部分,筆者分别編爲V1、V2、V3、V4。

P.2595抄有多種文獻,内容比較駁雜,既包含佛教經疏,又參雜世俗寫本,且兩類文獻在内容上並無關聯。佛教經疏主要爲《維摩詰經》注疏: R1《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下·文殊師利品第五—觀衆生品第七》、R6《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弟子品第三》,V1《談廣釋佛國品手記》、V2《談廣釋佛國品手記》、V3《談廣釋佛國品手記》、V4《談廣釋佛國品手記》。世俗寫本有: R2《乾符二年六月七日慈惠鄉陳都衙賣地契》、R3《乙未歲正月七日忠信祭師兄文》、R4《赤心鄉百姓令狐宜宜等狀》、R5《乙未歲正月七日尼綿子等祭姪文》。下文僅略述佛經注疏的情況。

R1首尾均缺,起“什曰: 六度自行法”,訖“行無邊慈,如虚空故”,内有品題“不思議品第六、觀衆生品第七”;存160行,行30—36字;行間有界欄,並有朱筆句讀、行間加字;行楷書寫。内容對應《藏外》03/97A17—116A6*黎明《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下》,97—116頁。。

V1首尾均缺,起“言電德菩薩者”,訖“況菩薩無勝耶”;存38行,行25字左右;行間有墨筆校改、加行、加字;行楷書寫。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佛國品第一”的内容,歷代大藏經未收。

V2首尾均缺,起“言文殊師利,亦名慢殊失利”,訖“不是一也,故曰‘〔從〕餘’也”;卷子由三張紙片粘貼而成,存21行,行字不等;行楷書寫。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佛國品第一”的内容,歷代大藏經未收。

V3首尾均缺,起“又言梵天王者”,訖“又言逾繕那末同□。又”;存28行,行字不等,行間有朱筆句讀、墨筆塗改;行楷書寫。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佛國品第一”的内容,歷代大藏經未收。

V4首尾均缺,起“言尸棄者”,訖“修無邊空虚,三昧今生”;存104行,行字不等,行間有墨筆塗改、加行、加字;行楷書寫,字體不一。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佛國品第一”的内容,歷代大藏經未收。

(3) P.2595與P.2191綴合情況

圖2

圖3

P.2595R1與P.2191可以直接綴合,P.2191V與P.2595V4内容相續,亦可直接綴合,即《談廣釋佛國品手記》(圖3)。

綴合後的文本首全尾缺,首題“談廣釋佛國品手記”,起“解釋此經,前後幾説”,訖“修無邊空虚,三昧今生”;存841行,行字、行距不等;行間有墨筆加行、加字、删除,經多次加工而成;行楷書寫,字體不一。所疏爲羅什本《維摩詰所説經》“佛國品第一”的内容,歷代大藏經未收,亦未爲歷代經録所著録;但與P.2595R1+P.2191《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下》同,都是羅什本注疏系統。

另外,筆者以爲P.2595與P.2191是在正背均已書寫完成的情況下,入藏經洞之前就已撕裂。

2. P.2595、P.2191V原始情況的推測

(1) P.2595

在P.2595R1與P.2191、P.2191V與P.2595V4直接綴合之後,P.2595正背面均有剩餘文本: R2、R3、R4、R5、R6,以及V1、V2、V3。這些文本是怎樣出現,又是何時出現,以及它們之間的關聯都是疑問。筆者僅就所見彩色圖片的情況,對P.2595卷子原有形制、粘合情況以及書寫情況做一分析。

首先,P.2595R2、R3、R4、R5、R6是在P.2595R1與P.2191分離後粘貼上去的。由前文敍述可見,P.2595R1與P.2191可直接綴合,P.2191V與P.2595V4也可以直接綴合,就表明這個卷子在作爲一個整體時,其正、背面的書寫即已完成。將R2、R3、R4、R5、R6五張紙剪裁綴接後,在其背面的空白處抄寫V1、V2、V3《談廣釋佛國品手記》。由此,也可以知道P.2595V文字的書寫有先後之分,V4抄寫在前,V1、V2、V3是粘上紙張之後抄上去的。另外,在V3、V4開端的地方均有朱筆“士”字,應該是校讀者翻閲之後所作的標記,也表明P.2595V的整理是在抄寫完成後進行的。

需要注意的是,V1、V2、V3並非是抄寫者隨意抄寫的片段,而是《談廣釋佛國品手記》漏抄的文字。首先,V1中疏釋的電德菩薩、精進菩薩、常精進菩薩、妙生菩薩、無勝菩薩均是P.2191V在解釋諸位菩薩時漏抄的。其次,V2所注釋的文殊師利法王子菩薩、廿二佛前佛後對,以及尸棄、餘四天下者,是P.2191V漏抄或者没有詳細展開的。再次,V3中的内容,除了對P.2595V4中“梵天王”的補充外,還將P.2595V4中漏抄的“梵天”條注疏抄寫下來。

還有,P.2595V4上粘貼一殘片(本文將殘片未揭下時展示的一面作爲正面;反之,是爲反面),稱之爲“P.2595V4-1”,其正面抄寫的文字是P.2595V4漏抄的文字,性質與P.2595V1、V2、V3的存在相同。背面抄寫的文字是道液《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上的内容,文字上有兩道墨筆斜著劃過,應表示廢棄之義。P.2595V4-1的内容如下:

此三十三天,住妙高山上,四方兼上而横佈也。又言三十三天,既在山頂四面,各八萬,與下四邊,其量無邊,山頂四角,各有一峰,其量高廣,有五百藥叉神,名金剛手,於中上住,守護諸天。

本段補記指出三十三天所在位置妙高山及其周邊情況,上接P.2595V4提到的“又言三十三天者,其山頂上四面”的内容,後啓下文“妙高山”宫名的敍述。

其次,由二次書寫來看,V1、V2、V3應爲粘貼後卷子的背面,而相對應的R2、R3、R4、R5、R6爲卷子的正面。這是由於V1、V2、V3字跡雖然較潦草,並摻有一些雜寫;但屬於同一人所書,且書寫的是《談廣釋佛國品手記》的内容。R2、R3、R4、R5、R6則有如下特點: 第一,内容不一。既有世俗寫本,又有佛經注疏,世俗寫本中包括賣地契、狀、各種祭文等。第二,個别文獻粘貼顛倒,如R2。第三,字體各異,大小不一。既有行楷,又有行書、楷書。可見,R2、R3、R4、R5、R6相互之間差異較大,成於衆手,應該只是爲了利用其背面的空白抄寫《談廣釋佛國品手記》而被錯亂地粘接在一起。

但P.2595R6《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弟子品第三》具有特殊性,即P.2595R6與P.2191V-1V是爲同一卷寫本的不同部分,詳見下文。

(2) P.2191V

P.2191V粘貼了多張作爲補丁的殘片,就彩色照片所顯示來看,是在背面抄完《談廣釋佛國品手記》之後粘上的。這些殘片的正背多有文字,並且正面的文字與其粘貼部位前面的内容是一致的,應該是對所粘貼位置内容的補充(按照補丁的先後順序,稱之爲P.2191V-1、P.2191V-2等)。如第一張殘片正面“准瑜珈云,結集有二”(後省作“P.2191V-1”,背面省作“P.2191V-1V”,以此類推)*圖版見《法藏》第8册,252頁。,是講述有關結集部分的内容,與前文,即與P.2191V的内容一致(此處P.2191V的内容: 阿難聽(?)之,遂往淨處。跣足入室,兩足重叠,左手順身,右手抵頭。頭未著地,便獲聖果。卻往岩中結集之處,叩門而唤……如是結集因由,在薩婆多戒緣中,明深(?)者尋之)。餘下幾張殘片的正面内容都是這種情況,不再一一列舉。

就殘片的粘貼而言,校讀者或許爲了明確補丁的位置,會在相應的位置做出標記。如P.2191V-5殘片所示,在P.2191V行文中,朱筆書一“水”;相應地,在殘片粘貼的騎縫處,亦有朱筆書寫的“水”字。兩字爲同一人書寫。另外,P.2191V-6上亦有一朱筆書寫的“山”字;在其所覆蓋的P.2191V稍上方處有朱筆二點,由於被殘片覆蓋無法看到整個字形,但應該是“山”所對應之字。

總之,P.2595、P.2191最初的情況應該是: 作爲一個整體的卷子被分爲兩部分,即P.2595R1、P.2191,它們對應的背面是: P.2191V、P.2595V4;隨後在P.2191V、P.2595V4 上面粘貼了多張作爲補丁的殘片,P.2191V-1、P.2595V4-1之類。而粘貼的殘片又有其特點,個别殘片來源相同,如P.2595R6與P.2191V-1;而P.2595R2、R3、R4、R5、R6則是爲了给《談廣釋佛國品手記》的抄寫提供一個卷子而被錯亂地粘合在一起。

另外,上文介紹了P.2595V1、V2、V3分别是P.2191V+P.2595V4的漏抄文字。這也可以證明前面筆者的推論,即原文書是在正背均已書寫完成,入藏經洞之前即被撕裂。或許,還可以進一步推測,原文書被撕開後,並没有立即被分開,而是在P.2595V1、V2、V3均已抄寫完成後纔身首異處。

二 原爲同一寫本

(一) S.2596→P.2191V-1V→BD8473+P.2595R6《淨名經集解關中疏·方便品第二—弟子品第三》

圖4

圖5

同時,BD8473與P.2595R6可以直接綴合。BD8473*圖版見中國國家圖書館編,任繼愈主編《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第103册,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8年,43— 44頁。,首尾均缺,起“是故不任詣彼問疾,此四結也”,訖“此真苦義。大經云: 凡夫”。存30行,行25—28字;行書書寫;有朱筆點勘、段落符號,天頭、地腳均有界欄。

BD8473與P.2595R6綴合後首尾均缺,起“是故不任詣彼問疾,此四結也”,訖“小乘以三界熾然,滅之以求”,存37行。

以上,是對P.2191V-1V、P.2595R6、BD8473三件文書關係的分析。雖然筆者以爲P.2191V-1V與P.2595R6、BD8473屬於同一《淨名經集解關中疏》的寫本,但是它們與P.2191V所粘貼的其餘殘片的關係,尚須進一步探討。

趙丹已揭示S.2596、BD8473兩寫本内容先後相承*趙丹《敦煌本道液〈淨名經〉疏解二種異文研究》,29—30頁。S.2596圖版見《寶藏》第21册,1982年,335—339頁。。但由於中間内容缺失較多,不能直接綴接。筆者通過對比以上幾個寫本的内容、行款,認爲這四件寫本關係如下: S.2596→P.2191V-1V→BD8473+P.2595R6,内容是《淨名經集解關中疏·方便品第二—弟子品第三》。

(二) 遺珍171→S.6583《維摩經義疏·卷第四—卷第五》

遺珍171首尾均缺,起“標此言者”,訖“輕重,可忍爲輕,不”;《中國文化遺产研究院藏西域文獻遺珍》一書已有釋文*中國文化遺产研究院編,郝俊紅主編《中國文化遺产研究院藏西域文獻遺珍》,北京: 中華書局,2010年,233頁。;存15行,行20—24字;行楷書寫。《遺珍》定名“維摩經義疏”,實際上内容是《維摩經義疏·卷第四》。

上揭兩號文書的内容先後相承,行文中雖無句讀符號,但是均以空格表示;行字不等,但均在24字左右;書體均爲行楷,筆跡相同(如内容中的“之”“文”“答”“菩薩”等),應該是屬於同一寫卷。但是二者不能直接綴合,如圖6所示;中間缺失15行左右。

圖6

以上中散2556+S.3878《維摩經義記卷第一》、S.2596→P.2191V-1V→BD8473+P.2595R6、遺珍171→S.6583三組文書的拼接,涉及英藏、法藏、北京國家圖書館藏以及民間散藏卷子,屬於張湧泉先生所提及“不同館藏或藏家殘卷的綴合”*張湧泉《敦煌寫本文獻學》,562頁。,爲我們瞭解藏經洞藏品的原貌提供了一定的參考。

另外,綴接後的P.2595、P.2191上抄寫多個主題文獻。由於原卷子撕裂後經過多次加工,所以綴合後卷子的主題文獻的相互關係,在方廣錩先生總結敦煌遺書中多主題遺書類型裏面並不能找到一個完全覆蓋的類型*方廣錩《敦煌遺書中多主題遺書的類型研究(一)——寫本學劄記》,黄正建主編《中國社會科學院敦煌學回顧與前瞻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67—79頁。;倒是可以爲方先生提供一個“類型六”: 兩面抄寫,正面背面均只有一個主題文獻,附屬裱補綴合卷子和雜抄卷子。卷子原抄寫《淨名經集解關中疏卷下》,是爲正面的主文獻,其後在背面抄寫《談廣釋佛國品手記》,正背面内容均是對羅什本《維摩詰經》所做的注疏;作爲綴接卷子的P.2595R2、R3、R4、R5、R6五張紙乃將廢棄文獻剪裁綴接而成,並利用其背面的空白處抄寫P.2595V1、V2、V3《談廣釋佛國品手記》;作爲雜抄卷子的P.2191V-1、P.2191V-2、P.2191V-3、P.2191V-4、P.2191V-5、P.2191V-6、P.2595V4-1以補注的身份出現,成爲寫卷的附屬物。

(作者單位: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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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見王國維手鈔詞籍文獻三種考論
古代敦煌人吃什么
亮丽的敦煌
温应春
绝世敦煌
憍賞彌國法滅故事在于闐和吐蕃的傳播(文獻篇)
憍賞彌國法滅故事在于闐和吐蕃的傳播(文獻篇)
近年出土戰國文獻給古史傳説研究帶來的若干新知與反思
必须对中学生开展行楷书法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