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柔情撼土乡

李超

2014年金秋十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总书记强调文艺要以人民为中心的理论，引起了全国文艺战线工作者的共鸣。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服务社会，提高文化产品的质量，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

青海地处西部省份，雄踞世界屋脊青藏高藏的东北部，境内地形多样，河流纵横，湖泊棋布，山脉高耸连绵，草原茫茫无垠，这里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发源地，实至名归的“中华水塔”故里，素有“天河锁钥”、“海藏咽喉”、“西域之冲”等种种称谓。众多的古文化遗存发掘整理得出结论，在这至少开发已有6000年历史的神秘高原大地上，世代生息繁衍着汉、藏、回、土、撒拉、蒙古等二十多个民族。古朴壮丽的大自然塑造了青海各族人民宽厚、勤劳而又豪放的性格，在长期的生产与生活中，青海各族人民创造着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化、自己的现实与梦想，形成并保持了独特的、丰富多彩的风情和习俗。虽然相比内陆省份经济尚欠发达，文化发展水平亦略显滞后，但这丝毫不妨碍作为一名老少边穷地区的文艺工作者，我们同样拥有一颗不甘贫穷寂寞，勇于无悔奉献的痴心。长久以来，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文艺理念，根深蒂固牢牢扎根在我们每一个戏剧人心田。从每个剧本初选伊始，我们慎之又慎，始终谨记把高原人民群众世代形成并与时俱进的对现实社会敦厚善良的是非观，通过艺术的形式，鲜明典型的艺术形象，恰如其分地体现在每出剧目的每一处细枝末节上，使创作的作品立得住，在人民群众心中有位置，嘴上有口碑。基于此，平弦现代戏《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又是一出为高原人民量身定制的衡量诚信、友善等核心价值观的剧目。剧目一经上演，令人欣慰的是在获得省内外、各行各业人民群众赞誉声声的同时，业已收获不少奖项，填补了平弦戏剧种的多项空白。

青海素称“歌舞的海洋”，亦是“花儿”的故乡。土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素称彩虹部落，绝大多数土族群众世居青海。他们淳朴善良，热情好客，能歌善舞，民间文学艺术丰富多彩。无论在田间耕作，山野放牧，外出打工或路途赶车，只要有闲暇时间，都要漫上几句悠扬的“花儿”。描述土族儿女悲欢离合、体现其纯朴价值观的平弦现代戏《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有号称“天下第一团”的青海省平弦戏演出团体创作演出。剧目讲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来京务工的土族女青年海花儿偶然捡到一个弃婴，直面世风日下、浮华躁动的社会大环境中人们的种种思潮在瞬间集中爆发，各种感情纠葛如排山倒海之势朝她汹涌袭来，何去何从，百感交集，海花儿需要衡量，需要做出无愧土族儿女的正确选择……

在此剧目中，我饰演男一号、海花儿的恋人海俊，一位富有正义感，遇事勇于担当的土族小伙子，一位身上具有土族儿女优秀品质的时代青年人。青稞奶茶赋予了他伟岸的体魄，青山绿水滋养了他善良的品格。他憨厚朴实、勤劳勇敢，不怕任何艰难险阻，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全然不计个人得失与海花儿同舟共济、患难与共。

面对这样一个几乎尽善尽美的人物，我也有过犹疑，有过困惑，毕竟现实的社会大环境，处处暗藏急功近利、金钱至上之风，正如奥地利作家弗朗茨·卡夫卡所言：“我们还活着，却失去了知觉”。直面物欲横流、浮华之风的时代，戏剧人能否置身世外、不去随波逐流、不被时尚左右？老实说真的很难很难。都是肉眼凡胎，都食人间烟火，五彩缤纷喧嚣的城市，诱惑着内心蠢蠢欲动五花八门的欲望。欲望的诉求，是人类心灵的本能，内在欲望与外部世界接触、碰撞、冲突，有限的生命与无限的物欲形成的矛盾无法调合。功利的目标，使我们失去对美好生活的热情，对生活失去孜孜以求的更高、更深层次追求；同样，亦使表演者缺乏具备认真平稳的心态，诠释角色流于一般。类似种种状态，都无法使我屏息静心，创作灵感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到，角色的精准定位亦然进入了死胡同。

怎样诠释好这样一位近乎高大全似的人物，使他形神兼备，内外统一，以普通人形象立于舞台并为广大观众所认可，所接受。坦率地讲，这出戏的剧本架构，矛盾冲突，情节设置，唱腔分量等等戏曲元素，剧作者毫不吝惜地倾注在女主人公海花儿身上，围绕海花儿的奇异人生推衍剧情，是一出典型的旦角戏，剧中其他人物都在默默地为女主人公逢山修路，遇河架桥，呼之来，挥之去。囿于剧本提供给海俊这一人物的养料十分有限，我反复品读剧本，在脑子里搜寻那些能够契合海俊这个人物形象的既往驻客。孙少平！路遥先生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中的人物。来自农村，吃苦耐劳，打工者，拼搏上进，下煤窑挖煤，勇于牺牲……孙少平们，海俊们，从农村走出来的千千万万有志打工者，希望通过自己诚实辛勤的劳动，主宰自己的命运，进而改变家庭、家乡面貌，他们是广大农村有为青年的整体缩影，身上有一股昂扬向上的积极力量，熠熠闪耀着人性纯洁朴实、与人为善的光芒。

我对人物有了一点粗浅的把握，海俊模糊的形象渐渐在心里清晰起来。我认为，在表演时一要把规定情境找准，二要把人物关系理顺，三要把人物上场的任务和动作规整，对唱词、道白都要进行认真细致地分析，弄懂它的含义。海俊这一人物我划分成三个阶段逐一完成。第一阶段，他身体健康，积极向上，对未来充满憧憬，立志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贫穷落后的家乡面貌，为此不远千里奔赴北方打工；第二阶段，为了支持帮助海花儿完成育婴、养婴、教婴、救婴的重任，彻底解除她的后顾之忧，他毅然辞职回乡下煤矿挖煤，用辛勤劳动所得资助海花儿，通过频繁接触渐渐对海花儿产生崇敬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愫暗生转化，两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第三阶段，煤矿发生事故后，他为了拯救工友，舍己救人，不幸被巨石砸成残疾。应该说，这三个阶段相辅相成，互为因果，前后有机连接，但各阶段表演侧重点又有不同，故此在表演上一定切忌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着力点放在演绎人物的心路历程上，不管唱腔处理，道白把握，外部造型以及内心刻画等诸多方面力争做到有根有据，有始有终，有张有弛，收放自如。

海俊不善言谈，甚至有点木讷，虽在剧中出场不多，地位却举足轻重。每一次出场都表现出了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处处凸显着他那一颗冰晶玉洁的纯净心灵，闪耀着纯朴善良的人性光辉，关键时刻都能为全剧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将剧情推向另一番高潮。

“捡孤”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开场戏。面对养婴、弃婴，在众人各说各有理，难做决断的典型情节情境中，海俊坚决地站在海花儿一边，心甘情愿帮助海花儿把弃婴养大。他唱到：“再小也是一条命，生命攸关莫看轻。正为怕婴出意外，花儿慈心抱家回。人心都有公平秤，何惧风险来救婴。”这是海俊的第一段唱，表现他的决心。在处理这段唱腔时，我首先理顺了整段唱腔的主旨，深刻体会唱词的含义，力争把每个词都表达清楚，并且做到以心唤情，以情带声，声情并茂的演唱，让人们感到海俊真诚的态度，配之较夸张的形体动作抒发海俊此刻激动的心情。感情充沛真挚，表演准确到位，音色纯净甜美，观众是会买账的，所以这段唱腔，收到意料中的效果。不得不提的是，之所以我在这段戏中表演动作夸张，幅度大，是基于海俊这一时期是一个身强体壮、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英俊土族小伙子，一举手一投足，都具有阳刚之美，所以我的每个动作做得铿锵有力，干净利落，把一个血气方刚，具有大仁大爱青春俊朗的形象展现给了广大观众。

海俊第二阶段的表演重点是萌发的爱情及其爱的升华。海花儿捡婴的举动深深打动了这个土族汉子的拳拳之心，他义无反顾地辞去了工作，暗暗地跟随海花儿返回了故乡。为了帮助海花儿，给海花儿精神和物质上的帮助和支持，他下矿井采煤。他爱海花儿的善良，更爱海花儿无私无畏的高尚情操。

海俊是个充满爱的汉子，一封给恋人海花儿的信诉说衷肠：“矿洞虽暗心明亮，相隔虽远把你想。咱们是青梅竹马同村长，从小时爱恋你情埋心肠。到如今未婚妈妈把孤育养，我愿做患难夫妻苦度时光。未结婚愿意为孤把爹当，咱二人携手患难经风霜。”这段唱腔，我处理时尽量唱得潇洒自如，阳光明媚，一气呵成，把对海花儿的一往情深来一个竹筒倒豆子式的倾诉，一吐心中块垒，令人充满憧憬，充满向往，情到浓时无怨尤，百转千肠。当然，福兮祸所伏，我也有为将来海俊的不幸埋伏笔的考虑。经过这样处理，加之我与扮演海花儿的演员长期演出形成的默契，表演落落大方，配合滴水不漏，自然把剧情推向了高潮，迎来了观众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我认为，对我来说，第三阶段的表演是最难的。因矿井塌方，海俊舍己救人被矿石砸成残疾，无奈他不得不与轮椅为伴。此时的表演，难就难在形体表演无法参与，无法给人物设计幅度大的形体动作烘托表演。我仔细揣摩，反复实践，决定从人物内心深处挖掘人物的丰富情感，表情达意的手段依赖简洁准确、内涵蕴藉的眼神来完成，借以少有的手势动作来表现人们内心蕴含的美，再则辅以人物满面红光的化妆，整洁干净的服装，腰杆直挺，使舞台形象立马显得潇洒干练，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在处理唱腔时，我是静中有动的。坐在轮椅上，我痛苦的睁着双眼深情地凝视心上人，两眼扑闪着泪花，却努力强撑不在心上人面前落泪，不给她增加心灵的痛苦。我双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双腿，紧紧撕扯自己的胸脯，向观众倾吐自己内心的悲痛……这段表述舍己为人的唱腔，是我心里发出的真诚呼唤，真心祝愿，它深深沁入观众的心灵，潸然的泪水扑簌簌流下，纯朴的观众再一次认可了海俊的形象，我成功了！

积极作为，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潜心创作，传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充分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正气，最大限度地宣传社会正能量。就需要文艺工作者肩负起历史的使命和担当，就需要文艺工作者以高尚的职业操守、良好的社会形象、文质兼美的优秀作品赢得人民喜爱和欢迎，为人民提供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粮。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通过海俊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我体会到机会只为准备的人而生，成功只为有心的人而来。路漫漫其修远兮，艺无止境，我将一如既往，为下一个舞台形象潜心准备！

（作者单位：青海省演艺集团有限责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