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馨芳
本项目获广西民族大学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项目编号:gxun-chx2014060)资助。
摘 要:当代美国文学,一直将对族裔身份的追问作为书写内容之一。本文拟从当代作家谭恩美和任碧莲的着手,结合她们的代表作《喜福会》及《典型的美国人》进行对比阅读,旨在探讨当代美籍华裔作家在创作主旨,表现内容方面等方面对族裔身份的认识从冲突到融合的过程。
关键词:美籍华裔文学;族裔身份;谭恩美;任璧莲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02-0-02
一、引论
华裔美国文学是中美文化碰撞和杂交的产物,具有鲜明的特色和个性。将当代美籍华裔作家的作品放在华裔美国文学的历史大背景及美国多无文化共存的背景下分析很有意义。移民作家将自身身份的杂糅性投射到作品的形象上,也使得“族裔身份问题”成为美籍华裔文学研究的主题。
谭恩美和任璧莲是当代华裔美国作家的代表。谭恩美的处女作《喜福会》在评论界及社会上都获得极大成功。谭恩美也被认为是继汤婷婷之后美籍华裔文学中的又一座丰碑。任璧莲于1991年发表了她的第一部小说《典型的美国人》,普遍认为这部作品已经超越了族裔身份的两难境地。虽然谭恩美和任璧莲是同是新一代作家,但她们两个人在不同的年代发挥着不同的作用:谭恩美处在历史转折点,是一位承上启下的作家,在她的作品里对于族裔身份的认识是转变的开始。任璧莲则有着与前代作家完全不同的文化视角,她强调自己书写的是“美国故事”。可以说,当代美籍华裔文学中,从谭恩美到任璧莲,对于族裔身份的认识是一种超越。
二、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1.作者创作主旨比较
谭恩美在她的作品中从一个特别的视角深刻而独特地书写了美籍华裔身份认同的发展过程。在其代表作《喜福会》中,通过描写四对母女两代人间的心理隔膜、情感冲撞以及在文化身份认同方面的冲突等,把两代华裔的问题置于中美文化大碰撞的背景下加以考察。文中母亲们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而女儿们则代表对美国文化的归化。女儿们曾在很长的时间里有意识地抛弃她们的中国文化传承,然而经过几十年的抗争,她们都或多或少地接受了与生俱来的中国文化传承。从某种程度上,这也体现了谭恩美的族裔身份观——从对峙走向融合。
任璧在代表作《典型的美国人》中重点描绘了中国第一代移民知识分子克服种种困难,融入美国文化,接受美国价值观,最终进入美国社会成为了“典型的美国佬”,实现了他们的美国梦。谭恩美和任璧莲在她们的代表作中描写的主题都是一个移民的问题。
然而,她们的创作态度和方式是不同的。在《喜福会》中始终蕴含着两种声音,分别来自一名有着双重身份的华裔美国人对种和认同问题的对话和探索。而任璧莲在作品中没有刻意地向读者展现华裔美国文学中一向地“刻板的原型”,她的文本中极少看中国传统文化和美国文化的直接冲突,在对待美国文化的态度上她持有一种融合的认同观。在北京大学的采访中,她谈到:“我很高兴地了解到我的人物似乎超越了他们的种族身份,每一个有生命力的文化都会经历不断的同化过程,我不得不承认我身上最好最真实的部分是承和学习的结果。”
2.表现内容比较
谭恩美在作品中善于运用通过描写母女两代之间的感情纠葛表现对华裔美国人身份认同的理解和思考。在小说《喜福会》中,她以美国出生的华裔女性为主要人物,她们不但要面对族裔身份认同的问题,还要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母亲们都来自战乱频频的中国,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来到新大陆后,她们把自己所有的期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却不知给女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母亲们用中国的传统方式管教子女,并且要求绝对服从,因此而产生的文化冲突、代沟冲突都对两代人彼此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
小说中,龚琳达和吴素云都存有望女成凤的中国传统思想。为了将女儿养成为神童,吴素云为女儿制定了种种天才训练计划,为此,她甚至免费为女儿的钢琴老师当清洁工换取他教授女儿弹钢琴。面对母亲的良苦用心,女儿却丝毫不领情,培养计划连续失败之后,女儿下定决心“我再也不听她摆布了。我不是她的奴隶,这里不是中国。”而母亲自然不可能轻易地让女儿放弃弹琴,她高声说道:“世上从来只有两种女儿,听话的和不听话的。在我家里,只允许听话的女儿进来。”可以看出,母亲的话展现出中国家长的权威性,女儿的话则表达了强烈的独立意识以及对她母亲中国式严格管教的反抗。谭恩美在《喜福会》中以母女关系为表现形式,生动地展现了族裔身份认同从冲突到融合的过程。
任璧莲不想把自己的文学之路局限在华裔美国人文学范围内。在小说《典型的美国人》中一开始,她就说道:这是一个美国故事。主人公拉尔夫.张从中国踏往美国这片土地,和姐姐特蕾沙、妻子海伦一起追寻他们心中的美国梦。特蕾沙和拉尔夫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机械师,有着一定的知识。通过几年的努力,拉尔夫获得了博士学位以及终身教授的职位。在张家刚开始在美国生活时,他们总是把其他人称为“典型的美国人”,如“典型的彼得”,“典型的美国佬不知道如何行事”,“典型的美国佬就是想要做万物的中心”,“典型的美国佬没有道德”等等。然而,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自己也成为别人眼中“典型的美国人”。作者任璧莲认为,典型的美国人这一概念“已经不再是仅仅代表祖籍是欧洲的那些美国人。来自所有民族背景的人们都参与了这场认同的思想斗争,即我是谁的斗争”。
3.文本中文化元素比较
谭恩美在作品中经常利用中国文化元素如麻将、中国故事和神话、中国的习俗和说古写作风格等来表现中国文化感性。在《喜福会》中,她运用中国传统文化里关于孝道的神话和民间传说以渲染文化气息。小说中四个部分之前均有一个以神话和民间说为内容的故事来暗示文中相关部分叙述的主题。例如在“伤疤”一节中,中国古代的孝道故事竟然转化成为了许安梅母亲割股疗亲的一幕。中国自隋唐以来便将割股疗亲视为大忠大孝、极其难能可贵的行为,且在史书中也屡有类似的故事记载。而科学证明,人肉不可能对人的疾病有任何疗效,由此割股疗亲从大忠大孝变成愚忠愚孝的典型范例。文中,谭恩美把愚孝一幕搬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华裔美国小说中,是在为《喜福会》中华裔女儿们做某种辩解,当然,也包含了一种对中国文化的反思。然而,正是这一笔证明了身为华裔女儿的她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
客观地说,作为一名畅销小说家,谭恩美主要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读者。她已掌握了读者们的阅读喜好,因此为大多数白人读者以及“土生族”华裔提供了不一样的生活经验,而这些生活场景超越了他们的审美感受及阅读经验,这自然激发了读者的兴趣。作品对中国的读者也产生了相同的魅力,作品中展现的美国生活环境及情趣、华裔美国人的生活感受等级与中国读者的生活经验也迥然不同。由此,谭恩美在文中提供关于中国文化的元素,是为她的主要人物——美女儿们设置下一个文化背景,在读者与作者、读者与人物之间建造一座沟通的桥梁。
任璧莲的作品中并没有刻意去添加中国文化元素,她为她从一开始就把主人公视为美国人中的一分子。虽然在作品中出现了很多中国文化的符号如:做中国菜、孔子的话、旗袍,甚至中文单词等,这些符号却是很自然、和谐地出现在叙述中,它们已成为了文化认同中的内在化。有时候这种内在化于某种程度上甚至阻碍了华人自身身份的觉醒。例如在《典型的美国人》第三部《张家佬》里有一段描写:“拉尔夫忙碌中发明了他的语法。连特蕾莎都努力将中文思维注入英语。但是现在,她也有英语思维——这一点也是真的。他们都有英语思维。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中文怎么说——尽管中国成分是他们更自然的部分,但是中国成分和美国成分两者对他们已经不可或缺。”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张家在到美国从经历文化惊愕到文化认同过程中,美国文化已深深地根植在他们的思想中了。而两种文化交融的结果也使他们清楚明白“这不是中国”。
三、结语
如美籍华裔文学所展现出来的那样,许多华裔美国作家所要寻找的,就是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才能找到自己族裔身份,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是美籍中国人或是华裔美国人?华裔美国作家Amy Ling 在她的文章Creating Ones self: the Eaton Sisters中强调:“自我不是一个固定的实体,而是流动的,变化的建构,要受到环境或历史条件尤其是权力关系的制约”。实际上,要理解当代美籍华裔文学中的族裔身份观,就是要抵制对一种文化的全盘接受,而要接受美国社会中文化的多样性,同时关注华裔美国人身份的独特性,从而促使美国文学发出的声音更加民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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