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形容词词义模糊性研究

李秋来

(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形容词词义模糊性研究

李秋来

(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摘要：模糊语言学进入人们研究视野的时间很短，还是一个年轻、不够成熟的学科。对外汉语教学中对语言模糊性的研究很少，重视不够。但是，学习“汉语热”的浪潮急需一些相关的研究成果出现。由于现代汉语形容词在词义方面具有模糊性从而使形容词教学成为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一项关键内容。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主要体现在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两个方面。对外汉语教学中，准确分析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有助于教师的教和留学生的学。

关键词：对外汉语教学；形容词词义；模糊性

引言

1965年美国学者扎德最早提出“模糊集”的概念，全面系统地研究了事物的模糊性问题。1979年中国模糊语言学的创始人伍铁平发表了《模糊语言初探》一文，中国语言学家开始对语言的模糊性进行探索。古今中外的语言都有模糊性，但模糊语言学近几年才引起人们的关注。对这一课题的研究虽然刚刚起步可是却方兴未艾。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经济实力的增强，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到中国学习汉语。汉语词汇数量庞大,近日新闻出版署公布了最新的汉字总数超过8万，由此可见，汉语的博大精深是任何外语无法可以相提并论的。现代汉语语言的模糊性有很多情况是由于词语语义的模糊性造成的。词义的模糊性是指词的意义界限不清楚，这主要是由于词义内涵的不确定性所造成。名词、动词、形容词等在词义方面都具有模糊性。现代汉语的模糊性对外国留学生来说有一定的难度。因此，本文以现代汉语中的形容词词义为例来探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该怎么应对语言模糊性的问题。

一、性质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

现代汉语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一方面体现在性质形容词上。性质形容词指能客观描述事物内涵的形容词。下面将从性质形容词的同义词、反义词、连续意义以及主观判断等方面进行阐述。

1.性质形容词同义词的模糊性

同义词是指意义相同、相近的一组词。意义相近是说词的核心意思基本相同即在主要义素方面相同但在细微之处略显差异。同义的性质形容词存在一定的模糊性。它们的主要意思相同，但有时在程度的轻重、范围的大小以及搭配对象方面有差异。

例如“勇敢”和“勇猛”，《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解释“勇敢”为“不怕危险和困难”；有胆量。解释“勇猛”为“勇敢而气势强大”。简单分析这两个性质形容词是同义词，都是形容事物的一种品质，但是详细斟酌却发现二者存在不同之处。“勇敢”和“勇猛”都可以形容人的品质，但是程度大小不太一样，“勇敢”的程度略低，“勇猛”的程度比较高。虽然从词典的释义也能看出孰轻孰重，但是“勇敢”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成为“勇猛”这却是一个模糊的界线。在实际运用中，什么时候选用“勇敢”，什么时候选择“勇猛”，这个度的拿捏很难把握，因此要仔细揣摩才能运用正确。

2.性质形容词反义词的模糊性

反义词是指意义相反或对立的一组词。意义相反或对立是说两个词的主要意思截然不同。反义词又分为两种：绝对反义词和相对反义词。绝对反义词肯定A必定否定B，否定A必定肯定B，因此在这里不涉及反义词词义的模糊性。但是相对反义词肯定了A必否定B，否定了A却不一定肯定B。这样便出现了反义性质形容词在使用时的模糊性。

“甜”是一个性质形容词，它的反义词是什么？人们无法给出一个统一的答案。通常情况下会以为“甜”的反义词是“苦”，但是人可以感受到“酸甜苦辣咸”等不同味觉，因此除了“苦”可以作为“甜”的反义义素之外，还可以有其他的。因此，这在判断性质形容词的相对反义词时，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反义义项，不能主观认为是其中之一。

3.性质形容词连续义的模糊性

词义的模糊性指的是客观事物连续的反映。性质形容词的连续义是造成性质形容词模糊的根本原因。虽然词义的核心部分是明确的，但临近界线的事物性质却无法准确判断。

“一本很厚的汉语书”与“一本很薄的汉语书”中“厚”与“薄”便是两个模糊概念的性质形容词。这本书达到多少页才称得上“厚”，这本书有多少页才算“薄”，这没有一个清楚的界线，因此无法告诉具体的评判标准。因为从“薄”到“厚”是一个连续的概念，中间没有明显的过渡界线。

4.性质形容词主观判断的模糊性

在对外汉语教材中出现生词“豪华”，《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解释为：①(生活)过分铺张；奢侈。②(建筑、设备或装饰)富丽堂皇；十分华丽。这里有两种义项，我们对释义的第二个义项进行模糊分析。究竟什么样的建筑、设备或装饰可以说成豪华是因人而异的。对于农村人来说，县城里的三星级以上的宾馆就可能是豪华的；但是对于有钱人来说，这样的宾馆不会入他们的眼，更算不上豪华了。对于大多数留学生来说，他们对于生活条件要求较高，很多时候会入住至少四星级以上的宾馆，因此他们对于“豪华”的判定又是不同的。由此可见，“豪华”一词词义的模糊性显而易见，不能有一个具体的标准来衡量什么样的建筑才称得上“豪华”，受人主观条件的影响也可以说性质形容词本身具有模糊性。

形容词词义的这种模糊性有些许的人为因素。因此学生在使用“豪华”一词时，就必须有一种语境感。设身处地地考虑说话者的身份地位，选取恰当的词义进行交际。在写作业或考试时才能对形容词的词义做出准确选择。

二、状态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

现代汉语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一方面体现在状态形容词上。状态形容词也叫形容词的生动形式，表示程度比较高的意义。状态形容词的词义界线存在模糊性。下面从状态形容词的构成方式方面进行状态形容词词义模糊的阐述。

1.词根加词根构成的状态形容词词义存在模糊性

“雪白”是词根“雪”加词根“白”组成。这个状态形容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释为：像雪那样的洁白。但是什么程度的“白”可以构成“雪白”确实一个模糊概念。而且“雪白”与“非雪白”之间没有明显的过渡界线，只是存在着一种过渡状态。同理“黑”与“漆黑”之间的模糊义也是这个道理。“黑”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漆黑”，它们之间的界线是不明确的。

2.词根加词缀构成的状态形容词词义存在模糊性

“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水灵灵”是描写事物状态的形容词，形容事物漂亮而有精神。“水灵灵”是由词根“水”加词缀“灵灵”构成，状态形容词的重叠表示程度的加深，因此形容程度高于“水灵”，但仍是一个模糊概念。什么样的眼睛才可以称得上“水灵灵”的却无法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标准。又如“绿油油”，由“绿”到“绿油油”的界线是模糊的。由“绿”到“绿油油”的那种渐变过程人们的肉眼无法感知。

三、《登攀》中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分析举例

中级汉语教程《登攀》(第一、二册)共有生词2 518个，其中形容词336个，占生词总数的13.34%。各形容词具体布情况见下表：

形容词分类数 量举 例比 例性质形容词136雄伟、诚实、硬40.47%状态形容词153懒惰、朦胧、笑嘻嘻45.54%其他47厚、足够13.99%

通过上述所列表格可以清楚看到，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在形容词总数中占86.01%，是形容词教学的主体部分。而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主要体现在状态形容词和性质形容词当中，由此可见，形容词词义模糊性的教学是对外汉语词汇教学中的一项关键内容。

上述举例中，性质形容词“雄伟”词义具有模糊性。中级水平的留学生面对一栋高楼，他们会说“雄伟的建筑”，看到哈尔滨的防洪纪念塔，他们仍说“雄伟的建筑”,看到天安门也说“雄伟的建筑”。其实，这里就产生了一种模糊性，究竟什么样的事物才可以用“雄伟”来修饰？留学生很难有一个清晰的分界线。

又如状态形容词“朦胧”。这个词的词义就有模糊概念，究竟什么样的状态才可以称为“朦胧”？什么样的状态达到“黑暗”？什么样的状态达到“光明”？由“黑暗—朦胧—光明”这种状态是明显的，但是这种过渡界线却是模糊不定的，因为在判断时存在主观因素，因此在使用这个词汇时，就会面临选择的困难。

四、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与对外汉语教学

1.教学问题

形容词词义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的难点之一。由于形容词词义具有模糊性导致教师在授课时会遇到一些麻烦。如上文中所举例子“绿”与“绿油油”。教师可以告诉学生状态形容词的重叠表示程度的加深，但是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可以用表示程度加深的状态形容词却是一件难做的事。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尤其是初级阶段的留学生，他们在简单的形容词词义使用方面尚且存在一定的困难，要想熟练运用这种模糊意义的形容词绝对是难上加难。因此，教师在授课时要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进行模糊意义的教学。只要符合交际原则，个人觉得可以忽略不太明显的区别。这种模糊程度的界线，随着留学生学习汉语知识水平的提高，那种界线感便不言而喻。

2.学习问题

留学生掌握汉语情况达到一定的水平后，在学习形容词的词义方面要注意区分。注意区分汉语形容词词义的模糊性，有助于学到符合中国习惯的汉语。由于词义的连续性以及对应不定性，留学生在同义词辨析和反义词辨析等方面往往出现偏误。

留学生分析“渺小”和“微小”时就有一定的困难。如：我在人海中显得那么()。有的学生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不能准确判断这个同义词的区别。同义词的模糊性导致了学生不能顺利学习。

3.语用问题

由于语用学的分析基础是模糊逻辑，模糊语言学为语用学提供了理论基础。对外汉语教学的对象是留学生。汉语语用的模糊性在日常交际中尤为重要。语用功能是一个人能否正确恰当运用语言的能力，进行交际要遵循60年代中期美国语言哲学家格莱斯(H.P.Grice)提出的“合作原则”和英国学者利奇(G.Leech)提出的“礼貌原则”。在正确掌握这两个原则的基础之上再进行汉语形容词语用的模糊性分析。汉语形容词词义语用模糊性主要体现在词类活用方面。

如：老师来上课觉得天气特别冷，可是同学们还在开着窗户。便对留学生说“今天真冷”。老师说这句话时有两层意思：一是对天气的客观描述，二是暗示同学应该把窗户关上。但是由于汉语语用的模糊性，很多留学生听不出教师的言外之意。因此造成了交际的失败。

结语

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过程中对语言模糊性的相关研究非常有必要。汉语作为世界上唯一现存的古代文明语言，它悠久的历史、精湛的文化蕴涵再加上中国的蓬勃发展，吸引更多的外国人来到中国学习普通话，领略中华文明。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中，应该培养学生分析汉语模糊性的能力。社会性是语言的本质属性，语言的社会性是靠人们约定俗称的。这种人为性是导致语言模糊性的关键因素。留学生要想学到地道的汉语就要学好恰到好处地运用语言的模糊性，就需要对汉语有全面的认识，从语音、词汇、语法和语用等方面进行学习。

文章看似也是第二语言教学，但是和以往的外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不同。笔者站在汉语为母语的人的立场，但是学习对象却不是中国人。因此，要求研究者必须具有对本体语言的分析能力以及能够启发外国留学生具有分析语言模糊性的能力。文章的意义在于将汉语形容词语义模糊性的本体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结合起来进行探索，为对外汉语教学理论的丰富提供一些拙见，引起大家对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中语言模糊性的关注。

参考文献：

[1]邵敬敏.现代汉语通论(第二版)[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146.

[2]伍铁平.模糊语言学综论[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6).

[3]马彪.现代汉语语用词缀系统分析——兼与其他语言比较[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4]王华琴.模糊语言学理论与外语教学[J].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3).

[5]黎千驹.模糊语义学论纲[J].平顶山学院学报，2013，(12).

(责任编辑：刘东旭)

A Research on the Fuzziness of the Word Meaning in the Teaching of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LI Qiu-lai

(School of Literature,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Abstract:The time of fuzzy linguistics study is very short, and it is still a young and immature subject. There is little research on the fuzziness of language in teach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and has not arouse due attention. However, the tide of learning Chinese fever is in urgent need of some related research results. The meaning ambiguity of modern Chinese adjectives makes them a key content in the teaching of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The ambiguity of the meaning of adjectives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wo aspects: property adjectives and the state adjectives. In teach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it is helpful to analyze the fuzziness of the meaning of property adjectives and state adjectives in the teaching of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Key words:the teaching of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adjective meaning; fuzziness

中图分类号：H19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6)03-0120-03

作者简介：李秋来(1988—)，男，河北唐山人，硕士研究生，从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黑龙江大学研究生创新科研项目资金资助(YJSCX2015-057HLJU)

收稿日期：2015-11-06

doi:10.3969/j.issn.1001-7836.2016.03.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