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传》中关于鲁庄公的几个问题

摘 要：《春秋》与《春秋左氏传》都是儒家经典著作，记载了鲁国十二位国君的人生百态，留下春秋二百四十余年风云变幻的历史。鲁庄公是这段历史中的一个角色，因着他擅长“夫人外交”的母亲文姜，娶了仇人的女儿做夫人而受人诟病。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他秉承大义、知人善任的气度和大智若愚的人生态度，应该给予他公正合理的评价。

关键词：鲁庄公；身世；婚姻；为君之道

作者简介：袁爱学（1990.10-），女，甘肃临洮人，硕士研究生，单位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中国先秦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2-0-02

《春秋》是一部记载春秋历史的史书，其特色便是简明扼要，常事不书，吾私下以为是献给神灵的典册，供奉祖先之书。《春秋左氏传》是后人的解经之作，将《春秋》的历史补充的更加详尽。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有三家，分别是《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与《春秋谷梁传》，以《左传》的文学色彩尤为突出。春秋三传风格迥异，但是相互补充之下，却可以勾勒出一段更加精彩完备的春秋历史。作为十二公之一的鲁庄公，人们关注的或许是他的母亲文姜，但是细读《左传》就会发现，原来他的身上也蕴藏着一些值得关注的问题！

一、鲁庄公身世遭受质疑的始末

鲁庄公是十二公中的第三公，他的父亲是鲁桓公，母亲是齐僖公之女文姜。《春秋经·桓公六年》载：“九月丁卯，子同生。”杨伯峻有注“子同即庄公。鲁十二公，惟子同是嫡夫人长子，备用太子之礼举之，故书。”从《左传》描述的太子之礼和为太子取名的事件来看，鲁桓公很是重视文姜这个夫人和他们儿子的。但又为何说他的身世有疑？桓公之死或许给了我们答案。《左传·桓公十八年》记载说桓公带着文姜到齐国去，发现文姜与齐襄公私通，责备了文姜，文姜向齐襄公告状，至于具体内容，传文中没有记载。倒是《公羊传·庄公元年》中记载文姜向齐侯告状，说桓公认为“同非吾子，齐侯之子也。”大约对桓公身世的怀疑由此而始了。《公羊》《谷梁》二传对此事也是多番暗喻讽刺。最后桓公被齐襄公设计谋杀，文姜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不知该作何评价。

文姜是齐国之女，出嫁之前颇受齐僖公宠爱，出嫁时又逾越礼制亲自送嫁。齐侯还曾想将其许配给郑国太子，但是被拒绝了。大概文姜与其兄长有私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如此看来，庄公的身份确实让人怀疑。但让人疑惑的是《左传》中对鲁庄公的身份问题只字未提，只是简单地说桓公知道文姜与人私通后责骂了文姜，后来文姜与齐襄公合谋害死了桓公，还找了替罪羊了事。惧于齐国的压力，鲁国不得不忍气吞声。后来鲁庄公登基，没有怀疑他身份一说。不知史官是为了避讳还是后人捕风捉影，总归是一个疑问。只是他的这位母亲总是给他招惹流言，身份遭质疑，罪魁祸首还是母亲。与人私通，谋害亲夫，后来还不知收敛，多次与齐侯相见。鲁国的史官对于这样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她毕竟是国君的母亲，谴责的太厉害于庄公不利。只能如实的记载下她这种不检点的行为，让她受到后人的指责。但有一点不能否定，文姜后期的“夫人外交”是成功的，也算是为鲁国带来好处，不然“文”这个谥号也不能被她占据。

二、婚姻关系中的诸多无奈与遗憾

春秋时多为姬姓诸侯，但又有同姓不婚之说。因此齐鲁两国世为姻亲。鲁桓公娶于齐，如今庄公亦娶于齐。《春秋经·庄公二十四年》载：“夏，公如齐逆女。”娶得便是齐国之女——哀姜。齐鲁世为姻亲本无事端，但是齐襄公与母亲私通还杀害了自己的父亲，不报仇诛杀也就罢了，居然还和齐国联姻，娶杀父仇人的女儿，这不得不让人深思。《公羊》《谷梁》二传对庄公这一行为表示不满，不理解庄公的所作所为。《左传》没有明面上表示不满，但是对于庄公为了迎娶哀姜“丹桓公之楹”、“使宗妇覿”的行为还是一一记载，春秋历来秉承“常事不书”，当然对于这些不合理的行为要留下来，告诫子孙后代。但是我们也不能如此草率地断定庄公自己内心深处不想报仇。庄公和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莱特有着相似性，或许他内心也是充满着纠结与不安的。但他现在背负着一个国家的命运，为了国家的安定他不敢冒险。更何况残酷的现实也不允许他冒险了。此时他母亲文姜已经过世，与齐国搞好关系只能靠联姻。大多数人只知道他娶了仇人的女儿，却不想想他也是有苦衷的，自古至今，杀父之仇可是没办法抹掉的，有的人终其一生也要报此大仇，何况一国之君呢！

再者，我们可以看到，鲁庄公与齐国结亲已是二十四年，此时庄公差不多快三十岁，对于一个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年纪很不小了，为何会如此呢？我们看看《左传·庄公三十二年》的记载就可以知道。原来庄公年少的时候曾无意间见到党史之女孟任，两人一见钟情，并且海誓山盟，庄公还许诺立孟任为夫人，后来便生下了儿子子般。但不知何故，一直到庄公离世，也未见孟任为夫人，或许是早逝也未可知。两人的儿子子般倒是有记载，但也逃不过被人暗算的惨剧。庄公一直对子般寄予厚望，因此在弥留之际想为他铺路，竟然不惜将自己的弟弟毒死，但是他低估了哀姜，这个他从齐国娶回来的仇人之女。或许庄公娶哀姜真的只有政治目的，全然无感情可言。两人既无儿女，且庄公死后，哀姜就和小叔子私通，两人先是合谋害死了子般，这个国君亲立的继承人，推上了她的姐姐叔姜的儿子，不过两年就杀掉。接着哀姜还想将自己的情人送上君位，终究还是齐国看不下去，才将这个女人给诛杀了。至此鲁国才能重立新君，迎来太平。说到此处，不得不让人感叹的是，庄公这一生中两个重要的女人居然都是德行两亏。或因为母亲，杀父之仇不得报，或因国家，不得已又娶了仇人之女，这在后人眼中肯定是诸多的误解和指责吧！

三、内政外交，大智若愚，尽显国君本色

如果说婚姻中庄公是个失败者，那么在为君这方面他是成功的。《左传·庄公十年》记载的齐鲁长勺之战，尽管曹刿这个谋士的胆识谋略让人大开眼界，但是我们更不能忽略的是鲁庄公的功绩。倘若鲁庄公是个刚愎自用、不听谏言的昏君，那就是来十个曹刿也打不赢齐国。当曹刿问何以战的时候，庄公给了三个回答。“衣食所安，弗敢专也”、“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小大之狱，必以情”。这三问三答，看似简單，实质上将一个君主应尽的职责都说出来了。让曹刿这个断言“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的谋士甘心为他服务，不得不说庄公也是有治世之才的。再者庄公上的战场，杀得敌人，和宋国的乘丘之役，庄公以金僕姑射南宫长万，最后将其擒获，算的文武双全。

在处理外交关系的时候，庄公也是谨慎而又有远见的。鲁国与齐国的关系到他这里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齐国强大，不可否认，母亲文姜是齐国人，夫人哀姜是齐国人，可偏偏自己的舅舅是杀父仇人。不能彻底决裂又不能靠得太近，只能是维持着表面的关系。虽然也曾兵戎相见，但是只要有和平庄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齐国内乱，齐桓公先入为主，庄公不知为何迟迟不肯为公子纠出头，后迫于压力直接将公子纠杀掉，还把管仲送还给齐桓公，可谓是间接成全了齐桓公的霸主地位，后来的种种证实庄公的做法是明智的。至于和宋国的关系，有矛盾但更多的还是道义。听闻宋国发大水了他会派人去凭吊，总之还是友善为先。至于那些戎狄之族，胆敢侵犯中原国土，可是坚决打击。《左传·庄公十八年》记载：“夏，公追戎于济西。”由此便可证明了。

无论如何，鲁庄公在位三十二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鲁国历史甚至是春秋历史上也算是不多见的。至于他的一生，若说被女人所累也未尝不可，毕竟母亲和妻子的名声都不好。至于他未能报得杀父之仇，我们应该予以理解的。从鲁国稳定的大局考虑，或许就可以理解他的难处，或者用大智若愚来评价他也未尝不可。不仅是他，对任何一个历史人物都应当如此，公正公平的评价是对历史的最佳态度！

参考文献：

[1]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 2009（3）.

[2]刘尚慈. 春秋公羊传译注[M].中华书局. 2010（5）.

[3]钟文烝. 十三.经.清人注疏. 春秋谷梁经传补注[M].中华书局. 1996（7）.

[3]司马迁. 史记[M].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