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直子
(日本立教大学 语言中心,日本 东京都171-8501)
爱美的戏剧①前后的陈大悲
铃木直子
(日本立教大学 语言中心,日本 东京都171-8501)
本论考究爱美的戏剧前后的陈大悲的戏剧活动。陈大悲参加文明戏团体,于20世纪20年代提倡爱美戏,在文明戏时期和爱美戏时期之间去日本留学。爱美戏以后,他除了戏剧以外,还从事电影事业和广播剧。
陈大悲;爱美的戏剧;学生戏剧;观音戏
陈大悲(1887-1944)是中国第一个近代戏剧教育机构——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的创始人之一,他于20世纪20年代提倡“爱美戏”。五四之前在上海流行的文明戏渐渐衰落,商业戏剧受到的批评也日趋增多;五四时期,北京的学生戏剧慢慢活跃起来,社会上创造新剧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陈大悲提倡爱美戏,开始了创办的戏剧学校的实践。他的提倡与实践,不仅使他成为北方戏剧教育的前驱之一,而且成了解话剧教育是如何融入学校教育、如何完成爱美化的过程的重要的线索。有关陈大悲的研究,最早有韩日新的《陈大悲研究资料》*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年。,其他研究成果有:韩日新《陈大悲在话剧萌芽时期的贡献》*《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3年第4期。、吴绳武《一位早期话剧奋斗者的足迹——陈大悲的戏剧活动与贡献》*《艺术百家》1992年8月。、杨迎平《论陈大悲“爱美的”戏剧理论与戏剧人生》*《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5期。、黄振林《手枪、藏匿、男女身世之谜与舞台技巧主义——陈大悲的新剧实践与现代话剧的定位》*《贵州社会科学》2009年第7期。、濑户宏《陈大悲与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2002)*东方学会《东方学》103号。、向阳《人艺戏剧专门学校始末考》(2004)*《戏剧艺术》(上海戏剧学院,2014年第3期)。等,这些都是围绕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时期来论述的。那么,陈大悲除了提倡爱美戏之外,还从事了什么活动?我们往往忽略了爱美戏以外的他的戏剧活动。所幸的是,最近出版了李民牛、陈步涛著的《化蛹为蝶:中国现代戏剧先驱陈大悲传》*《化蛹为蝶:中国现代戏剧先驱陈大悲传》,花城出版社,2013年。(以下简称《化蛹为蝶》)。根据这些先行研究,本论整理一下他的戏剧活动,尝试论述爱美戏以外的陈大悲的足迹。
陈大悲本名陈听弈,笔名有大悲、蛹公等。出身于浙江省杭县,祖父是上海租界的承审员、父亲是上海县县长,他生长在富裕家庭。1908年入学东吴大学,大学时代对文明戏产生兴趣并开始校园戏剧活动,但父母反对他从事戏剧。1911年他离开家庭和大学,到了上海加入任天知的文明戏团体进化团,成了一名文明戏演员。1912年他于绍兴戏院演出《武昌蜂起》《黑奴吁天录》等剧,得到“天下第一悲旦”的称号,还在报纸上连载《中国戏剧界与西洋戏剧界》的长篇文章。1912年秋天,进化团宣告解散。离开进化团后,陈大悲又在长江流域组织剧团演出文明戏,1914年创作《浪子回头》,1916年创作《美人剑新剧》,1918年翻译了《红鸳艳蝶》。1918年他为了学习戏剧东渡日本,翌年回国了。
根据《化蛹为蝶》记述,陈大悲于1913年底在长沙结识了欧阳予倩。那一年欧阳予倩邀请新剧同志会去长沙演出。和欧阳予倩见面后,陈大悲看到春柳社以及新剧同志会过去演出的剧本,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开始着手剧本创作*同上页注⑨,第45页。,并在此后“索性自己组织了一个文明戏剧团,并像过去进化团一样在长江流域各省做巡演,而这一演就是两年”*同上页注⑨,第46页。。1915年新剧同志会在上海解散,1916年2月民鸣社也解散了,文明戏已经开始衰落了。“1916年2月民鸣社解散后,汪优游、朱双云、徐半梅等人发起组成了一个‘兄弟班’,后欧阳予倩、查天影也参加了。因在笑舞台演出,这个剧团也被叫称‘笑舞台’。”*同上页注⑨,第47页。然而笑舞台不久也解散了。1917年初汪仲贤邀请陈大悲组织了“社会教育进化团”。1917年10月,陈大悲决定去日本留学。1918年初春,他乘船去日本,一头扎进了“东京戏剧专科学校”。在东京的情况如下:
陈大悲很自负。一个月不到,除了几个他认为值得听的教授的课他还坚持听以外,很多课他都选择了“逃课”,他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去修学分上。那时,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泡”图书馆上,不仅学校图书馆他是模范生,而且他也是东京很多图书馆的常客。那时不像现在有复印机,可以复印资料什么的,那时除了花钱买书或杂志收集资料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捷径的办法,可陈大悲想了一个土办法,那就是手抄。(中略)就这样,陈大悲仅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将他认为值得看的戏剧方面的书基本看完,同时收集了大量剧本和戏剧理论方面的资料。1919年4月中旬,陈大悲决定回国。对陈大悲回国决定,学校老师们都感到很震惊,因为这意味着陈大悲将放弃学位。再有,他们对陈大悲在短短一年时间就认为自己在日本没有东西可学了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感到伤了日本人自尊。不过,有一个人对此颇为理解,他就是陈大悲在日本的学长——山本太郎。山本太郎和陈大悲颇为相似,都是“戏疯子”,且都是性格豪爽、待人热情、认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的人。山本太郎高陈大悲两届,他自己在学校组织了一个戏团,经常组织同学去演一些剧目,有时还受邀去校外演出,颇受大家喜爱。在一次看他们演出时陈大悲与山本太郎结识,两人一见如故。毕竟是有着深厚舞台经验的人,陈大悲对舞台表演的独特见解让山本太郎很是佩服,也很是认同,不久他们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对陈大悲提前结束学业回国的决定,山本太郎并不诧异,虽对好友的离去颇为不舍,但山本太郎还是很支持陈大悲的决定。(中略)1919年4月25日,陈大悲带着装满近10箱的书籍和资料回到上海,不久,震惊中外的五四爱国运动就在北京爆发了*同上页注⑨,第54-56页。。
如上所述,陈大悲在东京学习戏剧,“东京戏剧专科学校”是否是藤泽浅二郎创办的“东京俳优养成所”?“东京俳优养成所”于1908年11月开办,陈大悲扎进的戏剧学校是哪个学校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在日本的陈大悲的足迹要继续调查,待考。
关于山本太郎的日方资料也还没找到,《化蛹为蝶》里还有重要的记述:
其实陈大悲滞留武汉还有个更深沉的原因,那就是他在日本留学时期的学友山本太郎年初来到中国,并且任职于汪精卫政府的中日文化协会。对这个所谓的中日文化协会,陈大悲是了解的,那是褚民谊提议,于1939年在南京成立的,褚民谊还兼任协会理事长。褚民谊是汪伪政权的要员,时任行政院副院长兼外交部部长,是陈大悲的顶头上司。(中略)而这个文化协会,名义上是民间性质的,实质上却是汪伪政府的附属文化组织,官方色彩浓厚,连《申报》的“社评”都明确指出,该协会中政府人员多于民间文化人。不仅如此,协会不仅由亲日派把持而且日本人还直接派遣人员参与协会管理,山本太郎就是日本政府派来协会工作的人员之一*同第63页注⑨,第128页。。
如上所示,山本太郎是日本政府派的,据笔者的调查,在日本外交方面的资料中尚未发现什么。中日文化协会于1940年7月成立,在南京、上海、广州、武汉、苏州、杭州等地设有分会或支会*有关中日文化协会,主要参照赵梦云《从武田泰淳〈上海的萤火虫〉来看的“中日文化协会”》(东大阪大学《东大阪大学·东大阪大学短期大学部教育研究纪要》2,2005年)。。1942年陈大悲进入中日文化协会湖北分会。
陈大悲与日本的关系较为密切,他1919年回国后,翻译过日本人的两篇文章,登在上海报纸上。一篇是桑木严翼的《解放的哲学》(1919年8月翻译,上海《民国日报》副刊8月29日至9月4日连载),一篇是佐野学《劳动者运动之指导原理》(1919年9月翻译,《觉悟》9月14日刊载)。桑木的文章原文未详,佐野的原文是《解放者的指导伦理》(1918年8月《解放》杂志上登载)。两篇文章都是跟戏剧无涉的共产主义系统的论文。1919年写作小说《谁是主人》,1920年写作五幕剧《良心》和《英雄与美人》,1921年写作五幕剧《幽兰女士》。
1921年5月,沈雁冰、徐半梅、欧阳予倩、郑振铎、汪仲贤、熊佛西等组织的民众戏剧社,创办了新剧刊物《戏剧》。在《戏剧》第1卷第2号上发表了陈大悲的《爱美的AMATEUR戏剧》(即非职业的戏剧),还在《晨报》上连载《爱美的戏剧》*自1921年4月20日至9月4日连载。。这个连载1922年4月由北京晨报社出版了单行本。
陈大悲写爱美的戏剧时参考的有几种书,其中三本书是他的主要参考文献:(1)Sheldon Cheney The New Movement in the Theatre(Mitchell Kennerley,New York, 1914);(2)Emerson Taylor Practical Stage Directing for Amateurs-A Handbook for Amateur Managers and Actors(E.P.Dutton and Company , New York, 1916);(3)William Lyon Phelps The Twentieth Century Theatre (The Macmillan Company, New York, 1918)
尤其(2)就是《爱美的戏剧》的主要参考书。(2)的目录和《爱美的戏剧》目录比较一下,我们知道两个目录差不多一样。(2)的目录一共有七章:Ⅰ.Introductory,Ⅱ.The Choice of a Play,Ⅲ.Organization,Ⅳ.Rehearsing,Ⅴ.The Amateur Actor’s A-B-C,Ⅵ.Make‐Up,Ⅶ.The Stage and The Scenery。
陈大悲的《爱美的戏剧》目录有八章:第一章概论,第二章选择剧本底讨论,第三章爱美的剧社组织法,第四章爱美的戏剧排演法,第五章演剧人必备的资产,第六章爱美的化妆术,第七章爱美的舞台与布景,第八章结论。
从目录来看,除了结论以外,两者题名一模一样,可以认为(2)就是爱美的戏剧理论的原本。从内容来看,陈大悲结合中国情况来论述。有意思的是,陈写作《戏剧ABC》的时候也参考(2)这本书。把(2)的第五章The Amateur Actor’s A-B-C作为《戏剧ABC》的书名使用,而且《戏剧ABC》第十三章里的“化妆办法”以后的内容就是跟(2)的第五章各节一样*Taylor的第五章(V The Amateur Actor’s A-B-C)各节如下;The mental attitude,The actor’s eyes,Movement,Gestures,The stage embrance,The voice,Team work。第六章(Ⅵ Make)各节;General,Body Color,Rouge,The Lips,The eyes,The nose,Lines and wrinkles,As to wigs。第七章(Ⅶ The stage and the scenery)有The dimensions of the stage。《戏剧ABC》的第十五章是舞台问题,第十六章是布景问题,第十七章是服装问题,第十八章是灯光问题,第十九章是后台常识。陈还是受到Taylor书的影响。。
陈大悲提倡爱美戏是由于对当时的戏剧不满。他们对新剧要求有“教化的娱乐”的作用,他们希望新剧发挥对社会的教化和启蒙作用。陈大悲认为需要由被教化的演员即那些学生,来实现这些目的,来演出的爱美戏。那么下面看看陈大悲与学生戏剧的关系。
民众戏剧社于1921年1月改组,陈大悲和蒲伯英组织了新中华剧社。因此,《戏剧》编辑部从上海迁移到了北京。根据徐幕云的《中国戏剧史》*世界书局,1938年。说:
陈大悲自从倡出了“爱美剧”以后,便在北京与蒲伯英合组一个中华戏剧协社。国内共有四十八个团体社员,合起来一共有两千多人参加。势力甚为浩大,维持了几年以上的时间。并且举行过好多次公演,剧本都为大悲自编自导自演,如《幽兰女士》、《英雄与美人》、《良心》等。演员大都为清华大学、北京高师、北京女高师的学生,另外各埠各校都曾表演过大悲的剧本,当时女高师学生演出之《孔雀东南飞》尤为出名*徐幕云:《中国戏剧史》(世界书局,1938年)第138页。。
1922年,以民众戏剧社为母体的新中华戏剧协社成立了。同年冬天,陈大悲等创办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他担任教务主任。
陈大悲于1921年左右在北京各校开始讲授戏剧。《晨报》上有报道:1921年5月清华大学的学生演出《良心》。陈与北京大学什么时候开始有联系的呢呢?据《北京大学日刊》说,1921年3月北京名为“实验剧社”的爱美戏剧团体成立了。北京实验剧社的社员有李健吾、陈晴皋、封至模、何玉书、邵商隐等,提倡、实践爱美戏。下面是《北京大学日刊》上的剧社消息。
973号(民国11年3月4日)
北京学界戏剧同志社草章
宗旨以研究与实行的精神,提高戏剧的艺术为宗旨
社员凡北京学界对于戏剧底艺术,具有研究与实行的精神,均有为社员的资格
职务研究创造中国未来的戏剧与介绍世界高尚底戏剧—合于中国人生的
组织总务股剧务股编辑股
通讯北大第一院戴青萍徐厂隐
附则本社详章,由本社临时召集
发起人徐厂隐王汝陈愿远戴
北京学界戏剧同志社草章
981号(民国11年3月12日)
北大戏剧实验社简章(民国十一年三月二日成立会通过)
宗旨本社爱美的性质,实验的精神,谋艺术之进步为宗旨
987号(民国11年3月20日)平民剧社启事
敝社现已由北京学界戏剧同志社改组就绪,以研究与实行为精神,做戏,艺术的普遍运动为宗旨
一切事务,正在积极进行;所有宣传及简章均已印就,函索既寄望我同学热心于平民戏剧者,踊跃加入为幸
通讯暂寄我校第一院王汝
从这些消息来看,我们知道首先徐厂隐、王汝、陈愿远三个人发起组织北京学界同志社,然后组织北京大学戏剧实验社。平民剧社是由北京学界同志社改组而成的。平民剧社启事及联络人王汝的名字证明了平民剧社与北京学界同志社两者的关系。同月29日在《日刊》上还有“北大第二平民学校启事”。这个启事中有两个戏剧团体:北大戏剧实验社和北京实验剧社。他们演出陈大悲的作品(《幽兰女士》《爱国贼》《良心》)。之后,11月份北大戏剧实验社准备在二十五周年纪念会表演新剧。他们演出中文戏剧《说不出》,邀请陈大悲作为化妆主任。笔者觉得陈大悲的化妆是一种文明戏的遗产。《中国近现代话剧志》中的《进化团的演剧风格及其影响》里说:从内容主题来看,进化团演出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鲜明的政治倾向。(略)从艺术手法来看,“化妆演讲”是进化团戏剧的主要表达方式*上海图书馆编: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8年。第140页。。
1923年5月5日,北京女高师表演易卜生的《傀儡家庭》,陈大悲担任此次公演的导演。但前来观剧的陈西滢和徐志摩中途退席了。1923年8月又生波澜,陈大悲翻译的《忠友》在《晨报》上连载,误译很多,受到批评,因此人艺戏剧专门学校的学生们要求他辞任。此时,陈大悲一边负责人艺戏剧专门学校的校务,一边参与大学生的业余戏剧活动。
人艺停办后,1927年左右的陈大悲转身投入电影事业,在上海当了明星公司的职员,但后来被降格为课员。1930年他在天一公司获得工作,但有人说他带着调查文坛的机密使命*《陈大悲落寞街头》(《文艺新闻》1931年37号)。。
1928年他被任命为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亚洲司科长,1930年从外交部辞职,好像在上海组织了新的剧团。根据剑秋的《回忆“光光剧社”及其他》*《上海戏剧》(1960年11月)第32页。记载,我们知道当时的情况大致如下:
1932年年底,赵默、赵明和我三个人离开了许啸天、陈大悲主持的“人本剧社”。我们离开“人本”的主要原因是:不满意他们以训练为借口,关起门来单纯地给我们“上课”,不参加外面正在轰轰烈烈展开着的救亡话剧运动,感到这个团体必定要瓦解;同时,在“左翼戏剧家联盟”的组织和推动之下,上海的各个业余话剧团体正在“新世界”接二连三地进行演出,我们看了非常羡慕,实在憋不住了,所以我们三个人相约决然脱离“人本”,准备自行组织剧团。
之后,1935年3月上海剧院乐剧研究所正式开学,陈大悲担任副所长。徐慕云的《中国戏剧史》*世界书局,1938年第166-167页。里说:
这时值得特别提起的,就是上海剧院乐剧训练所成立,由上海市教育局潘公展主办,陈大悲经理,并招收学生二十余人,聘汪仲贤、徐公美、陈歌辛、顾文宗为教师,院址在上海法租界陶而斐斯路五十六号,于三月十一日开学,正式上课。(中略)这时(三月)上海剧院应中国文化建设协会上海分会之请,在天后宫市商会大礼堂公演,剧目为张道藩的摩登夫人(原名自误),由洪瑛主演。后来又在金城大戏院公演三天,生意虽不错,但演出成绩颇糟,当时有以“假文明戏”四字名之,这或许不致跟大悲先生开玩笑吧。(中略)业余(业余剧人协会)下场后,陈大悲的摩登夫人再行演出地址乃在金城生意非常之好,这最大的原因从剧名即可看出完全是迎合小市民心里的戏剧。
从记述来看,陈大悲这个时候已经落后,五月份的演出也很失败。
(五月)二十二、三、四三天,上海剧院同学会在南京世界大戏院演出了巧克力姑娘,不论演技、布景、灯光效果均告失败,观众到场的很少,各报均无好评,惨败而返,闻那次的主持人为陈大悲高徒白雄飞君*同上页注4,第173页。。
1937年,五月十三日,陈大悲所领导之新华乐剧社赴京公演,剧名为我的夫人,演员有周璇、严斐等,陈大悲亦亲自登台,结果惨败,无人前去观看*同上页注4,第181页。。
上海的乐剧研究所时代,五幕乐剧《西施》很受欢迎。陈大悲任编剧并监制,顾文宗任导演,陈歌辛编曲,吴晓邦编舞,1936年9月26日于上海卡尔登大戏院首演,并在杭州、无锡、南京等地巡演。可是《西施》的主题,“遭到多方猛烈抨击”,因为正值民族危亡之际,《西施》这样的宣扬以美人计战胜敌人显得不合时宜,结果垮台了*同第63页注8,第118-119页。。
除了舞台演出以外,从1933年到1938年,“观音戏”(广播剧)成了陈大悲活动的中心。他组织观音戏剧团,天天播送广播剧*《影与戏》1937年27期。。1936年离开上海剧院乐剧研究所,去南京组织新华剧社,可是剧社没能成立,后返回上海。1940年他在汪精卫的南京政府外交部亚洲司工作。那年制作了三部电影作品,一部作品是《西施》(新华影业公司摄制)。1940年12月24日25日,他的文章《中国的戏剧与电影(上、下)》刊载于日本的《朝日新闻》,文中他介绍了当时中国的戏剧和电影情况。这篇文章里,陈大悲拥护文明戏。文章的最后他希望中华电影公司得到发展(该电影公司和日本合办,于1939年成立)。陈大悲在南京政府外交部亚洲司的时候,给日本的报纸投稿。1940年10月在南京成立了一个文艺组织——“中国作家联谊会”,该会后来出版会刊《作家》,陈大悲是发起人之一*经盛鸿《日据时期日伪对南京文艺界的控制与利用》(2006年2月,南京师范大学南京大屠杀研究中心网站http://www.sjhistory.net/site/newxh/zxjw3-1mb_a200602058416.htm)。
1941年陈大悲在武汉做画片剧讲习会。日本留学时代认识的山本任职于中日文化协会,在他的推荐下,1942年春节后陈被安排进入中日文化协会湖北分会工作,任职负责戏剧、电影、歌曲与棋术的第五组主任干事。4月中日文化协会在汉口举行了第一届全国代表大会,陈大悲未到会。在武汉拼凑组织了一个剧团,按要求排演了话剧《新秋海棠》。1944年8月19日突然去世。据家属说,在武汉组织话剧团演出《怒吼吧,中国》,陈大悲扮演魔术师。在演出中从口里吐出许多旗帜,因为在吐出的旗帜中有一面美国旗,引起日本人的嫉恨,用药酒将其毒死*《陈大悲研究资料》第29页。。《怒吼吧,中国》确实在武汉演出过,邱坤良说:一九四一年十月八日太平洋战争爆发,而后两三年,日本军国主义扶植的南京政权与华北自治政府陆续演出《怒吼吧,中国》,把这出突显英美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欺压的戏剧当作武力的一部分*邱坤良:《人民难道没错吗?——〈怒吼吧,中国〉,列季亚科夫与梅耶荷德》(台北艺术大学,2013年)第458页。。1943年6月,武汉青年剧团在汉口世界大戏院公演此剧。“在武汉的演出人员中,最知名的人物,非陈大悲莫属:南京剧艺社在南京大华大戏院公演《怒吼吧中国》时,他也是筹备委员与剧组人员之一。”*同上。“武汉演出的《怒吼吧,中国!》,在当时未得到日本当局的认可,邓逸梅曾撰文指出,陈大悲是应《江汉日报》社之邀请,赴武汉导演《怒吼吧,中国!》,卒被当局勒令禁演。”*同上,第459页。
日本的报纸上报道,1943年4月庆祝国民党迁都三周年的文化使节来华时,日本的河上彻太郎、满洲国文艺协会委员长山田清三郎、在南京的诗人草叶心平等跟龚持平、许锡庆、张资平、陈大悲等签有创刊文艺杂志协议。8月举办的大东亚文学者决战大会当初陈大悲也预定参加,可是最后由于某种原因,他推辞了*《朝日新闻》1943年8月11日。。第二届大东亚文学者大会举办于8月25日至27日这三天。从日本的报道来看,陈大悲是南京政府的文化工作者,不过,他拒绝参加大东亚文学者大会。陈大悲的晚年可以说受命运摆布,被逼进无可奈何的困境。
综上所述,本论尝试阐明爱美戏前后的陈大悲的戏剧活动。他的足迹让我们了解到,除了提倡爱美戏以外,他还参与了广播戏、电影事业;看他的经历,他的留学时代和20世纪40年代都跟日本有过关系,但笔者一直不解的正是陈大悲与日本的关系。本论执笔之际,笔者调查了日本方面的相关资料,可是还没发现有关陈大悲的具体记载。笔者对中日文化协会的在华活动也很有兴趣,留待以后继续调查,并希望有可能展开当时的中日戏剧文化交往的研究。
(责任编辑 林东明)
Chen Dabei Before and After Amateur Drama
Suzuki Naoko
(Language Center, Rikkyo University, Kyoto, 171-8501 Japan)
This paper is a study of Chen Dabei’s drama activities before and after the amateur drama. Participating in civilization drama group in the 1920s, Chen Dabei endeavored to promote the amateur drama. In the middle of the civilization drama and the amateur drama, Chen went to Japan. After the amateur drama, he was engaged in the film industry and radio drama in addition to the drama.
Chen Dabei; amateur drama; student drama; Goddess mercy drama
I207.3
A
1008-293X(2016)05-0063-06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6.05.012
2016- 06-22
铃木直子(1974-),女,日本东京人,日本御茶之水女子大学研究院博士生,曾任早稻田大学演剧博物馆助教,现为日本立教大学语言中心教育讲师。
①简称“爱美戏”或“爱美剧”。中国五四运动后兴起的非职业演剧。“爱美的”系英语amateur的音译,意为业余的、非职业的。爱美剧是文明戏向现代话剧过渡的产物,后因其业余性影响艺术质量的提高而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