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惠(徐州工程学院 江苏·徐州 221008)
散文翻译中创造性叛逆与忠实的和谐统一
陈明惠
(徐州工程学院 江苏·徐州 221008)
创造性叛逆与忠实相互制约、辩证统一于翻译活动中。创造性叛逆是译者忠实地表现原文的一种方式,表面的叛逆归根结底服务于忠实。译者在翻译实践中通过一定限度的创造性叛逆,达到两者的和谐统一,从而更好地传神达意,使译文与原文在内涵,风格和美学意蕴上相媲美。
散文翻译;创造性叛逆;忠实;辩证统一
自20世纪90年代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以来,译界对译者主体性的认识不断深入,有关创造性叛逆的探讨广泛应用于文本转换中在内容,风格等方面似乎有悖于原文的现象分析,这从某种角度上消解了传统意义上对文本的忠实。创造性叛逆有其存在的必然性,但若对此过度强调,则可能导致译者主体意识的滥用,必然有损甚至背离翻译的本质,因此,译者需要在创造性叛逆与忠实之间作权衡和选择。本文认为,创造性叛逆是译者忠实地表现原文的一种方式,表面的叛逆归根结底服务于忠实;两者辩证统一,共同作用于翻译过程。
翻译总是一种创造性叛逆[1]。创造性体现译者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再现原作的主观努力,可体现在语言,文化等多维度。本文主要分析语言表达方面的创造性翻译,即译者采用适当的翻译方法和相应的语言形式再现原作的内涵。此处的 “叛逆”并非主观消极歪曲或刻意背离原作,更不是脱离原作的误译。语言符号与意义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种凝固与给定的关系,意义的生成有赖于多方面的因素,这也就给翻译求语言形式的简单对应的传统做法提出了理论上的不可能性[2]。形式上看似叛逆的翻译其实是译者主观能动性的体现,是为了尽力忠实于原文内涵和原作者意图的一种主观努力。
童稚的心,对着这亲切的“伟大”,常常感到怔忡。(冰心《我的童年》)
Faced with the endearing grandeur of nature,I often felt my young heart palpitating with awe.(Bing Xin,My Childhood)
with awe(字面意思是:带着敬畏的心情)是增译成分。冰心所欲表达的是“面对这亲切的大自然,我的幼小心灵常为之颤动”。增加的部分能使译文更好地传达原作的神韵和旨意,清楚表达原文内涵。貌合神离的译文只能与忠实的标准背道而驰,适度的创造性则能一定程度成就忠实的译文。表面上看,译者似乎背叛了原文,甚至无中生有,增加了原文没有的内容,但这正是译者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的体现,使译文意思更清晰明了,从而更加深刻传达和诠释原文的内涵和丰富情感。
“忠实”的翻译标准是翻译的基本准则。在翻译领域,忠实是一个带有神圣性的永恒主题[3]。尽管饱受挑战,这一标准从不同角度体现于诸多翻译理论或描述翻译标准的新方式。翻译是连接原文和译文读者的桥梁,绝非译者独立创造的结果,而是基于原文以创造性的方式使说不同语言的人尽可能理解原作的内涵,激起类似的内心共鸣。翻译的这一属性决定了忠实标准。翻译的本质属性不变,以忠实为取向的翻译标准就永远不会过时[4]。
母亲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流出了一脸泪。我和妻子也流了泪。(张林,《大钱饺子》)
Mother burst into laughter,and then into tears,as my wife and I shared with her all her sorrow and joy.(Zhang Lin,A Good-luck Dumpling)
这篇散文讲述的是文革动乱时期,全家人为了祈求幸福吉祥特意在包饺子时包了一个大钱饺子,吃饺子时,大家互相谦让,最终让母亲吃到了大钱饺子。它反映了在多灾多难的岁月里,一家人互相关爱,互相慰藉的温馨情感。本句的“我和妻子也流了泪”采用引申的办法点题,指出我和妻子不但分享母亲的快乐,也分享她的忧伤,将整个故事的苦乐均点了出来,突出了主题。此处译法比用“my wife and I shed tears,too.”意思更深远,更能表达原文的意境。忠实是译文的本质属性,译者应将追求译文的忠实性作为自己的本职。意境是很难传达的,译者须采取相应的手段进行再创造。创造性叛逆是不拘泥于原有的表达方式,采用新的方法传达深层意蕴。
传统的忠实标准多涉及微观的语言层面。忠实不意味着译文要保持和原文一致的语音,句法结构等语言表层内容,而是内涵意义层面的忠实。如果仅追求语言表层上的忠实,则很可能违背原文及原作者初衷;如果译者创造性地冲破文本字面的限制,则能充分表达原作内涵,能再现原作者的意图。创造性叛逆和忠实相互依存,辩证统一。
(一)创造性叛逆是基于忠实的叛逆
创造性叛逆与忠实并非僵硬的二元对立,两者和谐统一。译者的创造性活动发生在一定的翻译环境中,不是无止尽地创造和随性发挥,而是受语言文化语境,通行的翻译规范和行业道德等多方约束。其中最根本的限制就是“忠实”准则。追求“忠实”首先是译者的自律准则[4]。译者的创造性叛逆统辖于忠实原则之下,对原文的变通处理,旨在实现本质上的忠实翻译。尽力接近原文的叛逆才算得上实质意义上的创造性叛逆。
养了五六年的鸡,关于鸡的心理,我也留下了不少的幽凉的记忆。鸡的生活中我觉得很有和人相类似的爱的生活存在。(郭沫若,《菩提树下》)
Five or six years of chicken raising has left me with a deep impression of how chickens behave. Like humans,chickens also live a life characterized by love.(Guo Moruo,Under the Linden Tree)
“鸡的心理”译者没有按照字面意思直译,而是创造性地改译为“how chickens behave”。原文中相应部分谈了很多关于鸡在不同情形下的行为方式,此处若译为 “the psychology of chickens”,则与原文主要内容不符合,似乎有些文不对题。貌似神离的翻译会歪曲原文。“幽凉的记忆”亦是如此,根据上下文,原文欲表达的准确意思是“深刻的印象”,故译为 “a deep impression”。同样,“爱的生活”在原文中的确切意思是“充满爱的生活”“以爱为特征的生活”,故译为“a life full of love”或“a life characterized by love”。翻译的过程就是译者对文本意义理解的基础上,努力寻求得与失的平衡,力求达到创造性叛逆与忠实之间的和谐统一。译者在追求忠实的过程中可以且需要进行合理的叛逆。创造性叛逆体现语言表达的灵活性,并非有意背离原文意义。
(二)创造性叛逆是实现忠实的一种方式
散文翻译中,一些表面上看起来不忠实的翻译,实则为了更好地传神达意,使译文与原文在内涵,风格和美学意蕴上相媲美,以达更佳的文学鉴赏目的。承认创造性叛逆,承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创造性,并非否认忠实的原则。创造性叛逆为忠实服务,是实现忠实的途径,但从根本上有别于追求字面或风格上的绝对相似甚至一致。
译者的忠实是相对的。忠实的相对性正好说明了创造性叛逆存在的合理性。翻译的根本属性决定了译者忠实地呈现原文,但与此同时,译者的风格和个性不可避免或多或少地体现在译文中。对原文的理解,翻译策略的选择,变通地表达文本信息,以及对文化等的解释方法和风格等都证明译者创造性叛逆的客观存在。译者寻求恰当的表达形式,正是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忠实地转换原文的内容。表面的叛逆是为了从意义层面更好地忠实于原文。
路两旁种的那些分明是一品红,然而原该为大红色的排列为环状的叶,却变为柔媚的粉红,还有着淡绿色的边儿。(吴晴,《学校》)
On both sides of the path were planted what I believed to be poinsettias. Now the flowers were surrounded by pinkish leaves instead of bright red ones as they should have been. Trimmed with light green edges,the leaves looked delicate and charming.(Wu Qing,The College)
此句没有直译。由于中英文句式结构及表达方式有所不同,此句如果直译会使译文冗长、啰嗦,失去美感。因此,译文将原文的一个长句译为了三个独立的句子,并适当增加词语,使之既忠实于原文,体现美的意境,又不失为精练漂亮的英文句子。中国现代散文的文体特殊,其风格极具复杂性;散文语言的结构更有其独特性;语言意义往往模糊含蓄,内涵丰富多变,词语独特新颖。翻译时应变化多样,灵活巧妙地展现原作丰富的词语意蕴。
散文翻译往往涉及到句子结构的转换。英汉语言在句子层面上有很大差异:汉语重意合,结构随意,无明显的层次感,句子都是围绕意义展开,存在大量无主句;英语重形合,句子大多有主有谓,一个主句常带有一个或几个分句,呈树状结构。这一差异在散文中尤其突出。译者可在句式上做调整,不拘泥于其字面形式,打破原文的句式安排,尊重目标语表达习惯的同时创造性地表达原作思想。看似毫无层次感、零零散散的汉语无主句可被译为层次鲜明、有主有次、结构严谨的英语复合句,实现了从汉语意合到英语形合的转换,同时还确保汉语散文英译后,其风格不至于消失殆尽。
创造性叛逆与忠实相互制约、辩证统一于翻译活动之中。翻译既无绝对的忠实,也无极端的叛逆。创造性叛逆与忠实是翻译的两面,二者相辅相成合二为一,相互协调构建基于忠实标准的译文。创造性叛逆受制于忠实的标准,忠实是具有能动性的译者的相对忠实。既不能过分夸大创造性叛逆,也不能过度强调能动性的制约因素。译者在翻译实践中努力协调两者的矛盾,通过一定限度的创造性叛逆,实现本质上的忠实,达到两者的和谐统一。
[1]埃斯卡皮.文学社会学[M].王美华、于沛译.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87:137.
[2]许钧.“创造性叛逆”与翻译主体性的确立[J].中国翻译,2003 (1):6-11.
[3]方平.(序二)[A].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4]曹明伦.论以忠实为取向的翻译标准——兼论严复的“信达雅”[J].中国翻译,2006,(7):12-19.
中图文分类号:H315.9;I046A
1009-8534(2016)04-032-02
徐州工程学院校级科研项目(XKY2014305)
陈明惠,徐州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