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象征主义视角看《干旱的九月》的意象

2016-03-29 11:38张承志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象征主义意象

张承志

(长春师范大学 汉语言文学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基于象征主义视角看《干旱的九月》的意象

张承志

(长春师范大学 汉语言文学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摘要]福克纳的短篇小说《干旱的九月》大篇幅地运用象征主义手法,借助“九月的符号”、“尘土和月光”以及“米妮小姐的纱裙”等意象全面烘托悲剧色彩,其作品的影响力极其深远。本文基于象征主义分析小说《干旱的九月》的意象,主要从“九月的符号”、“尘土和月光”、“米妮小姐的纱裙”等意象入手,对作品中悲剧性的象征主义进行阐释和说明。

[关键词]《干旱的九月》;意象;象征主义

威廉·福克纳是20世纪举足轻重的作家,其小说创作多次获得文学奖,在世界文学创作中有着不凡的成就。其悲剧性的短篇小说《干旱的九月》主要是对荒诞、残暴以及疯狂和谋杀事件的描述,通过潜在形式的象征手法对人性中的恶加以揭露,进而全面体现性、暴力以及种族和性别冲突等主题。本文基于象征主义角度分析小说《干旱的九月》的意象。

一、九月的符号

“干旱的九月”是小说的题目,也是故事发生的时间。小说的起始段便将故事的背景定位于南方九月令人压抑的高温天气,和小镇居民由此产生的躁动情绪[1]。焦灼的自然环境的描述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故事中小镇中人狂躁心态的描述,人们似乎只有通过暴力才能彻底平复内心的烦躁。小说对久旱过后傍晚的描述非常细腻。各种流言就好似一团烈火,将人们心中泄愤的欲望点燃。但是就其结果而言,这种流言产生的悲剧后果被无情地转嫁于无辜的黑人身上,仅仅是为了女主人公一丝丝的平衡感和快感。

九月作为秋季中一个昏暗的月份,是整个故事的发生背景,将生命之源的枯竭以及死亡衰败表现得淋漓尽致。小说是对人生和人性悲剧的反映,是对悲剧色彩的全面烘托。干旱的九月是人生进入低谷的象征,在致命谣言的伴随下,其人生悲剧结局往往是不可避免的。为了掩盖已逝的青春韶华,为了让人们,尤其是男人们觉得她还年轻,明妮小姐竟荒唐地让她同龄好友的孩子叫她“表姐”而不是“阿姨、姑姑”等类似的称呼。[2]小说中的人物“生活在一片由大家共享、不可信赖的感知迷雾中,通过感官获取的信息被欲望和信念的棱镜所扭曲,它使记忆也产生倾斜。人物都根据自己的偏好观察和记忆,说服自己相信一切”[3]。从某种意义来说,《干旱的九月》既是描写人性与女性的小说,又是作者梦想构建“双性和谐”的文化观念的小说。这部小说充分地诠释了女性在小说中不可忽视的作用。福克纳利用含蓄、委婉、生动等积极修辞手段来表达对女性的生存体验、生理经验、生命意义与人生价值的认同,以此来表达对女性符号角色——九月的认同。

二、月光与尘土

小说第三章描述了血腥谋杀,对环境的描写逐渐增多,烘托了死气沉沉的夜晚的气氛。小说对环境的描写,营造出一种暗无天日的低沉氛围,整个街道弥漫着浓雾般的风沙尘土,整个街道漂浮的风沙似乎预示一场不同寻常事情的发生。

小说对麦克莱顿对黑人梅耶斯施暴过程的叙述,极大地借助于两个多月“干旱无雨”烦躁天气的因素,营造出一种浓浓的悲剧色彩。黑人被杀死之后,街道两边的风沙和尘土将汽车的踪影瞬间吞没。这一象征性的描述直面烘托了尘土弥漫了一切——这场谋杀悲剧发生了。

尘土这一意象在小说第三章中出现多次,每次出现总是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小说第三节一开始的“两轮圆月”在暗示我们:由于“沙尘”的笼罩,真相已经被扭曲了,而此时上帝正如同满天的月光和星光一样冷静地审视着这个凡尘俗世上发生的一切。[4]

小说中月亮这一意象的出现极为频繁。月亮给人一种唯美安静的感觉,在很大程度上是冷静和理性的代表。一般而言,福克纳的悲观主义情绪不是很强烈。但是就其小说本身而言,悲剧性的结局是其必然结果,月亮作为意象正暗示了这一点。福克纳依旧相信人类的那种坚定的勇气、那种执着的希望,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人类自尊以及荣誉的捍卫[5]。尘土无处不在,象征着罪恶,就像种族歧视一样弥漫在南方的每个角落。南北内战结束几十年后,种族歧视仍深深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并最终导致旧南方走向衰落。

小说中灰尘不仅是贪婪和疯狂的象征,又是堕落和腐败的象征。而月亮作为一个发光的元素体,既是人性中怜悯和仁慈的象征,又是对平凡和可怜人类的衬托[6]。小说中那残忍的杀戮过后,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月亮高高挂起,是对灰尘的讽刺,是对暴力和残忍世界的批判,又是对美好、光明的向往和期待。

三、南方淑女神话——米妮小姐的纱裙

在小说第二章,米妮小姐惨淡出现。小说采用追忆的方式概述了米妮小姐的一生[7]。米妮小姐有着丰满的形象,又有着鲜明的特点。米妮小姐面临着未婚的巨大压力,容貌毫无特色,很难吸引男人们的眼光[8]。

米妮小姐的生活是孤独、空虚的。积攒下的一件件的薄纱裙服,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她对美好爱情的渴望。米妮小姐每逢后半晌都会将一件新衣服穿上,并在闹市中徘徊,鲜艳的衣服象征她渴望寻求一份美好的爱情。米妮小姐心情的低落和灰暗表现在脸上,其言行给人一种枯槁、憔悴的感觉。对爱情的向往以及被众人关注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她太需要发泄了。她散布黑人强奸她的谎言并想以此再次吸引世人的眼球,实乃年华逝去女人的一大人生悲剧[9]。

米妮小姐订做新纱裙,是为了消磨时间,进而度过一个又一个空虚的下午。华丽纱裙是旧南方优雅贵族生活的象征,其相对明亮的颜色和米妮小姐憔悴的面容有着鲜明的对比。米妮小姐展现自己往日的魅力,主要是对往日辉煌的留恋[10]。然而,南方淑女形象的体现,同样存在一定的对立性。在对一些情节的暗示与比较下,更是极大地讽刺了南方淑女这个典型的形象。比如,小说中的理发师是唯一替黑人威廉·莫耶斯说好话的人,最后也一起暴打了这个被冤枉的黑人,因为黑人在反抗的时候无意间打到了理发师,而这个理发师无法想象也无法容忍自己被一个黑人打了。从中可以看出,种族主义——旧南方的罪恶之源,像无所不在的尘土一样根植于每个南方人的心中。

作者设计了一个极其平常的黄昏傍晚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一个可笑而又幼稚的谎言就这样以潜在形式的爆发了。米妮小姐身穿粉红色的新巴黎纱裙,向世人诉说着那淑女的美好时光[11]。小说中黑人常常象征着兽性的载体,一切歧视和鄙夷无形地压在黑人的胸口,成为黑人无法摆脱的品牌标志。米妮小姐散布黑人强奸她的谎言,无形之中将黑人的生命消散在这昏沉的九月、这悲剧的黄昏中。

在麦克莱对黑人施暴的过程中,故事中对女主人公不自然的坐姿以及彼此的冷漠态度加以描述,为黑暗社会悲剧性事件发生埋下了微妙的伏笔,在某种程度上也将黑暗社会中潜在的人性美表露出来,对极大悲剧的无奈描述、对黑人以及妇女的不关心就这样销声匿迹于这昏暗的九月。

小说对米妮小姐等妇人们的描述,重点烘托妇人们那种咄咄逼人的言语。她们眼睛冒出的异样光泽,是对别人隐私的极大好奇。当米妮小姐濒临精神崩溃边缘的时候,妇人们依旧对那件谎言的来龙去脉抱着十分的好奇。这种好奇心促使她们成为了“冷漠自私的看客”,进而将整个南方种族社会的悲剧性和肮脏病态的小镇加以无情的批判。

四、种族的歧视

小说从头到尾对黑人有着极大的歧视,对黑人的歧视往往超脱法律上的束缚。当血腥惨案再度出现时,黑人逐渐意识到其种族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白人对黑人无一丝的同情可言。白人女性的话语充满尖酸刻薄,其鄙夷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直接认定黑色的皮肤就是其犯罪的最主要证据,黑人永远是邪恶的,黑人永远要受到人们的压迫和歧视。

总而言之,小说中尘土、月亮、纱裙等意象,在某种程度上是罪恶的象征,是种族歧视的象征,是南方衰落以及人性扭曲的象征。小说中一景一物无不是悲剧的化身,这种悲剧性的结局就这样深深地烙疼了世人们悲悯的心。福克纳大量运用了象征主义的叙述方法,通过“干旱的九月”、“尘土”和“纱裙”等意象来深刻揭示小说的主题——旧南方的衰落。种族歧视的思想深植于南方社会,孕育了扭曲的南方人——捏造自己被黑人强奸的谣言的米妮小姐和那些秘密杀害黑人以泄私愤的白人男性。南方若要重拾往日的辉煌,就必须要铲除种族歧视。世界需要消除种族歧视,才能更加和谐。福克纳小说的审美追求比较自觉,其作品的艺术想象几乎是内心独白和情感的真实流露。福克纳的文学创作突破了单纯的个体经验的叙述,蕴含了其苦难和屈辱的生活经历。正如荷兰教授艾尔鲁斯·蚁布思所说:“我们可以发现在那些经历了苦难和屈辱的过去的国家中,文学在一段时间的普遍沉默和压抑的回忆之后都显示出了卓越的品质。创伤性的历史需要文学的加工,文学与创伤性历史不是敌人,而是可信赖的伙伴。”[12]

五、结语

福克纳短篇小说《干旱的九月》具有象征意义的叙述写法,借助“干旱的九月”、“尘土和月光”以及“米妮小姐的纱裙”等意象,揭露南方的衰落,鄙夷种族歧视,直面烘托旧南方的悲剧性社会。这种既深刻又富有内涵的主题构建,使《干旱的九月》更加触目惊心,多了一丝对苦涩人性的寻味。福克纳诠释了在那个无法把握人生命运以及信仰的年代里,人类渴望永恒的和谐与幸福和无力把握永恒的和谐与幸福的困惑与迷茫。

[参考文献]

[1]纪玮.由象征主义的视角解析福克纳短篇小说《干旱的九月》[J].剑南文学(经典教苑),2013(15):89.

[2]冯宜丽.厌女情结下的女性边缘化隐喻——解读福克纳《干旱的九月》[J].山花,2013(14):147.

[3]麦克尤恩.《爱无可忍》[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223.

[4]康有金,朱碧荣.“干旱九月”的罪恶——解读福克纳《干旱的九月》[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4(3):87.

[5]布斯(Buse,W.C.).小说修辞学[M].华明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23-32.

[6]福克纳.福克纳中短篇小说选[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12-18.

[7]徐葆耕.西方文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25-29.

[8]陶洁.福克纳的魅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18-21.

[9]胡亚敏著.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8-12.

[10]弗兰克,现代小说中的空间形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12-16.

[11]马丁.当代叙事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20-22.

[12]艾尔鲁德·蚁布思.文学与创伤史:纳粹大屠杀个案研究[J].中外文化与文论,2008(1):156.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602(2016)03-0150-03

[作者简介]张承志(1979- ),男,硕士研究生,从事中国近现代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5-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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