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水银使大海失声
——寒烟及其《月亮向西》

2016-03-28 14:18李卫国
常熟理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命定蛮荒疼痛

李卫国

(西南大学 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 400715)

一粒水银使大海失声
——寒烟及其《月亮向西》

李卫国

(西南大学 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 400715)

摘要:山东女诗人寒烟,在其诗集《月亮向西》中,以其一贯的对生命的独特体悟向我们展示了世界的真相与疼痛,虽然形式上略有瑕疵,但她像一个艺术世界里的圣徒,始终坚守诗歌的高度和灵魂的深度。其诗风质朴硬朗,有着蛮荒般的纯粹。她是被命运选定的深渊里的那一束夺目之光。

关键词:寒烟;月亮向西;疼痛;蛮荒;纯粹;命定

寒烟的诗就像是祭司口中的咒,在一些呓语式的诗行里充满着一种可以通灵的神秘。她的诗歌没有固定的进入点,读她的诗我们需要不断地变换着我们进入诗行、世界乃至于自身的方式,因此我们需要抛却以往的经验,化身为巫,在苍茫的黑暗以及风暴的搏击中一同体悟那种癫狂,在独自舔舐伤口的黑洞和深渊里体悟平静以及由此而生发的阵阵快感。她曾说过,一个诗人的羞愧是在于“只在乎一己的悲欢”[1]152,“诗歌要承担一分责任,禀性像魔咒一样,时时刻刻在人的灵魂里发生效力”[2]26。在她的诗集《月亮向西》残缺零落的诗行里我们感受到,她正是那一个替我们承受生命之重,并反复咀嚼着生命的苦难,呕出珍珠的蚌,发出的是震撼和照彻灵魂的夺目之光。身为女性,虽然有着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但她更多的是着眼于更高一层的人的生存关注,执着地揭露世界的真相,像一滴高浓度的水银,笔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以至能使大海(指大众)失声。

一、疼痛的体验与绝地的抗争

寒烟曾说“诗人,是为世界喊疼的人,他(她)甚至就是那伤口本身”[2]25,基于这种理念,寒烟在创作中不断实践着。诗集《月亮向西》就是她这种实践的结果。

诗集《月亮向西》中出现大量的疼痛,粗略统计就达20多首;另外还提到伤口、撞击、击打、鞭笞等,都和疼痛的体验相关。如《伤口》一诗,“如果我有一个伤口那肯定是世界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诗人从个人的体验入手,回顾当年的出走,她是那般的决绝,独自一人走向大海;她并不后悔,也不要什么完整,只想碎的彻底,因为在伤口和暗夜里能得到她想要的安静,因为只有伤口所引发的那种痛才最真实。同样,个人的伤口也只有在世界(大海)更大的伤口之下才能达到完整地统一。只有这样,个人的痛才能找到母脉,才能找到联通血肉的脐带,才能焕发出不竭的动力,才能对世界痛的体悟感同身受。

对于为何执着于写疼痛,她这样说:“如果考察一下诗歌史,就会发现每个时代都有书写疼痛的诗人。凭借他们那带血的声带,时代从日历和编年史上凸现出来,为后人保留了血肉可触的质感……而我们疼痛之时,也正是他们的时代与我们的时代发生密切联系之时”[2]26;并称当下诗坛中这样自愿引火烧身的人越来越少,鉴于此,她义无反顾地拿起笔承担起了这份责任,且再没准备卸下。在《遗产—给茨维塔耶娃》一诗中,“你省下来的粮食还在发酵……苦难,一笔继承不完的遗产领我走向你”,诗人在上一个时代的俄罗斯诗人中找到了与自己共振的人,并声言接受了她的遗产,因此,这两个时代被有机地连接了起来,不仅为自己的疼痛证了明,而且赋予了过往历史以血肉的质感。与此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俄罗斯注视(组诗五首)》,以类似的笔法写出了自己与历史人物的某种或明或暗的内在联系。

诗人执着于向我们展示世界的伤口——那最疼痛的真实。她通过一支笔,在空中书写,在黑暗中挖掘,从历史中汲取,在现实中沸腾。“一小截墨水的高度令星光沸腾……为了一句真话,剖开全身的血管我的痛苦在于:为何只有星星才是我亲爱的同盟\握紧笔,这最后的武器:道出真相比发现美洲还难一粒水银使大海失声”(《这是笔》),然而为了向我们展示真相,剖肝沥胆的诗人却得不到人们的理解,只好自嘲式地说星星才是自己的同盟。最后诗人说虽然说出真相非常艰难,但仍需握紧笔,恪守诗人的职责,因为真相一旦说出,大海(众生)也会为之失声和惊颤。诗人反复地感受着世界的疼痛——这最真实的存在,它是必须而且无可替代,直至深深切入自己的血脉。一粒水银使大海失声,鲜明地表现了诗人求真的态度,“诗人把世界之疼转化为自我之疼,藉助诗歌,一方面揭示世界的本质与生活的真相;一方面承担对世道人心的救赎与安慰”[3]217。在现实中,诗人宁做一滴高浓度的水银,用笔执着地向人世呼喊。

对世界喊痛,向人世道出真相,诗人还从自己作为女性这一独特的体验出发,对女性命运进行了叩问、思考和抗争。

这些思考或从与自己同质并且联系最紧密的亲人入手,如外婆和母亲。《外婆》中写外婆“颠着一双小脚丈量宿命”,被裹脚布扭曲变形的趾骨成了扎入诗人生命的锥子,令诗人感到阵阵的灵魂撕痛。生儿子以传宗接代是那一代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但外婆却生了五个女儿,像“五朵乌云,压低了传宗接代的天空”,最后在家谱上只留下王孙氏三个字,诗人因此慨叹“多少女人千篇一律的一生,都足以被吸入其中”,逼迫人思考这残酷的现实。在最后一节,则借助外婆发出“掘开它,掘开它”的呼声,要越过禁忌,越过威严。“你细如针尖的叹息,在向我辗转不眠的午夜走来”,诗人在外婆的宿命中看到了自己和众多女性的一生,思考让诗人辗转难眠,但这只是在意识上的反抗。直到《母亲》一诗,抗争的意图有了进一步凸显:“在平静灿烂的外表下,预谋爆炸”,“我撕裂前朝的宿命犹如撕裂你的心……我该怎样抗争,母亲……我不能翻越那柱巉岩我吞咽风雨,吞咽巨蟒的呼吸我是我自己的深渊?”一个人做出任何重要的决定都不是一下子完成的,诗人有反抗的决心,但要真正的行动仍需要一个过程,因此才有在弃毁渡口走来走去的犹疑,甚至发问我该怎样反抗,最后却发现自己难以翻过那巉岩。另外一种思考方式是通过物象,如蜗壳、野花等。蜗壳在《外婆》一诗中“只留下王孙氏—这枚吸干你一生的蜗壳在家谱苍老的枝桠上张着茫然空洞的双眼”,《练习曲》中“血脉行走——火种劈开蜗壳更广大的摇篮需要你”,蜗壳在这里象征的就是一种被压抑被规定的命运,女性被紧紧地束缚在里面,背着重重的外壳艰难地生存,很形象也很特别。在《远行》中,我这棵回到童年的三叠纪野花则明确表示不怕世界的荒凉,“不会进入你的花园”,且要“独自咀嚼一生一世的骄傲”。向着更广大的摇篮,迎接生命的苦难,这就是诗人最后的答案,她选择独自一人与诗为伴。

二、蛮荒的纯粹与生活的异数

面对生命中的苦难和疼痛,寒烟选择独自去咀嚼和承受,并为此感到骄傲。这种独特的追求也使她的诗多出了一种纯粹的味道,在其中看不出过多的技巧和雕琢。当诗评家张清华劝她多到外边走走时她说:“张老师,不行啊,除了诗歌,我没有任何时间应付其他事务,诗歌是只要纯粹,就可以做到,这是我唯一能掌控的”[4],可见一切阻碍诗歌纯粹的东西她都是拒绝的,甚至包括生活在内。但她仍用心地感悟世界,有论者指出,她作诗更多凭借的是内在真实情感的燃烧,“寒烟的诗每一首都呈现一种燃烧的形态,更准确一点说,每一首就是一场燃烧。她不是维苏威火山,她没有那样庞大的体量,她是弱小的,然而是炽烈的,极具穿透力的。她的燃料无疑来自她的内部世界,从她发出的光焰可以猜想,她内心的沸点不低于火山的熔岩”[5]。

由于诗行是随着情绪被自然地裹携而出的,因此,她的诗歌像冷却下来的火山石,由于喷薄和冷却的急速,中间会留下一些缝隙,使得有些诗歌因而不够完整,结构不够统一,字句有些拖沓。然而,她的诗歌像是璞玉,外在是粗糙的,内在却有温润的成分。对于形式方面,她自己似乎也有反思,说自己早年写诗“很少考虑诗的美感(词语、音韵、结构等等),这使我后来重读时,对自己深深自责:诗中的生命是真实的,但真实的生命并不就是诗。”[1]153虽然诗人有所认识也有所改善,但总体来说仍是一种朴实而不事雕琢的语言风貌,这可能和诗人的蛮荒和纯粹的独特追求有关。

诗集《月亮向西》中就有着不少对蛮荒的独特书写。《还原》一诗写道:“还原为鸿蒙天地两枚无名无姓的火石——用荒蛮的击打,重新相认”,写的是厌倦现实的种种束缚和身不由己,想离开还原为蛮荒中的石头,重新认识一切,在这里自身得到还原,语言得到还原,在这最初的荒蛮里,一切都是最真实和最有活力的。蛮荒意味着一种原始野性的创造,这种野性是自由奔突的,是自足的,是难以驯服的。蛮荒同时也意味着纯粹。想要追求诗歌的纯粹,自身必须纯粹,语言必须纯粹,因此诗人写道:“蛮荒啊,我的本原……信仰它的人多么吃力”。信仰蛮荒则一切都是自身的,一切都是自造的,同样是少有修饰的;但真正要做到蛮荒的纯粹很难,除了自身不断的追求外,还需要外物的导引和触发。《去往坎布拉》中,“高原的神奇,决意收留闹市的灵魂越来越陡急的盘山弯道仿佛命运转折的颠簸把我猛烈地抛向蛮荒的纯粹——那鸿蒙雾岚缭绕的无尽乡愁……也绾住了我的来世,今生”,坎布拉所透出的苍茫和肃穆、宏阔与蓬勃,让浮躁的心重新回归到中庸平和,这颗被闹市聒噪逼仄到一角的灵魂倏忽间舒展开来,伴随山道的蜿蜒颠簸,这份宁静仿佛顷刻打通了远古和现在,让人接近那鸿蒙的纯粹,这大山,这大河的源头的深邃令诗人为之深深震撼。在诗人看来,诗歌不仅要有坚硬的质地,同时也要自由的呼吸,《玄武岩》这一首诗可以看作是对此解释的一个很好的注脚。“沉入铸山的荒蛮,沉入地心深处,那岩浆沸滚的纯粹……玄武岩,由它周身密布的隐微的气孔和节理,吮吸……吮吸不尽的静默终将被聚成一束凿穿今光……在无尽的轮回里蕴蓄,喷薄”,诗里同样有着对蛮荒与纯粹的追求,沉入地心经历滚沸的纯粹后爆发冷却,周身的隐微的孔隙使它可以自由呼吸连同天边的泛音,空茫的静默而后贯穿来世今生,并开始无尽的轮回。案头的玄武岩让诗人想到了西西福斯,想到火山,想到轮回;同时,玄武岩也有自况的意味,诗人愿意像西西福斯一样受难尝尽痛苦,并在蛮荒的纯粹中展开沉入、蕴蓄、喷薄,无尽的循环。纯粹的追求也可以在纯粹的人的赞美中体现出来,如《瓦尔登湖》,通过对梭罗纯洁灵魂的礼赞从侧面表达了诗人自身的向往。

诗人不懈地追求诗歌的纯度、高度,正是这种对于精神纯粹的追求,使得寒烟成了生活中的异数,她甚至拒绝进入琐碎的婚姻而孑然独立。她就像一滴高纯度的水银,是无法和水完全相容的,是根本不同质的。

这种生命姿态的选择和由此带来的不理解也让诗人感到深深的孤独。寒烟出生并活动在鲁西南地区,现居住于济南,在山东这样一个传统观念很浓厚的地区保持独身、坚守自我无疑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在寒烟的友人写的关于她的文字中,我们可以略知一二。寒烟将自己45岁没有结婚、仍然坚持写诗的清贫生活看作是一种胜利。“‘你可以想像这么多人劝我,尤其家人,最终都没有阻挡住我,我还坐在这里!'这种胜利感很强烈,让她充满了自豪”[4]。尤其在面对父亲临终时对自己为何如此极端和偏执的疑问,寒烟是这样回答的,“人生不是追求幸福么?如果有一天我为了诗歌吐血而死,那么我一定也会感到我是幸福的!我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他是明白的”[4]。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偏执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为此一往无前,但这种在生活中的选择以及由此带来的不被理解的孤独感也在她的诗歌中有所反映。如写自身的选择,“从一个永恒的伤口起身,朝着与所有人相反的方向,朝着与灵魂等深的……‘水'”(《返回》);写自己的孤独,“除了我,没人能说出孤寂的高度”(《窗户开向大海……》),“而那棵举起诀别之手的枞树,注定要高出众树,高出自身”(《秋天的地址》)。寒烟的这种纯粹和独特的追求使她高出了众数,也高出了自身,成了那个唯一。

三、命定的深渊与艺术的圣徒

对于只书写一己之悲欢,寒烟认为那是羞愧的,诗人必须有所承担并且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深信不疑,应该敢于直视苦难,跋涉荒蛮,测量深渊,不断攀升,然后把其中的三昧加以提炼告诉后来者。诗人以其特有的对生活的敏感和执着追求就特别适合扮演这一角色。寒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除了用笔道出真相外,还像一个探险者代我们走向那最神秘的所在——深渊,比起具体可触的疼痛,它更不可知,比起阔大壮伟的蛮荒,它更令人惊惧和眩晕,但寒烟却不断呼唤并试图向我们展现它。在她看来,深渊不仅可测,而且是可建的,乃至自己本身就是深渊。至于深渊具体象征什么,寒烟没有告诉我们明确的答案,因为她也在不断地探寻,不断地摸索,不断地发现。如《母亲》中,“我是我自己的深渊?”从母亲身上,诗人看到了未来自己的命运,并深感绝望,感于此,诗人在内心里预谋着爆炸,要撕裂这宿命,但最后却发觉自己就是深渊,平地想要翻越巉岩已是艰难,更何况是深渊。另在《俄罗斯注视》中说“让我回到我的深渊吧”,我们发现深渊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挖掘,一种自省,一种灵魂深度的追求。除了大海,便是深渊能给诗人安慰,因此她发出了“让我们在岁月之上建一座深渊吧”(《穿堂风》)这样的呼喊,每个时代都有咀嚼苦难、测量深渊的人,寒烟则在俄罗斯诗人茨维塔耶娃那里找到了认同,“你测量过的深渊我还在测量”(《遗产》),这样也就具有了时代的接力的意味。

对于自己的位置,诗人认为这是命定的,自己是被选中的,并且反复凸显这种特质,方式则或者通过自述,或者通过类比确认。“我活着一位由众多已逝者选定的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月亮向西》),我连接着过去的生命,我在现世中不断地打捞真理,并向人间展示,就像一件工作般普通和日常,在这里,诗人并没有把自己神秘化,有的只是客观的表述。“只有极少数人被选中,这个时代你是幸福的病人”(《提炼》),“生来就是要被高空选中为无限的事物所欢呼,攫取”(《元素》),生来就被选中,像是一场安排,并且被选中的人是少的,但这在诗人本身就是幸福的事,虽然在外界看来多么的不合群。这些是诗人的自我描述及自我体认,为了进一步的说明,诗人举了荷尔德林的例子,这位时隔一百年后才被人发掘的诗人,这就是他高过时代和自身表现,那个时代无法理解他,等人们发现时已经滞后了一百年;从他身上诗人也在表明,被选中的人必须沉下来,不必计较那些不理解:“唯有你被选中,荷尔德林输送雷电的人像被烧焦的树干只有精神失常才能把你拯救?”(《通灵者》)只有在外人看来精神失常的人——同样也是被命运选定的人,才能理解拯救你?这一句反问包含着诗人内心巨大的沉痛之感。

作为一个被选定的人,寒烟始终不肯向生活屈身,始终保持着一种理想的情怀。她对生活要求不高,满足基本的所需即可,“贫穷而听着风声也是好的贫穷而听着风声,诗人风正测试着你的肠胃——空旷而宿命”(《贫穷》)。即使清贫,她也乐意并且不放弃精神的追寻,现在她成了山东省作协第三批签约作家,每月有基本的工资,这让她有更多时间思考和写作,当有人给她介绍工资更高的事做时,她首先想到的是这样会浪费自己思考诗的时间。把生命献给诗歌,且在其中是快乐和满足的,这就是寒烟,一个艺术世界中的圣徒。诗里从始至终都贯穿着真,虽然有时候形式上是瑕疵的,但那一份坚守,那一种灵魂深度和诗歌高度的追求,仍是令人敬佩的。诗歌本该超越生活的鸡零狗碎达到一种高度,诗歌应该始终坚持上升的尝试,在寒烟诗中我们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努力与表达:“越过卑微尘埃喧嚷的纷争,越过安放在餐桌上的一碗碗白米的满足用另一种饥饿,触摸——星空的高迈,雪山的巍峨”(《白发》),表达的是一种对生活的超越,对理想的追寻;“什么时候,我的双脚才能卸下尘世的负担”(《月亮向西》),同样想远离喧嚣,让灵魂澄净;甚至为了寻找寂静而到墓地里,“写,不是在喧嚣的人世,而是在静穆的墓地”(《我们在写……》)。诗人想追求的灵魂在高空,它既有深渊的深度,也有高空的高度:“我们渴慕的灵魂在高高的天上,看我们在大地上笨拙地描摹”(《我们在写……》),我们只能近似地书写它而不能完全说明白。

结语

在诗集《月亮向西》中,寒烟以自己对世界独特的体悟,在疼痛、纯粹和深渊里,向我们展示了她的角色和追求——通过一支笔,执着地揭露着生活的真相。说真话的人是少受人欢迎的,因此她也感到深深的孤独,但她仍不断地跋涉着,执着地“用生命来写每一首诗”[6]140,因此诗歌也就“更具有苦吟的性质,更有生命的质地,水晶或者钻石的质地。”[6]140像一滴高浓度的水银,透出真理之光,而通过诗歌所道出的真相能使大海(指众生)无声。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从不肯向生活屈身,坚持着诗歌的高度,认为诗歌应具有从生活上升的不断努力。虽然寒烟的诗艺仍不甚完美,形式和谋篇布局上仍有待提升,但她像一个口含沙粒的蚌,在痛苦和疼痛的日复一日的磨砺中吐出了晶莹的血珍珠,从中,我们看到了最真实的生活,因此,其价值是不容忽视的。

参考文献:

[1]寒烟.“女性主义”是对女性善意而粗暴的贬损——答诗人李双[J],诗探索,2010(5).

[2]寒烟.疼痛与真实——我的诗学体验[J].诗刊,2002(7).

[3]刘广涛.简论寒烟的“疼痛诗学”[J].时代文学,2014(7上半月).

[4]王小鲁.获奖的贫穷诗人[EB/OL].经济观察网,(2014-06 -07)[2015-12-01].http://www.eeo.com.cn/2014/0607/26 1525.shtml.

[5]筱敏.我是我自己的深渊[EB/OL].新浪博客,(2013-04-01)[2015-12-01].http://blog.sina.com.cn/s/blog_5157bace 01017npa.html.

[6]张清华.“这几乎使我失明的光……”——读寒烟[J].诗探索(理论卷),2010(5).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794(2016)03-0081-04

收稿日期:2015-12-13

作者简介:李卫国(1991— ),男,山东聊城人,硕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A Drop of Mercury Making the Sea Lose Voice:Han Yan and Her Moon to the West

LI Weiguo
(Modern Chinese Poetry Research Institute,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Abstract:Han Yan is a poet,who grew up in Shandong.The Moon to the West,with its unique perception of life shows us the real world of pain.She is a saint in the art world and always adheres to the height of poetry and the depth of the soul.She has a pure and rustic style of the tough wild.And she is the light in the abyss that is chosen by fate.

Key words:Han Yan;The Moon to the West;pain;savage;purity;predestin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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