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铜鼓文化圈是南中国与东南亚特有的文化现象,但不等同于铜鼓的分布区域,而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时空概念,中心与边缘的分布区域随时代变迁而变化,各时期铜鼓文化的内涵也不断变化,经历了形成、发展、兴盛、散播与传承的演变过程。
【关键词】铜鼓;文化圈;演变过程
【作 者】彭长林,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长沙,410081
【中图分类号】K2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 - 454X(2016)01 - 0116 - 008
文化圈是文化传播论学派的基础理论,包括同一地理区域内不同人群的相同文化特质构成的文化区域和时间性两重含义,虽有诸多缺陷,但对认识文化的迁徙、扩散、传播、文化中心和边缘的关系以及文化传播所带来的碰撞和融合现象等问题仍有重要价值。利用文化圈的概念可以较好地解释与铜鼓相关的文化现象,赵丛苍提出“铜鼓文化圈”的概念及其包含要素 [1 ]204-205,万辅彬、韦丹芳对其内涵进行了全面分析 [2 ]。但上述研究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即铜鼓文化圈并非等同于已发现的所有铜鼓的分布区域,而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时空概念,中心与边缘的分布区域随时代变迁而变化,各时期的铜鼓文化内涵也不断变化(图一)。因此在前文的基础上,本文对铜鼓文化圈的发展演变过程做进一步分析,以便从整体上把握铜鼓在南中国和东南亚古代文化中的历史地位。不当之处,敬请指正。
一、铜鼓文化圈的形成
文化圈的出现,是由核心文化丛向周边地区扩散一定数量的物质和精神文明因素,不同程度吸收这种文化因素的区域便形成了一个文化圈,而万家坝型鼓的起源与传播、分布显然符合文化圈的特征。铜鼓的起源争论多年,目前基本获得共识。一般认为最早的铜鼓为万家坝型,起源于春秋时期的滇中偏西一带,然后向东、南及东南方向传播和发展 [3 ]。各地陆续发现的新材料证明了这一学说的科学性 [4 ]。对各地万家坝型鼓的铅同位素比值的检测和分析也证明越南或者文山地区的万家坝型鼓都是从楚雄、大理等地传播过去的 [5 ]。从分布情况来看,迄今发现的62面万家坝型鼓中,除去征集的10面外,其余52面的空间分布有一定规律。分布最集中的楚雄、大理核心区共18面,从最早的春秋早期Ⅰ式到最晚的战国晚期Ⅳ式均有发现。在核心区之外的周边地区,西面的昌宁、凤庆、云县、腾冲、梁河共发现7面,北面的永胜、盐源共发现3面,东面安宁、曲靖共发现3面。而主要传播方向为东南向,在滇东南的蒙自、丘北、广南、文山、砚山及邻近的越南北部(简称越北)山区河江、老街、安沛共发现11面,形制也从Ⅰ式到Ⅳ式均有,因此有学者认为文山是铜鼓的起源地之一 [6 ]1-6。这一观点与作者此前和此后所持的观点相冲突,其合理性难以被理解。更为合理的解释是,万家坝型鼓从出现到结束都对这一区域有持续不断的较强影响。此外,这一方向的传播一直延伸到桂西北,在田东也发现3面。这一方向还顺着红河传入越北平原,在富寿、河西、清化共出土6面,此外还有7面出土地点不详(据说是在老街、安沛一带出土的)。按照阮文好的分类,越南万家坝型鼓可分为5式 [7 ]107-113,其中Ⅰ式与铜釜形制一致,鼓面太小无法作为铜鼓使用,其余4式与李昆声、黄德荣所分中国万家坝型鼓一致,可见越南万家坝型鼓也是从Ⅰ式到Ⅳ式都有发现,这为后来越北石寨山型鼓的发达打下了基础。此外,还有个别鼓由西面沿澜沧江南传至滇南的勐海、泰国东北的班清等地。因此,从铜鼓的起源来看,它是单中心起源后向周边扩散传播的结果,符合文化圈“形的标准”。
万家坝型鼓是作为一种打击乐器出现的,但同时也作为身份地位和权力象征的重器,各地墓葬所出铜鼓均为最高等级墓。从其分布看均与稻作农业民族有关,与南方地区稻作农业民族崇尚大型青铜乐器并视为权力象征的做法一脉相承,是稻作农业民族底层精神文化的外在表现,而与游牧民族无关。不同地区铜鼓使用观念的基本一致显然与不同族群之间的文化相通和密切往来有关,也是这种底层精神文化一致的反映。此外,核心区万家坝型鼓是与大口铜釜、羊角钮钟、铜锄等共同出现的,这些器物也同样在周边地区或多或少地出现,时代以核心区最早,显然也是随铜鼓传播的结果,从“量的标准”来看也同样符合文化圈的界定。
由此可知,铜鼓文化圈形成于万家坝型鼓流行的时期,核心文化区为楚雄、大理一带的滇中偏西区,既是铜鼓的起源地也是万家坝型鼓分布最集中的核心区,而且形制规整、演变有序。周边地区在铜鼓文化的传播过程中与其原有文化发生碰撞和融合,呈现出与核心区有差异的文化现象,演变规律与核心区并不完全同步,出现了一些特殊形制的万家坝型鼓和文化滞后现象。从形制来看,西面昌宁天生桥鼓鼓面有猎犬搏鹿、持弩跪射之人和击鼓之人等4组立体雕塑;而北面盐源鼓形制与通常见到的万家坝型鼓体型差别甚大,体高,束腰明显,腰、足无分界线,鼓面中心铸双圆圈纹,圆圈纹内为正“十”字符号,外饰四对光芒的变体——牛角纹,胸、腰、足部光素 [3 ]。二者均无法归类而被作为异型处理,这是由于边缘区在传播过程中混杂了其他文化因素而出现了与核心区差别较大的变异品种。从时间来看,铜鼓自起源之后就开始向四周传播,西面的腾冲固东鼓、东面的曲靖八塔台2号鼓、东南的广南沙果村Ⅱ号鼓、越北上农鼓均为较早的Ⅰ式。但上农鼓伴出东山文化常见的方跟铜斧、铜钺,时代约为公元前1世纪,远远晚于核心区的流行时间;老街两面万家坝型鼓与石寨山型鼓和铜奁、铜盆、铜釜、托盘、提梁残件等共同出土,陶舍鼓也伴出五铢钱和汉式铜盆、铜碗、铜碟、银环、铜指环、玛瑙珠、铁剑、铁矛和陶瓷器,它们的年代均可能为公元1世纪 [7 ]。越北属于这一时期的万家坝型鼓共有7面,说明其存续的时间远远晚于核心区。天生桥鼓鼓面铜塑与石寨山文化较晚的贮贝器上的塑像相似;盐源鼓也与石寨山型鼓、铜编钟、铜戈、铜剑、铜马具、铁矛、铁镦等同出于墓中 [8 ],二者时代均可能晚至西汉早中期。这种现象也符合文化圈的特征,即核心区的文化因素最早发生变化,周边地区则有明显的滞后性和变异性。核心区的万家坝型鼓在西汉已消失不见,周边地区仍能延续较长时间并出现了一些变异品种,这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铜鼓起源和传播学说的可靠性。
二、铜鼓文化圈的发展
随着滇中偏西区青铜文化的衰落,这一区域的万家坝型鼓也随之消失。而相邻的滇池区则取而代之成为云贵高原青铜文化的中心,从万家坝型鼓演变而来的石寨山型鼓也同时成为铜鼓文化的中心,主要分布在滇文化核心区域的晋宁、江川一带,共发现38面,从战国中期到西汉晚期各型式都有发现,是滇文化典型器物之一。从其更优美的形制和大量复杂繁缛的纹饰可以看出,石寨山型鼓不仅沿袭了万家坝型鼓的实用功能,而且大大强化了其象征功能。均发现于大型墓葬,一般1、2面,最多4面,显然具有代表墓主人身份地位的重器象征。随着滇文化向外强势发展,石寨山型鼓也快速向四周传播。西、北方向的传播力度较弱,这是因为西面的万家坝型鼓核心区为“昆明”、“雟”等游牧民族占据,农业民族完全退出,铜鼓文化已无存在基础,未发现任何铜鼓,只在边缘的元江、云县、腾冲发现4面。北面也很少,西北会理、盐源各发现1面,东北赫章、昭通发现3面。其主要传播方向与万家坝型鼓一样为东南向,在滇东南的文山、麻栗坡、富宁及桂西北的百色、隆林、田东均有发现,最远到达桂东北的贺州。越北东山文化中也有部分滇文化传入的铜鼓,特别是与云南接壤的老街省,如清化省成功鼓、南进鼓及老街省部分鼓的铅同位素数据与广西、云南矿石及古代冶矿遗物样品的铅同位素数据吻合,它们“有可能在石寨山铜鼓和冷水冲铜鼓文化区域做好后,通过某种途径交流到东山文化地区;或者东山文化的主人从中国运来矿料在东山文化地区铸造”[9 ]。
而当它传入越北时,与本地发达的东山文化相结合,形成了石寨山型鼓的另一个中心。迄今在东山文化中共发现100多面,主要集中在越北平原,日本学者今村启尔将黑格尔Ⅰ型(包括石寨山型、冷水冲型)分为石寨山系和东山系两个亚型 [10 ],二者除形制和纹饰有一定差别外,东山系还有不少不见于石寨山系的大型鼓。东山系鼓有截头圆锥形腰和圆筒形腰两种,其中截头圆锥形腰与石寨山系相似,应是受石寨山系影响出现的,而圆筒形腰只见于东山系,是东山文化在石寨山系基础上新创造的形制,这也可以说明东山系源于石寨山系而不是像越南学者说的那样正好相反,一般早出的较单一而晚出的更多样。相比石寨山系较小的传播范围,东山系的传播范围要广大得多。向北传入相邻的滇东南,广南鼓、开化鼓、西林铜鼓墓的4面鼓均形体较大,与石寨山系相对较小的形体差别明显,纹饰也接近东山系而不同于石寨山系,显然都属东山系。更远的滇文化的石寨山、李家山也有来自东山文化的东山系鼓 [11 ]。对滇文化铜鼓的成分分析也证明部分铜鼓可能来自东山文化,李家山M24:60鼓的铅含量很高而锡含量很少,这与滇文化铜器合金中含锡高而含铅少的特征不一致,可能来自越南 [12 ]。李家山M47的三骑士鼓为圆筒形腰,与石寨山系截然不同而同于东山系,但骑士塑像则是本地特色,而且铜鼓与三骑士是分开铸造的,是在铸好的铜鼓上凿孔,再将骑马武士插入,推测是从东山文化中输入铜鼓,再在鼓上凿孔安放塑像。另一个证据是,鼓耳和马腿的金相组织及合金成分检测结果有较大差别,鼓耳为铜锡铅合金,含铅量达18.0%,铸造组织呈颗粒状,马腿则为铜锡合金,含铅少,有(a+δ)共析组织,表明三骑士鼓与马腿所用合金不同,骑马武士与铜鼓为分别铸造而成,骑马武士为滇文化特征,应为滇文化遗物,是在当地制作的,而铜鼓合金成分与越南相似,可能是外地输入的 [12 ]。滇文化晚期还出现少量明器鼓,这是东山文化的特征之一,应是东山文化的影响所致。介于东山系与石寨山系之间的滇东南石寨山型鼓也有一些自身特色,有观点认为文山式与石寨山式、东山式是黑格尔Ⅰ型鼓的三种并列样式 [13 ]。不过文山式的划分显得较为勉强,能够纳入该样式的铜鼓数量寥寥无几,因此本文以为所谓文山式是石寨山系和东山系的一种特殊混合形式,无须单独区分出来。东面从与越北相邻的桂西一带未见石寨山型鼓来看,越北与岭南铜鼓文化的往来是经海路而非陆路。海南儋州的石寨山型鼓位于这一线路中途,显然是从越北传入的 [14 ]280-281。贵县高中汉墓的一面石寨山型鼓,其铅同位素数据分布在越南东山铜鼓铅同位素分场Ⅰ中,实验证明这面鼓应是在东山文化区域做好后,通过某种途径交流到中国贵县的 [15 ]。贵县罗泊湾汉墓的2件铜鼓和1件铜鼓改成的三足案也与越南部分铜鼓纹饰相似,而且1件铜鼓和三足案形体较大,应属东山系,同出的4件铜提筒为典型东山文化遗物,可为旁证。还有零星铜鼓到达更远的长江下游,浙江安吉上马山汉墓出土的1件小型铜鼓是东山文化特有的器类,可能为悬挂敲击的鼓铃,其他地方未见,显然是从东山文化沿海路输入的[16 ]。西面由于长山山脉的阻碍,只有少量铜鼓在老挝发现,乌汶鼓、丰沙湾鼓、会华桑1号和2号鼓等都是黑格尔Ⅰ型鼓 [17 ],从形制看属于典型的东山系。而其主要影响方向为南面,东山文化时代相对较晚的铜鼓以马江流域分布最集中,越南中部以南及东南亚各地的铜鼓应该主要来自马江流域的影响。它顺着长山山脉的沿海狭长平原到达越南中部、南部,在广治、承天—顺化、广义、平定、富安、庆和、平福、平阳、槟椥、头顿、建江等地发现数十面。最近在南部多乐出土了上百面东山鼓,鼓四周围着石圈,或是像一个保存铜鼓的地方 [18 ]4。泰国湾沿岸的柬埔寨发现2面、泰国发现23面、马来西亚发现6面 [19 ]。然后跨海进入印尼群岛,自西向东在印尼群岛间传播,最远到达新几内亚岛的西端,数量也很多,在已发现的69面铜鼓中,除3面黑格尔Ⅳ型、5面印尼独有的佩砧(Pejeng)型及3面无法确定类型外,其余均为黑格尔Ⅰ型,其中大多数为石寨山型 [20 ]。
从数量和分布范围看,石寨山型鼓远远超过了万家坝型鼓,这一方面是青铜文化发展的结果,各地青铜文化都发展起来,在云贵高原和东南亚大陆形成了两个极为强盛的青铜文化中心——滇文化和东山文化,对周边文化的影响较大,青铜冶铸技术的进步使大型精致的铜鼓铸造相对容易,铜鼓数量剧增;另一方面也与外来文化的强势影响有关,滇文化是在中原文化和北方地区青铜文化的影响下异军突起的,而东山文化也是在与滇文化、岭南越文化、中原文化的互动中迅速发展起来的,二者都有明显的文化洼地特征。东山系虽是在石寨山系的影响下出现的,但其强劲的发展势头并不逊于后者,因此这一阶段铜鼓文化圈形成了两个势力相当、齐头并行的中心,石寨山系主要在云贵高原传播,而东山系主要在东南亚和岭南传播,二者的交汇地带在滇东南和越北山区一带,老街发现的石寨山型鼓有些纹饰有东山和滇两种风格,如老街Ⅴ号鼓的鹭鸟纹和蛙像上的勾连同心圆纹为东山风格,而凶猛有厚毛、牛角转动的封牛则为滇风格,细长的船纹为东山风格,但两头不上翘又似滇风格,头戴羽冠划船的人为东山风格,而裸体手足肌肉突出的为滇风格,在乐器和饰品上有一些奇异的爬虫类形象,与滇文化的影响有关 [21 ]。随着滇文化和东山文化的快速扩张,铜鼓文化也从西南、越北一隅发展为南中国和东南亚广泛分布的有强烈特色的区域性文化,成为古代青铜文化中的一朵奇葩。
而石寨山型鼓的功能也随着社会复杂化的推进,呈现出与万家坝型鼓不同的特征,铜鼓文化的内涵也更为丰富。万家坝型鼓作为乐器和炊器的实用功能更强,这从其简易的纹饰和常常布满烟炱的鼓面可以看出,当然也有作为权力重器的象征功能。石寨山型鼓大多纹饰精美,玉缕鼓、开化鼓等是铜鼓纹饰最顶峰的作品,而且不少器形庞大、形制优美,不仅作为乐器使用,更主要的是作为权力象征和祭祀礼器的政治功能,这从石寨山M12“诅盟”场面贮贝器的成列铜鼓和比人更高大的铜鼓形象、M20“杀人祭铜鼓”场面贮贝器以及铜鼓上各种祭祀场景可以看出。部分铜鼓的含铅量达到1/4以上,难以发挥作为乐器的功能,其实用功能相对弱化。此外,滇文化中铜鼓还作为贮贝器使用,并在杖头饰、玉坠等器物上装饰铜鼓塑像,显示其作为财富和身份地位象征的功能。而东山文化中大量发现的明器鼓也表明铜鼓在当时社会中身份地位的象征作用,故而在墓葬中用明器鼓代替实用鼓实现这一功能。
三、铜鼓文化圈的兴盛
公元1世纪左右,滇文化和东山文化都在汉文化的强力入侵下快速消亡,几乎所有土著特色的物质文化都难寻踪迹。但铜鼓却并未随之消失,而是顽强地保存了下来,并完成了从石寨山型向冷水冲型的过渡。
冷水冲型鼓的出现和传播仍有较大争议,多数观点赞成郭立新提出的从红河型到邕江型、再到浔江型的衍变流播过程 [22 ],也有认为石寨山型鼓在分别向东和向南传播的过程中形成了冷水冲式和红河式两种冷水冲型鼓,二者各自因袭不同系统,独立发展,它们之间是平行发展关系,而不是一方派生另一方的因袭嬗变关系 [23 ]。冷水冲型与石寨山型最大的不同在于鼓面有动物塑像和纹饰,从写实走向图案化,而部分介于石寨山型与冷水冲型之间的铜鼓可以为我们解开这一争议。石寨山M10鼓为实心蛙塑,在滇文化中仅为孤例,另一件铜鼓形贮贝器鼓面中心有蛙塑,与铜鼓蛙塑布置不同。但类似铜鼓在越北安沛有发现 [18 ]102-105,实心蛙塑在东山文化小型铜鼓上也有出现,这种鼓面有实心蛙塑的小型铜鼓是东山文化的特征,因此石寨山M10鼓可能是从东山文化中输入的,显然这是鼓面蛙塑最早的实例。老街铜鼓中的93LCⅠ、Ⅱ、Ⅳ、Ⅴ共4面 [24 ]和义安 [18 ]106、兴安 [18 ]107的铜鼓,器形和纹饰为典型石寨山型特征,鼓面的4个空心蛙塑较实心蛙塑更接近冷水冲型特征。以上铜鼓均为石寨山型晚期,年代为西汉晚期,而石寨山型鼓图案化纹饰的特征也在西汉晚期开始出现,加之东山系部分铜鼓高大的形制为冷水冲型继承,因此可以推知,冷水冲型早期形制应该在稍晚的西汉末或东汉初最早出现于越北。郭文认为红河式(型宜按《古代铜鼓通论》改称式)早期是从石寨山型东山系演变而来的观点是可以成立的,但其将红河式早期的年代定在西汉中期则似嫌过早,因为西汉中期汉文化刚进入越北,东山文化与滇文化一样正处于其发展的顶峰阶段,石寨山型东山系鼓也仍大量使用,只是西汉晚期才在汉文化强力推动下发生蜕变逐渐转变为冷水冲型。
红河式在越北发现不多,迄今所见约为二、三十面,主要分布在红河平原周边地区,以清化、河山平最多,其次为河内、河北、海兴、义静等地,越南称为东山C型鼓。这与西汉中期以后郡县设置主要位于红河平原有关,这一地区汉化较为明显,铜鼓文化也随之式微,而清化、河山平相对偏远,经济落后,“九真(今清化、宁平一带)俗以射猎为业,不知牛耕,民常告籴交阯,每致困乏……”[25 ]486,汉文化影响相对较弱,原有的社会结构尚未破坏,因此铜鼓文化仍能延续,并在型式上有所创新,红河式早期鼓应是首先在这一区域出现的。在越北之外主要见于南面各地,越南中部和东南部的昆嵩Daglao鼓、平定Vnh Quang鼓、T?覾y Thun鼓、Ct Ti鼓、富安Ⅰ鼓、平福Lc Tn鼓、Bù ng鼓、槟椥An Thy鼓与东山C型鼓相似 [26 ]49-140。越南之外的东南亚,老挝南部沙湾拿吉发现了数面大型冷水冲型鼓,最大的一面鼓面蛙塑为蛙头向外,这种蛙塑只在越北发现 [27 ]118-124,柬埔寨磅清扬的Toxtac鼓、泰国清迈、素可泰、乌达腊迪Thung AngⅠ号和Ⅱ号鼓、马来西亚的Kampong Sungai Lang鼓 [28 ]以及印尼的Gunung Api鼓、Salayar鼓、Roti鼓、Alor鼓、Kur鼓 [29 ]410-413等也都与红河式典型的右钟鼓类似。越北以南各地文化基本延续其土著文化,对于铜鼓所具有的社会功能仍十分重视。北面云贵高原未见红河式鼓,这一区域汉文化已经替代了土著文化,铜鼓作为权力象征的重器也失去了其存在的社会根基,与其他土著文化因素一道消失。东面有少量传入广西,桂平理村鼓属于红河式早期 [22 ]。
东汉早期,越北爆发了一次规模很大的“二征”叛乱,在成功平叛后,土著政权彻底瓦解,铜鼓也很快消失,这是越北红河式鼓数量不多、延续时间不长的主要原因。而与越北相邻的桂西南汉晋六朝时期很少汉文化遗存发现,土著文化仍占主要地位,因此红河流域土著文化受汉文化挤压而被迫迁徙至此,铜鼓也开始在该区域出现,并从红河式演变为邕江式,主要分布在邕江和左、右江流域的宾阳、邕宁、武鸣、横县等地。此后继续向东传播,在浔江流域与北流型鼓相遇而演变成浔江式,以桂平、平南、藤县最为密集。邕江式和浔江式鼓多见于广西,这是冷水冲型鼓的核心区,除粤西、海南有少量发现外主要向西传播,越北山区的谅山、河江、山罗等地发现数面,云南文山也发现6面、陆良1面。还有一些流入长江流域,在贵州东北和四川东南的宜宾、兴文、洪县、古蔺有所发现 [30 ],这一现象可能与“僚人入蜀”有关 [31 ]。
在冷水冲型鼓流行的同时,北流型和灵山型鼓也大量出现。关于北流型鼓的来源,有的认为是从石寨山型鼓发展而来,也有认为是从冷水冲型鼓演变而来。从类型学角度的分析来看,北流型鼓是在冷水冲型鼓基础上的一种创新 [32 ]15-17。北流型鼓的形制与冷水冲型鼓相比有较大改变,因此二者出现的年代有一定差距。从时间看,冷水冲型鼓大概在西汉末或东汉初出现,而邕江式鼓的出现约为东汉早期后段,北流型鼓应是在邕江式鼓的基础上产生的,其年代大致在东汉中期。北流型鼓集中分布在广西与广东交界的云开大山两侧的玉林、北流、容县、岑溪和信宜、高州、罗定一带,其他地区只在海南有少量发现。
灵山型鼓的渊源较为清晰,它是以北流型中期鼓为基础,不断接受冷水冲型鼓的影响并加以创造而成的 [33 ],时代较北流型鼓更晚一些,大致在东汉晚期开始出现。主要分布在六万大山西侧至郁江两岸的灵山、横县、浦北等地,西面到达左江流域,在龙州、越南谅山一带仍有发现,再往西只在富寿安立发现1面,南面只在海南有零星发现,北面在文山发现3面。
冷水冲型、北流型、灵山型虽然出现时间略有不同,但结束时间大致相似,均在中唐,两晋南朝是其发展鼎盛期。越北到粤西之间的广大区域显然是三种硕型铜鼓分布的核心区域,又被称为粤式鼓,这一规律与俚僚族群的分布地域有关。与石寨山型鼓的分布地域相比,其核心区显然从滇中和越北移到桂南、桂东和粤西一带,其他散布区域没有太大变化。从铜鼓文化的内涵来看,三种铜鼓均有体形硕大笨重的显著特征,而且分布密集,数量众多,显然进一步加强了铜鼓作为财富和权力象征的功能,晋人裴渊《广州记》所记“俚獠贵铜鼓,惟高大为贵,面宽丈余方以为奇”即为典型例子。这与当时岭南腹地土著政权的强盛有关,俚僚豪酋的部族武装能够与中原政权抗衡,文献记载刘宋时期合浦俚帅陈檀、萧梁时期西江俚帅陈文彻以及南朝至初唐世代为豪的高州冯氏、钦州宁氏等均与地方政府分庭抗礼。他们通过铸造和使用铜鼓来加强文化认同和部族凝聚力,各自形成有族群特色的铜鼓型式,北流型和灵山型的形制与分布区域与冯、宁两大相互对抗的部族势力范围吻合 [34 ],显然是两大部族在文化上发生分化、强调族群认同的体现。另一方面,三种铜鼓上都有繁缛的云雷纹和蛙塑,显然也暗示着强烈的宗教祭祀意味。而铜鼓作为乐器的原初功能进一步弱化,因为硕大笨重的特征显然难以轻易搬动,只能立置敲打,难以悬挂演奏。这在各地铜鼓的使用上都比较一致,如印尼铜鼓主要发挥的也并非其乐器属性,而是其宗教和政治等功用 [20 ]。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铜鼓文化主要体现在其作为权力象征的社会功能方面,俚僚豪酋充分利用了当地贵重铜鼓的文化传统来加强其统治,将铜鼓作为其身份地位的主要标志,刻意强调铜鼓高大与拥有者身份尊贵之间的联系,使铜鼓形体达到了铸造技术的极限,这一点似乎与商周青铜器中以体形庞大复杂、纹饰精美繁缛作为礼器之最的观念相似。
四、铜鼓文化圈的散播与传承
三种硕型铜鼓的消失都在中唐,这与中央政权对地方豪强势力的强力打压有关 [34 ],与石寨山型鼓的消失原因大致相似。而铜鼓文化在受到汉文化排挤后,并未就此衰落,而是从汉文化势力中撤出,又一次向土著文化占优势的西南山区转移。遵义型鼓是铜鼓从象征功能向实用功能回归的过渡型式,因此数量不多、延续时间短。目前尚无遵义型鼓发展演变关系研究,早期样式绝大多数见于文山地区,最早出现于唐代,主要继承了冷水冲型鼓的特征,也继承了北流型、灵山型的一些特征。而冷水冲型和遵义型鼓的铸造者和使用者均为僚人 [35 ]129-131,很可能是桂南僚人在受到汉人压迫后,向汉人势力较弱、有亲缘关系的地区迁移,滇东南一带刚好是岭南、越北和滇中汉文化势力之间的薄弱地带,因此成为岭南僚人的主要迁徙方向。学者对壮泰族群(俚僚族群的后裔)相互关系的研究也认为,壮泰族群为同源异流的关系,它们分化时间约为6~9世纪,外迁族群是从岭南经滇东南、越北山区向西双版纳、老挝、泰国一带逐次迁移的 [36 ]270-279。因此,有理由认为,遵义型鼓是壮泰先民在迁徙到滇东南以后,将硕大笨重的形制改造为相对轻便简单,并向四周零星传播。从遵义型鼓的分布来看,文山及其周边无疑是核心区,文山总共发现40面之多,相邻的桂西北的那坡、越北山区的河江、高平等地也有少量发现,其他地区则为零星分布,包括云南的官渡、昭通,贵州的安龙、遵义、岑巩,川南的兴文、珙县,广西的桂平、邕宁等地,应是从核心区向外散播的。从传播方向来看,主要为东北方向,这与僚人的迁徙及分布大致吻合,另有零星回流至岭南。
麻江型鼓继承遵义型鼓而来,但形制更小一些,鼓面多在50厘米左右,铸造技术相比岭南之前的三种硕型鼓更简单一些,而且也便于携带。因此,麻江型鼓数量最多,占铜鼓总数的绝大多数,迄今发现约3000面,仅广西河池地区就有约1400面,与河池地区相邻的黔南三都县也有300多面,黔东南地区有500多面。文革时期还有大量铜鼓被毁坏,其中多数为该型鼓。另外,唐宋以来的历代文献皆有铜鼓使用和出土记录,从形制描述和分布范围来看也大多为麻江型鼓。从分布地域看,核心区为桂西北和黔南、黔东南,向北散播到贵州全境、湘西、川西南,西南传入越北山区的高平、河江、北件、宣光、莱州、奠边、山罗一带,这些区域均为交通不便的山区地带,历代多为土官自治,即使明清改土归流以后汉人仍很少分布,绝大多数为少数民族。因此,唐宋以后,在各地封建政权的挤压下,大量少数民族迁往这些地薄物寡、交通艰险的蛮荒之地,而这些民族过去均有使用铜鼓的习俗,造成这一山区地带铜鼓使用的极度兴盛,并且一直延续至今。
西盟型鼓纹饰受到冷水冲型、遵义型鼓影响,特别是灵山型鼓对它影响很深 [35 ]121。而腰足无分界的特征与其他类型铜鼓差异明显,可能是受象脚鼓的影响而出现的 [32 ]17-19。由于西盟型鼓的早期形态发现于桂西一带,有学者认为是受广西冷水冲型鼓的影响在广西最先出现,然后通过民族迁徙、战争或贸易等方式传到缅甸,成为缅甸克伦鼓的模型 [37 ]234。目前存世的西盟型鼓大多年代不久,多为传世品,极个别的出土品也无伴随物,因此其年代及演变规律仍难有定论。就总体而言,西盟型与遵义型、麻江型一样是粤式鼓的退化、嬗变型式,也是在中晚唐时期铜鼓向西南迁移时出现的,或许是铜鼓随壮泰族群从岭南沿不同方向迁徙时发展而来的,一路向北演变为遵义型及其后继者麻江型,另一路向西演变为西盟型,这从二者分布地域也可看出。而象脚鼓也只在滇南和其南面的东南亚大陆分布,西盟型鼓奇特的形制受象脚鼓影响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因此,从各种因素分析,它最有可能先出现在滇南和老挝北部一带,然后向缅甸和泰国传播,并一直流传至今。从分布来看,西盟型鼓的核心区在滇南佤族、老挝西北山区克木族和缅甸东部克伦族相邻分布区,佤族地区曾经存在大量铜鼓,20世纪50年代以前,佤族每个村寨都有铜鼓,仅西盟县就有四、五百面之多,滇南总共或有两、三千面,老挝南塔省也曾有600多面,缅甸克伦族也大量使用。滇东南、桂西、越北、泰国北部也有少量分布,是从核心区向外零散流出的。
另外,在越南西北各省的红河、马江中游存在一种类黑格尔Ⅱ型鼓,分布范围较小,共发现100多面,形体巨大,其使用者为越南芒族人,多见于公元16~18世纪芒族郎官宗族墓中,因此也称“芒鼓”,至今仍在使用。其他地区只在文山有少量发现。这类铜鼓的渊源不清,从形制看受粤式鼓的影响较大,出现较早的年代在公元10世纪左右,或许是铜鼓从岭南外迁时在越南西北山区演变而来的新型式。而印尼的佩砧型鼓和后来的莫科(Moko)鼓修长的形制与常见铜鼓完全不同,应是独立发展的结果。
遵义型、麻江型、西盟型和芒鼓是铜鼓文化受到汉文化的又一次压迫后,从岭南退出向西南山区转移而发展出的新型式。从铜鼓分布来看,大致形成了麻江型和西盟型两大并行发展的核心区,并向周边山区扩散。由于铜鼓随人群的四散播迁,形制发生了巨大变化,除芒鼓仍继承了粤式鼓硕大笨重的特征外,其他类型均已变得小巧轻便。不仅外形变化明显,其内涵也与此前有较大差异,以铜鼓作为权力象征的主要功能逐渐淡化,这与使用铜鼓的民族均相对弱小、社会发展程度较低有关。作为乐器的实用功能及附加其上的祭祀、祈福等用途重新彰显出来,并随各区域文化的不同而有各不相同的文化解读,造成铜鼓文化的表现形式和内涵千差万别、异彩纷呈,延续至今成为西南和东南亚各民族一种特色鲜明的文化现象。
五、结语
从以上分析可知,铜鼓是在滇中偏西一带出现以后,逐渐为周边地区接受,形成了有共同特征的铜鼓文化圈。在滇文化和东山文化最强盛的时候,铜鼓文化也随之四散传播,发展为南中国和东南亚广泛分布的区域性文化圈。在外来汉文化的压迫下,土著文化近于瓦解,铜鼓文化则转移到桂南至粤西一带,并与当地政治和族群相结合而臻于极盛。最后,随着岭南人群的外迁,铜鼓文化也向北、向西散播并传承至今。铜鼓文化圈的发展演变过程,与文化发展、文化互动及人群迁移基本同步,对研究西南和东南亚古代文化关系有重要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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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袁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