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视阈下的汉语言文化传播研究

2016-03-20 18:25许瑞娟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汉语言汉语一带一路

许瑞娟

(云南民族大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东南亚学院,云南 昆明650031)

当前, “一带一路”成为我国重要的发展战略,在 “一带一路”的建设愿景和行动中,特别强调文明宽容,倡导尊重各国发展道路和模式的选择,加强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求同存异,兼容并蓄,和平共处,共生共荣。共建“一带一路”的基本理念是顺应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发展多样化、社会信息化发展的潮流。[2]语言作为文化的载体,在 “一带一路”战略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语言不仅是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也是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更是加强不同文明对话和文化交流与传播的基础。

汉语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语言之一,也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汉语作为汉民族的共同语,承载着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是中华民族的特征化标志。几千年来,汉语和汉文化以其深厚久远的历史、博大精深的内容与风采迥异的形式,向周边国家及全世界展示了独特的魅力与强大的传播态势。近年来,世界各地纷纷出现“汉语热”的现象。本文通过回顾和梳理汉语言文化的传播历史,试图找到汉语言文化传播的历史规律,总结其中的成功经验,对继承和发扬中国语言文化的优良传统以及汉语言文化的国际传播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中国历史上汉语言文化的传播

汉语言文化的传播历史最早可追溯至2500多年前《周礼》及《礼记》中提到的 “通译”。真正意义上的外国人到中国学习汉语与汉文化,始于汉朝,兴盛于唐朝,明清时期也曾出现过热潮。

(一)秦汉时期的汉语言文化传播

秦汉时期是汉语言文化传播的开创时期,秦朝统一了汉字,汉朝确立了儒家思想为中华文化核心的地位,成为几千年来汉语言文化传播最基础和最核心的部分。秦始皇下令统一文字,不仅为政令推行和文化交流扫除了障碍,也对汉语及汉文化的传播起到了推动作用。汉字统一书写形式为中国的统一和文化的历史连续性提供了关键的支撑力量,统一的文字体系在华夏文化圈的各族之间传播和使用,将华夏各民族吸纳在汉语文化圈内,使汉语言文化得以历经几千年的传承。

汉朝确立了儒家文化的核心地位,成为汉语言文化传播的精神内核。西汉大儒家董仲舒以《春秋》为理论依据,提出“复古更化”的国家文化政策,恢复了孔子以“圣人之道”治理国家的根本政策,不但从中国文化内部解决了秦朝灭亡以来国家的文化危机,而且对儒学地位的巩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使中华文明从秦朝的“文字统一”过渡到“文化同一”,由此确立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为中华民族后来经历分裂后又能实现统一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内在动力。正是在中华文化同一的基础上,汉朝时期文化得以高速发展,在周边民族和国家间形成了第一次“文化高地”,汉语言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开始向周边的各民族传播。

(二)隋唐时期的汉语言文化传播

唐朝时期我国与周边国家的交往非常频繁,通过丝绸之路与欧洲和非洲国家也有密切的交往。由于当时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周边国家,为了学习中国先进的文化与发达的政治经济,周边国家纷纷派遣人员来华学习,这为汉语言文化传播营造了良好的国内和国际环境。频繁的对外政治、经济和文化交流,使首都长安成为东亚地区最具有影响力的文化交汇中心,深深地影响了日本、朝鲜和东南亚国家,并且在中亚地区也确立了汉语言文化的深远影响力。唐朝时期的汉语言文化传播呈现出两方面的特点:一方面,由于唐朝的经济文化发展在世界上处于绝对领先的地位,因此采取开放的语言文化传播政策,鼓励向域外传播王朝的文明,利用语言传播来达到教化的作用;另一方面,随着疆土的扩张,为了能够实施有效地治理国家,也需要语言文化的跟进。

隋唐时期的 “遣唐使”制度对汉语言文化的传播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来华学习的 “遣唐使”到达长安后,由中央政府出臣迎接,确定日程后便由皇帝亲自在 “含元殿”接见,并赐诏予以嘉奖。遣唐使团主要成员为官方使节、留学生和 “留学僧”。当时,负责国家教育事务的机构为 “国子监”,来华留学生的学习由国子监负责安排。国子监共设六个部门,分别是:国学馆、太子馆、四门馆、律学馆、书学馆和算学馆。其中国学馆、太学馆和四门馆这三个学馆教授 《春秋谷梁传》 《春秋公羊传》 《春秋左氏传》以及《周易》等儒家经典,学习的内容包括 《论语》《诗经》《礼记》《尚书》等。在隋朝仅存的37年时间里,日本就派遣了5次“遣唐使”,入唐以后,日本又派遣了18次“遣唐使”,学习吸收了许多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官体设置、土地制度、法律、宗教、文学以及衣食住行各方面。[3]在日语中,直到现在还保留着许多中国古代的语音、词汇和语法,可见汉语言文化传播对周边国家影响的深度。

(三)宋朝时期的汉语言文化传播

宋朝在汉语言文化的传播历程中是一个关键性的时期。宋朝建国以后,便积极与外国发展交通和贸易关系,加强了与朝鲜、日本、东南亚地区的友好关系,扩大了与中亚和阿拉伯地区的官方往来及民间贸易业。同时,随着造船业和航海技术的大力发展,中央政府非常重视发展海上交通和贸易,推行 “招诱奖进”的海外贸易政策,鼓励 “商贾懋迁”、 “以助国用”。由于海外贸易的发达,外国商人比以往朝代大大增多,某种程度上促进了汉语言文化的对外传播。

当时朝鲜半岛的高丽王朝多次派遣留学生入华学习汉语言文化,同时,高丽的僧侣们也赴华求法请益,进行佛教文化交流,这些留学生和留学僧为中国语言文化的东传作出了重大贡献。宋王朝大力支持对外经贸和汉语言文化传播,对宋朝的经济和文化以及儒学的发展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对汉语的传播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四)元朝时期的汉语言文化传播

元朝统治者不断向西扩展疆域,使中国和西方国家的往来比以往朝代更加频繁,汉语言文化也随之传播,文化交流日益密切。元代是中国历史上对外交通最发达的时期之一。这一时期,世界对中国的认识,已经不是从阿拉伯商人口中的传闻得来,而是通过那些亲自到过中国游历和生活过的旅行家、商人、传教士们的经历和见闻记录中得来。

马可·波罗以商人的身份来华,在中国生活了17年之久,有机会接触到中国社会的各界人士,包括皇帝、官员、僧侣、商人和普通百姓,被忽必烈封为特使巡视各地,由此得以游历中国四方。 《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述了中国的繁华和富裕,在欧洲引起巨大的轰动,对后期欧洲人探寻东方文化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对汉语和汉文化的传播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五)明清时期的汉语言文化传播

明清时期汉语言文化向海外传播呈现出大规模、多渠道、多层次的特点。明朝初年郑和七次下西洋,规模之大、范围之广盛况空前,汉语言文化传至海外,西洋各地均深染华风,诸蕃王子多来华留学,对传播汉语言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新航路和新大陆发现以后,西方国家迅速向海外扩张,一批传教士来中国传教布道,他们中的许多人致力于向西方传播介绍中国语言和文化,做了大量儒家经典的翻译传播工作,成为“中国在西方的精神使者”,对汉语言文化的西传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1582年,利玛窦奉耶稣会之命来华,把考察中国社会特别是研究儒家经典的情况介绍到本国和欧洲其他国家。对于利玛窦在中国语言文化向西方传播中所作出的巨大贡献,有学者曾指出: “利玛窦实为沟通中西文化之第一人。自利氏入华,中西文化之交流蔚为巨观……欧洲人之开始翻译中国经籍,研究中国儒学及一般文化之体系与演进,以及政治、生活、文学、教会各方面受中国之影响,亦无不出现于此时”。[4]另外,传教士们的通信、笔记、报告和著作等在此时期被汇编成书,由于传教士隶属于罗马教廷,因此各国传教士的搜集的资料传遍了整个欧洲,对汉语言文化的传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六)近现代以来的汉语言文化传播

近现代以来的汉语言文化传播,以白话文运动和推广普通话最具代表性。尽管历代不少学者主张书面语与口语相一致,但数千年来中国通用的书面语没有白话文的合法地位,与口语脱节又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一直占据着正统的地位,“五四”白话文运动宣告了文言文时代的结束,开辟了白话文的新纪元。白话文运动使白话文取得了正统的地位,为汉语言文化的传播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辛亥革命以后,中国开始系统化地推广国语。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国语改称 “普通话”。1955年 “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和 “现代汉语规范问题学术会议”在北京举行,确立了推广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的普通话。1956年2月,国务院发布 《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从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对普通话进行了明确界定,即“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大力推广、积极普及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有利于克服语言隔阂,促进社会交往,对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多方言的国家,推广普及普通话有利于增进各民族各地区之间的交流,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维护国家统一,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促进国际交往,提升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也有助于汉语言文化的传播。

二、汉语言文化在国外的传播

汉语言文化的对外传播主要包括在亚洲国家的传播和在西方国家的传播。

(一)汉语言文化在亚洲国家的传播

汉语言文化在亚洲国家的传播历史久远,影响最大的是汉唐以来向朝鲜半岛和日本的传播。历史悠久的汉语言文化,对周边国家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他们纷纷学习汉语和汉字,用汉字记录本民族的语言文化,或者通过借鉴、演绎汉字创制本民族文字,形成了影响至今的东洋汉学。与此同时,汉语也伴随着劳工和移民漂洋过海到达东南亚,形成当今东南亚华人使用的华语。[5]

汉语言文化最早在亚洲国家的传播主要与经济贸易和技术交流有关。大约在公元前12世纪汉语言文化传入朝鲜地区。 《朝鲜历代史略》记载: “箕子,殷之太师……周武王克商,箕子东入朝鲜……中国人随之者五千,诗书礼乐、医巫、阴阳、卜巫、百工、技艺,皆从之而来”。[6]后来,齐国通过海路、燕国通过陆路分别与朝鲜进行贸易往来。公元前2-3世纪,中国的水稻栽培和金属制造技术从朝鲜半岛传入日本九州,汉语言文化也随之传入。公元285年,朝鲜的王仁到日本为皇太子菟道雉郎子讲授 《论语》和 《千字文》。[7]此后,汉语言文化在日本广泛传播。公元前214年,秦始皇设象郡,来自中国的大量移民与当地人杂居,汉语言文化开始对京族人 (越南主要的民族)产生影响。公元前112年,汉武帝平定南越,分置九郡,此后,不少太守在当地“建立学校,导之礼仪”,汉语言文化在越南得到进一步传播。

汉语在周边国家的传播,还有赖于文化教育、科举制度的实施。唐朝时期,朝鲜分为高丽、新罗和百济三国。其中,高丽最早建立太学,设置平民学校——扃堂。扃堂所用教材有《史记》、 《汉书》、 《三国志》、 《玉篇》、 《字林》等。新罗于公元628年设立国学教育贵族子弟,所用教材包括 《周易》、 《尚书》、 《毛诗》、《礼记》、 《春秋左氏传》、 《论语》等。[8]公元788年,朝鲜公布以经学取士的办法, “读 《春秋左氏传》、若 《礼记》、若 《文选》而能通其义,兼明 《论语》、 《孝经》者为上;读 《曲礼》、 《论语》、 《孝经》者为中;读 《曲礼》、《孝经》者为下。若博通五经、三史、诸子百家书者,超擢用之”。[9]公元958年,高丽开始实行科举制,读汉语书籍成为了从政升官的途径之一。此举不仅推动了汉语言文化的传播,而且使汉语词汇大量进入朝鲜语词汇系统。唐朝是汉语言文化传播至安南地区的巅峰时期,[10]唐朝在安南地区强化吏治,兴办学校,发展文化教育,以科举形式选拔安南士子在当地或入朝做官。北宋时期,越南独立成为中国藩属国,但直到19世纪,越南一直实施科举制,用汉语考试,用汉语书写官方文件,为汉语言文化的传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日本江户时代,因政治经济文化的需求,学习汉语的人明显增加。汉语教育家冈岛冠山编写了5种汉语教本: 《唐话纂要》、 《唐译便览》、 《唐语便用》、 《唐音雅俗语类》、 《经学字海便览》。系列教材的出现,开启了日本汉语学习的新历程。

朝鲜原本没有文字,汉字传入后,被用来记录口语,使用了近两千年,使其书面语系统更加完善,朝鲜的上层人士和知识分子均熟练掌握汉语和汉字,朝鲜的各种历史古典文章和史料都以汉字书写,如不懂汉语和汉字,将难以理解本国的古典文化和历史传统。[11]日本最初也没有文字, 《隋书·倭国传》记载:“无文字,唯刻木结绳。敬佛法,于百济求得佛经,始有文字”。[12]汉字是从朝鲜传到日本的。此后,日本在将近一千年的历史中一直借用汉字来记录本国语言。日本现存最早的两部史书 《古事记》和 《日本书记》都是用汉字写成的。隋唐时期,日本利用汉字行书、楷书的偏旁,创立了平假名、片假名,从而形成了假名和汉字并用的书写状况。[13]汉字在越南的历史发展上扮演过极为重要的角色,直至19世纪末20世纪初,汉字被广泛运用于越南的政治、文化、教育、经济等领域,影响深远。公元13世纪,越南出现了基于汉字而形成的 “喃字”系统,并开始运用于某些领域,但喃字不是表音文字,也没有广泛普及,统治阶级和文化教育界仍以汉字作为正统文字。

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强盛,汉语言文化的传播速度就快。唐朝是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鼎盛期,吸引了不少外国人、外族人到中国本土学习汉语。 《新唐书》卷44《选举志》载: “贞观年间,四夷若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相继遣子弟入学,遂至八千人”[14]。从公元9世纪到10世纪中叶,大批朝鲜人到中国留学,不少人还参加了中国的科举考试,及第者约有90人。为了向唐朝学习各种经验,日本政府先后派出16批遣唐使,每次都有大批留学生和僧人随同前往,著名日本留学生阿倍仲麻吕即为奈良时代入唐。唐朝是中国诗歌创作的高潮时期,汉语言文化借助中国诗歌的艺术感染力加快了传播速度。到中国学习的留学生众多,佼佼者大多诗律娴熟,后人编辑的 《全唐诗》,收录了不少外国人诗作。类似唐诗的文学形式也开始在韩国、日本等国流行。

近年来,亚洲国家的 “汉语热”现象日益凸显, “日本有200万人在学习汉语;韩国学习汉语的人数超过100万,其现有的142所大学全部开设了汉语课程,韩国教育部计划在全国中小学普遍开设汉语课;印尼目前有1000所中学正式开设汉语课”。[15]“泰国作为汉语热的新兴国家,开设汉语课的中小学已达千所以上,学习汉语的人数10年间增长了20多倍,2007年到泰国学习汉语的中小学生超过20万人。泰国接收中国汉语教学志愿者人数位列各国之首”。[16]泰国孔子学院建设也卓有成效,一个只有6000万人口的国家建立了11所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17]在马来西亚,华人社会100多年来坚持汉语教育,取得了很大成绩,至今仍有80%以上的华人子女进入华文小学学习。同时,非华人进入华文学校学习的也越来越多。据最新报道,目前在全马各华小就读的非华裔学生接近70000人。[18]印度尼西亚是海外华人最多的国家。目前,印度尼西亚至少有9所公私立大学开办中文系或中文专科班,民间还有开设华文补习班的。同时,印度尼西亚教育部成立了官方机构 “华文补习班综合协调处”,对全国各地几百所华文补习学校进行统筹,颁发许可,并计划在全国8039所中学的高中二、三年级逐步开设中文选修课,近1000所中学已经正式开课。印度尼西亚教育部长多次表示,政府要把华语推动为印度尼西亚的主要外语,使它与英语和日语具有同等地位。[19]韩国200多所大学中已有150多所大学开设了汉语专业,韩国政府还恢复了汉字教育。[20]

(二)汉语言文化在西方国家的传播

汉语言文化在西方国家的传播,最早可追溯至汉代张骞开辟丝绸之路,将汉汉语与汉文化和中国的丝绸、瓷器一起带到遥远的西亚,直至欧洲。盛唐时期,各国商旅与学人将汉语言文化传播到西方国家。明代郑和七下西洋,至今还可以在非洲海域找到刻有汉字的陶器。明代以后,在传教士的影响下,汉语传到西洋,形成了至今犹存的西洋汉学。元、明、清时期的 “东学西渐”,更多西方人为汉语言文化的魅力所折服。然而,汉语言文化有组织、有系统地向西方传播,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1950年,清华大学为第一批东欧国家来华留学生开设汉语课程,1952年,中国政府派遣我国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教授到保加利亚教授汉语,成为当代汉语对外传播的起点。回顾历史,汉语对外传播的每一个历程都与中国的发展、国际形势的变化以及与世界的交流合作息息相关。

1.汉语言文化在美国的传播

汉语在美国的传播最早可追溯至19世纪40年代鸦片战争时期,当时大量华工被招募,为了满足华工的需要, “中文学习班”随之兴起,后来又出现了私塾和专馆,教授华人子女识字,讲授四书、五经、八股、唐诗等。这些学习馆和私塾成为了后来美国中文学校的雏形。美国第一所正式的汉语学校成立于1911年的旧金山中国城,美国大学的汉语教学始于耶鲁大学。1876年,在斯米尔威廉姆斯 (Samuel Wells Williams)的主持下,耶鲁大学建立了美国第一个以汉语为主要教学对象的研究机构和东方图书馆。第二年,哈佛大学也紧跟其后,开始设置汉语课程,并在校园里设立了东方图书馆。汉语开始在美国传播与发展,汉语教育也逐步走出唐人街和其他华人社区,与美国的主流教育体系相互融合。[21]目前,汉语学校、中小学汉语课、大学汉语课,已成为美国汉语教学的三支主要力量。全美的汉语学校已经超过千所,开设汉语课的中小学有4000多所,学生人数高达16万多人。[22]当前,美国的汉语教学发展势头良好,中美政府近年来努力促进两国间的文化交流也对汉语言文化的传播和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2.汉语言文化在加拿大的传播

汉语言文化在加拿大的早期传播源于华侨华人的子女教育。1875年,维多利亚的50多户华侨家庭开办了一个华文讲习班。1899年,维多利亚中华会馆创办了加拿大第一所华文学校——乐群义塾,汉语在加拿大的传播由此开始。[23]随后,清廷学部特派侍读梁庆桂为教育专员奉命到加拿大,代表政府拨出经费帮助维多利亚开办华侨学校,教育华侨子女,并将 “乐群义塾”改名为 “华侨公立学校”。此后,华侨开办中文学校逐渐增多,汉语言文化得到进一步传播。

20世纪70年代以后,随着中加关系的正常化,华人移民加拿大逐渐增多,加拿大华侨学校不断增加,同时,电视、电台、网络、报刊等汉语媒体也随之增多。这些汉语媒体服务于加拿大的华人社区,关注移民的衣、食、住、行,充分展现了广大华人的精神风貌。由于对汉语教育和使用需求的社会基础,汉语言文化在加拿大的传播取得了较快发展。汉语目前是加拿大学习人数增长最快的外语,来自两岸四地的新移民、留学生为加拿大华侨华人社会注入了新的活力,他们对子女学习汉语言文化有着强烈的诉求,成为汉语言文化在加拿大传播进一步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加拿大实行多元化的文化教育政策,重视并支持祖裔语言文化的发展,加上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这些因素都有利于汉语言文化在加拿大的传播。

3.汉语言文化在法国的传播

中法两国文化交流源远流长,17世纪晚期两国便开始了最早的学术联系与交流合作。法国素有 “欧洲汉学中心”之称,早在1742年法国皇家学院便开始讲授汉语。1814年12月,法兰西学院正式设立汉语教学科目 “中满语言文学”。从此,法国一直居于欧洲汉学研究的中心地位,巴黎被誉为 “西方汉学之都”,一批享誉世界的汉学家在陆续出现,对汉语言文化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迄今为止,法国已建立了比较齐全的汉学研究机构。[24]

法国的汉语教学已有180年的历史。从其发展现状看,无论是教学规模还是教学水平,均位居欧洲之首。世界上最早的中文教授职位于1813年创设于法兰西公学 (Collège de France)。1840年,法国国立东方语言学院 (INALCO)开设了最早的汉语大学教育课程。1958年,法国蒙日宏高中 (Lycée de Montgeron)在西方中学中最早设立了汉语教学课程,成为法国中学汉语教学的摇篮。随后,巴黎西郊的圣日耳曼(St-Germain)中学、阿尔萨斯学校中学部也相继在1962年、1963年开设了汉语课程。[25]在法国,学汉语和参加汉语考试的人数逐年增多。巴黎街头甚至出现了相关的广告: “学汉语吧,那意味着你未来几十年内的机会和财富”。[26]如今,汉语在法国教育体系外语科目中的排名已上升到第五位,超过了阿拉伯语、葡萄牙语等外语语种,开设汉语课程的中学已达450余所。[27]汉语言文化在法国的传播势态良好。

4.汉语言文化在德国的传播

1833年,威廉·夏德 (Wilhelmschott)在柏林洪堡大学哲学系开设汉语课,开启了德国汉语教学的历史。1887年,柏林建立东方语言学院,以培养汉语人才为宗旨。1909年,汉堡大学开设汉学专业,Otto Franke成为德国历史上第一位汉学教授,他将汉学系命名为 “中国语言文化系”,并确定了该系的研究基础为中国语言学,要在此基础之上进一步建立起对整个中国文化的研究系统。从此,汉学作为一门学科在德国大学中逐步发展起来,而汉语教学作为汉学研究的根基也获得了重要发展。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殖民扩张政策及人才需求战略背景下,德国的汉学研究及汉语教学经历了一个短暂而迅速的发展期。法兰克福大学的Richard wilhelm教授建立了 “中国研究所”,主要从事汉语文献的翻译和中德留学生交换工作,为把中国优秀文学作品介绍到德国,丰富德国汉语教学的内容,让更多的德国人了解和学习中国的优秀语言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28]20世纪30年代,德国大学的汉学研究体系已经比较稳定成熟,同时培养了一批研究人才和语言教师,为汉语言文化在德国的传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德国的汉语教学逐渐走上复兴的道路。1964年,波鸿大学建立了 “东亚学研究院”,研究院重视现当代中国各方面的研究和现代汉语的教授。[29]70年代以后,随着德国经济起飞和中德恢复外交关系,各大学纷纷设立汉学系。德国大学的汉语教学课程越来越以现代汉语为重点,学生的实际语言运用能力也得到了加强。80年代,德国的汉语教学和汉学研究有了长足发展,科隆大学成立了 “当代中国研究中心”。到90年代末,德国共有汉学研究所近20个,教授约40名,阵容庞大为欧洲之冠。如今德国已成为近年来汉学发展最快、学习汉语的学生最多的国家之一。

三、结 语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在世界上的竞争力越来越强。在从世界大国到世界强国的发展道路上,汉语言文化的传播既是国际社会了解中国、与中国交流的基本,也是中国国际化进程的必然趋势。一个国家的国际竞争力,不仅包括经济实力、意识形态、国家政治制度、军事实力的竞争,还包括文化软实力的竞争,而文化软实力的竞争在很大程度上与语言实力的竞争有关。语言实力包括一个国家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国家语言安全实力和语言传播的能力。

纵观汉语言文化传播的历史,不难看出,汉语言文化的传播与中国国力的强盛密切相关,中国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推动了汉语言文化的进一步传播,华裔华侨对汉语言文化的传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汉语言文化教育进入被传播国家的大学体系促进了汉语言文化的深度传播。在当前 “一带一路”战略的背景下,我们应借助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进一步拉动世界各国对汉语学习的需求,推进汉语言文化的对外传播,让更多的国家与人民了解中国、与中国对话、与中国交流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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