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奇著述考*

李山岭

(作者单位：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与传媒系)

■皖籍文献专题

吴楚奇著述考*

李山岭

吴楚奇，生卒年待考，清代亳州(今亳州市涡阳县)人，原籍休宁(见后文)。光绪《亳州志》卷十三“人物志·文苑”载：“国朝吴楚奇，字南英，号鸿皋，由凤阳府学生举康熙壬午(1702)江南第一。性潇洒不羁，工诗善画，尝游吴越，过彭蠡、豫章，所历辄为图并系以诗，成二册，名曰《吴越西江游览图咏》。著有《鸿皋集》《琐说》《龙津史谈》诸书，论古今事，语必己出，不袭前人窠臼。”*(清)锺泰、宗能徵：《光绪亳州志》，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350页。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二二八“人物志·文苑”据州志载入*(清)沈葆桢、吴坤修等：《光绪重修安徽通志》(续修四库654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51页。。文采与方苞、戴名世齐名。受戴案牵连(案起康熙五十年1711)，被革去功名。吴楚奇冠冕南国，名重两江，以诗画名世，画属新安派。

吴楚奇所著诸书，州志之外载录极少，流传不广，《四库全书》未录，也不载于《安徽文献书目》。现依据光绪《亳州志》卷十三“人物志·文苑”和卷十六“艺文志·著述”载录，及书目载记，并新近发现的材料，梳理其版本和存佚概况，可从中窥见吴楚奇生平大略。

一、 《龙津史谈》

光绪《亳州志·艺文志》：“龙津史谈二卷。”*《光绪亳州志》，第447页。蒋元卿《皖人书录》：“龙津史谈二卷，安徽艺文考史评。”*蒋元卿：《皖人书录》，合肥:黄山书社，1989年，第383页。州志载吴楚奇康熙戊午(康熙十七年，1678)年撰写的《龙津史谈序》：

史，非传信之书，而传疑之书也。无论洪荒草昧，杳邈难稽；即汉唐近代以来，可疑者正复不少，其间礼乐刑政，忠孝节烈，纷布灿陈，不为审时度势，略迹原心，岂通儒之见乎！然自古及今，论史者不啻百家，予何人斯，而敢为喋喋哉？曰：不然，知人论世，各有深心，不妨因乎前人，以为是非，亦何妨反乎前人，以申予夺。事在邃古者，断之以理；事在晚近者，度之以情。世风日下，江河莫挽，昔日之小人，或为今日之君子，严以绳之，亦宽以谅之。他如几先之哲，事后之悔，或守经而失宜，或达权而尽利，逆作者竟至顺成，善始者不必善终，为法为戒，取其一二事，推而广之，可以观物理人情之变，可以通心思耳目之穷，可以明造化吉凶进退存亡之故。一披览间，如登天门而俯一切，如燃温犀而照重渊也，又何疑之莫释、信之未审哉！贵贱穷达，经权常变，操是术也以往，其无所之矣。独愧戋戋一家之言，非垂世之书也，故不敢附先贤史论史断之列，而名之曰史谈。康熙戊午。*《光绪亳州志》，第447页。

二、 《吴越游览图咏》

光绪《亳州志·艺文志》载：“吴越游览图咏一卷。”*③ 《光绪亳州志》，第446页。《吴越游览图咏》，吴楚奇撰绘，有民国四年(1915)福华石印馆石印本，2册，藏国家图书馆。

光绪《亳州志》载有清代睢阳刘坤撰《吴越游览图咏序》和吴楚奇自序。刘序全文如下：

胜地非诗画不传，诗画非其人不贵。昔人谓洞天福地，神区奥境，非有夙缘者，不得一至。然而榜人牧竖，固日涉层巇而逐烟波；担贩营商，亦尝历名山而浮大渎，叩厥中藏，奚有也？是必天地之奇与吾心之灵相触相引，而寓之手口之间，然后山川景物分见于宇宙者，时聚于高人达士之怀，而并有其不朽，故曰胜地非诗画不传。虽然古之人如林逋之高吟、太白之觞咏，海岳先生之墨阵离奇，东坡居士之笔情淡远，皆高世绝俗而寄其旷致孤踪，后人览其吉光片羽，犹徘徊想慕，如不胜情。否则，笔墨虽工，君子无取焉，故曰诗画非其人不贵。

南英吴子，才堪命世，学富等身。而叔夜孤松、张绪杨柳，见之者每不禁朱霞天半、白鹤云中之慕。乃者薄游吴越，文人游艺，即景即图，即图即咏，意致洒洒，萧然尘外。在南英，未尝于笔墨求工，要其逸情胜致，旷古遗今，既能使造物不独有其奇，并以见文人慧业，变化生心，不徒作沾沾枯涩想也。有图咏而胜地以传，有南英而图咏洵足贵矣。虽然，是乌足以窥我南英哉！琬琰之质，列之圭璋俎豆，而无不华也；麟凤之姿，置之天池阆苑，而罔弗宜也。以南英之人，讵斤斤焉以诗画争长者？彩笔咏梧凤之章，兰膏绘冲人之壁，我将拭目望之矣。③

案，“刘坤，字资生，睢州人，康熙乙丑(1685)进士，官编修。事亲孝，进馔必躬亲。置田宅分赡诸弟及诸亲族。州南地势卑下，常患水灾，坤相度，地宜开渠导水，悉成膏腴，居民至今赖之”(四库本《大清一统志》卷一百五十五)。睢阳，现为河南商丘市睢阳区，正与古谯亳州接壤，刘坤与吴楚奇宜有同乡之谊。

吴楚奇自序署“康熙辛未五月”，为康熙三十年(1691)，文曰：

或有谓余曰：“子好游乎？”余亟应曰：“否，否。士君子一日得行其志，耳目心思每弗遑也。游云乎哉！”故夫人得从事于山巅水涯，不得谓非人生之不幸也。虽然，名山胜地启我良多，凭高冈而志梧凤，俯幽谷而念猗兰，览俗尚之贞淫，谒忠孝之往迹，非有夙因，每难一遘。余于西泠孤屿，梦想多年，尝勒句云“生前应有湖州约，此日当怀石上缘”。嘻，亦可谓情见乎辞矣。但扁舟两屐，至易至难，阮孚之囊不免羞涩，纵清风明月怜余谅余，其如七尺幻泡，无能飞渡何？于是思之，思之不得已而寄之画，又不得已而寄之诗，私镌小篆曰湖山知我，如是者又十年。既而幡然悟跃然喜曰：“误矣，天下惟聋聩者不可以视听，惟蹇蹩者不可以登陟，惟冥顽不灵者不可以抒发其幽思而领会其旨趣。天既假我以耳目手足，又畀我以心思，固居然能视能听，能登陟能抒发，能领会之人也，而顾自安于聋聩蹇蹩冥顽不灵，谁之过欤？”然意决志坚，而卒不果行。岁届庚午，山左千乘张夫子，方令吴，余蒙亟荐，而未售一时知遇之感，谒自平江，方谓庾信《江南》，欷歔未已，忽幡然悟跃然喜曰：“湖山旧约，其在斯乎？”于是幽岩异境，独往独来，遂买舟东下，直抵西泠。烟雨空山，芒鞋洒水，新晴南浦，蜡屐穿云。因而渡钱塘，过山阴，探禹穴，平生梦想，一旦成真，其乐何似！既又幡然悟跃然喜曰：“与其未见而寄之诗寄之画，岂当前而反漠漠乎？且世之游者未必画，画者未必游，即游矣画矣，归坐芸牗，悬空摹拟，得其似未得其真，奚取焉？”缘是松滋好畤，不假暂离，每遇奇观，先择危峦虚敞，置身其上，凝眸注视，意旷神完，然后即景挥毫，不使远近参差高低大小纤微未肖，虽力弊神疲，弗顾也。且各纪其概，系以短句，虽鄙俚浅陋，弗辞也。帙成，持示二三同人，已经者如逢其故，未见者恍遇其真。则斯游也，非人生之幸，要亦未可谓之不幸矣。独是天下之大，异地名区，系怀不少，立而待之不能，迫之又不得也。山川有情，其谓我何。今而后，或有谓余曰：“十洲三岛，雪岭云涛，实神往焉，曷共诸余？”又将幡然悟跃然喜曰：“嘻，子好游乎？吾与子游。”康熙辛未五月。*《光绪亳州志》，第446页。

近日，意外得见清代书林萃雅堂刻本《吴越游览图咏》和《西江游览图咏》，钤“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珍藏印”。《吴越游览图咏》一册，内封页题“仙源吴南英先生偶笔”“书林萃雅堂绣梓”，墨栏上方有“湖山真面”四字。刘坤所撰《吴越游览图咏序》，计9页，每页5行，行10字，宋体楷书。末作“康熙辛未阳月上浣，睢阳年家同学弟刘坤拜题”。后单独一页钤“刘坤别号方斋”印(阳文)和“太史氏”(阴文)。印章与全书墨色一致，应是刻在印版上的。刘序后，是吴楚奇自序，题作“吴越游览图咏小引”，每页6行，行16字，末署“康熙辛未榴月谯陵吴楚奇南英氏题于浣露堂之羲窗”。“小引”后有“吴越游览图咏例言”六则，行楷，每页7行，行20字，末署“楚奇再识”。正文首页署“谯陵吴楚奇南英画并题”，其下自注“原籍休宁”。正文体例，先以文记录所游之地的传说、胜景，是为小引，再绘以图，复缀以诗，诗后多附有时人简要评语。燕子矶、京口、金山、银山、惠山、阊门、虎丘山、观音山、花山、灵岩山、武林吴山第一峰、雷峰塔、净慈寺、上天竺、灵隐寺、飞来峰龙泓洞、湖心亭、孤山、石屋洞、烟霞洞、西湖、会稽禹陵、会稽南镇，一路走来，文、图、诗并茂，恰如吴南英所言“已经者如逢其故，未见者恍遇其真”。评诗有方鹿圃(方鸣)、陈伊人、戴文昭、张允文、徐虞宾、汪雨峰、王湘滨、黄密菴、郭隐侯、曹橘村、郑后廊、万允人先生、戴嵩年、刘方斋太史(刘坤)、李漪园(李渠，字漪园，号南麓)、姜文清、程廷扬、苏梅廊、王懋公(王之绩)等人，兹不一一考证*(清)吴楚奇:《吴越游览图咏》，书林萃雅堂刻(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藏)。。

民国四年石印本与书林萃雅堂刻本不同。封里署“谯陵吴楚奇先生著”“民国四年旧历乙卯嘉平月上浣，商丘已魔李维题签”。正文前有“同里同学弟方鸣鹿圃拜题”之“跋语”，全文如下：

天地自平成而后，室庐阡陌，亦了不快人。故特以塑空化手，点出无数烟岚，使古今文人逸士，日握五寸花管，刻画藻缋其间，而后髻鬟螺黛如在掌上，凡此者，皆天地欲自传其奇也。右丞之图辋川也，辋川不可无右丞也；子厚之记永州山水也，永州山水不可无子厚也。南英吴子，雅擅多才，襟袖间原具几许蓬壶，兹因谒本房座主，由白门下京口、历毗陵、达姑苏，抵武林，并会稽吴越之胜，尽入其囊。大抵其图空濛逶迤，似李龙眠蜀江笔意，诗在谢康乐兄弟间。而其每题小引，则追险铸奇，字字作郦道元也。南英笑谓仆曰：“余庶不负此游。”仆曰：“此非君意也。盖吴越山川必不可无吴子，燕矶、虎阜、霞岭、风篁，久欲得墨妙传真，而特假张令君一招致之耳。虽然，南英岂徒山中人哉！平日于圣贤阃奥，不啻三折肱，乃玉已剖而足犹刖，岂天故假奇观以鼓其文章之气乎？则是卷也，将同凌云之赋。而仆幸卧游其间，饱泉壑烟霞，腹果果然矣。

正文页署“谯陵吴楚奇南英画并题，睢阳李维亦魔甫重录”，正文后有李维撰“吴越游览图咏题词”，兹不备录。二者对照，一是版式不同。民国四年刻本半框：19.9×22.6 cm，开本较大，小引、诗及评语同在一页，全图在一页。书林萃雅堂刻本，半框20×12.2 cm，按先小引，次图，再诗及评语的顺序排版，书为线装，版心朝外。全图被分成了两栏，装订后两栏相连，但制版时在两个版上。二是文字有不同，以《题南屏山净慈寺》诗评语为例，民国四年石印本增加了一则“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有此豪概。李已魔”*(清)吴楚奇：《吴越西江游览图咏》(二册)，睢阳李维重录，福华石印馆，民国四年(1915)。。李维在重录刻板时加入了不少自己的评论。

三、 《西江游览图咏》

光绪《亳州志·艺文志》载：“西江游览图咏一卷。”*《光绪亳州志》，第447页。《西江游览图咏》，吴楚奇撰绘，民国四年(1915)福华石印馆石印本，2册，国家图书馆藏。国图还藏有康熙间刻本，2册。

州志《艺文志》录有清康熙甲戌(1694)豫章熊飞渭撰《江西游览图咏序》：

比年以中丞各宪作人雅意，谬知豫章书院，今春又忝白鹿洞主，与西江诸士谈经论古而外，时瞻眺五峰泉壑间。窃意，昔贤学揽性天，原非斤斤焉于章句，索言诠也。平日心契象先，鸢飞鱼跃，左右逢源，故发为论说，自有月映万川，处处皆圆之妙，然而识此意者鲜矣。长夏扃门课士，忽南英吴子远涉匡庐，枉驾谒余，余惊眙久之。学人日抱残编，穷年咕哔，安所得逸情雅志啸傲湖山？否则利薮名场又日不暇给，何许心期而超然尘埃耶？及相晤倾盖之际，令人意致飞扬，精神洒涤。再览所著《吴越图咏》一书，描绘既精，品题复妙，奇思异想，今古无俦，不觉相视大呼曰“子岂谢公、苏子三生再来耶？”相与言欢者累日。濒行，又出一册示余曰：“此匡庐游览图咏，孤怀高寄，未计工拙，愿乞一言为弁。”余生平未谙画理，但觉摹拟神妙如化工，肖物不爽锱铢，而隽思颖句又复石破天惊。夫世之为诗画者多矣，或规行矩步，或冥骛狂涂，自非深于太极、西铭之学，心契象先，其能如此超然尘埃耶？世之览者，即以作性天元机也可，即以作鸢鱼真谛者也可。康熙甲戌。*《光绪亳州志》，第447页。

案，熊飞渭，字渔滨，江西南昌人。康熙甲辰进士，康熙十二年(1673年)任广西柳州府融县(今融安县)知县。回江西后，曾任豫章书院山长。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江西巡抚马如龙聘熊飞渭为白鹿书院主讲。康熙三十六年(1697)卒于白鹿洞。由序文知吴楚奇于康熙甲戌(1694)年夏季有江西之游，并与熊飞渭相晤于白鹿洞书院。

书林萃雅堂刻《西江游览图咏》，1册，版式、体例一如《吴越游览图咏》。没有熊飞渭序(疑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藏此书有缺页)，有吴楚奇自撰《西江游览图咏小引》，正与光绪《亳州志》可以互补所无。记采石矶、小孤山、石钟山、大孤山、落星湖、匡庐山、开先寺、青玉峡、香炉峰、归宗寺、玉簾泉、简寂观、万杉寺、七贤峰、五老峰、三峡桥、玉渊潭、栖贤寺、白鹿洞、左蠡湖、滕王阁21处名胜，诗后有张允文、徐鹿隨、万云坡先生、何雨渠、余敦素、毕廷善、刘永年、心壁大师、朱虞宾、邹大任、姜渭纶、吴继圣少尹、兄(吴)式平、华凤采先生、程钝谷先生、陶清修、唐叔玉、钱鹤滩、左开继、熊渔滨先生、李漪庵诸人评点。吴楚奇《西江游览图咏小引》校录如下：

康熙甲戌七月既望，谯陵吴楚奇南英氏题于浣露堂之梧舫。*(清)吴楚奇:《西江游览图咏》，书林萃雅堂刻(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藏)。

民国四年刻《西江游览图咏》版式与同时刻的《吴越游览图咏》相同。有吴楚奇自题“小引”，“例言”，正文题“谯陵吴楚奇南英画并题，睢阳李维亦魔氏重录。”正文之后有李维撰写的“西江游览图咏书后”，记其刊印原委：

清康熙间谯陵名士吴楚奇南英先生，原籍休宁，与方望溪、戴名世同时，驰名大江南北。为人高自期许，不染尘氛。南闱试，未入场前，即以第一人自居，既果获隽。嗣因《南山集》疑案牵累，遂隐不复出，啸傲山林。生平著述甚富，如《鸿皋琐说》《湘南吟草》诸作皆脍炙人口，于书画尤为清绝，虽片纸只字，收藏家视如至宝。乙卯岁，余来游亳，假馆于东溪赵君。赵君业石印，刻意搜求先哲旧稿、名人遗著，一以石印翻新，冀传不朽。爰出《吴越西江游览图咏》前后二册，皆先生蜡屐所经，凡古迹名胜，每绘一图，即缀以诗。书法亦工秀绝伦。披阅一过，觉描摹尽致、吟咏入神。虎丘、燕矶、鹿洞、蠡湖之胜，群趋腕下，恍在目前，洵钜观也。惜日久，墨痕漫漶，原板无存。赵君有硕果几希之虑，意欲复印，重新保存精粹。因属余以临摹录校之役，余以事关表彰先贤，扬于风雅，又何敢辞！乃不计工拙，勉强从事，不过循行数墨，恐失却庐山多矣。书既成，因记其原委如此。睢阳后学李维已魔氏谨识。*(清)吴楚奇：《吴越西江游览图咏》(二册)，睢阳李维重录，福华石印馆，民国4年(1915)，第22页。

值得注意的是民国十四年(乙丑)刊《涡阳志》卷十二“人物”对吴楚奇的记载和此段文字大同而小异，兹引备考：“吴楚奇字南英，原籍休宁，与方望溪、戴名世同时，驰名大江南北。为人高自期许，不染尘氛。南闱试未入场前，即以第一人自居，既而果然。嗣因《南山集》案牵累，遂隐不复出。生平著书甚富，如《江西吴越游览图》《龙津史谈》《鸿皋琐说》《湖南吟草》《书绅集》皆脍炙人口，于书画尤为清绝，虽片纸只字，收藏家皆视如至宝。其后裔吴化龙，住县西花堡富罗村，庭中犹有‘冠冕南国，名重两江’匾额。”*黄佩兰等修，王佩箴等撰：《涡阳县志》，台北：成文出版社，1970年，第371页。此段文字应是对李维“西江游览图咏书后”文字的节略，并进行实地考查的结果。可见撰文者的审慎态度。

四、 《鸿皋琐说》

《清史稿艺文志拾遗》载：“鸿皋琐说四卷，吴楚奇撰，康熙四十三年刻本。善目，贩续。”*王绍曾主编：《清史稿艺文志拾遗》(中册)，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第1418页。案，“善目”是《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贩续”是《贩书偶记续编》。《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载“鸿皋琐说四卷，吴楚奇撰，康熙四十三年刻本”，藏清华大学图书馆*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编辑委员会编:《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子部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594页。。《贩书偶记续编》卷十一“杂家类·杂说之属”载“鸿皋琐说四卷，清仙源吴楚奇撰，康熙甲申精刊”*孙殿起录:《贩书偶记续编》，雷梦水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171页。。另外，蒋元卿《皖人书录》记载了一个民国石印本：“《鸿皋琐记》四卷，安徽艺文考小说家，民国十三年(1924)涡阳汤维哲石印本。”*《皖人书录》，第383页。尚不知此本存佚情况。

光绪《亳州志》卷十六存清康熙甲申(1704)宝应王式丹撰《琐说集序》：

人生自少至老，其为言百千万亿，发乎情未必准乎理，即使理与情协，又或迂阔不适于用，词说虽繁，求所谓言近旨远，以布帛菽粟纬地经天者，鲜矣。南英，吴子，学揽天人，才涵今古，诙奇博雅，冠绝一时。平居高谈雄辩，往往出人意表，而又非徒逞谈锋，无裨理奥，无与彝伦者。每当偶有所得，或纵谈快意，辄书寸纸于壁，久之成帙，自谓纷离杂错，流于鄙琐，只供闲中自怡悦云尔。予读之，但见有时类庄列之奇恣；有时阐朱程之奥义；有时卓识千古，石破天惊；有时妙解人情，云开日见；有时搜奇探异，万象纷布，而断以心裁；有时考古订今，各溯源流，而指其迷谬。既情理之悉协，又非迂阔不适于用。潜心玩索，真于布帛菽粟中具纬地经天之蕴，古人谓不遇异人必读异书，吴子兼之矣。其他著述种种，未遑登枣，坊客先购此以行，聊缀数语于简端，与高人共忻赏焉。康熙甲申长至前三日。*⑥ 《光绪亳州志》，第446页。

唯光绪《亳州志·艺文志》载：“琐说集二卷。”⑥与各家载记卷数不同。

案，王式丹(1645—1718)，字方若，号楼村，江苏宝应人。以花甲之年，登康熙四十二年(1703)癸未科进士第一，官翰林院修撰。为诸生时即有盛名，宋荦编《江左十五子诗选》，列王式丹为十五子之首。有《楼屯集》二十五卷、《四书直音》一卷传世。此序写于康熙甲申(1704)年，时为王世丹状元及第次年，吴楚奇得中康熙四十一年(1702)江南乡试解元之后，二人同为江南才俊，彼此推赏之意可见。

五、 《鸿皋集》

光绪《亳州志·艺文志》载：“鸿皋集一卷。”*《光绪亳州志》，第447页。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整理《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曰：“鸿皋集一卷，国朝吴楚奇撰。楚奇字南英，号鸿皋，亳州人，康熙四十一年解元，事迹具州志文苑传。光绪通志著录，无卷数，今据本书著录。楚奇性洒脱不羁，工诗善画，州志录《瑞麦行》七古一首。又载有吴越、西江游览图咏各一卷，未见。”*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整理：《续修四库全书提要(稿本)》(第36册)，济南：齐鲁书社，1996年，第310页。蒋元卿《皖人书录》：“鸿皋集一卷，安徽艺文考别集十五。”

概而言之，《吴越游览图咏》《西江游览图咏》《鸿皋琐说》是确知存世的，《龙津史谈》《鸿皋集》尚不能确定是存世还是已经佚失。他的作品，有两个特点：一是撰著、刊刻的时间都很清楚，上文即按照时间先后进行描述；二是在内容上涉及史论、诗歌、绘画、小说、古文等多个领域，已足见吴楚奇才学渊深、广博，王式丹所誉“南英吴子，学揽天人，学涵今古，诙奇博雅，冠绝一时”，定非虚语。其中《龙津史谈》是史论；《吴越游览图咏》《西江游览图咏》是以文、诗、画纪游，有图画有咏颂；《鸿皋琐说》属小说家言，“琐说”即是小说；《鸿皋集》当是文集，惜不得见。光绪《亳州志》所载吴楚奇著述名称、卷数、序文等，民国修《涡阳志》都据以载入，其中序文与州志所载偶有异文，兹不赘述。

除以上著述外，民国《涡阳志》所记《湖南吟草》(“湖南”或作“湘南”)、《书绅集》已不可考其详。另外，州志卷十八“艺文志·诗”录《瑞麦行为郡侯张公寿》一首。今人王纪友等编《龙都诗钞简释》录《秋日过大王庙漫题》七言律诗一首*王纪友、吴光亮：《龙都诗钞简释》，周口：周口地区第二印刷厂，1994年，第124页。。亳州花戏楼景区朱公书院山墙镶嵌的《朱公书院记》，是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吴楚奇撰文并书碑，2009年亳州市谯城区十河镇孙小楼村村民发现“太学生元采孙公暨元配张氏孺人合葬墓”碑铭，署“郡凤阳府学生眷晚生吴楚奇”撰*汪玉琼、赵丽：村民家中“垫粮石”竟是百年碑记(图)，http://www.bozhounet.cn/news/7/120091203/1105644.shtml。

(作者单位：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与传媒系)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一般项目：亳州文献丛考(sk2013B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