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灵
(安阳师范学院 人文管理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诗作种子概念例析
——以《静夜思》英译为例
李俊灵
(安阳师范学院 人文管理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英国学者苏珊·巴斯内特曾提出诗歌翻译时的“种子移植”论,这一论点令人耳目一新,为学界提供了研究诗歌翻译的不同视角。但是苏氏并未明确界定诗作的种子所指为何,因而不同学者在研读的基础上纷纷提出自我的见解。本文意在参照《静夜思》英译,提出对诗作种子因素的理解。
种子移植;《静夜思》;种子因素
种子一词,易令人滋生移树栽花之感。无论何种植物,大小不拘,果种不限,无一不可埋进土壤,生根发芽;辅以悉心呵护,自会茁壮成长,开花结果,丰收有望。即便移往异国他乡,亦会存活下来,生命力依旧不减当初。然移植后所结之果,难免有所不同。如众所周知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皆因水土相异。由此论之,移植并非不可进行,亦非不妥,只是所结之果与原来果实相比,会有显著区别。然而,正是因为移植了果种,淮北地区才得知橘枳;正因知晓橘枳不同,才会油然升起品尝淮南之橘的愿望。或许直接购买,更增加淮南之橘的价值,这也是移植的功用所致吧。
比诸文学,以诗歌论。如能找出作品之种,那么在翻译中,把它移入到译语生态环境中,诗作之种应会生根存活(胡庚申,2013:80)。诗歌翻译的可行性,已无须再作论证。虽然弗罗斯特曾言,诗歌就是在翻译中丢失的东西(转引自,Susan Bassnett, 2001:57);但诗歌翻译实践已经绵延千年。从古代荷马史诗的翻译,到近现代英汉诗歌的互译,这些足以证明诗歌可以翻译。但翻译如何展开呢?从翻译史的长河中,不难发现,有以诗译诗的策略,也有以散文翻译诗歌的策略;还有翻译时着重转换诗歌意象,亦有翻译时关注诗作的意识形态、诗作背景及赞助人等策略。
诗歌翻译的种子移植论述,苏珊·巴斯内特曾撰文专门论及。首先,译者须找出诗歌的种子因素,并竭力将其移入到译文本的新土壤中,使其在原文中生根发芽、逐步成长。已有的文献有的对巴斯奈特“种子移植理论”进行总结分析;有的将该理论运用于具体的诗歌翻译实践讨论中;也有的将此理论引入到小说翻译探讨中。然而把理论和具体翻译实践结合的相关研究非常稀少。“种子移植理论”中强调了译者的双重身份——先是读者,后是作者。作为读者,就是透彻理解原作的精髓,即原作的“生命力元素”。这些元素可以是原作的形式、内容,还可以是原作的语言特色等。然后,译者再扮演作者的角色,对原作进行创造性移植。诗歌的成功移植关键在于译者从读者的角色出发,随后转化为作者,解放原文中的语言符号,使其“进入一种流动状态,然后流入并凝固成另一种语言”(Susan Bassnett,2001:66)。
然而诗歌的种子是什么呢?苏氏并未正面给出定论。但种子移植,却是不仅关乎译者阅读时的智慧透彻,又考验译者是否具备笔下生花的才情。移植一事,似乎维系于译者一人之力。但究竟什么是种子呢?
苏氏文中提及,种子是原文具有生命力的要素,是诗歌的趣味所在。而诗歌的妙趣主要体现在作者以及读者所体会到的情感愉悦和心智洗涤。因为界定不甚明确,因而学者解释时释义不一。侯建在《也谈诗歌翻译的种子移植》一文中,认为:种子是原诗凝固的语言,种子外壳包裹的内容——作品的意义复合体——为移植提供了契机,译者在内容水落石出后,在目的语的语言文化中用流动的符号重铸译文(侯建,2013:93)。笔者认为似有不妥。语言不是固定的,而是流动的;再有,诗歌的形式或意象也是诗作的核心因素。如美国诗人卡洛斯的诗歌《槐树花开》,整首诗的灵魂就在于诗作中单词的序列摆放,犹如一颗遒劲大树,鲜花绽放,形式就是此诗的生命力所在。有鉴于此,诗作的种子蕴涵趣味,它不仅依托语言,还会倚赖语言组织的空间形式,所以笔者认为,可以从层次解析来界定种子。原作的任何成分或形式,只要含有生命力,即可视为原文的种子因素。它不仅包括语言所承载的言中之意,还包括形式、符号等非语言成分和蕴涵在字里行间的言外之情。
1.形式、方式、符号、意象、空间组织形式——非语言因素
诗歌的灵魂有时即是诗歌的形式或是空间组织,比如卡洛斯的诗歌。因而,非语言文字,诸如形式、方式、符号、意象、空间组织形式等也是诗歌的种子因素。
2.言中之意
语言的灵动、达意与深邃是诗作文思才情得以附丽的根基。如李白诗风豪迈,杜甫诗风厚重,孟浩然亲切,李商隐则较晦涩,王维空灵,罗伯特·弗罗斯特文风朴素,以诗人的诗人而著称的斯蒂文森文风细腻,瓦雷里的诗作启人深思等。诗风的异同正是基于诗作语言的多彩才得以显露。因而,风格迥异的语言也是诗歌具有生命力的要素。
3.言外之情
虽说语言出神入化,既可言不尽之意,述难状之情,但终有言有尽而意无穷之处。如李白《静夜思》一诗,字里行间蕴涵出不尽的思乡之意;又如诗人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既不同于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那种少年刚肠的离别,也不同于王维的《渭城曲》那种深情体贴的离别,表现的是一种充满诗意的离别,满含向往之情的别离。因而,言外之情也是诗作具有生命力的要素。
现以《静夜思》英译为例,探讨分析诗作种子的移植。
Thoughts on a Tranquil Night
Before my bed a pool of light——
O can it be hoar-frost on the ground?
Looking up, I find the moon bright;
Bowing, in homesickness I’m drowned.
(许渊冲,2000:102)
原诗《静夜思》没有瑰丽的想象,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平铺直叙,写异客思乡之情,然而它却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全诗从“疑”到“举头”,从“举头”到“低头”,形象地展现了诗人的内心活动,鲜明地勾勒出一幅生动形象的月夜思乡图,抒发了作者在寂静的月夜思念家乡的感受。原文的精髓抑或生命力,蕴含于字里行间的思乡之情,以及简单明朗的语言和鲜明的意象之中。
原文的这些要素在译文中如何体现呢?
许渊冲译文韵脚ABAB,对仗工整,元音[ai]、[au],发音饱满响亮,更显情感充沛、意蕴深长。题目中的“思”一字,译者把其理解成思绪、思考;笔者认为,可以直接明确无疑表达诗歌的基调,即思念怀念之情,不妨直接译为思念。既然原文语言朴实、形式简练,译文也可尽量保留原文的简练结构。如首句,可以在译文中先突出月光,而后引出是在窗前;次句体现了作者内心的疑问,但译文中不必再用疑问词来体现,只需一个问号,既自然随意,又可以贴切表现作者内心的波动。三四两句的举头、低头,通俗易懂,译文中也应该用简单的词汇来传达。有鉴于此,笔者在浏览众多的译作之后,尝试翻译如下:
Homesickness at Night
A pool of light in front of bed,
A coat of frost on the ground?
Head up, the bright moon meets my eye,
Head down, in the sea of homesickness I am drowned.
题目直接点明诗歌的主旨与基调,也与最后一句的思念形成呼应。第二句只用简单的问号来体现作者生疑的心情,最后两句,也用简单常见的词汇Head up、Head down来表达举头低头,与原文简朴明了的措辞较为接近。
结语
诗作种子得到移植,原作在译语中才会有望顽强存活、茁壮发展。但至关重要的一点是,需要精心找出原作之种,确定种子的构成要素,逐一转移到译文中去,唯有如此,原作的风姿与妙处才会在译文的土壤中展现无遗。
[1]胡庚申.生态翻译学——建构与诠释[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3.
[2]Bassnett,S.and Andre Lefevere.文化构建——文学翻译论集[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
[3]侯建.也谈诗歌翻译的“种子移植”[J].外文研究,2013,(04):88-93.
[4]许渊冲.唐诗三百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0.
[5]罗新璋,陈应年编. 翻译论集[M].北京: 商务印书馆,2009.
[6]谭载喜.西方翻译简史[M].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4.
[7]谢榛.四溟诗话[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1.
[8]张今.文学翻译原理[M].开封: 河南大学出版社, 1987.
[责任编辑:康邦显]
2016-04-22
李俊灵(1981—),女,河南省安阳市人,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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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5330(2016)04-009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