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二冯”“比兴”说的内涵及影响

2016-03-18 14:46李亚峰
安顺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比兴诗教

李亚峰 王 兵

(1.常熟理工学院,江苏 常熟215500;2.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新加坡637616)



论“二冯”“比兴”说的内涵及影响

李亚峰1王兵2

(1.常熟理工学院,江苏常熟215500;2.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新加坡637616)

摘要:作为“虞山诗派”“疑丞”的海虞“二冯”,创造性地阐释“比兴”之义,并将其与“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融为一体,概括了诗歌“以比兴寄美刺”的体用本质。其“比兴”说虽有狭隘之嫌,却也深合我国古代的论诗传统,对清代诗词的创作和理论发展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关键词:虞山诗派;“二冯”;比兴;诗教

“虞山诗派”是“明末清初转移一代风会者”,作为“疑丞”[1]的海虞“二冯”,自然也颇受学界重视。虽然有不少学者对他们的诗学进行了系统地研究,但是“二冯”诗学中最核心、最富有创新性的“比兴”说,却没有被突显出来,甚至其具体内涵至今都混沌不清。这不仅影响了学界对“二冯”诗学价值和意义的评判,也遮蔽了人们对“虞山诗派”地位和作用的认识,值得深入研究。

一、“比兴”说的内涵

“二冯”诗学的“比兴”说之所以没有被学界重点发掘,那是因为“比兴”是一个并不新鲜的老话题,似乎没有多少新意,但是,古人的创新多半蕴含于旧命题的阐释之中。“二冯”论诗极为重视“比兴”,冯舒说:“诗无比兴,非诗也。读诗者不知比兴所存,非知诗也”,可见,他将“比兴”视为诗与非诗的标准。其弟冯班也指出“比兴乃诗中第一要事”[2],其《钝吟文稿·古今乐府论》又说:“文无比兴,非诗之体也”[3],将“比兴”上升到了诗歌本质层面。“二冯”对“比兴”的这种空前重视和推崇,使我们不得不关注其“比兴”说的真正内涵与意义。然而,在这方面,研究者却都大而化之地语焉不详。

其实关于“比兴”的内涵,冯班有过具体的阐述,他说:“晝公云:取象曰比,取义曰兴,义即象下之义,此语直接分晓。”冯班借用了唐代诗僧皎然阐释比喻与用事区别的一段话来解释“比兴”,认为“取象曰比,取义曰兴”,那么,“象”就是“比”,“义”就是“兴”。又说“义即象下之义”,那么,“象”和“义”、“比”和“兴”之间的关系,又变成了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是一种表现方式与表现内容的关系。所以,冯班说,兴“本是意兴之兴”[4]。可见,他所谓的“兴”属于名词性范畴,是表现对象或内容。这样,冯班所谓的“比兴”,就不再是“比”和“兴”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手法,它变成了一个动宾词组,是指一种“立象尽意、托物言志”的表现方式。这显然与历代儒学经师所传承的“比兴”之义有很大差别,郑众、郑玄、王逸等历代儒学经师向来都是把“赋、比、兴”视作《诗经》中三种并列而且不同的表现方式。而冯班却将“比兴”视为一体,它们之间表现方式与表现内容的关系,这是他的创造性阐释。

那么,这样解读冯班的“比兴”是否符合其原意呢?我们可以通过其父冯复京关于“赋、比、兴”的解释来进行一下印证。实际上,“二冯”关于“比兴”的理解,与其父有一脉相承,这一点,学界还没人注意到。冯复京曰:“诗有赋、比、兴三义。赋者,布也。兴者,感也。布义感情,情理一揆。比者,喻也,托物见志,浅深殊趣”[5]。我们可以看出,冯复京对“赋、比、兴”解释也非常奇特,他将“赋兴”合释为“布义感情,情理一揆”,类似于“说理言情”。而将“比”单独阐释为“喻”,成为一种“托物见志”的表现方法。可见,冯班将“兴”作为表现内容,而把“比”视为表现方式的思路,其父冯复京已开其端。只是冯班论诗不讲“赋”,因而,他用“兴”取代了其父的“赋兴”。而关于“比”的含义,父子的理解基本相同,“取象曰比”中的“取象”就是“喻”,也就是“托物见志”。可见,冯氏父子关于“比兴”的理解具有高度的相似性,这也可以印证我们对冯班“比兴”的解读是符合冯氏家学之义的。这一点,我们还可以通过吴乔对“比兴”的阐释加以印证。吴乔论诗极力推崇“二冯”,对其诗学也独具会心。他不仅在诗论中大量引用了冯班之言,且称冯班《钝吟杂录》、贺裳《载洒园诗话》与自己《围炉诗话》是“谈诗者之三绝”[6]。因而,他关于“比兴”的理解应该与冯氏比较接近,他说:“感物而动则为兴,托物而陈则为比”,那么,“兴”就是作者在特定环境中产生的“情志”的过程,而“比”就是以“托物而陈”方式表达这些“情志”的方法。这与我们对“二冯”“比兴”的解读非常相似,也可以进一步证明我们阐释的合理性。

不过,“二冯”关于“比兴”的这种创造性解读,并非所有人都能认可。何焯对此就提出了批评,他说:“千古区分比兴二字,莫善于刘彦和……定翁不是之采,而意断比兴之说,吾所不取”[7]。那么,既然冯氏的“比兴”阐释颇遭非议,它为何还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呢?这是因为,“二冯”还将“比兴”与传统“诗教”观紧密地融合为一体。

冯班说:“又比兴是诗中作用,诗人不以比兴分章,朱子谬甚”[8],可见,冯班认为“比兴”不仅是“托物寓意”的表现方法,它还指诗歌的作用。那么诗的作用是什么呢?就是儒家传统的“美刺教化”的诗教功能。中国古代向来强调诗歌的社会功用,他们认为诗歌在社会政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统治者既可以通过诗歌教化民众,也可以通过采诗观风的方式了解民情。而诗人既可以通过诗歌吟咏情性,又可以通过献诗诵诗的方式发表政见。而政见的内容既包括颂美,也包括怨刺。这就是自孔子“兴、观、群、怨”说至《毛诗序》以来形成的儒家“美刺”的诗教传统。“二冯”论诗继承了这一传统,冯班曰“诗以讽刺为本,寻常嘲风弄月虽美,而不关教化,只是下品”[9],可见,冯班认为诗歌的作用在于“美刺教化”。而且,冯氏把诗歌的“美刺”功用也上升到了诗歌的本质层面,他说:“有美焉,有刺焉,所谓诗也。不如此则非诗”[10],认为诗歌如果不具备“美刺”功能,也就丧失了诗之为诗的价值。

那么,“比兴”又和“诗教”有什么关系呢?这一点,冯舒有过明确的阐述,他说:“大抵诗言志,志者,心所之也。心有在所,未可直陈,则托为虚无惝恍之词,以寄幽忧骚屑之意。昔人立意比兴,其凡若此。自古及今,未之或改。故诗无比兴非诗也。读诗者不知比兴所存,非知诗也。余兄弟于此颇自谓得古人意,故能以连类比物者区分美刺”[11]。可见,冯舒认为诗歌是言志缘情之物,但作者的“情志”产生以后,并不是直接就可以发而为诗,而是要“托为虚无惝恍之词,以寄幽忧骚屑之意”,通过“比兴”的方法来表现。那么,为什么一定要用“比兴”方式来表现呢。这就与“二冯”倡导的“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有关了。他们认为,诗歌虽然具有“美刺”功用,但要使其真正发挥作用,就必须保证“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因而,就需要采用合理的形式,要“主文而谲谏”[12]。只有这样,诗歌才能“发乎情,止于礼义”[13],符合“温柔敦厚”之旨。所以,诗歌需要运用“比兴”手法,“托为虚无惝恍之词”,使其内容就会变得隐秘婉曲,从而激切不平的棱角自然磨掉,情感也就归于中正和平了。这样,“比兴”就成为实现“美刺”的手段,而“美刺”就是运用“比兴”的目的。二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体用”关系。所以,“二冯”“比兴”说的真正涵义就是“以比兴之体,寄美刺之用”。陆贻典评冯班诗歌曰:“其为诗敦厚温柔,秾丽深穏,乐不淫,哀不伤,美刺有体,比兴不坠”[14],其“美刺有体,比兴不坠”的概括是深得“二冯”“比兴”之义的。

总之,“比兴”不是新概念,但冯氏对其内涵进行了创新性的阐释,它就具有了新的意义。“诗教”也是老传统,以“诗教”言“比兴”,汉儒也已发其端,但清晰地沟通了“比兴”与“诗教”的关系,并将“以比兴寄美刺”视为诗歌的本质特征,这都是前所未有的创新之论。我们不能因为“二冯”的“比兴”说没有提出“新概念”、“新名词”,就否定其创新意义和价值。相反,正因为“二冯”采用了这些旧话头、老传统,才使其诗学显得句句引经据典、渊源有自,从而能使人信服,产生了重要影响。但如果“二冯”的“比兴”说真的仅是传统理论的简单引述,不具有创新与独到之处,那么,那位心高气傲的清代著名诗人赵执信,对“先达名公诸论”都不屑一顾,怎么可能会对一位“乡先生”、“村夫子”顶礼膜拜、铸金呼佛,并亲至其坟前焚刺而自认私淑呢?

二、“比兴”说的影响

“二冯”对“比兴”的创造性阐释,对清代文学产生了重要影响,这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首先,“二冯”的“比兴”说深化、更新了人们对“比兴”的认识。“二冯”论诗高度推崇“比兴”,将其视为“诗中第一要事”[18]。他们的这种观点,必然会引起人们对诗中“比兴”的关注和重视。其“比兴”说对贺裳、吴乔、赵执信、何焯,甚至纪昀等清代诗论家,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特别是吴乔,他论诗重“意”和“词”。而其所谓“词”就指“比兴”手法。他从赋、比、兴的角度描述诗歌发展源流说:“大抵文章实做则有尽,虚做则无穷。雅、颂多賦,是实做;风、 骚多比兴,是虚做。唐诗宗风、骚,所以灵妙。”[19]认为“比兴”是风骚传统,唐诗多继承这一传统。进而,他又以“比兴”视角论述了唐诗、宋诗之异说:“唐诗有意,而托比兴以杂出之,其词婉而微,如人而衣冠。宋诗亦有意,惟賦而少比兴,其词径以直,如人而赤体。”[20]唐诗、宋诗之异就在于有无“比兴”。他论诗文之别又说:“问曰:诗文之界如何?答曰:意岂有二?意同而所以用之者不同,是以诗文体制有异耳。文之词达,诗之词婉。书以道致事,故宜词达;诗以道性情,故宜词婉。意喻之米,饭与酒所同出。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文之措词必副乎意,犹饭之不变米形,噉之则饱也。诗之措词不必副乎意,犹酒之变尽米形,饮之则醉也。”[21]可见,他认为诗文之“意”同,其差别主要在于体制表现,其所谓的“词婉”,就是指运用“比兴”手法。这些显然都是“二冯”“文无比兴,非诗之体也”观点的合理发展。

“比兴”认识的深化不仅表现在诗学理论方面,而且表现在诗歌的解读方面。既然“比兴”是诗歌特有的表现方式,那么,诗歌也应该以“比兴”方式来解读。这种诗歌阐释方法的变化,极为突出地表现在对李商隐诗歌的态度上。自宋初反对“西昆”诗风以来,李商隐诗歌总体上是被贬斥的。但明末清初,这种情况开始变化。李商隐诗歌逐渐被人重视起来,并产生了笺注李商隐诗歌的热潮。明清之际,先有释道源为李商隐诗集作注,后来钱龙惕也加入其中。其后朱鹤龄有《笺注李义山诗集》、吴乔有《西昆发微》、何焯有《李义山诗集笺记》等。他们都是从“比兴寄托”的角度对李商隐诗歌进行了新的解读,其中释道源指出:“义山当南北水火,中外箝结,不得不纡曲其指,诞谩其辞,此风人小雅言之遗。推原其志义,可以鼓吹少陵”[22],他将李商隐和杜甫相提并论,认为二人“志义”相同,只是李诗多“比兴寄托”而已。李商隐诗歌阐释方法的转变,充分显示了人们对诗中“比兴”认识的深化。而“二冯”论诗极力倡导“比兴”,对这种变化的影响是不容忽视。

其次,“二冯”“比兴”说重新平衡了中国诗学中“文与质”、“情与礼”的矛盾,对清代诗歌乃至词的发展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文与质”、“情与礼”的平衡和协调一直是中国诗学乃至中国文学发展中的永恒主题。由于传统文化尚实用的特性,中国文学一直存在着“重道轻文”,“以礼抑情”的倾向。因而,齐梁、晚唐至宋初西昆的诗歌传统,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一直是被批判、受压抑的一脉,主要就是因为他们浮靡的内容和华丽的辞采与中国以“教化”为中心的文化体系相矛盾。而“二冯”的“美刺有体”的“比兴”说,重新平衡和协调了这种矛盾,在新层面上重新界定了“情采”与“教化”之间的关系,从而为“尚采重情”诗风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二冯”认为诗歌应该以“比兴”之体来实现“美刺”之用。这样,华丽的辞采和浮靡的内容就变成了并非实指的“寄托之物”,只要其最终喻义合于“礼乐教化”,也就无所谓“淫邪”了。这就大大提升了诗歌“尚采重情”的空间。不仅如此,面对别人的指责,冯班还进一步从“礼乐”文化层面对“尚采重情”的诗风进行了理论辩护,他说:“韩吏部,唐之孟子,言诗称鲍、谢,南北朝红紫倾仄之体,盖出于明远。西山真文忠公云:诗不必颛言性命而后为义理,则儒者之论诗可知也。人生而有情,制礼以节之,而诗则导之使言,然后归之于礼,一弛一张,先王之教也。”[23]可见,冯班认为,诗之旨与“礼”不同,与“乐”相合。“礼”是对人们的情感进行规范,而“诗”则是通过对人情感的合理疏导而使之归于“礼”。冯班认为“礼”自“情”出,“礼者,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生乎人情者也。”[24]强行压抑人性,并非“礼”之旨义,“先王因人心而制礼,岂以其违性者强之乎?”[25]进而,他提出了“咏情欲以喻礼义”的主张,这都是相当前卫的,是对晚明以来“情、理之辩”的继承和发展,为“重情尚采”诗风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

正是在“二冯”“比兴”说的理论影响下,向来被人指为“浮艳”晚唐诗歌才在明末清初兴盛起来,并形成了一股以虞山诗派为中心的宗法晚唐的诗歌热潮。虞山诗派虽然以钱谦益为魁首,但其诗学宗趣却是以“二冯”倡导的“温李”诗风为主导。王应奎《海虞诗苑》称:“是时邑中诗人,率以冯氏为质的”[26],可见,当时海虞诗歌的主要风气。钱良择也说:“吾虞从事斯道者,奉定远为金科玉律。此固诗家正法眼,学者指南车也”[27]。所以赵永纪先生认为“一般所谓虞山诗派,主要是指二冯及其追随者中提倡晚唐,学西昆体的那一部分诗人”[28]。据《海虞诗苑》记载,除“二冯”外,冯行贤、冯行贞、冯武、钱曾、陆贻典、陈玉齐、孙江、瞿周、陈帆等人的诗歌都有宗法晚唐的倾向。当然,清初诗宗晚唐的风气并不仅局限于虞山一隅。据《渔洋山人年谱》载,顺治十六年(1659),王士禄、王士祯兄弟曾与彭孙遁在京城倡和香奁体,并有《彭王倡和集》行世。可见顺治年间,晚唐诗风在京城也有影响。而据汪瑶《二冯批才调集跋》称:“近日诗家尚韦縠《才调集》,争购海虞二冯先生阅本为学者指南,转相模写,往往以不得致为憾。”[29]该版本《二冯批才调集》刊于康熙四十三年,可以看出,这股晚唐诗风一直到康熙后期还很盛行。不仅如此,与之相适应,晚唐诗歌的文献整理和编选也流行起来,如《中晚唐诗纪》、《晚唐诗抄》、《中晚唐诗》、《中晚唐诗叩弹集》等都在这一时期刊刻。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明末清初晚唐诗风的盛行。

结语

“二冯”的“比兴”说,通过创造性地阐释“比兴”之义,完成了“比兴”与“温柔敦厚”“诗教”传统的无缝沟通,进而从体制和功用两个方面对诗歌的本质作了“以比兴寄美刺”明确规定,虽有狭隘之嫌,却也深合我国古代的论诗传统。它在传统“诗教”范围内,为诗歌的“情”、“文”要素开拓了最大的理论空间,对清代诗歌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只有真正理解“二冯”“比兴”说的内涵和理论价值,我们才能正确认识和评估“虞山诗派”在清初诗歌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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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notation and Influence of “Metaphor” Theory of “Two Feng”

Li Yafeng1Wang Bing2

(1.Changsh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Changshu 215500, Jiangsu, China)(2.Nanyang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 Singapore 637616,Singapore)

Abstract:As a “Yushan poetry”“Yi cheng” the sea of danger “feng”, “metaphor” creative interpretation, with the “soft and gentle” tradition of “poem teaching”, sums up the poem “sting” by describing the body with nature. The “metaphor” said although have narrow, but also deep match of ancient Chinese traditional poetics, the creation and theoretical development of poetry in the Qing dynasty had important influence.

Key words:Yushan poetry,“Feng”,metaphor,the poem teach

收稿日期:2016-03-09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清初虞山诗人群体研究”(项目编号:2013SJB750001)、常熟理工学院社科项目“虞山诗派文献整理与研究”(项目编号:QS1301)的中期成果。

作者简介:1.李亚峰(1978~),男,江苏沛县人,常熟理工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明清诗文。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507(2016)03-0007-04

2.王兵(1979~),男,安徽合肥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国立教育学院助理教授。研究方向:明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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