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大众传媒时代文学的祛魅现象及特征

2016-03-17 19:16曾旭彤
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文学文本语言

曾旭彤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 广州,510000)

浅析大众传媒时代文学的祛魅现象及特征

曾旭彤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 广州,510000)

在大众传媒时代中,文学的存在方式随之发生改变,该文以大众传媒为视角、以文学自身为研究对象,探讨在大众传媒时代下文学的“祛魅”现象。经对不同现象的探讨,总结出文学祛魅变化的三种形态:以“纵浅”为特征的平面写作、以“纵俗”为特征的娱乐写作以及以“纵欲”为特征的快感写作。研究分析三种变化,思考其中的特征、探究背后原因,以引起对文学在传媒时代中发展去向的反思。

大众传媒;文学祛魅;文化消费

90年代初期,伴随着经济体制的改革与发展,中国社会进入了消费社会时代,消费逻辑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作为文化传播的载体——媒介的新发展,使文学也随媒介的转换而发生了变化。大众传媒时代下文学媒介的转换,有学者认为主要体现三个方面:书刊出版的市场化转换、影视艺术的大规模发展、以及电脑与互联网络的迅速发展。①宋炳辉.文学媒质的变化与当代文学的转型[J].文艺理论研究.2002.3:61.媒介从工具载体向功能主体的角色转换,对文学产生了自觉的干预意识,而文学不得不做出“适媒性”的改变。②张邦卫.媒介诗学:传媒视野下的文学与文学理论[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8:177.

本文以文学自身为研究对象,以大众传媒作为视角,观察文学自身在媒介转换这一宏观背景下的微观变化,研究文学走向大众时的“祛魅”现象。“祛魅”一词,本源于马克斯·韦伯所说的“世界的祛魅”(或:“世界的解咒”),本指对世界的一体化宗教性统治与解释的解体,它表达了西方国家从宗教社会向世俗社会的现代性转型。③陶东风.文学的祛魅[J].文艺争鸣.2006.1:6.本文延用这一词的含义引申至文学领域内,“文学的祛魅”即传统文学中的权威性和神圣性的解体,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以“纵浅”为特征的平面写作、以“纵俗”为特征的娱乐写作和以“纵欲”为特征的快感写作。

1 以“纵浅”为特征的平面写作

“纵浅”即深度向浅表的倾斜,在文学的审美特征中表现为传统的深度表达转变为浅层叙述,文学写作停留于平面的描写而失却了内在的诉求,“祛魅”表现为文学内容的深邃性被消解。

1.1题材空间的铺展“碾平”

在题材上,作家不再选取历史线性角度,转而以个体空间作为表现内容。从空间上而言,文学借助于传媒技术,以各种方式使“文学审美”渗入生活当中,文学叙述空间的扩散把细小的生活细节也纳入写作题材囊中;从时间上而言,现代传媒技术传播的时效性促使了读者的“碎片化阅读”,文学的宏观表达显然已无法装入这些零碎的阅读当中。因此,写作内容被“摊平”、“切碎”,不再精密深远。在具体的叙述方式上,线性的历史时间维度消失,作家以空间化的手法去描绘生活的图景,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常常切换空间、不断游走。如棉棉的《糖》中所描写的青年四处寻找生存环境,刘以鬯的《对倒》通过一男一女在香港街头相向而行的空间切换表达两个陌生人在不同空间中的体验、在相同街景中两人截然不同的境遇,还有不少作品中展现了“妇女的家庭空间”、“白领的车水马龙街头空间”……,这一系列作品无一不通过空间化的处理来表达形形色色个体的不同体验。由此,读者在作品中读到的是“马路行色匆匆的人流”、“窗外大厦林立”又或者同一屋檐之下客厅、厨房、卧室等不同空间的“共时”展现。这种“空间化”的写作,把时间的线性延展转为空间的切换,写作内容不再以历史时间为轴而表达人类共性的经历,历史的纵深被消解,个体的空间被突出,因而呈现出“个人化”、“共时性”、“空间移动”的内容表征。从时间向空间转化,在题材上表现为宏大集体事件的纵向描写转向个人微观事件的横向铺展,在文本审美特征上表现为从历史转向当下、从深度转向了平面。①刘永春.论新生代叙事的平面化特征[J].山东社会科学.2009.7.

1.2语言张力的松弛消减

在语言上,表现为语言表达力量的式微,一是语意丰富性减弱,二是多种符号对文学表达的介入,这都使得文本内部的张力美被削弱消平。语言是文体的建构材料,文学史上一直就存在语言“俗化”而引起的文体之变:如诗歌语言的工整对仗到词体语言的歌唱性、再到明清小说的长篇及至现代文学的“白话文”等等,在“纸媒时代”,语言的“俗化”更多是文学自身内在的变革力量所推动。而反观当下,由传媒技术发展引起的文学语言“俗化”更体现在外在变革力量的推动上,因此当下语言的“俗化”不能与往日一概而论。如上文提到文学表现空间的扩散,大众日常生活的琐屑都被纳入文学内容中,相对应地文本语言也变得更为生活化,语言运用更为直白,或把生活口语当成书面写作、或不加筛选地把一些粗俗之词加入文本之中,以增加内容的“生动性”;相对于传统文学观念上语言的凝练之美,当下俗文学的语言往往少见“辞约意丰”的含蓄,语言表达更流于表层描述,犹如对生活的“机械复制”而缺少真正意义上语言的加工艺术,文学也就成了媒体的“外包装”,读者过目即忘,鲜有令人回味之言。

再者,网络技术的发展使语言对于文学的重要性被弱化,“网络文本中声音、图像、符号等的介入,使语言的一家独唱变成了多家合唱。”②张邦卫.媒介诗学:传媒视野下的文学与文学理论[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8:224.网络为人们所构建起来的“赛博空间”具有虚拟性,以各种图像、符号、声音替代了单纯的语言来描绘文本世界。读者在“赛博空间”逼真的虚拟环境中摆脱了对语言内容进行想象的负担,网络文本把图像、声音、文字多种媒体相结合,为读者带来全方位的接受,远比单纯的语言阅读更为直观,在这一过程中,读者对文本的阅读不再需要阐释,不必通过解读语言的线性逻辑来建立脑海中的图像。由此,本由单纯的语言所承载的意义、情感、形象等文本内容已被解构分工到图像、声音等其他符号中,语言的内涵被解散,由此语意也变为单薄。语言已不再是读者进入文学文化世界的唯一载体,其在文学文本中的重要性因此被削弱,文学文本看似更多元,而文字力量的消沉却带来文本厚度的削薄。

1.3情感价值的空洞匮乏

随着文本内容追求简单的生活平面,其所体现的情感价值也随之沉溺于平庸琐屑的感性体验之中,作品不再以精神深度来震撼读者,文本只是一副平面的绘画,其内在意蕴的阐释和超越已不再被需要。

文学本是一种艺术,而当其流溢于日常生活表面之后,生活与艺术之间的鸿沟就被填平,作家以日常生活为题材,却拒绝超越生活现象表面而追诉生活背后的本质。停留于生活表面的叙述也往往看出作品情感价值的“市民化”倾向,如《生活秀》等一类小说描写一幅平民的世俗生活场景,其“市民写作”已缺失对精神逻辑的诉求而仅仅停留于生活逻辑的理解,因而字里行间透着对主人翁来双扬式的生活价值认同;又如港台文学中曾流行一时的“饮食写作”,在追寻“香港街头大排档味道”的文字刻画下表现饮食男女间“市侩”的情感价值.....这一类的平面写作在大众传媒的洪流中为了不被沉没而不得不力求“浮显”,以抓住读者的眼球,获得文学在传媒时代下的生存空间,而艺术对人性深处的反思文字也已被这场汹涌的洪流所淹没。

文学情感“市民化”的背后是价值情感的个性化狂欢,在大众传媒的时代,人人皆可参与文学艺术的写作,个体发声的繁杂使语言意义变得碎片化、不确定化,文本表象背后是人们精神情感的虚无和漂移。这种情况下,文本语言的能指与所指的深度关系被消解,人们在文本世界中只需要体验,不再需要深一层的阐释和超越,对此有学者分析:“那种反抗式的革命写作和宣言式的生活立场,业已被打碎,现在只有面对纯粹的生活本身。这是一次惊人的裂变,也是一次果敢的冲刺,而且还是一次不着边际的下降运动。”①陈晓明.晚生代与九十年代的文学流向[J].山花.1995.1:60.所谓“不着边际的下降运动”就是情感价值空洞所致的滑落,读者只剩下在文字表面无所指的滑行,文字层下的精神宝藏已然掏空,文本变为二维平面世界。

2 以“纵俗”为特征的娱乐写作

“纵俗”之“俗”指大众化的倾向,是相对于少数精英范围而言,其“祛魅”表现为文学从少数人的精神需求变为大众的消费享受。“纵俗”的文学写作在审美特征上表现为严肃性褪色,娱乐性增显,其背后折射出文学市场化的商业逻辑。

2.1经典文本的“变形记”

传媒的发展为多样化的阅读形式提供了可能性,手机、电脑、平板阅读器等新技术让大众阅读更为方便。在这种情况之下,文学阅读弱化了其知识性行为的特征,越来越演变为大众文化消费的一部分。为适应大众的文化消费口味,严肃的文学文本不得不作出适应性的“变形”,庄重的艺术形式让位于戏谑的笔墨,让大众在阅读世界中获得“轻松的快乐”。

经典文学的“变形”最明显体现在话语元素的改编上,在“文学新编”浪潮中吸纳不少当下流行的生活元素,组成了文本语言的“大杂烩”。如2004年出版的《Q版语文》就把鲁迅、朱自清等经典名家作品进行了新编,以无厘头、调侃式等各种话语进行了文本语言拼贴,颠覆了原作中的严肃意义。《闰土》中“项带银圈,手摸一柄钢叉”的少年闰土变为“戴墨镜身着黑色风衣”的古惑仔形象,作品中闰土少年时的纯朴及其成年后一声“少爷”这一情节给读者带来的世态隔离之感已被消解,新版《闰土》已无需承载深刻的社会意义,古惑仔闰土只需博得读者一笑便完成了其文本意义。又如《背影》中“背影意象”带来的沉重之感在新编故事中已被删去,取而代之的是“跳街舞、唱着《双节棍》”的“时尚父亲”形象。故事中朴素、沉郁的刻画隐去,整个文本只是在原作故事框架下的流行语拼凑,读者在父亲的“滑稽”中获得游戏性的娱乐。如上述种种,还有“大话”系列(如“大话西游”)等名著的改写,或把主人翁置于现代环境之中,或是人物语言具有“穿越功能”的潮流品质……通过母本内容、话语的偷换手法,使读者放弃对原作意义的追求,只享用其中的娱乐功能。

由此,通过“变形”,经典意义被消解,经典作品不再是受膜拜的崇高精神之体,其不过是“皮肉”被保留之下完成了一次当代“换血”,再通过先进的传媒技术为桥梁,迅速地融入大众娱乐市场中,完成其在传媒时代下的娱乐转型。

2.2文学作品的“触电”

在传媒时代的泛娱乐生活中,电子媒介是主要的传播手段。除纸媒以外,为了获得更广的传播空间,传统文学作出了主动“触电”的改变。“触电”并非把原文本直接嫁接于不同媒体中,而是需要文学内部的质构作出相应变化,文学进军影视界是其最广泛的一种方式,由此产生影视小说、电影脚本、电视剧剧本等一系列新兴文学类型。

在文学不断边缘化而不得不在传媒的领域中寻找生存空间时,其内在被称为“经典”的文学品质也受到严峻的挑战。学者黄发有认为:“在文学与影视的交融互渗中,文学媒介与视听媒介相互补充,……但是文学对影视的趋同使小说与影视剧本的问题界限名存实亡,文学与影视的独立性同时面临着严峻考验。……在某种意义上,影视剧本写作的规范正在摧毁传统的、经典的小说观念。”①黄发有.挂小说的羊头卖剧本的狗肉——影视时代的小说危机(上)[J].文艺争鸣.2004.1:67.影视作为当今的大众化艺术形式,其影响力是传统纸质媒介所不可比拟的;随着“影视图像”的娱乐方式越来越普及,大众的阅读进入了视觉化阶段,因而文学文本在创作中潜在地受到了电视媒介范式的影响,从“影视向文字文本学习、改编”变为“文学创作为适应影视需求而改变”。在这种“质变”过程中,对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经典性”的坚守开始瓦解,小说不再是纯文学的担当,而只是影视媒介中的“陪衬”。目前其创作策略主要是两种:一是随电视剧播映而趁势而上出版的“影视同期书”;二是写作时完全按电视剧电影要求度身定制。②张邦卫.媒介诗学:传媒视野下的文学与文学理论[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8:205-206.前者受影视中形象趣味的影响,文本的构成必定从中挪用了多种“娱乐剂”;后者为达到最后影视作品呈现“视觉愉悦”的要求,也使自身成为娱乐的“催化剂”。

文学“触电”为文学在媒介时代下的生存找到了新的生长空间,其与电子媒介中的“图像化、视听化”等特质相交融,既为文学当下的生存提供了启发也为其带来了挑战。倘若文学作品一味迎合影视审美趣味,其内在娱乐性不断膨胀时,“经典”的品质将会衰落瓦解。如何在互动中保持独立的空间,以及如何以纯文学中必要的审美品位主动影响影视作品的审美趣味、使影视文化避免“娱乐至死”,是当下文学“触电”写作中不可回避的思考。

2.3作家形象的“明星化”

“明星”本是传统意义上对娱乐圈人物身份的形容,而在传媒技术发达的当下,大众传媒通过宣传、制造消费欲望等方式影响着读者的文学趣味,作家的作品是否“合口味”是其作品在文化市场中能否生存的重要条件。因而传媒机构为了作品的销售量,策划作家的形象、写作风格等,为其贴上各种文化品位的标签,作家不再以作品成名,而是作品借助其形象的“明星效应”而获得读者的青睐。

文学是文化市场中重要的一部分,读者的阅读趣味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决定了文学的生存,作家要提高其知名度必须根据读者的趣味而“打造形象”,从而促进其作品的受众程度。在审美泛化、娱乐至上的大众文化环境中,作家的形象也从精英圈中的知识分子走向大众文化圈中的“明星作者”,在这当中,大众传媒是其身后的“策划者”。在“文学策划行为”中,媒体更多的是关注文学之外的东西,更为注重作家及其作品可供消费、娱乐的元素,为作家打造各式各样的形象,将其包装为文化市场中的消费符号:“美女作家”、“新活力作家”、“新生代”……,作家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自觉创作者,而是成为媒体打造出来的“写手”。在作家“明星化”的包装内,是作品类型的符号化,其内容与作家的形象相呼应,产生各种类型化的文学。如2000年初媒体打造“行走作家”的潮流,在这一“行走”的身份下写出了一系列“行走文学”,其实质是出版社打起“行走”旗号,出资组织一批作家到指定地点“行走”,然后写出“行走之文”,最后集结出版。类似这样的“策划行动”,作家被媒体贴上某种标签(如上述例子中的作家被宣传为“行走作家”),在这种文化形象的效应之下,一系列作品获得了知名度,赢得了读者的眼球,出版社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在上述的现象中,作家像是媒体所打造的“明星”,通过其身上的文化符号获得宣传的效应,而读者也被这一“明星效益”刺激了消费的欲望,而作为中介的媒体主导了作家与读者间的双向关系。作家的独立性失去,成为媒体机制下的“雇佣工”,精英身份被取代,更多的成为文化市场中取悦消费者的“娱乐制造者”。

3 以“纵欲”为特征的快感写作

当今传媒传播方式的特征是即时性、当下性,而传统文艺作品却是注重对心灵精神的深刻揭示,大众传媒时代必然会对文学作品中这种传统特质造成一定的冲击。传媒的“快节奏”促使文学作品向浅层感官妥协,想象力退化,审美“祛魅”表现为从心灵安顿转向肉体物质安顿。

3.1文字的“物化”转变

传媒时代的享乐型审美方式刺激了人们的欲望,文学写作从赏心转为悦目,叙事中大量泛滥的欲望话语,去除了更多的人文诉求,展现为赤裸裸的欲望膨胀。人们不再寻求心灵深层的安慰,转而凭借物质来满足自身的愉悦。在文学的叙事中,表现为在写作中着重表现“物的追求”,以“物质化”的文字符号安抚躁动的欲望。

物欲的泛滥使人们把一切事物都纳入到物化的逻辑中①郑崇选.镜中之舞:当代消费文化语境中的文学叙事[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12:88.,文学作品中物质的书写成为必不可少的一个方面,尤其在小说中物质话语成为了情节构成的因素之一,故事人物的烦恼、幸福、贫乏、充实都带有物质的参与,不少小说都在刻画着人物“在物欲中成长”的模式。由此,人的“成长”是在物质刺激下的“成长”,“成长”不再是单纯的以梦想为动力,也不再是个人修身的道德追求。“成长”是对现实的“清醒认识”,是善于“逐利”的手段,物欲的力量强大到甚至可以改变人物的命运,使原本怀有“乌托邦”式的人物在转变中受尽心灵的磨难。这样的叙事模式满足了读者在“物质追求”中的成功感,读者在故事的物质图景中得到了欲望的满足。

传媒时代的文学写作充满了物质的符号,读者通过对文本的想象,满足对物质的想象。文本中的文字成为填平人们欲望空洞的手段,文学中关于精神的诉求隐退,让位于物质崇拜。文字被“物化”,追求由物质堆砌起来的外在美,与传媒技术所带来的直观刺激组成里外相应的“合谋”模式,从传媒技术层面到人的欲望层面,都形成了向外在物质依赖的审美习惯。

3.2文学的“感官放任”

大众传媒的时代也是人人皆可狂欢的时代,传媒成为了大众发声的传播器,借助于广泛的传播平台,每个人都可发出自己的声音。在众声喧哗的时代,个性得以张扬,获得了所谓“人性的解放”,然而过度的“解放”却容易沦为感官的放纵。在文学领域中,文字叙事变得“无肉不欢”,在“张扬人性”的外表下是感官欲望的无原则张狂。

传媒技术决定其能为大众带来感官层面的娱乐,从视觉上、听觉上都为大众带来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这无形中引导着大众从单一的审美感受转向直观可感的审美愉悦。大众审美诉求向感官层面的依赖,影响着各个类型文艺作品的内在质构,就文学作品而言,只有直接、大胆的文字才能满足读者的感官享受。因此文学作品常常充斥着猎奇、性感的字眼,满足人们膨胀的身体欲望。纵观流行于当下的网络小说、各类畅销小说,题材不少为悬疑探险、都市两性等,这些作品或以光怪陆离的背景为读者带来刺激的快感或以赤裸裸的文字描写满足读者的欲望想象。有批评家认为这些“人性张扬”的文字让文学的探索打破了禁忌回归了人体本身,寻找到了人的躯体价值,这样的评价未免过于乐观。在传媒技术发达的当下,这些感官化的写作在泛滥的传播和大批量的生产中,早已远离了“回归人性本身”的初衷,演变为欲望无止境放纵的灾难。

传媒带来大众享受文化的平台,但也无形中促成了大众欲望的无止境释放。文学写作在欲望狂欢的语境下,难守一方净土,传媒技术为文学传播提供快捷方便,但文学也因传媒的大量可复制性传播而陷入了遵循快感的审美妥协。文学质构从揭示深刻走向注重当下快感,这种纵欲的转变是文学传统审美性被消解的危机之一。

4 结语

大众传媒时代下传媒技术的发展引起了文学存在方式的转变,文学在作出“适媒性”的改变中使自身不断泛化,总体而言是从精英化向大众化的过渡,文学传统意义上的神圣“光晕”渐淡,是为“祛魅”之像。而从以上三个类型的现象分析可看出,文学不断泛化的过程也是文学与传媒技术不断合作的过程,外在的生产方式或内在的文本建构,都使文学呈现出与传统文学审美有所不同的趣味倾向。文学与传媒技术的交融,使文学在新的场域中获得更广的生存空间,文学也不再固守象牙塔之内而走向了日常世俗,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有益于文学空间的拓展及大众对精神文化的接受。

然而,文学的“祛魅”也并不全然乐观。一是文学在适应媒体过程中尚处于被动的地位,因而常常不得不受制于媒体的操控,文学自身变革的能动性不大,因而导致文学的“泛化”缺乏有效的底线。文学走向大众需要把握合适的尺度,才能使文学在媒介时代的转变中真正获得独立的发展。二是在寻找发展自主性的同时,如何葆有文学内在质构特有的审美意义,使文学在走向市场时能做到泛而不滥、广而不俗,这是文学自身该坚守的底线。

可见,文学在传媒时代的转变发展,既是文学发展新增的空间,可为其带来新的突破点而不至落后于时代的脚步;同时其转变过程中出现的低俗、浅陋等危机也应当引起反思,从而为文学的健康发展寻找正确方向。

Study of Disenchantment of Literature and Its Characteristics in the Era of Mass Media

ZENG Xu-to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 zhou,Guangdong,510000)

In the era of mass media,literature exists in very different ways from the previous times.This paper studies the disenchantment of literature in the view of mass media and regards literature as the research object.Through a study of different literary phenomena,we divide them into three different types:namely ”flat writing” with indulging superficialness, “amusement writing” with indulging vulgarness, and “pleasant sensation writing”with indulging desires. We study the three types of changes and analyze their characteristics and find out the causes in order to give rise to the reflection on how literature will develop in the era of mass media.

mass media, disenchantment of literature, literary consumption

G206.3

A

1674-3083(2016)05-0106-06

2016-07-07

曾旭彤(1991—),女,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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