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民主视角下的国家治理体系建设

陈海楠

(苏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江苏　苏州　215123)



协商民主视角下的国家治理体系建设

陈海楠

(苏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江苏苏州215123)

协商民主，是西方学者对选举民主和代议制民主进行反思，进而关注的一种新的民主理论范式和政治实践。在政治生活以及社会生活中，协商民主对社会治理体系的建设产生了诸多积极影响，但依旧存在不足之处。因此，需要从法制建设、教育投入、科技手段以及挖掘公民社会潜力等方面完善协商民主，以促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

协商民主； 治理； 公民社会

1　协商民主理论的产生与发展

协商民主(deliberative democracy)，最早由约瑟夫·毕塞特于1980年在《协商民主：共和政府的多数原则》一文中提出，他反对以往的精英主义，主张公民的广泛参与。以此为起点,西方学者兴起了协商民主理论研究的热潮。1996年，詹姆斯·博曼出版《公共协商：多元主义、复杂性与民主》，主张在多元文化、社会复杂现实和普遍的不平等条件下，协商民主依然可以保证公民自治和主权的民主思想[1]。随后詹姆斯·博曼与雷吉合编《协商民主：论理性与政治》、塞拉·本哈比主编《民主与差异：挑战政治的边界》广泛吸收了尤尔根·哈贝马斯、艾丽丝·马里恩·扬、约翰·罗尔斯等人论述协商民主的著作，宣扬协商民主理论。1999年3月，曼彻斯特大学政治思想研究中心举办了一次关于协商民主的研讨会，讨论集中于两方面，一是公共协商的规范性问题；二是实现规范性协商民主理想的制度机制。总的来说，西方学者对协商民主的概念主要有三种定义：作为政府形式的协商民主，作为决策形式的协商民主以及作为治理形式的协商民主[2]。西方学者对协商民主的研究是对选举民主和代议制民主进行反思的结果，协商民主在国外兴起之后，国内学者以敏锐的眼光、开拓的视角引介到中国，以促进我国协商民主的发展。

在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的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并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强调协商民主对于发展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具有重要意义。此外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即“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所谓国家治理体系，指的是规范政治权力运行、维护公共秩序、促进公共利益的一系列制度和程序，以及内含于其中的自由、平等、公正等价值观念[3]。这必定是遵循民主程序、保障公民权利的治理体系，随着社会利益主体的日益多样化，协商民主承认社会发展的多元化与差异化，并在公权力与私权利之间努力寻求均衡，协调各方利益，为我国的民主发展提供了一条新思路，也是实现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的战略抉择，因此我们要高度重视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的建设。

2　国家治理体系建设中协商民主发挥的积极作用

2.1推进社会主义宪政建设

国家治理体系应是法治的治理体系，任何治理主体和治理行为都必须以宪法和法律作为其根本的权威来源，而协商民主恰好保证了立宪过程的合法性和民主性，它实质上是以宪法为中心的程序民主。正如罗尔斯所言，“人们在公共理性的指导下，在每个人都把它看做正义的政治概念的框架中，即在正义基于我们能合理预期其他人会认可的价值的框架中，公民们将开展基本讨论”。最终，“宪法和自由而平等的公民基于共同的人类理性而能接受的原则和思想”，[4]进而保证宪法和法律的权威性。宪政的基本价值就在于寻求合理分工、协调一致的冲突解决机制，将个人利益、集体利益与国家利益有机结合起来，努力寻求利益均衡，尽可能满足最大化的公共利益。社会主义宪政是以社会主义宪法为核心，保障人民当家做主，实现社会正义的政治形态，只有将协商民主纳入到宪法的制度安排和程序设计之中，才能保证国家权力来源的合法性，巩固人民的主人翁地位，实现国家治理体系的法治化。

2.2实现公共决策科学化

公共决策需要在充分的信息、广泛的关注以及对政策对象的足够了解基础之上才能予以做出，真正实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而决策的实施取决于政策对象对其合法性的认可。在公共决策制定过程中，我们应该将公共协商主要看作是具有工具价值。它是作出高质量决策的工具，如果公共协商不是服务于这个目标，那它就没有价值[5]。因为在公共决策的协商过程中，所有的参与者都遵循着平等、对话以及互动的机制，享有确定问题和商议论据的同等权利。虽然参与者具备不同的偏好和立场，但在决策过程中，通过平等对话和自由讨论对各方利益进行深入了解，拓宽彼此的心胸，尽可能把个人私利上升为集体公利，并就各种备选方案进行善意讨论和理性协商，最终达成共识，赋予决策以合法性。公共决策的科学化不在于简单表达多数人的意愿，而在于彰显集体的理性，协商过程尽可能基于所有视角进行讨论，减少有限理性，避免将一些反对意见排除在外，促进理性质量的提高，实现公共决策的科学化与民主化。

2.3保障政治参与有序化

受传统封建思想的影响，中国大多数民众缺乏关注政治的热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根深蒂固，致使民众政治参与的主动性与积极性不高，因此，我国的政治发展需主动谋求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而协商民主通过建立自由平等的对话机制，为公民表达心声创造条件，密切公民与公民之间、公民与政府之间、公民与社会之间的联系，这尤为体现在我国的基层民主实践过程中。例如浙江温岭的民情恳谈会，这一协商平台拓宽了公民参与政治生活的渠道，通过平等的对话讨论，表达自己的利益，培育民主的意识，形成民主的政治文化。同时，政府官员利用民情恳谈会倾听意见、接受监督，从而强化他们的服务意识，拉进了与基层民众间的距离，为政府的行为奠定广泛的民意基础。基层民主实践让普通民众明确自己政治参与的影响，逐渐养成良好的民主习惯，在宪法和法律的指引下，有序参与政治生活。

2.4促进公民社会深入发展

公民社会是指“国家或政府之外的所有民间组织或民间关系的总和,包括非政府部门、非营利组织、志愿部门、公民自发组织起来的运动等,他们又被称为介于政府与企业之间的‘第三部门’”。[6]传统而言，中国是一个大政府模式，政府包揽一切，一旦社会力量崛起，政府即用赎买方式包办，将社会组织吸纳其中，以寻求太平。现今，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国家、市场、社会逐渐分离，公民社会作为重要的治理主体也逐渐发育起来，是但由于内部力量薄弱，外部缺乏保障，导致公民社会发展缓慢。协商民主作为公民社会的民主范式之一，通过确认公民身份、扩展协商途径激发公民参与讨论的热情，不断完善民主制度，切实保障公民权利，培育公民的理性精神。同时，协商民主还能为公民社会人员配备财力供给渠道，降低公民社会对政府的依赖性，提高社会组织自身的独立性，增强公民社会整体的协商能力，促进公民社会深入发展。

3　完善协商民主以促进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对策建议

3.1强化法制，保证协商民主建设制度化

协商民主作为一种新型的民主范式，制度建设在其政治实践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现阶段促进协商民主建设的法律体系尚不健全，仅一部分地方进行制度实践，如广东省2011年颁发《中共广东省委政治协商规程》，浙江温岭市2002年出台《关于民主恳谈制度的若干规定》等等。此外，民众协商意识不够，还存在着“想协商就协商，没意愿就不协商”、“有时间就协商，没时间就不协商”的现象。[7]良好的法律制度，为协商民主的发展提供了指导原则，能够减少人为因素的干涉，避免主观性和随意性，促进协商民主的制度化、法制化与规范化建设。民主与法制相结合，才能积极动员广泛的民众参与到公共协商过程之中，在制度实践中保障公民的权利，维护公民的利益诉求，培养良好的公民精神，建立法治的治理体系。强化法制也为政府的活动提供了行为规范和行动指南，有助于形成平等、自由、宽容、公正的民主氛围和理性的政治文化，有助于构建法治政府，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

3.2重视教育，培育公民协商和参与意识

客观而言，社会组织的协商民主能否较好地实现，取决于社会组织自身的参政意识和参政能力的培养和提升。我国经历了漫长的封建社会，“安守本分、政治依附、与世无争、甘于顺从”的臣民文化和等级制的官本位思想早已根植人心，导致民众缺乏参与协商的主动意识。譬如选举，大多由是因政府的号召而进行的被动式参与。因此，当前必须通过宣传和教育等手段和方式培育公民协商和参与意识，为公民的协商民主实践提供理论支撑。一方面，要通过培训，有选择地学习西方关于协商民主的理论范式和政治实践，借鉴西方优秀文明成果，拓宽公民视野；另一方面，要立足于本国的协商民主实践，学习中国特色的协商民主理论，了解本国的协商民主实践，使民众对人民政协的历史、协商民主理论、政党理论以及基层民主理论进行深入系统地研究，形成科学合理、切合实际的知识框架，进而提高民众参与公共协商的积极性，转被动参与和动员参与为主动参与，从而在政治体系和政治决策中彰显民意。

3.3发展科技，拓宽公民沟通的网络渠道

随着我国信息化社会的快速发展，互联网已然成为发展协商民主的重要平台。任何政治主体都可以通过互联网将自己所代表阶层的整体意愿加以整合，然后通过这一平台与其他政治主体就公共问题进行协商，最后达成共识，极大地提高了政治协商的效率，拓宽了公民协商互动的网络渠道。网络的发展使得信息的发布者与受传者处于同等地位，打破了信息传递的时间与空间障碍，对协商民主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现阶段，我们需要高度重视网络协商，发展网络科学技术，积极开展网上议政，充分利用“在线政治”，通过电子邮件、微博、微信、政府门户网站、网络论坛等途径，保证普通民众能够参与到政府决策过程中。此外，网络平台具有高效的反馈机制，决策者与公民进行在线互动，使其能够快速对其他政治主体的整体意愿和利益诉求进行回应，保证治理主体的各方利益得到最大化体现，促进政府与公民、政府与社会组织乃至公民与社会组织之间建立良性的协商关系。

3.4协调互动，挖掘公民社会自主化潜力

现代社会,人们的民主意识和政治参与技能在很大程度上并非来自政府的培育,而是通过公民社会自我组织、民主管理的社会活动逐步形成的[8]。一方面，公民社会具有高度的整合能力，保证在政府与市场以外的公共领域协调发展，使政府、市场、社会三者间形成良性互动的结构关系，为公民传递心声、表达诉求提供众多途径和形式，促进政治资源和社会力量的整合，降低政府与公民间的对话成本，促进社会运行的有序化和规范化，为协商民主的发展提供内部制度支持和外部环境保障。另一方面，公民社会作为第三只手，具有相对独立自主的特征，其本身所具有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生态的等多样化的组织形式，能够通过搭建与政府之间的协商桥梁，对政府行为进行监督，防止权力滥用，遏制权力寻租现象的产生，从而降低政府对协商结果的干涉度和控制力。公民社会作为协商民主的社会基础，它的健康发展为协商民主的建设提供了动力，为公民协商民主奠定组织基础，有利于社会的持续稳定，促进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建设与发展。

[1]詹姆斯·博曼.公共协商：多元主义、复杂性与民主[M].黄相怀,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13.

[2]陈家刚.协商民主研究在东西方的兴起与发展[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08(7):71-78.

[3]陈家刚.协商民主与国家治理[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3.

[4]约翰·S·雷德泽尔.协商民主及其超越：自由与批判

的视角[M].丁开杰,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7.

[5]詹姆斯·博曼,威廉·雷吉.协商民主：论理性与政治[M].陈家刚,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194.

[6]俞可平.中国公民社会的兴起与治理的变迁[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190.

[7]陈家刚.健全协商民主民主制度，积极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记中央编译局比较政治与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陈家刚[J].中国政协理论研究,2012(23)：58-63.

[8]张爱军，高勇泽.公民社会与协商民主[J].社会主义研究,2010(3)：58-63.

责任编辑王红岩

The governance system construction under the view of deliberative democracy

CHENHainan

(College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Suzhou University, Suzhou215123, China)

Deliberative democracy is a new paradigm of democratic theory and political practice in which western scholars have reflected on electoral democracy and representative democracy.During political and social life,deliberative democracy has produced lots of positive influences. But it still has some weaknesses.In conclusion ,we need to improve the legal system, investment in educatio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means and tap the potential of civil society to perfect deliberative democracy,so that we can promote governance systems and governance modernization.

deliberative democracy; governance; civil society

2015-12-02

陈海楠(1992—)，女，江苏盐城人，硕士，研究方向：政治学理论。

10.13750/j.cnki.issn.1671-7880.2016.02.015

D 035

A

1671-7880(2016)02-0052-04

项目来源：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12SJB630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