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绘锦
(鲁东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语言与文化】
由组合关系看歧义现象
朱绘锦
(鲁东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迄今为止,有多种理论与方法对歧义现象进行过解释与分析,也都获得了较为满意的结论与成果。配价理论与零位概念自产生之日起,因其能从更深层角度解释某些语法现象而广受学者喜爱。笔者受此启发,以此为基础构建了一对概念——“组合位”与“组合元”,并结合两者试图对歧义现象进行一定的理论解释。
歧义;组合;搭配;零位;组合位;组合体
语言学界,学者曾提出零形式与零位,这是为对某些现象进行解释。这些语言符号本身客观存在,却没有外部表现形式,即在语言链中是隐性存在的,通常用“○”来表示。[1,2]
零位概念提出后,彰显了一定的解释力,涉及到语言学的各个方面。就狭义语言学来说,《论现代汉语中的零位现象》(卢景文)与《语言学中零形式作用探析》(任承科)两文均对此做了详细阐释,笔者不再赘述。
以下所采用的“零位”均指语法意义上的零位。并且,我们依据音位学中的“音素与音位”概念对应衍生出“零位与零素”概念。[3,4]即零位是虚拟的语言符号空间,零素是空间中潜在的可能性。二者是位置与个体的关系。但同“音位与音素”不同的是,有时,零位里的零素之间不互为变体,这要通过实际语言符号之间的组合关系进行判定。若是相同组合关系(组合相同且关系相同)下隐含的几个零素,那么他们之间互为零位变体;若是不同组合关系(组合不同或关系不同)下隐含的零素,即该零位涉及两个及以上组合关系,那么此零位则为零位交集,而不同组合关系下的零素之间互为独立个体。零素只通过实际语言符号之间的组合(搭配)关系来确定其存在性。举例如下:
相同组合关系:“借你十块钱”可理解为“借(给)你十块钱”与“借(了)你十块钱”。其中零素(给)与(了)互为零位变体。
不同组合关系:“学校医院”可理解为联合关系“学校(和)医院”与偏正关系“学校(的)医院”。其中零素(和)与(的)为独立零素个体,即零位产生了交集。[5]
《语言学纲要》这样说:“符号和符号组合起来的关系称为符号的组合关系”。[6]它指的是语言符号在线性序列中与相邻语言符号的一种横向关系。可以这样认为,组合关系即搭配关系或配置关系,能搭配即为能组合,也就构成组合、形成组合关系,即组合关系并非限制于相邻语言单位之间。并且,我们也是靠组合关系来检验语句的合法性。
举例如下:“热爱祖国的军人”中,“热爱”与“祖国”“军人”成组,且地位一致。当然,这也就导致了(解释了)该结构的歧义性。
为此,我们建立一对新概念“组合位”与“组合元”,并给与以下设定:任何语言单位都有其组合位,都可作为组合元,即依据搭配法则处于组合与被组合关系中。语句形成过程中,显性(现实)语言单位有其潜在组合位,隐性(潜在)语言单位作为组合元对组合位进行法则呼应。[7]语句形成后,若组合元与组合位唯一性相容,则语句无歧义,否则有歧义。这种歧义包括组合位超容(组合元过多)、组合位空缺(组合元不足与组合元丢失)等情况。组合元丢失也就形成了零位,而零素就是组合元的一类特定说法。
需要指出的是,唯一性相容是指现实语句中,显性组合元与所处组合位的唯一匹配,并不排除显性组合元与任意组合位的相容性,更不排除显性组合元之间的相容性。[8]并且,既成组合的地位高于显性组合元,显性组合元的地位高于隐性组合元。地位越高排他性越强,越接近语句所传达之意。举例如下:
“预防敌人的突袭”中,“敌人”与“突袭”为既定组合,且彼此唯一匹配。但“预防”的两个组合位,即“()预防”与“预防()”,后者可与“敌人”成组,不过地位次于“敌人”与“突袭”的组合;同理,组合元“预防”与“敌人”自由状态时可成组;而“(进行)预防敌人的突袭”中“进行”即为隐性组合元,为个体联想,具有非现实性,地位最低。
歧义现象在自然语言中普遍存在。歧义即结构同形异义,是意义与形式没有一一对应产生的。至今为止,成分层次分析法、变换分析法、语义特征分析法、语义指向分析法、配价理论和认知语言学分析法等都对句法歧义进行过分析,具体内容在《语言研究方法的改进与原因》(朱静)中有详细论述。[9]本文试图采用上述“组合体”与“组合元”的设定,对几种潜在歧义结构进行初步分析。
(一)VP+的+是+NP
“担心的是父亲”可理解为“(我们)担心的是父亲”与“担心(我们)的是父亲”,即“父亲担心”与“担心父亲”。可见,“担心”具有两个组合位,而可填充其位的组合元只有一个“父亲”,故组合元不足,歧义产生。
(二)N1+N2+N3
“中国语言研究”可理解为“中国(的)语言研究”与“中国语言(的)研究”,即“中国语言”或“语言研究”。“语言”的两个组合位上的组合元“中国”与“研究”均可与其恰当成组,且地位均等,故使传达之意模糊难辨,歧义产生。
(三)ADJ+N1+N2
“小学生词典”,可以理解为“小(的)学生词典”与“小学生(的)词典”,即“小学生”与“小词典”。“小”在此结构关系中有一个组合位,但组合元“学生”“词典”均可与其成组,出现组合位超容现象,故产生歧义。
(四)全部(部分)+VP+的+NP
“部分绺裂的玉器”,可以理解为“(含有)部分绺裂的玉器”与“部分(含有)绺裂的玉器”,即“部分(adv)绺裂或部分(adj)玉器”。歧义模式与“(三)”类似。
(五)数量结构+NP1+的+NP2
“几个学校的运动员”,可以理解为“几个学校”或“几个运动员”,歧义模式与“(三)类似。
(六)VP+数量结构+NP
“发了三天工资”,可以理解为“发了三天”或“三天工资”,即组合元“三天”与“发了”“工资”的组合位结合地位(紧密度)一致,排他相抵,产生歧义。歧义模式与“(二)”类似。
(七)V+ADJ+N
“走好路”,可理解为“走(好路)”与“(走好)路”,分析如“(二)”。
(八)V1+V2+NP
“研究落实新政策”,可以理解为“(研究落实)新政策”,也可理解为“研究(落实新政策)”。组合元“新政策”与“研究”“落实”的有效组合位——可与新政策搭配的NP位供需不平衡,故产生多种组合即歧义。
(九)NP1+NP2+VP
“小明伤口感染”,可以理解为“小明(伤口感染)”或“(小明伤口)感染”,分析与“(二)”类似。
(十)N1+N2
“蜂蜜奶茶”,可以理解为“蜂蜜(味道)(的)奶茶”或(含有)蜂蜜(的)奶茶,也可以理解为“蜂蜜(和)奶茶”,“的”与“和”为“蜂蜜”“奶茶”结合处组合位上的零位变体,且两者均合理、有效,故形成“一对多”局势——一个组合位两个零位变体(即上文所述“零位产生交集”),歧义产生。
以上“组合位”与“组合元”的构建以组合关系为依托,聚合关系也隐含其中,所以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因为,组合与聚合关系是经过验证的语言学基础,且它反映了人类应用语言甚至认知世界的纵横二维性与以少御多的法则。
不过,歧义结构的潜在歧义是否转化为现实歧义取决于组合位、组合元的具体词语属性与搭配关系。且该构建尚属初步设想,所举歧义类型与实例非常有限,很难判定是否具有现实可操作性;划分类别也很粗糙,需要在进一步的研究与验证中不断修正、补充。
[1][3]卢景文.论现代汉语中的零位现象[J].语文研究,1994,(8):21-22.
[2][4]任承科.语言学中零形式作用探析[J].语言文字,2010,(2):154-155.
[5]卢景文.标志的和零位的[J].语文研究,1992,(4):32-34.
[6]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33.
[7]冯志伟.论歧义结构的潜在性[J].中文信息学报,1995,(4):14-32.
[8]傅兴尚.语句层义位组合的零位及其填补[J].黑龙江大学学报,1998,(1):28-30.
[9]朱静.语言研究方法的改进与原因[J].长春金融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3,(4):85-87.
【责任编辑:刘亚男】
H13
A
1673-7725(2016)01-0163-03
2015-10-15
朱绘锦(1990-),女,山东济宁人,主要从事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