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古典诗歌隐喻性词汇英译的语义识解

高超（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汉语古典诗歌隐喻性词汇英译的语义识解

高超
（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诗歌是“隐喻式语言”，隐喻意象的翻译是诗歌翻译的一个重要环节。要准确地将诗歌中的隐喻翻译出来，就要采取一些策略，这不仅会涉及到形式、内容，而且也会关联文化背景等。所以，译者需要理解诗歌的真正含义并准确掌握隐喻意象，译文才会不失原作者真正的表达意图。

汉语古典诗歌；隐喻性词汇的英译；语义识解

一、引言

隐喻（metaphor），也称为“暗喻”，是比喻的形式之一。形象一点说，隐喻就是“甲是乙”，将无形的概念或想法用有形的物体来表示。英语隐喻是一种最常见、最生动的修辞手法，在文学作品、新闻报道以及日常生活中，都能看到隐喻的影子。它是一种富有诗意的表达，能将信息功能和美学功能很好地结合在一起。现代英语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隐喻的广泛应用。20世纪80年代，西方语言学家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分析了隐喻，如Lakoff和Johnson（1980）曾指出：“隐喻无所不在，在我们的思想中，语言中。我们人类的概念系统就是建立在隐喻之上的。”［1］他们还指出，隐喻不仅是修辞方法，更是一种思维方式；隐喻不仅是语言行为，更是一种心理行为、认知行为，是用一类事物来感知、想象、理解、体验另一类事物。隐喻不仅是让我们“看”、让我们“听”，更是引导我们去想象。隐喻用得好，可以将读者带到作者创造的世界中，展现出神奇的艺术效果。

隐喻在诗歌中运用广泛。诗歌离不开隐喻，因此诗歌被称为“隐喻式语言”。［2］诗歌本身语言既要言简意赅，又要表达丰富的思想感情、表现诗歌的朦胧意境，把复杂的思想感情通过凝练的隐喻词汇表达出来，所以隐喻就成为诗歌创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隐喻既传达了诗人的丰富情感，又展现出诗歌特有的艺术魅力。

二、隐喻性词汇英译识解

隐喻是一种朦胧的表达。诗歌中的隐喻意象往往是抽象的，有些甚至是诗人创造出来的虚幻的意象。在古代诗歌中，很多诗人借助隐喻意象表达了难以言说的强烈的思想情感，比如对当时社会的不满，不被重用或不能为国家效力、郁郁不得志等等。下面以曹植的《七步诗》为例，分析诗歌中的隐喻意象。

七步诗

曹植（三国·魏）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植在诗中用豆子比喻自己，豆秸比喻曹丕，用“煮豆燃豆萁”暗责曹丕骨肉相残，表达了他内心的悲愤与无奈。阴狠冷酷的曹丕，看了曹植的这首诗，不免深有惭色，因而放过了曹植。由此可见，隐喻与诗歌是分不开的，隐喻是诗歌艺术表达的关键。

我国古代诗歌创作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尤其在唐宋时期达到顶峰。古代诗歌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意象，有抽象的，也有具体的，用于描述言语不能直接表达的思想情感。有些意象，在中西方诗歌中是通用的，但是也有一些意象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比如松、竹、梅常用来表达清高、不从流俗、洁身自好、坚忍不拔的高尚品格，大多用来指君子。再比如，“柳”取“留”的谐音，表达思念和挽留亲人、朋友之情。这些意象在我国诗歌中比较常见，而且耳熟能详。而在西方的诗歌创作中，就不会使用这些意象，即使出现，其含义也可能会与汉语诗歌不同。

随着汉语古典诗歌的国际化，很多名家名作被译为多种语言及多个版本。诗歌的可译不可译问题一直是诗歌翻译的焦点，隐喻性词汇翻译的准确与否，决定了读者对诗歌的理解程度，这也给翻译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对于隐喻性词汇的翻译，Newmark提出了七种翻译方法：（1）直译，直接转换原语言的意象；（2）在目标语言中重构一种意义相同的意象来代替；（3）用明喻代替暗喻，保留意象；（4）用明喻代替暗喻，并加以解释；（5）相同的意象，意义相同时可以合并；（6）不同意象，表达意义相同时，可以省略；（7）删除。［3］

终上所述，可以归纳为三种方法：直译、转换、意象替代。

（一）直译

直译就是从形式上和内容上保留了原有意象，将隐喻用直译的方式译出来，忠实地把诗歌的原意传达给读者。

例1：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As though a gust of spring wind swept past overnight，

Bringing thousands upon thousands of pear trees into bloom.［4］

——杨宪益译

这是一首边塞诗，全诗内涵丰富宽广，色彩瑰丽浪漫，气势浑然磅礴，意境鲜明独特，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将雪花隐喻为“梨花”，但诗句中并未提及雪花，杨译本采用直译法，直接翻译为“梨花”。

例2：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李之仪《卜算子》）

I live by the Yangzi River near its source，

While you reside farthest down its source.

You and I drink water out of the same stream.

I haven’t seen you，though daily of you I dream.［5］

——徐中杰译

作者以一位痴情女子的口吻展开叙述，表现她对爱情的忠贞不渝，道出她相思若渴的情怀。在翻译过程中，不可对“长江头”“长江尾”过于拘泥，它并非指所谓的长江的源头和入海口，而是一种隐喻的表达，指代男女所住之地，相隔甚远。译者对隐喻词汇“长江头、长江尾、共饮长江水”，采取直译的方式，忠实原作。

例3：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杜牧《江南春绝句》）

Of all 480 temples built by the Southern Dynasty，

——杨宪益译

此诗的前两句描述江南生机勃勃、富有诗情画意，这两句就是寓抒怀于写景之中，表达了诗人对朝代兴亡的感慨。“四百八十寺”隐喻南唐的江山，“烟雨”意指为南唐即将衰败。对于这两个词的翻译，译者采用直译的方式。译文读者需要对本诗的文化背景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准确理解原文含义。

我国古典诗歌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所以对于直译的诗歌，译者要足够了解写作背景以及作者的创作风格，表达的思想感情。

（二）转换

如果两种语言中很难找到相同或相似的意象，不管是直译还是意译，都不能准确、简洁地再现诗歌原意，就需要先用现代汉语阐释古典诗歌，舍去意象，然后再译。

例1：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She rounds the vermilion tower，

Stoops to silk-pad doors，

Shines on those who sleepless lie.

成锐今年43岁，河北邯郸人。很多年前，他就从事金属加工业务，对于电焊、钣金等工作比较熟悉。2011年6月6日，他应聘到本市一家过滤器制造公司，专业从事铆工作业。

Why does she，bearing us no grudge，

Shine upon our parting，reunion deny？［7］

——林语堂译

“月亮”是我国古典诗歌中常见的意象，用月亮代指相思，渴望团圆。此译本不仅用了拟人的手法，用“she”代指月亮，将月圆喻指人团圆。这种翻译就是典型的转换型翻译，在深刻挖掘诗歌的含义后，采取灵活自由的方式意译，符合原作的创作宗旨。

例2：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李煜《浪淘沙·帘外雨潺潺》）

Easytoleaveone’shearthand come too this nook.

Hard to get back to one’s home to have a look.

Fallen flowers cannot go back to their stock；

Chips off the mass revert not to the block.

One’s spring and youth has passed never to return.

One’s destiny is not of Heaven’s concern.［5］

——徐忠杰译

此词是南唐后主李煜悲叹无限美好的南唐江山，已像落花随流水而去，春天已经消逝了，世事变化之大可谓天壤之别。落花、流水的意象在我国古代诗歌中经常出现，以此抒发物是人非的情境，这首诗将南唐隐喻为落花、流水、春去，显示出南唐变化之大。前面译文采用的是直译，“天上人间”采取转换的意译方式，不是强调变化之大，而是诉老天爷不公，有离原意。

下面是许渊冲的译本：

To bid farewell is easier than to meet again.

With flowers fallen on the waves spring’s amain，

So is the paradise of men.［7］

——许渊冲译

许译文词简洁、凝练，落花、流水、春去用一句话都表达出来，生动忠实地传达了原意。

（三）意象替代

我国古代诗歌和英语诗歌在意象上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在翻译时难度比较大。比如“鸳鸯”在中国古代诗歌中是用来描绘爱情的，虽然英语中有对应的词汇“mandarin duck”，但是并没有表达出爱情的隐喻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就要转换意象，用英语中有爱情寓意的意象来替换，如“lovebird”，这样表达一目了然，表明是爱情的象征。同样，“喜鹊”在汉语中也是具有爱情象征意义的意象，英语也有相应的词汇“magpie”，下面是关于“喜鹊”的诗句的英译：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鹊桥仙》）

Theirtenderloveflowslikea stream；

This happy date seems but a dream.

Can they bear a separate homeward way？

If love between both sides can last for aye，

Why need they stay together night and day？［8］

——许渊冲译

“鹊桥”并没有译为“magpie bridge”，“鹊桥”创造了诗情画意般的意境，而且又与七夕的传说联系在一起，更强烈地表达了爱情的相聚之喜与离别之愁，但“magpie”在英语中并没有美好的象征意义，也无法对“鹊桥”产生审美和诗意的联想。许渊冲先生将“鹊桥”虚化成了“homeward way”（回家的路），其实“忍顾鹊桥归路”简单的翻译为“Can they bear a separate homeward way？”（如何能忍受独自归家？）这样翻译就把鹊桥的意境很好地展现出来了。

由此可见，由于英汉两种语言存在较大的文化差异，所以在翻译隐喻意象时，要采取恰当的方法，最终达到文化交流和传播的目的。

三、结语

隐喻在汉语古典诗歌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简洁、凝练的古诗词用隐喻表达出深刻、复杂的具有艺术效果的情境，成为我国文化的艺术瑰宝。因为隐喻会涉及多方面的内容，包括民族文化、历史背景、成语典故等，必然会给翻译带来挑战，但绝不是不可译的。只要深度挖掘其创作背景，深刻理解作者所表达的心情等，就可以很好地把握隐喻的内涵。如今，我国的很多古典诗歌已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和版本，可见翻译对我国古典诗词甚至古代文化的流传意义非凡。

［1］Lakoff.G&J.Mark.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束定芳.隐喻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120.

［3］Newmark Peter.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M］London: Pergamon Institute of English，1997.

［4］杨宪益.唐宋诗歌散文选［M］.北京：中国文学杂志社，1986.

［5］徐忠杰.唐诗二百首英译［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0.

［6］林语堂，编译.古文小品译英［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7］许渊冲编译.中国古诗词六百首中、英对照［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1994.

［8］许渊冲著.翻译的艺术［M］.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2006.

Construal of Meanings o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Metaphor of Chinese Poetry

GAO Chao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Liaoning Dalian 116029，China）

Poetryiswritteninmetaphoricallanguage. Translationofmetaphorimagesisthekeyinpoetry translation.Someapproachesareneededtotranslate metaphor properly，for its translation is not only related to the form，content，but also the associated with cultural background.Soitisverynecessaryfortranslatorto understand real meanings of the poem and metaphorical images to express writer’s thoughts.

Chinesepoetry；translationofmetaphor images；semantic construal

H315.9

A

1673-2022（2016）03-0074-04

2016-01-19

高超（1989-），女，黑龙江大庆人，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