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与儒学研究》专栏特约主持人按语
周桂钿先生是董学研究的前辈学者,近些年来他别有创新,一直倡导“盛世儒学”,力推董仲舒、魏征为其典型代表,已形成影响。周老的“盛世儒学”不应被解读成歌功颂德,毋宁是为盛世之下的社会问题开出一剂良方。金春峰先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对客观、公正地推进董学研究具有开山之功。这里,金老透过汉代经学名物训诂的内容而看出义理之学与哲学的特质,并且,其根本是天人关系,核心是重新树立天的权威与信仰、确立人的尊严与地位,进而确立皇权的性质、任务以及君臣、君民关系的规定,都是不刊之论。
徐复观先生说过,董仲舒的哲学是天的哲学。纵观传世文献便可以看出,董仲舒尊天、崇天、敬天,无以复加。但为什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元”呢?在任蜜林副研究员的文章中,元的含义被梳理为“始”“首”“元气”“元士”“黎元”等层面,而天则被分析成主宰之天、物质之天、自然之天、运命之天、天理之天,这无疑都有利于更为深入细致的论证。作者注意到董仲舒“元”的公羊学背景及其受到《易传》的影响,董仲舒突破“王正月,元年春”的政治含义,而把“元”推向形上学高度。这些都是作者对董仲舒元观念研究的切实推进,可喜可贺。借助于生成论、本体论的视角,把“元”理解为宇宙万物的根本,可以决定“天”,显然与人、万物都从“天”而来、被“天”所决定的观点难免抵牾,又会陷入循环解释,则有待做自洽处理。
治董学不能绕开感应说,甚至不懂感应就不懂董子。胡义成研究员从钱学森对中国古代天人感应论的证明为切入点,试图为董仲舒“天人感应论”的现代确立做一次科学还原,使之为现代人所接受和理解。文章花大气力对二十世纪以来前辈学者关于天人感应问题所做研究进行学术史追溯,工夫扎实,学风严谨,体现出对学术积淀的尊重。而分别从“开放性超巨复杂系统理论”“量子认识论”“人择原理”、中医原理破译四方面逐一论证“天人感应论”的科学性,不论其正确性如何,已足以让人耳目一新。天人感应论指导下的中医、中国人居理论虽含有科学倾向,但也确有不科学或反科学的成分,它们并不因为今日“天人感应论”科学性的确立而自行变成科学。而这又意味着作者已经能够非常理性而清醒地对待天人感应问题了。
王冬把董仲舒人性论纳入其正名论框架下加以讨论,既可以廓清以往孤立研究董学人性论而不结合其正名论的错误,同时能够显现出董学人性论整体化论证的独特性。董子人性论,其内容不同于孟荀,其论证所根据的逻辑前提(正名论)、理论模式(归“名”模式)和论证的演进方式(下定义,做概念分析)也与之相异。发掘并阐明董仲舒基于其正名论的人性论论证,或可为重新诠释董学人性论指出一条新路。姜淑红博士则关注了现代新儒家熊十力对董仲舒学说的创造性诠释,董子春秋学里的改制、三世说和“以元统天”说分别被熊十力扩充为“万世制法”“一统论”和“仁”的理论。这些学说都有适应当下社会并有益于时代发展的微言大义。
吴洪成、李阳阳的文章把梁漱溟的教育目的论梳理出社会理想教育目的、全生活教育目的、乡村建设教育目的三个层面,内容丰富而具有特色。梁漱溟的教育目的论不只是他对人生、教育及社会的思考,更能感受到与一代先进知识分子对民族问题的苦苦思索,为理想而不懈奋斗的崇高品质。诚哉斯言!程梅花、卢舒程挖掘了《管子》“教训成俗”的治国方略,指出其作用就在于使社会道德法律规范内化为民众行为习惯和社会习俗,其意义构成则包括四个层面:重本先农,取民有度,体恤保障;一臵其仪,正法直度;治官化民,其要在上;形势不得为非。如能把《管子》教训成俗的观念与儒家美政美俗的主张相比较,文章则会显得更完满。
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董子学院、董子研究院、董子讲坛首席专家 余治平博士
B234.5
A
1673-2065(2016)05-0013-01
2016-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