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紧反腐发条 经济增长才有持续动力

周兼明

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脚步放缓，一些似是而非的议论重又沉滓泛起，在舆论场上混淆视听。有的认为反腐是经济的“减速带”，把经济下行压力增大归咎于反腐的深入；有的认为腐败是经济的“润滑剂”，是保持经济持续发展的“必要之恶”，没必要反腐。不久前，大陆官方媒体《人民日报》等，都发表评论驳斥了“反腐影响经济”的立场及观点，认为社会应警惕此类论调。

持这类论调者，不是心怀鬼胎，至少也是昏聩蒙昧。它之所以卷土重来，说明当下反腐态势已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有人试图通过传播或附和这类论调，让拧紧的反腐发条松下来，想动摇和阻挠中国反腐的大政方针。这些人往往把腐败称为经济发展的交易成本，暗示腐败在经济增长中的不可避免性。这类谬论背后，其实是一场价值观和利益的较量，不可轻视。

从短期看，反腐会影响到一些经济行业。如豪车生产商劳斯莱斯，去年在大陆销量就暴跌了54%；大陆五星级酒店客房的日均价也持续走低，不少五星级酒店甚至主动要求“降星”。确实，与腐败紧密相关的某些奢侈品业、高档酒店、私人会所、高尔夫球场、会务公司等行业受到了重创。

这些行业前些年之所以生意兴隆，不过是叼住了公款消费这块肥肉。某些行业即使真的拉高了“GDP”，制造的也不过是经济的虚假繁荣，是市场资源被错误配置的结果，维护的也是少数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当看管权力的笼子织得越来越密时，这类腐败经济、畸形经济肯定会受到影响，实在预料之中。

反腐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斩断各种利益链，为常态的、健康的经济发展开辟出更大的舞台，消除腐败经济吹起的巨大泡沫。这类腐败的经济行为，不仅损害和剥夺了本可用于民生建设的公共财富，也从根子上破坏了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吃大户”行业的衰落，一定会有相应的平价的、健康的产业跟进，只会让中国经济早日步入正轨。

首先，反腐只会降低经济运行的成本。“中国制造”的成本近年来越来越高，其中重要的一块，就是腐败成本的增高，它可以说是中国经济体的癌症。显然，腐败能使官员在商业市场中得到权力寻租的高回报，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腐败行为掠夺的是经济发展的成果，当投资生产和实体的回报低于寻租回报时，大量的资本会涌向权力寻租，而不是用于经济实体的投资。反腐只会降低权力寻租拉高的经济成本，使得企业在一个更透明、高效的经济环境中运行。

其次，反腐减少了权力对市场的干预，增加了企业竞争的公平性。市场经济要想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必须成为法治环境下的公平竞争经济，而不是权力管控下的寻租经济。市场经济的成功之道，就在于竞争的公平、规则的公平。如果让少数人通过权钱交易获得不公平的竞争优势，最终伤害的是整个市场经济赖以存在的根基。只有让公开、公平的竞争规则，在市场资源配置中起到决定性作用，才能释放企业的动力，真正优秀的企业才能胜出。这是市场经济可持续发展之本。

其三，当腐败成为一些工程项目大干快上的动力时，地方经济发展方式往往是粗暴的、野蛮的。大量项目缺乏科学、严谨的论证，看似推高了GDP，却是以损害环境、剥夺普通民众利益、破坏地方经济格局、制造产能过剩为代价的，贻害无穷。反腐就是要改变这种粗暴的经济发展模式，让官员的好恶不再影响和控制地方经济的发展，突破那些被权力垄断的经济领域，让经济向着尊重市场、重视民生的方向演进，让改革成果能惠及普通民众，从而真正缩小贫富差距。

从长期看，反腐对经济的作用一定是利好的，这已为一些地区和国家的历史经验所证明。如香港经济之所以能在1975年后得到迅猛发展，成为世界航运、金融与消费中心，与其1974年廉政公署的成立有极大关系。再如韩国，自从第一任民选总统金泳三推行制度反腐后，经济得到高速发展，2007年GDP就突破了10000亿美元，人均GDP 2.15万美元，当时曾为世界第10大经济体。反观某些反腐不力的拉美国家，虽短期内创造了某些经济奇迹，但很快因堕入腐败陷阱，导致经济快速衰落。

国内一些地区近年的经济状况，也很能说明问题。去年，广东检察机关立案侦查贪污贿赂犯罪2549人，渎职侵权犯罪649人，其中厅级干部52人、县处级干部236人，但广东去年GDP7.25万亿元，增长了8.0%，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中国当下的经济下行，与经济结构的调整、发展方式的转型有关，反腐即使对GDP有点影响，也只是暂时的、短期的。而且有这种影响，恰恰说明反腐还未真正打破旧有的经济社会生态，新的法治与市场机制还没有健全。将经济下行的主因，归咎为反腐，显然是别有用心的谬论。即便腐败消费和公款消费能在一段时间内拉动一点GDP，也不会有任何民众希望这种带着血汗的GDP永远存在下去，而这正是过去中国经济最重要的结构缺陷。当市场经济有了坚实的法制基础，不仅会释放反腐的红利，还会提振国民及国际资本对中国经济的信心，这些都会为经济增长提供真正长久的动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反腐正是利其器的过程，政府不应当被任何杂音干扰，而应通过持续不断地反腐，逐步建立起市场自由竞争的新秩序。腐败猖獗之国，经济必定风雨飘摇；而政府廉洁的国家，经济一定会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