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曦
(中山大学 哲学系, 广东 广州 510275)
福柯哲学对人文医学研究的启示
袁曦
(中山大学 哲学系, 广东 广州 510275)
福柯的哲学研究围绕着对现代性主体之建构的奥秘展开,从而论证反人文主义的主题——人之死。在有关主体建构的诸领域和学科中,医学占据了基础性地位,是福柯重点研究的领域之一。依据他三个时期的研究重点,结合相关著作来梳理并解读其医学思想,能为人文医学寻找到一条更值得深入挖掘的研究进路,深刻领悟现代西医之困境的根源,突破当前人文医学和医学哲学研究方法的瓶颈,真正澄清人文医学中“人”的本质,即现代西医中诸问题的根源在于医学主体之死——他们被限定、被改写、被规训,失去了人之为人的本来面目。在明确此结论的基础上,才能进一步思考现代西医如何寻回失落的人文关怀。
福柯;人文医学;医学主体
20世纪中叶以后,人们渐渐从科学医学最初的狂喜中冷静下来,开始正视生物医学体系的不足,认为其关注局部多过整体且机械僵化,将“人”转化为一堆实验数据、图片、细胞、基因片段甚至分子原子,却没有能力将这一堆分裂的元素重整为完整的人和生命,继而衍生出一系列伦理问题,具体包括医患纠纷、过度诊治、医疗资源分配不均、缺乏人文关怀、干扰甚至扭曲了生命和死亡的自然进程等。人们开始警觉到医学可能在制造一些科学神话,它的无能和伤害渐渐浮出水面,虽然人们享受医学在缓解疼痛和健康长寿上带来的福利,也恐惧无所不在的医学对身体和心灵的操控[1]。对现代医学提出质疑并试图引导其走向更好进程的各项研究主题中,彰显医学的人性化,提升医学的人文精神被放在了首要位置,这正是人文医学在20世纪末21世纪初兴起的原因[2]。
人文医学可以看作西方人文主义传统的一个分支,即人文主义在医学中的应用,同时它也是医学自身的精神内涵。Claire Hooker对人文医学做了一个简洁概括,它服务于三个主要目标:首先,作为一个研究领域,人文医学要对医学中人性化的一面做积极的探索,包括从深奥的哲学到文化和历史对其的影响;其次,人文医学包括了医学同一些创意艺术的交集,比如医学类作家、电影制作人、音乐家和美术家们的优秀作品;最后,对人文医学很大的期望值在于它关注人际交往和创造性,期待能由此培养出具备更多同情心和更好沟通能力的医生,为患者带来更好的健康效果[3]。尽管人文医学的初衷在于补足生物医学的缺陷,增添人文关怀,回归人的整全性,但在实际研究中,却遭遇瓶颈。首先,人文医学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界定医学的学科属性——医学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社会科学,还是两者兼而有之?这个问题的答案将直接关系到人文医学的地位和分量,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其次,应用研究领域如叙事医学和医患关系(包括医患沟通),尽管采取了一系列举措,使之顺利应用于临床,但实际效果不佳,均只能解决一部分表面问题,应用前景堪忧。
当前的人文医学研究,遵循传统的思想史背景和认识论分析,在时间的连续性之中,以发展进步的观念和科学划界(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二分)的思想为前提,讲述医学从古代的自然主义知识形态逐渐发展至成熟的生物科学。近现代,尤其是18世纪末,临床医学(或称为现代医学、医院医学)的建立与某些政治事件,经济现象和机构变动勾连在一起,思想史会以因果分析来寻找在什么样的程度上,政治变化或者经济过程得以确定科学家们的意识——他们感兴趣的领域和方向,他们的价值序列,他们感知事物的方式,他们的理性风格等。由此得出结论,在工业资本主义开始统计其劳动力需求的时代,疾病也就成了全社会性的了。由于保健、医疗、救济贫穷患者、研究病因和病源已成为集体的负担,国家一方面应该承担这种负担,另一方面,还应对其实行监督。由此,身体作为劳动工具而价值上升,人们要使得医学按照其他科学模式那样变得合理和普及,关注医学疗效,努力维持民众身体健康水平,对慢性病和疾病群体事件进行记录,进而发展出囊括了身体、心理与社会三个面向的现代医学。
按照这样的思考进路,会将问题研究引向泥潭。第一,医学的学科属性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社会科学?这是个无解的争论,无论靠向哪一边都与人文医学的初衷相违背;而要讨巧地先认同二元论,再试图调和或整合,更是无意义的绕弯路。第二,若遵循一般思想史和传统认识论背景,将现代医学中层出不穷的问题,归因于科技和政治经济的负面效应,而最终也只能期待科技和政治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完善予以解决,这样的循环论证更是徒劳无功。因此,假如我们仅遵从主流研究模式,即以传统认识论和常规学科划界来研究人文医学,将无济于事,导致当下人文医学的诸多努力,未达到其目的,令医学回归人本身;相反,人文医学研究中的核心问题被绕开了,即医学如何解释身体、疾病和生命,如何规训人,从而建构医学主体——医生和病人?事实上,只有澄清人文医学中的“人”为何物,才能为人文医学下定义,澄清其本质,明确其研究方向,使其真正肩负起解决现代医学困境的使命。
那么,人文医学应当遵循怎样的研究进路,才能真正深入问题的核心呢?福柯的哲学思想,给予了有力的启示。
正如哈贝马斯的分析,现代性的突出特征是“主体性原则”[4],它也是现代性困境的根源,而福柯一生致力于探索和揭示西方文明中主体建构的奥秘,从而对现代性进行批判和反思。他总结自己的学术生涯时谈到,“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工作的目标既不是分析权力现象,也不是详述这种分析的基础。我的目的是要创立一种据以在我们的文化中把人变成主体的各种方式的历史。我的工作是研究将人转变为主体的三种客体化方式。”[5]这三种方式分别是,力图给予自身以科学地位的探讨方式,“分离实践”中主体的客体化和人把自己转变为主体的方法。他反对建构有关人性的某种具有普遍价值的结构体系,并对决定着西方社会现状的最主要的论述类型进行考古学和谱系学的研究,分析建构和扩散这些论述的一系列事件,以便揭示出西方人怎样通过那些经历的事件,使自己成为现代主体。在提出问题和展开论证的过程中,福柯不可避免要分析某些具体的历史事件、某类学科的形成和某些机构的建制,据此分析主体建构和消解的过程,这其中就包括了医学。正如他在《临床医学的诞生》结论中所说,医学在整个人的科学的大厦中占据了基础位置,谈论医学无可避免。同时医学也是福柯极为熟悉的领域(有赖于他的家庭影响和自身的学习[6-7]),进而他就有了专门的医学著作,并在其他著作和讲演稿中不断提到有关医学的话题。
福柯思想可分为三个时期,20世纪60年代的知识考古学,70年代的权力谱系学和80年代的伦理学。这三个时期阐述医学的偏重点各不相同:第一阶段对现代西医知识的建构过程作考古学分析,核心文献是《临床医学的诞生:医学认知考古学》(1963年);第二阶段对现代医院如何规训身体作谱系学分析,核心文献是《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1975年);第三阶段分析医学主体如何在知识和机构体系中寻回自主性,回归人本身,核心文献是《性经验史》二、三卷(1984年)。从福柯反人文主义的立场而言,传统人文主义并非挽救生物医学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人文医学研究应当集中于对医学主体(医生和患者)之位置和状态的考察。他是如何展开论述的呢?
如前所述,一般医学史或医学哲学的主流研究,将思想前提建立在传统认识论的基础之上,默认医学发展的进步和连续性,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划界以及近现代哲学的主体性原则对人道主义的建构。以上这些均不是福柯哲学的前提。他不因循主流认识论,也不做身心和理性非理性的二分,转而用独创的“考古学”,围绕“知识型”的概念来阐述人文科学乃至整个人类知识的变迁,使得人文医学避开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之争。某种意义上,它更符合人认识世界的自然状态和知识的整全性,也适合于将主客体融为一炉的医学。
福柯界定自己的研究对象或领域是知识而不是科学,正是这关键的一点将考古学与传统认识论区分开来。 Lops Mcnay谈到考古学的三个特征:第一,它重新划定了不同知识之间的边界。第二,考古学的“认识论断裂”[8]的立场,能使之绕开年代学问题。正统的历史观习惯将当代看成由启蒙运动发动的思想前进的过程,这种常规的观点将现代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看成不断逼近真理或客观性的进步,福柯要质疑的正是“连续的观念和进步的观念”,以及科学揭示真理的必然性。第三,考古学要避开在知识的形成根源上主体至上和稳定不变的观念。在一般的思想史和科学史中,都赋予了主体优先于话语实践的特权,默认是主体的思想或发现引领了科学的进步,自我反思的主体被看作是意义的惟一来源。但实际上,主体不是单纯独立于社会之外的,它不断被新科学干预和改变,它并不稳定;主体自身就是由规则所决定的,这些规则远远不是用“先验意识”就可以囊括的,它还包括了自身之外的一系列偶然因素。“不是个人赋予话语以意义,而是‘话语构成’提供了一大批个人可以占据的主体位置。”[9]正因为如此,对于“主体”是什么,以及它如何被建构,就显得尤其具有研究价值了。
福柯告诫到,再无必要视我们所熟知的学科或团体之间的分界线是有效的划分了,原因在于:
第一,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概念和划界是一个“晚近范畴”,比如“文学”、“政治”等类似概念,它们只能以被回溯的方式或新的类比或语义相似的游戏,运用于中世纪或古典文化。医学或者临床医学这个概念更是如此,无论是回溯到古典时代、中世纪、古希腊,或者仅仅是17、18世纪与19世纪,它们的话语领域并不是相互联结的。
第二,《词与物》到《知识考古学》以及相关的一系列文章中,福柯反复强调,临床医学不能算作科学,这不仅因为它形式上不符合标准,没有达到人们所期待的像物理学、化学甚至生理学那样的严谨程度;还因为它包含着刚刚由经验的观察、未经整理的试验和结果、药方、医嘱、机构规章等一系列未经组织的话语。当然,这种非科学并不排斥科学,因为在19世纪中叶,它同已完善建立起来的生物学、生理学、化学和微生物学等科学之间建立了确定的关系。
那么,将医学界定为知识,如何运用考古学和谱系学的方法来阐明这个知识系统建构医学主体的过程呢?
首先,在医学中,医学主体当然是以医生为代表的医务工作者们,“医学陈述不能随便出自任何人;它的价值、成效、甚至它的治疗力量和一般来说作为医学陈述的存在与法定的个人不可分,这个法定的个人拥有使用它们的权力,并声称因为它们而拥有战胜痛苦和死亡的力量”[10]。尤其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西方社会医生的地位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些医学知识的代言者,他们的身份如何被确认?所包含的能力和知识的标准、机制、系统、教育规范以及确保知识实践和试验的合法条件有哪些?这些问题的答案,都要通过考古学方法,从现代西医的知识体系形成的过程,它的本质特征,它如何解释身体和疾病的,并形成相应的诊疗模式中获得。
其次,一种既定话语存在于能使其获得合法性和有效性的机构之中,这个机构和相关制度,也必须得以考察。显然,医生的话语能得以合理陈述的机构和制度主要存在于医院,尤其是大型综合医院,它们同样在19世纪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运用谱系学的研究方法,来考察它们发生了哪些变化,医院空间如何结合知识体系,通过权力和知识的结盟,创造一套规范化的检查策略,来实现医学的社会化,并规训身体。
最后,医生是医学主体,同样患者也是,他们都在19世纪得到了重新的确定。考察他们如何被重新建构,正是福柯哲学的落脚点。由此便可明了人文医学中的“人”的实质,澄清现代西医之困境的根源,明确界定人文医学的概念,并为人文医学的研究进路,拟定正确的方向。
那么,经过以上三个时期中对现代西医的研究和阐述,福柯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其出路又在何方呢?
对现代西医的学科和机构制度的建构进行一番梳理后,福柯澄清了医学中的“人”如何被建构,又如何被消解。新医学在图表、身体和医院三个空间中构建新的体系,这个新知识的特征是实证主义,它通过两点来实现其确定性,这两点都起源于莫尔加尼和比夏的病理解剖学。其一是以视觉为中心,即打开身体,用肉眼直接观察患病者的身体,以此为起点构建新医学;其二是比夏的“基于目视的分析还原法”,它将疾病和身体分析从器官导向组织、细胞、分子等,用图像、符号和数据来描述人,将其转化为一个个病理事件,而这种描述方式,正好与医院和社会医学收集经验和学术研究的方式相契合。福柯总结到,“人们开始想象医生的无所不在。医生的目视交织成一个网络,时时处处实施着一种连续不断的、机动的和有区别的监控……形成知识的场所不再是上帝安排了不同种类的疾病花园,而是一种普遍化的医学意识……”[11]。《临床医学的诞生:医学认知考古学》最终要说明,千百年来,人们在用不同的方式追求医学的确定性。现代西医的确定性建立在直视身体,不断逼近身体,进而深度干预身体的基础之上,这必然使得辅助检查和实验室检查兴起,致使医生惯于观察客观数据和图像,而忽视人本身,进而也导致了过度诊疗。它显然是一个悖论,在追求确定性的同时,人类也在接受越来越狭隘的有限性的框定和对身体的纵向深度入侵。
另一方面,现代西医也在实行横向扩张,通过医院空间来干预身体,进一步加强对人的规训。福柯从“生命政治” 和“医学社会化”的角度对此进行了深入阐述。从17世纪开始,尤其是18世纪的新国家,由于人口被当作资源,进而需要一种可以让国家科学分析人口的知识,还需要制定既能规范行为,又能使人们保持健康、快乐、勤劳多产的政策,这就是生命政治,它需要两样东西作为保障——知识体系和行政设备。与生命政治有关的知识体系来源于一系列人的学科的发展,医学是其中最重要的学科之一,其他还有人种学、社会学、心理学、精神病学等,这些学科的研究对象是兼具生物特性和公民特性的主体;行政设备即各种管辖机构的发展,它们在监视管制与自由主义之间保持平衡,并通过宣称自己讲述的是真理而赋予行动以权威性。医学的横向扩张在这一背景下展开,并实施对身体的规训。福柯阐明了这种驯化的精致策略:先依据理论医学来精细安排医院的物理空间,使之在空间构造上有利于精细化程序流程和更为有效的观察与检查;紧接着将规范化与医学个体化原则结合起来,从医院走向社会,实施全民健康监督。由此医学实现了在个体纵向和社会横向两个方向上对患者甚至健康人的管制。这是一项创造性的生产活动,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就医需求,拉动医疗行业经济增长、聚集更多的社会资源,还加快了科技研发和应用转化;但同时,却使得医学主体(医生和患者,甚至健康人)消失在知识和机构制度的壁垒之中,失去自主性,成为医患冲突深层次的根源[12]。除以上的结论外,福柯还有力论证了当下由伦理学、心理学、社会学等人文学科建构的人文精神,在拯救医学困境中的作用甚微,甚至可能成为禁锢人的另一层枷锁。
既然现代西医困境的根源在于医学主体消失在医学整体网络之中,而失去了自主性,那么人文医学的研究应当在于如何回归人的自主性,之所以用“回归”,而不是“重塑”,正是要秉承福柯一贯的立场,他并不打算在解构了主体之后再重构一个新的客观普适之主体,那么,又该如何使医生和患者重新“立”起来呢?福柯的答案是养生术和生存美学,它们同属于“关心自己”的一部分。
福柯所说的养生术[13],与现代预防医学或当下倡导的养生不同。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养生的目的是为了使身体保持健康和活力,能经受各种变故的考验,在此基础上,获得行动和思想上的自由。它不同于医学的诊治方法,后者要听从于医生的安排,且它是一个短时期的行为;而养生法完全可以自己习得,或者部分听取医生的指导,而真正的主导权仍在自己。它是一个伴随一生的行为,这套生存技艺处于医学网络的边缘,它不处于医学知识、机构制度的内部,但同时也借助现代西医以及各类替代医学的知识话语。从哲学角度来看,哲学家关注养生法,将其作为关心自己的一部分,它是一种生活艺术,是一套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恰当的、必要的和充分的关心主体的方式。养生法是对身体的关注,但最终是照护灵魂的一条间接而又必经之路。养生法由此扩展为生存美学。
由于福柯早逝,使得对生存美学的研究戛然而止。进一步深入阐发生存美学的理论,并将这种理论创造性地运用于人文医学教育,还有待福柯式的后继者们更为深入的探索和实践[14]。
[1] 何权瀛.现代临床医学正在走向危险的边缘[J].医学与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34(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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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武超,路冬青.风格与疾病——浅析文学风格与作者隐秘人格的关系[J].江淮论坛,2015(5):161-165.
[责任编辑:孙绍先]
The Enlightenment of Foucault’s Philosophy to the Study of Medicine of Humanities
YUAN Xi
(Philosophy Depart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Centering around the myth of the subject construction of modernity, Foucault’s philosophical studies demonstrate the theme of anti-humanism, namely the death of man. In the fields and disciplines of the subject construction, medicine occupies a fundamental position, which is one of the key fields in Foucault’s studies. According to his main research points in three periods, combing and interpreting his ideas of medicine with some relevant works can find a research approach to medicine of humanities that is worth deep exploration. While deeply understanding the origin of dilemma in the modern Western medicine and breaking through the bottleneck of current research methods of humanity medicine and medical philosophy, it will really clarify the nature of “man” in the medicine of humanities. The origin of several problems in modern Western medicine lies in the death of medical subjects for they are limited, rewritten and disciplined so as to lose their primary outlook as the man. Clarification of such a conclusion is the basis for further thinking how modern Western medicine should find the lost humanistic care.
Foucault; medicine of humanity; medical subject
2015-12-15
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HNSK(YB)15-98);海南省教育厅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Hnjg2015ZD-41)
袁曦(1978-),女,湖北云梦人,中山大学哲学系2011级博士研究生,海南医学院人文社科部副教授,主要从事医学哲学和医学伦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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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1710(2016)04-007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