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对等理论视角下中国影视剧字幕英译问题探究——以美版《甄嬛传》为例

安 慧，张白桦（内蒙古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80）



功能对等理论视角下中国影视剧字幕英译问题探究
——以美版《甄嬛传》为例

安 慧，张白桦
（内蒙古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内蒙古呼和浩特010080）

摘要：从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出发，对美版《甄嬛传》中的字幕英译为语料进行了个案分析。美版《甄嬛传》作为一部颇受欢迎的古装电视剧，其字幕以其诗意的语言和丰富的文化内涵而著称。达到这一效果的译介工作难度极大，还存在不少问题。对该剧字幕英译中出现的物像替换问题、文化意向缺省问题、音译问题以及字幕与画面不协调问题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

关键词：功能对等理论；字幕英译；美版《甄嬛传》；影视字幕

毋庸置疑，在通讯传媒日益发达以及人们生活节奏逐渐加快的今天，影视剧字幕翻译作为一种特殊的翻译文本愈发显得重要。相对纸媒而言，影视剧直观、形象而生动的视听体验是纸媒所不能企及的。人们不再耗时费力地去阅读，所以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或被改编成电影，或被改编成电视剧。外国的影视产品被大量引入国内，而国内的影视产品也在源源不断地输出国外。《甄嬛传》就是由流潋紫的小说《后宫·甄嬛传》改编而成并于2014年在美国播出的电视剧。据媒体报道，“原本国内76集的《甄嬛传》被减缩为6集的电视电影，故称美版《甄嬛传》。”[1]“中国网友最关心的剧中台词的英译由美国团队完成，并且翻译不是直译，会照顾美国观众的需求进行重新的遣词造句”[2]。美国团队自己翻译字幕必然优先考虑美国观众的表达习惯、美国观众的审美取向、美国观众可接受性等因素。正因为如此，笔者怀着极大的兴趣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视角去审视美版《甄嬛传》的字幕英译，渴望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希望笔者的部分见解有助于克服中国影片在英语国家“水土不服”的问题，给从事字幕翻译工作的译者一些启发。

1　功能对等理论

尤金·奈达（Eugene A.Nida，1904－2011），主要从事圣经翻译以及翻译理论研究工作。在20世纪60年代，奈达提出对等的形式有两种，即动态对等（dynamic equivalence）与功能对等（functional equivalence）。所谓动态对等的翻译，实际上就是翻译交际理论指导下的翻译，具体来说就是指“从语义到语体，在接受语中用切近（原文）的自然对等语再现源语信息。”动态对等有3个关键点：“自然”，“切近”，“对等”。由动态对等理论的定义说明，奈达的动态对等理论实际上是某种程度上的归化翻译。后期，奈达将动态对等换成了强调语用对等和语境的功能对等。实际上动态对等与功能对等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换句话说，奈达用功能对等替代动态对等来体现语言的功能。功能对等强调的是“语言之间，文化之间能通过寻找翻译对等语，以恰当方式重新组织信息的形式和语义结构而进行交际”。[3]奈达指出：“语言交际功能是多方面的，主要有：表达功能、认知功能、人际功能、信息功能、祈使功能、情感功能、美学功能”[4]。

2　美版《甄嬛传》字幕英译中的问题

2.1物象替换问题

中英两种语言文字在语法、字形、句法等方面有很大差异。在功能对等理论指导下汉语的四字格成语英译时，把“达意”放在了第一位。以美版《甄嬛传》中出现的字幕英译为例。

曹琴默：杀鸡是要儆猴的，如今鸡已经杀完了

Cao Qinmo：You would beat an offenseless dog to scare away a lion.Now the dog has been beaten

曹琴默：不知娘娘对旁观的嫔妾说点儿什么呢。

Cao Qinmo：Having see it，I eagerly await what you have to tell me.

从以上这段字幕可以看出，由于英汉两种语言无法逾越句法结构的差异，汉语常用的四字格成语不能逐字对应。“儆”同“警”，意为警告、警醒、使不再犯错。如果不顾及上下文交际语境，将杀鸡儆猴译为：“kill a chick to warn a monkey”，则会使目的语观众不知所云。奈达认为传达一个信息十分重要。如果译者使译文晦涩难懂显然对目的语的接受者是没有好处的，不利于语言的交际功能实现，除非原作作者想通过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甄嬛用吕后与戚夫人的故事恫吓富察贵人，在侧的曹琴默对甄嬛的意图了然于胸才会这样说。译者为了达到更好的交际目的，在译文中故意选用“狗”和“狮”分别对等原文中的“鸡”和“猴”。翻译中没有绝对的对等，译者只能在切近而又自然的对等语上下功夫。即使目的语中也有“鸡”和“猴”这样的物象，但译者面对本来能够直译的源语时进行了物象上的替换。译文是给目的语观众看的，物象的替换能够克服一定程度上的翻译腔。鉴于字幕翻译的口语化特征，译者用scare away（吓跑了）替代书面语程度较高的warn，使语言的交际功能与审美功能最大程度上得以发挥。

2.2意象缺省问题

文化意象是物象与寓意的结合。翻译活动中译者会不可避免地遇到文化意象缺省的情况。有时在源语中找到的物象在目的语中也能找到，但源语赋予该物象的寓意是目的语物象所没有的。以美版《甄嬛传》中出现的英译字幕为例。

甄嬛：我以为他有多大胆子呢，不过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已。

Zhen Huan：She first struck me as quite bold.But she is merely a coward who made a display of her toughness.

甄嬛：天下有多少女子希望自己能够入选，好一家子鸡犬升天。

Zhen Huan：Every girl wished to be selected so that her whole family could rise up through her success.

这两段台词中有3个文化意象，一是“胆子”，二是“草包”，三是“鸡犬”。我们在生活实践中一辈辈沿袭下来的惯用法就是我们的文化意象。汉语中习惯用“胆子”来表达勇气胆量，习惯用“草包”形容一个人懦弱无能，习惯用“鸡犬”来形容卑微弱小。这些物象的比喻意义赋予语言极强的美学功能。在翻译中，译者能否将源语中的美学功能或诗功能对等到目的语中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该剧字幕由美国团队完成，如果他们的文化意象与我们的文化意象一致，他们一定为了切近而自然的对等，直译“草包”一词。即使汉英两种语言中都有“草包”一词，但我们赋予草包一个形象生动的寓意，而目的语中草包就是草包。由此，笔者想到一个英语口语中反复出现的单词“guts”，应该是汉语“胆子”的比较切近又自然的对等语。因为guts一词的本意也是指人的身体器官内脏，特指肠子，寓意为勇气胆识。字幕翻译是上下文高度密切的一种语境翻译。译者有时不得不照顾上下文，做出妥协从而舍弃最佳对等语，所以此处译者选用bold一词作为胆子的对等语。而对于那些没有最佳对等语的文化意象，译者不得不以传达意思为先，所以把源语中物象与寓意剥离开来，直接说寓意即可，草包一词直接译为coward一词。目的语观众的观影感受是向中国观众观影感受不断靠近的过程，不可能完全一致，也不可能完全不一致。诚如奈达所言，译入语和译出语的接受者的反应应该大致相似。

此外，影视剧字幕翻译的通俗性特点决定了文本必须选用最清楚、最明白的语言来满足极其广泛的受众。在中国，我们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意思是一个人成功了，其家庭成员不论长幼弱小都会跟着受益，就连他家的鸡、狗也会跟着受益。修辞手段的运用使语言形象、生动，极大增强了语言的美感和效果。鸡犬向来是中文意向的重要组合。我们不仅有鸡犬升天的表达，还有鸡犬不宁、鸡飞狗跳甚至是鸡鸣狗盗等。无奈于文化意象的不对等，不能直译，为照顾观众需求所以省略“鸡犬升天”不译，译为her whole family，could rise。因为字幕翻译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要简洁明了，但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过分强调交际与易懂性可能导致原文风格和文学性减弱。”[5]

2.3人物昵称音译问题

美版《甄嬛传》中，对甄嬛的称呼随着人物关系亲疏远近的变化而变化。相较欧美人而言，中国人习惯通过名字来建立或确定人际关系。不妨留意你身边人对你以及你对你身边人的称呼。在真实的交际环境中，人的名字更能体现语言的人际功能。影视剧是生活的写照，我们可以从美版《甄嬛传》的字幕中得到印证。

温实初：嬛妹妹你就不要再瞒我了。

Wen Shichu：Huan，don’t try to hide it from me.

沈眉庄：嬛儿……。

Shen Meizhuang：Huan……

雍正：朕何时与嬛嬛有过嫌隙？

Yong Zhen：When was there ever a breach between Huan and myself.

温实初唤甄嬛为“嬛妹妹”，沈眉庄唤甄嬛为“嬛儿”，雍正唤甄嬛为“嬛嬛”。这三种名字的昵称分别对应的关系也不一样。温家与甄家是世交，温实初与甄嬛是竹马之交；沈眉庄与甄嬛是亲密无间的闺蜜；皇上与甄嬛是举案齐眉的夫妻。这是昵称带给中国观众最直接的感受。影视剧语言具有高度的口语化特征，更贴近真实的生活。我们善用昵称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从以上三段字幕音译中，不难看出三种昵称都被译为“Huan”。即使有画面声音的辅助，我相信外国观众对剧中昵称的敏感程度仍然不及观众源语，也因此不会有利于他们对剧情的理解。语言的人际功能无法实现大部分对等。

2.4人物名字音译问题

赵春梅在其论文《论译制片翻译中四对主要矛盾》中以白居易的名字含义为例谈道：“古今中外的人名具有一定的意义。”[6]。在目前网上搜索到的一些美剧，它们的字幕中外国人名通常采用音译。同理，外国人在译制我国人名也不顾及名字含义，往往音译过去。名字承载家族传统、父母期望等诸多寓意。很多文学作品也在人的名字上做文章，增强作品的文学性，其中最突出的莫过于《红楼梦》。而人名承载的文学性在《甄嬛传》中也有体现。

雍正：甄嬛？哪个嬛字？

Yong Zhen：Zhen Huan，which character do you write the name“Huan”？

甄嬛：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

Zhen Huan：“Huan Huan”once describe the slim waist of concubines of the Chu Palace.

雍正：是蔡伸的词。

Yong Zhen：It’s from a poem by Cai Shen.

甄嬛：是。

Zhen Huan：Yes，sir.

雍正：诗书倒是很通，甄远道教女有方。

Yongoing Zhen：You are versed in poetry and literature.Zhen Yuandao raised his daughter well.

作为源语观众，甄嬛的名字可以解读出两层含义：一是甄嬛父母希望甄嬛能够出落成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丽女子，名字缘起宋朝诗人蔡伸的《一剪梅》。二是甄嬛面对雍正帝的发问，出口就是诗句。在那个妇女只讲针线女红的封建年代，甄嬛是一个奇异的存在。她打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传统观念的束缚，她不只是识文断字，更是饱读诗书，她就这样从众多佳丽中跳脱出来。作者通过这样的名字、这样的情节安排赋予甄嬛这个人物极大的传奇色彩。源语观众的观影感受是这样的，那么目的语观众的观影感受呢？该剧编剧保留了这一段情节，即使音译，外国观众也能明白其含义，语言的审美功能也大致对等。但该剧还有其他一些非常有诗意的名字如浣碧、静娴、眉庄，等等，如果一味音译，目的语观众难免会把这些寓意深刻的名字当成识别人与人的一个符号而已，译者应该随机应变，最大限度地保留名字寓意，争取功能对等。

2.5字幕英译与画面不协调的问题

这里的画面指配音、演员口型以及演员肢体语言等。据笔者考证，美版《甄嬛传》有英文字幕，但没有英文配音。笔者发现近年来我国引进的大部分译制片也是只有目的语字幕，没有目的语配音。以美版《甄嬛传》中出现的字幕英译为例。

沈眉庄：嫔妾咸福宫贵人沈眉庄，参见华妃娘娘。

Shen Meizhuang：I’m lady Shen of Xianfu Palace.I bow in respect before Consort Hua.

甄嬛：嫔妾碎玉轩常在甄嬛，参见华妃娘娘。

Zhen Huan：I’m Zhen Huan of Suiyu Pavilion.I bow in respect before Consort Hua.

华妃：皇上真是慧眼识珠，个个都这么出众。

Consort Hua：His majesty has a keen eye for spotting a true beauty.Each of these is outstanding

华妃：行了，都起来吧。

Consort Hua：All right，rise.

由以上字幕可以看出，英文字幕配音始终与中文口型难以保持一致。另外，由以上字幕英译可以看出，有些汉语短小精悍的对白在译为英语时字符数不自觉地增多了。有些汉语句子字符数很多，在英文字幕中反而减少了。而在配音中，配音员不得不在画面与字幕切换的规定时间内完成配音。受客观条件限制，有的句子可以有配音，有的句子则不可以。比如该剧中，华妃说话时总是悠哉游哉的，字幕与配音很难以那样匀缓的速度完成。配音演员只负责配音，很难像剧中演员那样声情并茂地讲源语字幕。“而且在配音中，观众往往发现肢体语言与口头语并不搭配。[7]”可以想象在播放甄嬛与沈眉庄在向华妃屈膝行礼的画面时加入相应的英文配音的画面是多么的不统一不协调，语言情感功能无法对等。与其带着这样浓重的翻译腔去观影还不如保留原汁原味的中文对白，让观众们自己结合字幕与声音画面去理解剧情。如学者刘大燕所言：“近年来，人们对原版影片的接触增多，外语水平的增长，观看原声音影片的兴趣渐浓。”[8]同理，保留中文对白的做法是减轻观众不适感的一条良策，但不能以一概全，在所有的中国外译影视剧中都不要配音。比如，一些面向儿童的中文译制片最好还是配音，毕竟儿童才刚开始识字，有些单词未必看字幕就能看懂。

3　结语

功能对等理论关照下的字幕英译在凸显语言功能的前提下，建议译文采取归化策略，避免翻译腔。为了达到最大限度的功能对等，译者要时刻注意翻译中的物象替换、文化意象缺省、昵称音译与人名英译等问题。此外，越来越多的译制影视剧选择在提供目的语字幕的情况下，保留源语对白，不再配音，这值得我国影视剧外译工作者借鉴。功能对等理论不能完全解决语际字幕翻译的所有问题，但至少会引导译者在翻译时从文化、语境、接受者等方面入手，去努力。随着我国影视剧以及其他文化产品的不断出口，中文影视剧字幕外译这个领域凸显的问题也将会越来越多，受当前的理论水平与实践水平所限，这个领域可待开掘的东西还有很多，功能对等理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为字幕英译的理论指导。

参考文献：

[1]http://www.acfun.tv/ v/ ac1994563.

[2]邱峻峰.美版《甄嬛传》宫斗变传记HBO最快年底开播[N].成都商报，2014－05－03 （1）.

[3]刘军平.西方翻译理论通史[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9.

[4]谭载喜.西方翻译简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5]张白桦.趣味英汉互译教程[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

[6]赵春梅.论译制片的四对主要矛盾[J].中国翻译，2002（4）：49－51.

[7]Linel Davis.Doing Culture：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in Ac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8]刘大燕.中国影视翻译研究十四年及现状分析[J].外国语文，2011（01）：103－107.

RESEARCH ON C－E SUBTITLE TRANSL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
——A case study of the U.S.version of“Empresses in Palace”

AN Hui，ZHANG Baihu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uhhot 010080，China）

Abstract：In China，the researches based on subtitle translation have been lasting for nearly two decades but most researches focus on the E－C subtitle translation and only few focus on C-E subtitle translation.Over the years，experts and scholars have demonstrat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ilm and television subtitles translation，strategies and methods.But the research on this field has always been short of enough guidance from macro to micro theory.This article starts from the translation theorist Eugene Nida′s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 and conducts a case analysis of the U.S.version of Empresses in Palace with its C-E subtitle translation as linguistic corpora.The U.S.version of Empresses in Palace is a popular costume drama well known for its poetic subtitle and deep cultural connotation which makes the translation work extremely difficult and there still exist a lot of problems.The thesis analyzes such problems as the replacement of objects，omission of cultural image，transliteration and incompatibility between dubbing and subtitle existing in the English subtitle translation of Empresses in Palace under the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 so that the translators can do better in the C-E subtitle translation in the future.

Key Words：functional equivalence theory；C-E subtitle translation；Empresses in Palace；subtitle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751（2016）01－0089－04

收稿日期：2015－12－12

作者简介：安慧（1989－），男，内蒙古鄂尔多斯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翻译理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