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伟 王小丁
五大臣考察团对东西洋诸国学校教育的考察*
郭 伟 王小丁7
五大臣考察团是清政府于1905年派出的以考察东西洋国政治为主要目的的考察团。在考察西方政治的同时,他们也参观了诸国的学校及其他教育机构,对他们的基础教育、大学教育、军事教育、职业教育、女子教育等有了感性的认识,对诸国的学校教育方面的优越性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五大臣考察团;学校教育;考察
1905年清政府派出以考察东西洋各国政治为目的的五大臣考察团。从1905年12月到1906年7月的时间里,考察团分别访问了美国、德国、英国、法国、奥匈、日本、丹麦、瑞典、挪威、俄国、荷兰、瑞士、比利时、意大利等15个国家。在访问各国的同时,五大臣考察团参观了这些国家众多的学校机构。通过详实细致地实地考察,他们发现西方国家在基础教育、大学教育、军事教育、职业教育、女子教育方面具有巨大的优势。
教育是国家与民族发展的基石,而基础教育在规模上又是学校教育体系中最为庞大的部分(此处的基础教育包括幼儿教育、小学教育及中学教育)。因此,东西洋诸国往往既将之视为个人的义务,又当作国家的义务,具有一定的平等性和强制性。考察团访问的一些学校专为贫民而设不收学费,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具有了免费性的特点。
在英国,基础教育“皆由各地方自治局经理,学童年龄均十三四以下者,授课必遵政府所定国民必须之教育程级。此等学堂,不独为各自治局赈资设立,亦多有个人及各会捐建者,英伦教会所立尤多;在昔只得国家补助金,不归地方自治局辖理。今凡得补助金之小学,皆归自治局辖理;如欲自由立学,即不给补助金。国中十三四岁以下儿童,皆应受强迫教育之令。惟农家十一龄之子,工力家十二龄之子,可入半日学堂。凡有无力给其子学费者,则送公立初级学堂;否则地方自治局可控于裁判所,科其重轻而惩罚之。盖管理地方教育之官,有审查童稚废学之责也。自治局必专设聋瞽等童学,亦应设立各种学堂,以补救国民身体智慧之阙”[1]623—624。在基础教育中,公立学堂中“多贫家子,绅富者多别立私塾;中学以上,始无门第”[1]627,“凡官立学堂之管理员,由地方自治局司教育者委任。即村乡之小自治局派一部分,其余归昔所派之委办者派任。管理员须遵地方自治局管理教育专员之训条而行,学堂中事,随时报告。至私立学堂之管理员,亦有聘教习之权,惟须教育专员认可。官立学堂教育专员,可自聘教习,然有时亦商诸管理员,又教育专员遵学部定章而行,如讲堂之广狭,所容学生之数,教习之教,及所学之先后,教授之科目之类。教科约分二宗:一为必须科,各学堂必应教授;一随意科,可随意选取。男子专科,有手技、治园等;女子专科,有烹饪、洗纫、治牛乳、制酪等。地方管理教育专员之经费,取之地方捐税及国家津贴。此项津贴甚巨,其多寡视学童之数而定,以给学堂之遵学部训条而办有著效者。学部有稽查员,分地随时稽察各学堂,岁必一至或数至,详察报告。学部大臣所派,有总稽查一员,岁俸一千镑;监察十员,岁俸各九百镑;稽查员八十员,岁俸四百镑至八百镑;外有副稽查员无定额”[1]624-625。英国国内的小学“由其地方自治局筹设者,中央政府助给甚多。凡学舍之建筑,及所授教科,先经中央政府核准,始与助费。故学务公会于学堂办法,如教科规则、授课时分、教员书目,均有训条。欲得助给者,不得不遵”[1]660。“至中学堂生之学年,在十六岁左右。如预备入大学堂者,以十九岁为限。英教育界于中学堂,止为一小部分,不甚经营。惟实业与科学等学堂,学部有补助金,地方自治局有办理之权。四年前,议院改良教育章程,凡地方自治局有随时改良教育之权:一、有设立中学堂及补助已咸立之中学堂之权,设立者有管理全权,补助者可委代表人同往董理;二、可于城市立夜学堂,俾工作者不论年龄,均得往习,教科略同小学堂,亦间有较高者;三、可设立实业学堂及讲习所,分日夜班,课各工艺,如:磁瓦、漆画之类,视其地所有而设;如私立者愿自治局委人同为董理,亦必赞成补助之。四、自治局有奖励金,试寒畯不能入中学、实业学堂考得高等者与之。地方自治局于中学堂实操全权,惟需款加捐,必由中央政府批准。数目不得逾溢。学部派稽查中学堂员,与稽查初级学堂员,不相统属。今地方所立中学堂,学部尚不干涉。惟地方自治局多先商诸学部而行。中央政府立由帝国技术学校,每年大考一次,给予文凭,亦奖成中学之意也”[1]625。
考察团在德国参观了一所贫民小学堂和一所中学堂。在贫民小学堂中,“男女生徒各六七百人,年约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每年经费凡六百万马克云,观雨中操场、教员室、教室。观各教员教授地理、博物、国文等科,均循循善诱,浅近易解。观浴室,每星期一次,由教员率诸生澡浴。浴时,二童子一室,盖幼年未知卫生,虑其不能自洁也,故有强逼之一法。而不须浴资,又甚便于贫民,二美具焉,此学堂规模虽小,然分别男女,教法整齐。柏林城中似此者凡二百八十所,均出自地方关税,不收学费云。其外有藏书楼,专为贫家作工之人夜间来读者立,故日间不启。每日下午六时至九时乃启门;至礼拜日,则终日客长满座矣”[2]137。在中学堂中,“此校外观甚壮阔,树木清疏。其内附设预备科,教法略如小学堂。其中学堂学生,年自十六岁以上,凡四百五十人。在学堂住宿饭食者,年二百五十马克。观生徒卧室。室或十人,或十二人,均止陈一榻,他无长物……观礼拜堂、盥洗室、饭厅、庖丁室、浴室、浴池、藏书楼。观宗教教室,教员方授约翰书,各守课本,随问而笔记之。德国最重宗教,常列此为教科之首,每星期授二小时云”[2]137-138。
奥匈的基础教育“以强迫为先,办法章程亦与德国大致相合。匈牙利之幼稚园分寻常、特别及夏期三种,办法制度尤为完善”[3]。在对奥匈基础教育有了初步的认识后,考察团重点访问了奥匈的中小贵胄学堂。学堂“专为世家子弟而设,亦间收外人。程度分中学、小学二级。生徒最幼者八岁,最长者十八岁。现在学堂三百五十人,每年人收学费三千可仑(Kronen,奥币),住舍膳费在内。其外国人来学者,年收学费四千可仑。观自习室,为学生课前预备、课后温习之地,人一几一桌。纵其所好,杂设玩具以娱目,不之禁也,旁即寝室,室狭而长,约容二十人,各一榻、一盥漱台,小学诸生宿此。其年长者,寝所二人一室,或一人一室,皆狭甚,仅容几、案、榻而已。观病室,甚精洁,旁为验病室及候诊室、牙医室。别有美术室,列古像、古器、古钱、古尸等,为历史考证之用。博物室,备列动植矿物,又附小园,杂种花木,以供植物之研究。格致器械室、藏书室,藏籍颇富。观马房,旁为练马场。堂后因山为园,林木优胜,织草为茵。登山,则有水池,露天环树,夏供教泅,冬备溜冰之用。综观全堂,应有尽有,而狭寝室以励苦修,广公园以供游赏,布置得宜,用意深远,皆可取法者也”[2]210。在对奥匈的贵胄学堂进行了详细地参观之后,考察团认为“按贵胄设学,为吾国今日至急之事,出过门后,亟思详细调查,以资取法,今乃于维也纳遍观之。其组织严密,洵乎备,蔑以加矣。顾其中有深意焉:其建筑、供给虽一切恢丽而周密,至于规律之严整,学生之勤苦,则与贫家之子弟毫无以异,以最宜著意者也。假不其然,而一切以因循放纵出之,是则无用学堂为矣”[2]211。由此可以看出考察团成员对本国的贵胄教育也提出了初步的设想。
瑞典的士德贺伦中小学堂,“专为都民子弟而设,不收女儿。生徒七百五十人。堂中为远居诸生设饭厅,大率餘皆不设饭。每年分两学期,每期收学费四十克郎奴。年中预算经费若干,由学务部发给。观操场,观大讲堂,为唱歌、行礼之地,每早全堂会于此。生徒自入堂至卒业,凡七年,约自七岁至十八岁间。观化学室、物理室、博物室、音乐室。此学堂建筑壮大,教室数十间,而生徒不逾千数。诸生制服一律,见客迎送,咸彬彬焉”[2]190。在瑞典的贫民中学堂中,学堂为“男女共学者。生徒凡二千人,教员七十人,皆女师也。生徒约自七岁至十四岁。观男操场、女操场,其教练器械均同。跳架藏于地板下,用时取出,既善收藏,又不碍地,法之善者也。观裁缝教室,男女皆习缝纫。观唱教室,亦男女同习。观手工教室,教令学制纸具之属,皆有心思。观浴室,室可容生徒二十五人,每次月浴四次。观烹饪教室。听女生唱歌。观图画室、木工教室,皆九岁至十三岁之男生习之。此学堂亦以七年卒业”[2]190。
考察团也对其他国家的基础教育的学堂状况作了一定的观察。在挪威小学堂,“观女生体操,观火警操,从前学堂尝失慎,生徒幼小,因而有不及出者。故年中举行火警操二次,以惩前祸。计鸣钟后,时仅三分,而全校生徒已集院中,各按名次排立,教习可一望而知其出否矣。又观地理、格化、手工诸教室。观饭室,生徒皆归食其家,惟贫者不能归,设中食以待焉。此校男女共学,凡一千五百人,教员男九人,女二十九人。生徒自六岁至十五岁……京城小学凡六十余云”[2]197-198。在法国庸苏特散伊中学堂,“内分为四学堂,各有学舍、讲堂、园场之属。生徒二千余,分堂授科。法例,小学卒业,须入中学,预备专科,考授初级学位,给凭,始得入大学也。次观女中学堂,生徒四百,课程略同于男学,惟织纫、烹饪为必习之课。卒业亦考授学位,并考充教习、律师等职”[1]650-651。比利时虽为小国,但也非常重视基础教育,甚至比利时的工人发生伤事,工厂都负责工人子女的基础教育。考察团参观比利时的公立中学堂,“学生五百五十人,教习四十五员。四年毕业,可出营工商等业。若欲入大学习专门者,仍须入预备科三年。校中课各国语文,于中日文尤究心。有一比生,能译诵中文颂词,予亦答之如礼。校长锡烈化及各教员导观物理、化学试验诸室及第一年学生体操”[1]688。考察团在基础教育上唯一感到发展不佳的国家恰恰是刚刚在战争中惨败的俄国,“上流人多外国入籍,见识有极优之人,而土著编氓,类多愚蠢。乡间小民,识字者仅十之一……普及教育尚未可言”[2]227,而作为日俄战争另一方的日本,“行强迫教育之制,国中男女皆入学校。人人知纳税充兵之义务,人人有尚武爱国之精神,法律以学而精,教术以学而备,道德以学而进,军旅以学而强,货产以学而富,工业以学而巧,不耻效人,不轻舍己,故能合欧化汉学熔铸而成日本之特色”[4]6,可见日俄两国对基础教育重视程度的霄壤之别。因而考察团在给清廷的奏折中,认为西方各国“普通云者,不在造就少数之人才,而在造就多数之国民。故其国中无论富、贵、贫、贱、男、女、老、幼,皆能知书,通大义。究其所以,亦曰明定宗旨,极力推行而已。今中国振兴学务,固宜注重普通之学,今全国之民无人不学,尤以明定宗旨宜宣示天下为握国之要”[5]。
中国的高等教育发展源远流长,无论是官学、私学还是书院,都闪耀着中国古代文明的辉煌。但是近代意义上的大学却最先在西方孕育,这点不仅体现在制度、内容上,也表现在教育理念上。在大学发展史上,西方各国大学将培养人才、科学研究、服务社会等职能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在长期的办学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最早的近代化大学是国门洞开之后最先由西方传教士所创办的教会大学。在考察团对外国进行考察的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下,中国自办的大学堂只有北洋大学堂、京师大学堂及山西大学堂。京师大学堂最初因办学质量低下、官僚气息浓厚被外人视为“蒙养学堂”,而北洋大学堂和山西大学堂也处处可见西方传教士的影子(北洋大学堂曾掌控于美国公理会教士丁家立之手,山西大学堂则是由英国浸礼会教士李提摩太建议当时的山西巡抚岑春煊用英国庚款所设)。中国的大学教育发展极为滞后,因而这种情况也使得考察团在参观中对西方大学尤为注意。
英国有着严密的大学教育行政体制,“伦敦有帝国科学学校,程度最高,又科学博物馆,亦中央政府所立。全国大学堂已成立者十有五,皆为私立。地方官吏教育专员可于本地筹款补助。如伦敦自治局诸伦敦大学堂一万镑,他如博明汉诸处所助,亦皆不资。亦可遣代表人往同董理,而无甚实权。即中央政府,亦无干涉办事之权也。又各地方自治局均设师范学堂,以造小学教习,或补助教会所立之讲习所。二者苟受政府助金,皆由学部派员稽察。且教员必须考选、给凭,方可膺聘。近有大学堂兼办师范,而得特别补助者。统计英政府于教育所费,每岁一千七百镑;各地方自办学堂之费,均不与焉”[1]625-626。英国无论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只要设置科目符合国家要求,均拨款资助,“各学校欲得补助金,应将所定之教科呈核。[1]619-620。同时英国是古典大学的代表国家,考察团参观了其中最重要的两所——牛津大学与剑桥大学。牛津大学“建于五百年前,为英最古之名校,今分十八院,生徒三千余,多贵族子弟。名儒硕彦,代出其中。今英主及太子曾于此肄业,为英国人才之薮。教科重古学,尤重希腊、腊丁文。藏书楼存古籍极多,有中国历史、苗蛮图、肇庆府图籍佛像贝叶经之属。此校之搜庋古书,盖夙著于欧洲云”[1]660。参观剑桥大学,“卷轴之富,于英伦居第三。所藏中国书一室,有七经、廿四史、诸子集之属”[1]661。
德国在历史上因长期分裂而受到欧洲强国的支配,传统的古典大学不足以应对国家面临的挑战,因此德国的大学教育非常强调科学研究为国家服务,从而开创了研究型大学发展的先河。在柏林大学,考察团参观宗教室,“德国学科极重宗教,故宗教教师甚多,室旁即宗教师聚会地。人数少时,或即此讲授云。校长某演说,言德国百年前,当拿破仑时代,时大学在哈辣(哈勒),不在柏林也。迨德皇威廉注意兴学,乃于一千八百十年,遂立大学于柏林。此地本某王邸故址,其始甚小,后渐扩充。当一千八百十年,教员不过五十馀人,生徒亦三四千人。今则学生多至八千人,教员凡五百名,可见进步之速矣。因引观大讲堂,可容六百余人,次即用电光照视学堂建筑各图”[2]128。德国观医学堂教室,附设于医院之内,其中割症教室在对患者实施治疗的时候,学生在旁边实习观摩。“除陆军医学生外,充当大小医员者,百八十人。医学堂附设有博物院,“有种种体操器械,并电光透骨机、验脏腑病机、验眼病镜、察微虫镜;有药室,药类千数百种;有人身模型室;有图书室,古医书及人身图经在焉,多数百年前物也。别有器械,如割刀、铁钩,多关于艺术上用者,并罗列以供参考……复用电光写真法,演示各种病体脏腑图”[2]126-127。在德国大学的化学学院中,课程“专授化学,旁及物理。馆中机器室甚多,而讲堂则惟一所。堂甚宽敞,容三百十八人……观诸教员演试:先为各种流质试验;次以毒药试鼠,闻之立毙;次试变易水色之法;其后出示诸物,显化学作用之神。有加非精及茶精,皆化学制成,色白,可以代饮,能增长精神,与真者无辨,闻此物以鸟粪制之,可谓奇谈矣。有五色丝线,亦以棉花制成,坚韧可用,光润亦胜丝而柔软不及。西人所成洋花缎,即多出此。其他制香水、制玳瑁、制珊瑚、制象牙、制蜜蜡诸物,皆可乱真。化学之功用,不可限量也。观器械室、试演室、自修室、书室,近世学者研究新理,每年辄出书数种。每新书处,教者学者即翕然改用新本,故理科之变迁至速,而藏书甚多,亦职此故也。又试验之费,学生均按实价偿还,而公家预置应用之药料云”[2]138。在德国观工艺大学堂,“先观工程学院模型图画两种,次观机器学运动电气各种,次观矿质学金、银、铜、铁及煤、盐各种式样,次观化学、物理诸科染物提质。以上各门,陈设之富,至不可胜数。此类高等学堂共有三处,每年经费各一百二十万马克。学生经费约占三十万马克,其余归国家支用焉”[2]138-139。在德国莱比锡观大学堂,学生凡四千人,规模巨丽……观格致院,大学堂之一部也,观试验电气,观博物院,率埃及古像、碑碣之属”[2]208。
美国是大学教育发展的后起之秀,融古典大学与研究型大学的高等教育理念为一炉,且结合自身民主自由的特色,形成了独特的办学理念。美国众多的顶尖大学在近代大学教育的发展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考察团参观了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康奈尔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耶鲁大学及斯坦福大学,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哥伦比亚大学为“美国第一有名誉之大学也。其中有师范学堂,有豫备学堂,凡男女生徒四千人。内师范生男女九百余人。中国学生在此者,五人而已。观师范生练习教室、化学教室及六分室。又,图书室藏中籍甚富。观男女操场,美国女子体操与男子无异,故操场虽略隘而器械无一不备也”[2]89。耶鲁大学的“矿学院,内有书室、矿石陈列室、试验室、天平室。观总藏书楼,楼中藏中国书籍不可胜数……校中生徒三千六百餘人,每月学费不一,有少至七角五分者,有贵至四元者”[2]105。斯坦福大学“为西方私立学堂之冠,与卜忌利并称,男女学生凡数千人,各生自建寄宿舍,约20人而组织一所,藏修游息,互相友爱,极切磨讲习之益”[2]69-70。哈佛大学“为东部三大学之一,与耶路(Yale)、哥伦比亚(Columbia)齐名。科学程度最高,又吾国学生初次出洋留学之地,致足念也。观美术室,内藏德皇赠遗之塑像、柏林图画。铜器甚多,有铜柱一,是十一世纪之物云。观食堂其前为纪念堂,南北之战从军战死之学生名氏,悉勒于壁,使生徒每饭不忘也。食堂容千四百余人,凡治饭膳,由学生公举数人为之,故从不以此启哄,亦管理学堂之一术也。观操场,地极宽广,器械无一不备。观学生聚会所,生徒联合集会之地也,凡毕业之生,一年两次会于此云”[2]100-101。康奈尔大学“面积一千余亩,男生四千余人,教员三百人,年中经费一百有五万元。机器、化学尤其所著长也。先观植物园,观牛乳所。兽医学室陈列人兽骨骼、胎产、人脑受病之肉及疫虫甚夥。观化学教室。书室中藏书三千卷,皆富人某所赠云。观医学院,有人身种种模型,有化学试验室、解剖室。生徒实行试验于此,陈药渍尸体甚多,每两星期一次云,并备列人身割截模型。观法律院,其藏书凡三万四千本,上分各室,为各省及中央政府之法律成案,若报告与五洲各国之法律报告,并法学要书也。观教室,听教员讲授讲义……阅体操。观工程学院。机器学均先画图,次作小具模型,而后实验,凡木匠、铁匠举然也。至大会堂观兵式体操,生徒唱国歌,举国旗为礼……观生徒器械体操、斗剑、斗拳、柔术诸戏”[2]96-97,还参观了其化学室和藏书楼等地。在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参观中主要参观了“机器室、化学院、女学院、戏场。是仿罗马古戏场,其上无盖,石阶层级环其前,学生常演剧于此,虽低声小语。而坐上八千人皆可细聆不爽云。是日也,新建议事所落成,因大集学生、来宾演说,备陈筹款之艰……是校男生凡二千五百人,女生千余人”[2]71。同时加利福尼亚州其它大学中设施也非常齐全,“有博物馆、图画院、美术室、化学教室、物理器械室、天平室、观象台、养鸡鸭场、存古室”[2]74。
除了英、德、美这三个大学教育发达的国家外,考察团也对其他国家的大学作了访问。法国沙勃旁士大学堂,“为六百年前教士沙勃旁所立,旧制狭小,渐次扩充。近始升为国家大学。内分文、理、法、医四科,为国中高材生讲习研究之所,与各专门大学有别。入其中者多能著书为名家,故无定额,间亦有好来学。藏书楼有书四十万册,借阅者就楼中览之,亦有女子来阅。有考试堂,考官中坐,考生对坐;旁列几,可容二十余人。凡得高等学位者,先将所著书呈于考官,到此面试。历举疑义问难,果所学卓然,始报文部,给予文凭。盖究其平日之心得,不徒校一日之短长也”[1]653。在奥匈格致大学的电气学院,“大学卒业生研究电学专门者肄业在此。所学有电气学、机器试验、无线电等科,各专一门。生徒今四百人,以二年卒业。观大讲堂、电灯总机室、照相室,有著色照相诸法。图绘室,人一木架,制甚灵便,能自低昂。旋试验无线电之理”[2]209-210。荷兰大学堂中“生徒均有束身自爱之想。其研究东方文学,尤极肆力,搜藏颇富。博君亦稍能读中国书,然不能达辞也。学科分为法律、种植、理化、医学、天文、地理诸科”[2]231,可见法、奥匈、荷等国家在大学教育上也同样出色。在丹麦大学堂之时,考察团认为其“创始甚古,颇著名于欧洲。堂中学生凡二千人,教员二十四人,所学分宗教、哲学、理化、医学等科,而无其他实业之学,与各大学稍异……袭德国从前之学风,鹜精于虚,至今未变”[2]184,这种状况也勾起了考察团成员对于国内“务虚”学风的的担心。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是中国古代兵书《司马法》中的名句,但自宋代以来中国长期实行“右文”政策,武将地位与文官相比较为低下,因此优秀的人才参与武举考试也不十分积极。即使在武举考试中,考察的也只是弓、矢、刀、石等项目与默写古代兵书经典,选拔出的人才在冷兵器时代尚可支撑应付。而与此形成对照,西方各国“军士莫不有学,凡操舟、放炮、架桥等皆须有高深学问,故军人多学校出身”[6]。19世纪,清朝共有90余万正规军队,其中包括曾经的八旗劲旅和绿营军,但是这么庞大的军队数量不仅在西方坚船利炮前败绩连连,甚至应付各地农民起义都非常吃力。外国人曾经这么评价过中国的军队,“中国式的战斗不过都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而已,……说是百万大军,其中真正拿着武器打仗的也不过一成,其他人都是些举旗的、擂鼓的而已”[7]。在太平天国战争中崛起的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洋务派代表,顺应时事创建了一系列如福建船政学堂、天津水师学堂等军事学堂,并派出留学生学习军事学,培养了一些近代军事人才,但仍然在甲午战争中惨败。严复不禁感叹此景:“日本以寥寥数舰之舟师,区区数万人之众,一战而剪我最亲之藩属,再战而陪都动摇,三战而夺我最坚之海口,四战而威海之海军大替矣。”国势日衰呼唤着军事的全面变革,而军事教育又是军事中的关键一环,因此对外国军事学堂的访问也是考察团的重点。
德国军事教育发达,“自武中学堂、士官学堂以至专科大学堂,皆累经厘改以底完全,故能打败奥、法,为世界各国效法”[8],袁世凯在小站练兵之时就聘请众多德国教官进行训练。考察团在柏林访问之时,德国亨利亲王亲自提醒到,“中国今日当注重练兵,尤在由皇帝以身倡之。练兵之道,不在于务远略,而在于保太平也”[2]167,说明了军事教育对于国家生存的重要意义。考察团访问德国观武备小学堂,“先观教室,教习向生徒按课提问,与文科小学生教法同,后观住室、饭厅。观体操室,遍阅其跃高、缘橦、绳渡、击刺等技。观泅水池、跑马场。此学堂为武弁初基,故于体育一事尤为加意。毕业之后,再进中学堂,然后进营中供差,乃入大学堂,专科始能完备。盖德国学理至为精深,而武备一门,尤其立国之本。观此一斑,亦足知其强盛之有自来矣”[2]136-137。访问德国观水师学堂,“此学堂设额二百名,现有学生一百七十八人……观试演鱼雷船,列船五艘,排陈齐整,同时开放,分合俱有秩序。先演空鱼雷三,后复行实弹试演”[2]169。戴鸿慈感慨到,“近五十年来,(德国)竭力扩充,思与英伦角争海上,进步方未可量也”[2]169。考察团另一位大臣端方也对德国的军事教育赞叹有加,“德以威定霸,不及百年,而陆军强名几振欧海,揆其立国之意,专注重于练兵,故国民皆有尚武之精神,即无不以服从为主义。至于用人行政,则多以兵法部勒其间,气象森严,规矩整肃,其人民习俗亦觉有勤俭质朴之风,与中国最为相近。盖其长处在朝元防民之政,而国体自尊,人有独立之心,而进步甚猛。是以日本维新以来,事事取资于德,行之三十载,遂致勃兴。中国近多歆羡日本之强,而不知溯始穷源,正当以德为借镜”[9]。
美国在十九世纪末大败西班牙,获取了海外殖民地,国势日盛,考察团在美国同样深入考察了其军事教育。考察团访问美国武备学堂,“学生四百五十人,其选取之法,由总统送十二人,上议绅各选二人,约各省四人。经费每年六十四万余元。其壁间多悬名将油像及立功阵亡军人记念,所以鼓励士气也。历观各教室、体操场、测绘所、住宿所、饭厅、医室等处。复往观马队教练,演习纯熟,皆有可观”[2]92。考察团重点考察了美国美利兰省水师学堂,“该校创建于一千八百四十五年,而建筑之新,则距今十二年耳,构造伟丽庄严若王宫。现今生徒八百八十人。其考取之法,由各处选举年自十六至二十之生,每县额二人,试以国文、舆地、代数、几何、格致诸科。在堂学业分为三科:驾驶科、轮机科、陆军科。海军中有陆兵者,为上岸之用也。凡六年毕业,四年在学堂,其两年则在海船练习。每年中考试一不如格,即须退出。初入堂时,因身体不强固不能入者,往往而有,甚或数年后因患目疾而出者。盖目疾为行军之最患,其次则为心肺病。故每年间,堂中皆验身体一次。水手亦然,诚慎之也。学既数年而有此病者,例须告退,则或予以闲差,或给半俸以优恤之。每一战船中,学生约十五六人,分学驾驶、轮机、支应之属,施放枪炮等亦在堂中教之。冬令寒冻,则上练船试演打靶,登桅则夏令练船习之。他如管炉、结绳等事,各执一艺。其关于体操者,若泅水、击剑、拳战、跳舞等,皆当学焉。学生一入学堂,则国家年给以五百元美金之费。然此项大约为食用、衣服、书籍、仪器之用,无复盈余。其撙节者,亦或年省百金,比卒业而持为购置军服之备也。至国家之为各学生而用之经费,平均计之,人约一千五百元至二千元。此项海军经费,由议院议定即置于户部,而海军部由户部如数拨取之。堂中管事、教习凡四百人,除教化学、格致外,皆以水师官充之。水手月薪凡七十元,其总巡、炮弁则有加。由此可见其不惜重费,士之咸致死力,盖有由也。水雷学堂别为一地,不屑于此。水雷局则每年派学生练习,如开放、检查之法”[2]80。考察团认为美国海军学堂“凡战船、船坞、船中什物,皆塑模型,使一目了然……机器历史,可举水雷为例。今所制者,其力比之前时大至两倍;而所占地位仅如前四分之一云。观格化房、电学室、光学室、体操场、阅报所、练船厂,皆博大精细,足见进步之神”[2]81,不禁感叹“美国之言海军,在六雄中,盖幼稚之时代焉耳。自一千八百八十年以前,所谓海军者,承平日久,因循旧式,卑卑无足数矣。乃怵然于门罗主义之非,计戒俱之不可以怠,五年之内,军舰之制造者六十余艘。一岁之间,海军军费之增加者,一百余万。用是战胜西班牙,组织六舰队,称雄海上,与诸国抗衡。今观其学堂,经营不遗余力,乃知幼稚而进于老成者,非偶然也。吾国之谋恢复海军屡矣。问能有如是之速率否乎?谚有之:长袖善舞,此非一朝夕之能为力矣”[2]82,言谈之中对于美国海军军事教育充满了艳羡。
法国是传统上的欧洲陆军强国,虽然在十九世纪曾败于德国,但其军事实力仍不可小觑。考察团主要访问了法国的三锡陆军士官学校,在学校中“学生皆为军官之储,额五百八十名。分二班,专授步骑二门。第一年习普通,次年专习。二年卒业,作为少尉。如程度不及者,则展卒业期一年。学生卒业,稽其平日功课分数较多,考列五十名以前者,准其自行告近当差,以示优异。外国学生,得使臣保送及法政府之特许者,至校考取,亦可入校肆习。惟炮学一门,例禁外人同习。外国学生例限六人。校分新旧两班。学生各班为一大队,每一大队分为四中队。每一中队归一大尉率之。每一中队又拆为四小队,一中尉率之。法国陆军营制,一中队止分二小队。该校因人数过多,施教不便,故特分之。校规极严,皆以军法部勤。不从此校出者,虽积勋不得为将领,校中设有监狱所一小室,以备羁禁犯过之生。校之总理以一大将充之,副总理兼学务总监督以中将充之,副监督以少将充之。大队长二员,中队长八员,小队长三十二员,正副会计各一员。教课计军律、战史、地理测绘、地理志、军政、工程、德文、炮工、画图九科,各有总教习一员,副教习各三员。马队队长一员,中队长三员,小队长八员。生理卫生教习二员,即以医官兼充。兽医一、二等各一员,兵法及行军等门,均归各队长教习。除正副总理及医官、兽医外,各教习、队长均轮班稽查。每次派稽查官正一员,副二员,二十四小时更易一次。夜则巡察诸生卧室。学生课程:晨五时闻鼓声皆起早餐,六时闻喇叭声入自修室温习,九时主讲堂授课,十时返自修室,十一时午膳,十二时十五分入卧室更衣、擦枪、扫地,一时十分入操场齐集听命令演擦,四时十五分四卧室更换衣,三十分茶点,晚五时入自修室习预备课,七时三十分晚膳,九时归寝。每一星期习操练二次,分内外二门,每次须三小时。礼拜六习步伐,随军乐而行。内操习打枪及行军口号,又兼体操,及各武官之职任、义务。外操习侵略敌兵、守炮台诸法,衣装如行军,兵卒背负革囊,内盛沙袋,轻重递增”[1]655-656。
在其他国家,考察团也访问了一些军事教育学校。在英国格林储水师学堂,“监督谢德、庶务长赫里斯导观教员室及历代水师名将画像室。中列鼐利孙手用诸器、授受书牍。既登楼,观历代战舰模形,并一译志其原委,及制造之进步,以示来者。别一室,探北冰洋船一,皮服、器用、餱粮具列其中”[1]620。英国海军教育也独具特色,海军“各船募国民年十七至二十三岁者,分习舰队、步队,在船供差,十二年期满……择弁兵技艺尤精者,视船之原额人数,留十之四,使常驻焉,有事即配足人额,数时间可以出洋,平时亦时出海练习战术”[1]622-623。比利时虽为中立小国,“军事学校,学员熟练整齐,不忘备战”[4]19,考察团考察比利时武备学堂,“监督率学生列队相迓,导观陆军第一年工程科,列木刻炮垒、桥堑、沟渠之属平面、剖面诸形式,教习于黑板绘图讲授筑垒、挖壕之法。左案罗列岩石,研究其性质,以资建筑。西人以炮台工程推比利时,洵不诬矣。次观演骑兵队,随口令分合,疾徐罄控如志。一人执骑中立,鞍鞯不施;诸生腾踔上下,捷告猿猱。入化学室,教炼火药法。试演流质炸弹,以药水灌弹中,咒弹远旷之地,通引线于室,按电机发之,应手轰裂。法人梅里尼创此法,近始传于欧美。堂中学生二百人,习普通学二年,分习炮、步、骑、工各科,规制多同于英法”[1]667。在考察日本之时,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对载泽说“必慎选材武,教育有素,临事方可御侮。若将非预储兵,尽乌合,平时徒饰观瞻,临敌争先溃散,安危所系,不可不慎”[1]582,其言更像是对中国甲午战争中拙劣的军事表现之总结。同样,考察团在考察日本专为中国军事留学生所设的振武学校中发现了一定的问题,“学生三百八十一人,为各省所咨送,皆有监督率之。是日,惟直隶、山西二监督至校。闻平日监督不与学生接洽,学生不受监督约束,止供支应,几成赘瘤”[1]583。与此对照,日本士官学校有“森严陈毅之气象”[1]584。考察团对此情况非常失望,“彼学于中国学生,多所放任,致与彼国学生同卒业而程度迥殊”[1]588。除此之外,考察团在法国看到了俄国的两艘鱼雷艇因驾驶不当碰损而到法国船厂修理,认为俄国“以见将卒之不习驾驶学,虽有利器,不能用于平日,战时尚足恃耶”[1]644。上述两例足可见证中俄两国先后败给日本其中的军事教育因素的重要性。
在考察了众多国家的军事学校之后,戴鸿慈认识到“立宪之要在自治,自治之要在民兵”[2]132。但是如在中国革新军事教育又勾起了戴鸿慈另外的疑虑,戴鸿慈认为“就中国现象思之,尚武精神固所缺乏,而通国皆兵之制尚不能急图。何也?诚虑其为兵之后,一不能谋生,必至于为匪,是教练之法,反以为悖乱之阶也。故其事必先在于教育,则筹教养之法尤甚当亟者欤……德国教习能使行政主义输入学生脑筋之中,教习均有会晤,故其宗旨能出于一也。如是,则教习之关系,诚非浅鲜矣”[2]132。
中国古代的学校教育对于职业技术教育非常轻视,在各类官学、私学、书院所教授课程中基本上都是沿袭相传的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就连日本人都认为中国“近世疲敝,只注意空文而少于研习实用知识”[10]。与中国不同,西方各国非常关注职业技术教育对于国家发展的重要意义。德国在职业技术教育上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戴鸿慈与德国皇帝威廉“谈论德国武备、实业之精备。德皇为言,从前本国喜谈哲学,近数十年始考究矿路、格致、制造各项实业专门,是以年来进步较速”[2]140,可见职业技术教育对于德国国家实力发展的重大作用。考察团参观德国观工艺学堂,“此立之职工学堂也,小学校卒业后入之。生徒二百三十九人,教员十六人,学费每半年人纳一百马克。学费不足,则由公家助之,一年约十万马克。学科凡十六门,以肄八门者为合格”[2]163-164。在德国莱比锡观手艺学堂,课程“为攻木、攻革、攻土诸工,并有陈列各式模型。学生凡二千人,分日教授,入学程度皆八年小学卒业乃能入校,不收学费,亦不设食,又四年而学成云”[2]210。就连德国碎石场都专门设有化学场,“陈列各药料,皆备教师于此,讲解颜料之意,且指引制造之方法,学者咸在此研究、炮制”[2]162。在丹麦农务学堂,“内有城乡人口 、牲畜、谷米、屋宇、农具进化统计表……观植物标本室,列草类、谷种、矿石标本无数。有一器,盛麦子于上,以厚薄纸或呢布隔之,盖以玻罩,下用火热之,使之发芽,以考验其迟速,此丹国独创之新法云……观奶油提取机室,有机一,每日可提出二百头母牛所出之乳。其他关于牛乳用具,如桶、瓶等物,罗列标本、模型及其沿革甚备。观农务学堂教室、矿石室、化学实验室。观兽医院,内列兽骼及介类各标本,有兽医讲堂,有解剖场。此学堂计分五科:曰农科,曰兽医科,曰莳种花草科,曰森林科,曰量地科。卒业之期,兽医科四年有半,农科两年,量地科四年,森林科五年,花草科二年,学费每年一百克朗尼。现金教员二十五人,生徒四百人”[2]182。法国的工艺学堂,“乃地方所公立。选十三岁小学卒业者课之,额六百人,无学费,三年卒业,出为工头。堂立一铜像,为百年前法兵官马丹者,幼极贫,商于印度致富归,创此堂后,遗产亦悉入焉。每岁股票息三十六万佛郎。若股利减落,不敷度支,则商会筹补之”[1]641。美国的华盛顿职业学校,“男习攻木金所,女习绣画烹饪缝纫所。凡小学卒业者入此学,必兼习实艺也”[1]591。荷兰“地势低洼,举国皆注意河防,于筑堤、建坝、选桥、修岸、挖泥、疏水诸土,考求有素,并经设立专门学科,发明新法”[2]23。比利时“精矿路之学,及建筑制造之术,颉顽于欧洲之望国,方日新而未已”[1]663。除了上述这些国家的职业技术教育发展状况,考察团还考察了英国的农鱼公会,这所公会的职责之一就是“鼓舞农业教育,其对于管理教育专员,则宜抒所见,以备采择,或给予农业学校津贴”[1]601。并且,戴鸿慈在考察之外翻阅报纸,发现“载有实业教育之法……今日中等以上之实业学堂已有多所,即速筹简易科,变通课程,以求合于我国现势。如农则注意蚕桑,或森林,或渔业,或畜牧,而不必兼修;工则注意土木,或织造,或机器,或采矿冶金,而先求初级;商则宜求通地理、历史、算数、簿记、商品经济之大凡,兼注意处理商业,而不徒躬营商业”[2]107。由此可见考察团非常留意各国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经验。
同样为中国传统教育所忽视的还有女子教育,中国古代所信奉的格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将中国女子教育变为了“荒漠地带”。回首千年的中国女子教育,基本上都是相夫教子、谨守妇贞的道德教育,女子与男子的受教育权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而中国近代化女子教育的发展却是由西方传教士所带动的。首批走出国门的新型知识分子如王韬、郭嵩焘、吴汝纶等人,均对西方国家的女子教育大加赞赏。清末新政的进一步发展也使得中国古代女子教育的坚冰开始融化,慈禧太后顺应时事提出要创办中国新式女学,同时学部下令“奉谕电致五大臣考求各国女学,以便归国得以改良教育”[11],因此考察团也对西方近代化的女子教育进行了考察。在英国考察团成员与英国女教习谈论女子教育办理之法,初步认为女子教育“大致同于男学。盖欧美风俗,男女教育并重也”[1]601。随后考察团访问了英国纽汉女学堂,“四周环以园林,学堂精洁,气象淑清。自日、美历英、法观女学数十,应以此校为胜地矣”[1]661。在美国委耳司雷女学校,考察团认为“程度颇高,甚有名誉……遍阅公事室、饭厅、讲堂、书楼、阅书室、阅报室、客室……询知生徒不下千人”[2]103。美国维尔士女学堂,考察团“历观教员室、藏书室、化学室、格致室、化学保险室、操场、音乐室”[2]95。在参观美国女子教育学校之后,考察团认为“美国女学男女合堂并教,大小一致,其发达在欧西各国之上,故其小学教员概系女子,中学则男女教员参用,至高等学业,男女同校讲求,几有并驾齐驱之势”[12]。日本京都府立第一高等女学校,考察团“循览各讲室,及缝纫、烹饪各堂。继观第一二学年生瑞典体操,第四学年生柔软体操”[1]573,在日本餐馆华族女学校,“学监下田歌子,校长细川润次郎,导观中学、小学各生体操,暨图画缝纫各室”[1]587。日本神户公立中宫寻常高等小学校,“该校教习二十五人,生徒一千一百人。校长为水泽五十马,生徒授业料寻常月二十钱,高等月八十钱,年中用费约金额一万五千元。此为女校,教习则男女参半。出示生徒成绩,品多有可观。并示体操诸图,有剃刀操式及刀剑格斗练习,所以练胆气也”[2]53。在瑞典观女学堂,“男女共学,而女子为多。全堂生徒三百人,而女生二百云。教以格致、化学、地理、算学、裁缝、手工、英文、法文、德文等科。年自五岁以上,皆可入学,分为数级,自第五级以后,男女年长,始令分班。观操场,适考试于此,男女生凡十二人。坐位各离数武,使不相闻。女教习设案监临之,教习强半皆女师,盖以见其循循善诱,亦可觇其风俗之趋向焉,观作字教室、裁缝教室。男则织网,女则制衣,各业其业。大要取各长一能,且为贫民子弟教以谋生之术,故小学毕设手工科,意诚善也”[2]192-193。在法国观女学堂,“堂中有教员四十名,女生四百名。所授学科有算学、文学、化学、格致、图画诸门。每年经费一千五百万佛郎,合中国银六百万元。庭宇显敞,而建筑朴实,易于举办,可以为法,观其幼稚,功余耍玩,殊有快乐之致。足见教育之道,不可以拘迫为也”[2]117-118。在丹麦的贫民小学堂,“堂中并设有女学,男女合计约二千人。以专为贫民而设之,故不收学费。其极贫至不能糊口者,设一小食以待之。观物理教室、唱歌教室。女学则观缝纫教室。至体操场,观习跳跃。其他所教,有烹饪、洗衣、洒扫之属,皆妇人所必需者,意诚善也”[2]184。在考察女子教育的同时,端方与戴鸿慈在美国加州大学发表演讲,“勉以女学近方盛行,皇太后拟兴办女学堂于京师,诸生学成,必沐特殊之宠待……爰与午帅助以学费五百元,并奖生徒书物费五十元,女生五十元,幼稚园生三十元”[2]59,体现了对于振兴中国女子教育的殷切期待。
通过对西方各类型学校的访问,考察团认为西方各国“立国之本,首在农、工两端,而有商业为之扩充,有学校为之引导。其大学生徒之众,类至数千人,皆学习专门,一一见诸实验,所谓操之有要者非耶?是以取精用宏,每举一事,皆有排奡一世之概。然其效有由致,若徒慕其外容而不探其内蕴,犹之强病夫而竞走,鲜不仆矣”[2]108,言谈之中透露出对于西方学校制度的高度肯定。而考察团在美国旧金山发现“华人虽多,而无自立之学校。其国文之不讲,人格之卑下,有由来也。彼国比方别营一校,以专收华侨之子弟,程度愈降,教法敷衍,而阴即以沮吾人之彼学。是以有志裹足,闻者抚膺,谓宜急建自立之校,广开研究国文之会若半日学堂,庶有济也。此地华商具势力者不乏人,奈之何不早谋旃?”[2]70体现了对于在外华人的学校教育问题的担忧。
[1] 李鸿章,戴鸿慈,载泽著,钟叔河主编. 李鸿章历聘欧美记/出使九国日记/考察政治日记[M]. 长沙:岳麓书社,1986.
[2] 戴鸿慈. 陈四益校点.出使九国日记[M]. 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
[3] 端方. 到奥情形折[A]. 端忠敏公奏稿[C]. 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67:677.
[4] 故宫博物馆明清档案部编. 清末筹备立宪档案史料(上)[M].北京:中华书局,1979.
[5] 朱寿朋. 光绪朝东华录(第四册)[M]. 北京:中华书局,1958:4602.
[6] 严复. 侯官严氏丛刻[M]. 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68:197-198.
[7] 德富苏峰. 中国漫游记/七十八日游记[M]. 刘红译. 北京:中华书局,2008:469-470.
[8] 端方. 军政重要请取法各国以图进步折[A]. 端忠敏公奏稿[C].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67:808.
[9] 端方. 到德考察情形折[A]. 端忠敏公奏稿[C]. 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67:677.
[10] 冯天瑜. “千岁丸”上海行——日本人一八六二年的中国观察[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271.
[11] 电谕考察女学[N]. 大公报,1906-03-14.
[12] 端方. 改办女学及幼稚园折[A]. 端忠敏公奏稿[C]. 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67:710.
Investigation of Five-Minister Delegation o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School Education
GUO Wei & WANG Xiaoding
The Five-minister Delegation was sent by the Qing Dynasty government in 1905, with primary purpose to investigation politics of eastern and western countries. While investigating the countnes’ politics,they also visited schools and ot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s. Through investigation on schools providing basic education, university education, military educatio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female education, the delegation gave full affirmation to the superiority of the countnes’ schooling education.
five-minister delegation; school education; investigation
G40-09
A
2095-6762(2016)04-0027-10
(责任编辑 权玛利)
2016-03-27
郭伟,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编辑(北京,100816);王小丁,西华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四川南充,637009)
* 本文系西华师范大学博士启动基金项目“近代中外教育交流专题比较”(课题编号:07BO38)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