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谈
(新疆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论耶律履对陶渊明和苏轼的接受
和谈
(新疆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830046)
摘要:金代契丹作家耶律履从思想到创作都学习陶渊明和苏轼,是契丹文学史上较为独特的现象。究其崇陶的原因,一是其受先祖耶律倍的影响,二是辽亡金兴的时代背景使然,三是由仰慕苏轼而及陶渊明。而辽、金时期推崇苏轼的文化背景,则是耶律履诗词学苏的重要原因。契丹人学习融化陶、苏并能自创,说明文学并无边界,中华文学乃多元有机之整体。
关键词:契丹;耶律履;陶渊明;苏轼
人非生而知之者,必然有师法传承。文人在创作之前,都经历过学习和模仿的阶段,他们对于接受和学习的对象往往有所选择,自身性格、气质、禀赋、学习、爱好、年龄、性别、经历、处境等不同,都会影响其对作家作品的理解和接受。这正如刘勰所云:“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于是“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1]584。反过来说,通过作家的作品,往往可以看出他们对前人的学习与接受情况。契丹人虽然整体的汉语水平不高,文学创作成就也难以与汉人抗衡,但从现存作品来看,他们多数对于白居易、苏轼情有所钟,对于李白、杜甫等人则较少留意,是文学史中较为独特的现象。在这些作家中,耶律履为金代契丹文学的重要代表人物,其诗词学陶渊明与苏轼,尤其值得我们探究。
耶律履有《耶律文献公集》一部六册,共十五卷。元好问《故金尚书右丞耶律公神道碑》称其“有文数百篇”[2]706,可见其作品数量颇丰。但从其作品存世情况来看,仅存诗6首,词3首,文1篇,残句若干。虽然难见全貌,但综合运用各种文献资料,还是可以管窥到耶律履对陶、苏的学习与接受情况。
一、对陶渊明的接受与学习
毫无疑问,陶渊明既是我国伟大的诗人,也是一位德行高尚的隐士。他率性旷达、不慕荣利、安贫乐道、自甘淡泊,是不与时俗同流合污的代表,也是后世文人在困顿中寻求内心宁静的精神偶像。
在景仰并学习陶渊明的文学家中,著名者如江淹、王绩、白居易、梅尧臣、苏轼、陆游、范成大、元好问等,从接受美学的视角来看,这与中国古代许多文人保守、内敛的心态有关,也与中国传统农耕文化形成的期待视野有关。近年来,对于这种思想以及文学上的“接受”,研究者呈现逐年增多的趋势,专著如李剑锋的《元前陶渊明接受史》(齐鲁书社2002年版)、刘中文的《唐代陶渊明接受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论文如李剑锋的《论江淹在陶渊明接受史上的贡献》(《山东师大学报》1999年第3期)、陈义烈的《陶渊明对苏轼诗词创作的影响》(《九江师专学报》2001年第4期)、周远斌的《陶渊明在宋代被空前接受原因之探析》(《文史哲》2003年第4期)、刘中文的《论隋唐士人对陶渊明的拒斥》(《求是学刊》2006年第3期)、仲瑶的《论庾信在唐代陶渊明接受中的影响》(《北京大学学报》2012年第6期)等。但是,这些研究多着眼于汉人文学家对陶渊明的接受,对于其他族群的文学家如何接受、评价、学习陶渊明,却极少有人涉足。从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仅有傅秋爽的《耶律楚材诗中的陶渊明情结》(《民族文学研究》2015年第2期)论及耶律楚材对陶渊明的接受。
契丹人原属游牧部族,以骑射为主,惯于杀伐征战,重武轻文,表现出强烈的草原文化特征。而陶渊明之隐逸,则身处田园农舍,其志趣追求表现为与世无争。李泽厚和刘纲纪在《中国美学史》中评价说:“陶渊明在中国美学和文艺发展史上的意义主要并不在他同农民的关系上,而在他可以说是第一个从农村劳动的田园生活中,从日常平凡的生活中发现了有深刻意义的美。”[3]392这虽然是从美学的角度着眼进行分析,但也揭示出农耕文化的一个主要表现方面。这显然与草原文化生活格格不入,故而较难将游牧族群的作家与陶渊明联系起来。但契丹人建立政权之后,王公贵族有较多的时间定居城市*当然,这种定居与汉人之定居仍有不同,辽人有四时捺钵之习俗,在捺钵期间,依然保持游猎之传统。,同时,汉语学习渐成风气,儒家文化也渐渐为上层知识分子所接受。但是,从现存的文献资料来看,辽代统治者所要培养的,是积极进取的修齐治平人才,而不是隐居不仕的遁世者,因此,官方学校全部学习“四书”“五经”,这从辽道宗钦定《易传疏》《书经传疏》《诗经传疏》《春秋传疏》《五经传疏》,并于“清宁元年,颁赐学校”[4]14的记载中可见一斑。
如此看来,契丹人能了解并学习陶渊明者,实在少之又少。但惟其少,故显得更为可贵。
最早接受陶渊明的契丹人是东丹王耶律倍。《辽史·耶律倍传》载,耶律倍让皇帝位与其弟耶律德光,但耶律德光“置卫士阴伺动静”,耶律倍为表示自己无心与其争夺帝位,“起书楼于西宫,作《乐田园诗》”[4]1210。虽然目前尚无直接证据说明耶律倍的《乐田园诗》乃是受陶渊明的影响,但从诗题来看,当有一定的关联。耶律倍的处境,大约与梁昭明太子萧统相类似。萧统喜爱陶渊明,编定《陶渊明集》并为之作序云:“余爱嗜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德,恨不同时,故更加搜求,粗为区目。”[5]9但据汪习波和张春晓的研究,认为萧统“这样做的深层意味即是在隐逸人格的推重中,暗示自己不与争竞的胸怀”[6]62。结合当时宫廷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一说法很有道理。由此也可推知,耶律倍很可能是为了表明自己醉心田园与隐逸而作此诗。
此后耶律倍的子孙掌握了皇位继承权。身为皇室成员,其思想中多锐意进取精神,较少退隐避世成分,所以不会推崇陶渊明。从遗存至今的辽代契丹诗文来看,尚未发现有学陶渊明者。这种情况至金方有所转变,辽为金所灭,契丹皇室后裔或被金朝政权统治者所杀,或为其所用,或避祸他乡,渐渐没落,心态不能不发生改变。吴文治在《辽金元诗话全编·前言》中说:“推崇陶渊明,在金初由宋入金的诗人中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7]前言4其实,这种情况在由辽入金的契丹人中也有所体现。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统治者对于异族人在重用和信任的表面之下,总是暗暗提防,心存戒备。耶律履虽不是由辽入金者,但其作为契丹皇族后裔,在金之境遇,总是不能顺心如意,故其现存诗作中,与世无争的隐逸思想表现得十分明显。其诗《和德秀道济咏李仲茂自得斋诗韵二首》(其一)曰:
骨相癯儒真可人,飘然野鹤出清晨。
乐贫况味初无间,种德功夫谅有邻。
问学不图攀月桂,孤高那与比霜筠。
我为物囿劳机算,愿策驽顽袭后尘。[8]37
“骨相”指人的形体、相貌,“癯儒”,指隐居山泽清瘦的儒士。“可人”,语见苏轼《广陵后园题扇子》诗:“闲吟‘绕屋扶疏’句,须信渊明是可人。”[9]1283此诗中的“可人”与苏轼诗意相同。耶律履崇拜苏轼,对苏轼行事文章极为熟悉,曾节录苏轼奏议进于金世宗。由于熟读苏轼诗句,故此语乃从苏诗化来。下句“野鹤”亦是隐士形象之比喻,颔联首句所言之“乐贫”亦即“安贫”,如袁行霈所说,“固穷安贫”是陶渊明诗中的重要主题[10]98-99。耶律履五十岁前沉沦下僚,郁郁不得志,故倾慕陶渊明而学其东窗寄傲。观此诗所表达的清高孤傲、安贫乐道精神,结合《次韵仲贾勉酒》诗中所言“心安贫病士之常”来看,与陶渊明正相一致。其二云:
学海汪洋久泳游,乐天委命坦无忧。
文章日益宁为意,富贵浮云非所求。
燕处清话蝉饱露,吟情闲淡雁横秋。
不须直要诗千首,已胜常常万户侯。[8]37
乐天顺化,不与世争,体现的是欣然自得、旷达闲适的情怀,这与陶渊明归园田居住之后的思想颇为相像。陶渊明在《岁暮和张常侍》中云:“穷通靡攸虑,憔悴由化迁”[11]167,又《神释》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11]67,表达出洒脱达观的情态。耶律履此诗中视富贵如浮云、悠然自适、闲居吟咏的思想情趣,与陶渊明的隐逸思想正相符契。
关于耶律履的号,刘晓在《耶律楚材评传》中进行过考查,认为耶律履号忌言居士,一作“忘言居士”[12]24。但查金赵秉文所作《题移剌右丞画双鹿二首》其一云:“忘言老人写双鹿,笔力不减东丹王。”*[金]赵秉文:《闲闲老人滏水集》卷九,四部丛刊本。《四库全书》本亦作“忘言老人”,见《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90册。金元好问编《翰苑英华中州集》,耶律履之作者小传亦作“忘言居士”*详见[金]元好问:《翰苑英华中州集》,卷九,《四部丛刊》影印诵芬室景元刊本。。赵秉文于金世宗大定二十五年中进士,与耶律履同朝为官,对耶律履了解甚深;元好问与耶律楚材同年,二人关系非同一般,元好问曾为耶律履作《神道碑》,对其字号了解亦甚准确。故由此二人之诗文记载可证,耶律履号“忘言居士”或“忘言老人”,而元末苏天爵编《元文类》所收《故金尚书右丞耶律公神道碑》出现的“忌言”当为形近致误。“忘言”者,乃取陶渊明诗“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11]247,以渊明诗意为号,可见耶律履受其影响之深。
二、对苏轼的接受与学习
苏轼在世时,辽人已闻其大名,其作品亦为契丹人所喜爱并广为流传。苏辙曾使辽,苏轼有《送子由使契丹》诗,而苏辙亦有寄兄诗作,诗中明确写辽人对苏轼的崇拜。《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一载:“子由奉使契丹寄子瞻诗云:‘谁将家集过幽都,每被行人问大苏。莫把文章动蛮貊,恐妨谈笑卧江湖。’此《栾城集》中诗也。”[13]280又引《渑水燕谈录》云:“张芸叟奉使大辽,宿幽州馆中,有题苏子瞻《老人行》于壁间者,闻范阳书肆亦刻子瞻诗数十篇,谓之《大苏集》。子瞻名重当代,外至夷虏,亦爱服如此。”*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卷八原文如下:“张芸叟奉使大辽,宿州馆中有题子瞻《老人行》于壁者,闻范阳书肆亦刻子瞻诗数十篇,谓大苏、小苏。子瞻才名重当代,远方外国亦爱服如此。芸叟题其后曰:‘谁题佳句到幽都,逢著边人问大苏。’”[13]280
至金,学苏亦为一时风气。吴文治在《辽金元诗话全编·前言》中说:“细加分析,在金代诗坛继承北宋诗风的诗人中,实际也存在着宗苏(轼)与宗黄(庭坚)两派的分歧。宗苏者可以赵秉文、周昂、王若虚、元好问等为代表,宗黄者则有李经(天英)、雷渊(希颜)、李纯甫(之纯)、赵衍等人。”[7]前言第4页诗论家王若虚的《滹南诗话》曰:“东坡,文中龙也。理妙万物,气吞九州,纵横奔放,若游戏然,莫可测其端倪。鲁直区区持斤斧准绳之说,随其后而与之争,至谓‘未知句法’。东坡而未知句法,世岂复有诗人!”[7]201查其诗作,则有《山谷于诗每与东坡相抗,门人亲党遂谓过之。而今之作者亦多以为然。予尝戏作四绝云》,其二曰:“信手拈来世已惊,三江滚滚笔头倾。莫将险语夸劲敌,公自无劳与若争。”[14]1864片言只语之间,高下已判定,可知王若虚确实有崇苏抑黄的倾向。元好问虽然对苏轼的部分诗作颇有微词*此处主要是指苏轼的谐谑诗,元好问在《论诗绝句三十首》中评苏诗曰:“曲学虚荒小说欺,俳谐怒骂岂诗宜?今人合笑古人拙,除却雅言都不知。”,但从整体来看,他还是崇苏、学苏。《陶然集诗序》曰:“子美夔州以后,乐天香山以后,东坡海南以后,皆不烦绳削而自合,非技进于道者能之乎?”[2]1150推崇之情溢于言表,而观其编《东坡诗雅目录》并作《东坡诗雅引》、为孙安常注苏轼词作《东坡乐府集选引》,以及所作《题苏氏父子墨贴》《跋苏叔党贴》《跋东坡和渊明饮酒诗后》等文章,则不仅极尽考辨校勘之能事,而且爱屋及乌,对苏轼的子弟亦爱重不已。其在冠氏(今山东聊城冠县)所作《学东坡移居八首》,亦步亦趋,从诗题、内容到格调,皆效法苏轼,可见苏轼对其影响之深。总而言之,从金代著名诗人的创作及影响来看,仍以学苏者为著。
在这种文化氛围影响下,耶律履学苏亦在情理之中。从苏轼推崇陶渊明之事来推断,耶律履学陶渊明,恐怕也是受苏轼影响。
元好问《神道碑》记载了耶律履崇苏之事,其文曰:
世宗尝问宋名臣孰为优,公以端明殿学士苏轼对。世宗曰:“吾闻苏轼与驸马都尉王诜交甚款,至作歌曲,戏及帝女,非礼之甚!其人何足数耶?”公曰:“小说传闻,未必可信。就令有之,戏笑之间,亦何须深责?岂得并其人而废之?世徒知轼之诗文为不可及,臣观其论天下事,实经济之良材。求之古人,陆贽而下未见其比。陛下无信小说传闻而忽贤臣之言。”明日,录轼奏议上之。诏国子监刊行。[2]699
耶律履曾向金世宗进司马光的《孝经指解》,可见他对北宋名臣的事迹及文章比较熟悉。世宗问及北宋名臣之最优者,耶律履只言苏轼,并在世宗非议苏轼戏笑帝女时进行辩护,详绎其语,确实言之有理。从其所言“世徒知轼之诗文为不可及”可知,金人对苏轼之文学成就极为钦服,耶律履也不例外;而从其“臣观其论天下事,实经济之良材。求之古人,陆贽而下未见其比”之语可知,耶律履已遍读苏轼文章,对东坡极为崇敬。
耶律履崇苏学苏亦见于其诗词。如上文所言,耶律履学陶渊明,其诗《和德秀道济咏李仲茂自得斋诗韵二首》其一之“可人”一词,即来源于苏轼的《广陵后园题申公扇子》诗。除此之外,该诗中的“霜筠”见于苏轼的诗《渼陂鱼》:“霜筠细破为双掩,中有长鱼如卧剑”[9]213,这个词极少见于其他诗人的诗中,能同时出现在苏轼和耶律履的诗中,则说明其中必有某种联系。“驽顽”一词宋代之前并未见出现于诗中,北宋也仅见于苏轼的《书韩干〈牧马图〉诗》中:“奇姿逸德隐驽顽,碧眼胡儿手足鲜。”[9]722这个词出现在耶律履诗中,恐怕亦非偶然。诗人对字词的使用既是自由的,同时又受到一定的限制。这种限制,即来源于其知识经验与学养。对苏轼的作品熟悉,随口拈出其中的词句,恐怕应该是耶律履与苏轼诗歌用词相合的原因。观其诗作,风格确实有苏诗的若干特征,如果用“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15]26来批评,也大致相符。再看耶律履存世的三首词作,风格豪放,用语与苏轼亦相类,学苏痕迹十分明显。耶律履不仅学苏,而且自比苏轼。最为直接的证据,见于其所作《念奴娇·寄云中完颜公》:“老坡疑是前身”[16]28,既然觉得自己前世乃苏东坡,其诗词风格学苏并与苏轼相类,亦无可奇怪。
在宋代,以苏轼为首的文人推重陶渊明;而在辽、金推崇苏轼的背景之下,耶律履精神上倾向于隐逸、在诗词方面则学苏轼,并经常化用苏轼词句,说明文学并无边界,中华各民族之间互相学习,共同推动了文学与文化的发展。这种现象,值得我们今后进一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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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蒋成德)
On the Acceptance of Yelv Lv to Tao Yuanming and Su Shi
HE Tan
(School of Humanities, Xinjiang University, Urumqi, 830046 Xinjiang, China)
Abstract:Yelv Lv,the Khitan writer of Jin Dynasty,learned from Tao YuanMing and Su Shi all through their ideologies to literary creation and thus became a unique phenomenon in Khitan literature history which would attribute to such influences as his ancestor Yelv bei,his own admirations to Tao and Su,the extinction of Liao and prosperity of Jin,and above all, the fame and respect of Su Shi awarded in the Liao and Jin Dynasties.That Khitans learned and absorbed from Tao Yuanming and Su Shi indicated that Chinese literature is a pluralistic organic unity without boundaries.
Key words:Khitan; Yelv Lv; Tao Yuanming; Su Shi
收稿日期:2016-05-25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契丹文学史”(14BZW161)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和谈(1978- ),男,山东泰安人,新疆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7.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71(2016)04-008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