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及其变化

龙　琪

(南京晓庄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1171)



剖析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及其变化

龙琪

(南京晓庄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1171)

摘要：《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因评“学”而成为高等教育质量评估的新标杆，其理论来源是美国几十年来关于大学生学习性投入的研究积累，其问卷设计借鉴了CSEQ和CIRP调查问卷。从2013年起，该项目发生了巨大变化，其一是指标体系由五组“有效教育实践基准”更新为十项“学习性投入指标”，其二是增加了八个选择性的“主题模块”的深度调查内容。NSSE不再追求面面俱到的调查内容，而是突出具有代表性的有效教学实践，由评“资源”、评“声誉”、评“教”转向评“学”，代表着高等院校教学评估的新方向，为国际高等教育质量评估树立了新标杆。

关键词：学习性投入；高等教育质量；学习评价指标；教育实践

一、引言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美国政府就看出了高等教育质量评估项目的弊端，比如，评估指标聚焦于资源性和结果性项目，评估结果是描述性而非处方性，不能给高等院校提供操作性强的改进建议，等等。于是想开发出一种新型的高等教育评价工具。但后来这种想法不了了之[1]。1998年，从美国高等教育学会来到皮尤慈善信托基金(The Pew Charitable Trusts)的罗斯·艾爵顿(Russ Edgerton)召集一些专家，商议高等教育质量的评估方法，试图将以院校资源和社会声誉为重点的评估方式转移到真正触及高等教育最核心的教育教学工作的轨道上来。

经过充分讨论，专家们认为：跟现有的高校权威评估项目相比，那种直接针对本科生的调研结果更加能够反映一所大学的办学质量[2]。在皮尤慈善信托基金三百三十万美元的投资下，研究团队设计出了《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项目(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SSE)[3]。十多年的调查实践经验证明，NSSE 项目是科学合理的。如今，以NSSE调查问卷为基础和模板，中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马其顿、西班牙等国都相继在本国开展了相似调查[4]。

尽管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于2007年启动了《中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项目，但是中国学者对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项目本身的研究却相对滞后，数量也不多*2007年，经过授权，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启动了“中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项目，项目至今扩展为“中国大学生学习与发展追踪研究”，由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与中国经济社会数据中心的跨学科团队共同进行，目标是形成以学习者为中心，涵盖大学生成长背景、学习过程、就业和发展一体化的数据采集和评价系统。近三年全国已有近百所院校、超过10万名大学生参加了这一调查。2014年的调查正在进行中，有来自于716所大学的210万大学生接受调查。。笔者采用中国知网的“学术趋势搜索”功能，以“学习性投入”为关键词搜索，发现对此项目进行的研究，多是借鉴和应用汉化版的学习性投入问卷来调查中国高等院校的本科教学质量，专门研究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的论文很少[5]。再对这为数不多的文献进行分析，发现其中存在的研究不足主要有：①时效性不够。NSSE项目自成立以来，就一直进行着对项目本身的跟踪研究，这使得NSSE项目不断完善和发展，尤其以2013年的变化最为显著。对NSSE项目发生变化的研究较为少见。②深度不够。已有研究多停留于浅层次的泛泛而谈，没有深入到细节，难以使读者对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产生清晰的认识。③广度不够。已有研究大多关注NSSE项目的某些方面，重复研究较多。比如，对项目产生背景、老的指标体系、理论来源等方面关注得最多，其次是对项目实施过程及其在大学中应用的关注。已有文献对NSSE调查问卷的设计，调查结果在公众中的应用、NSSE开展的相关研究等都缺乏关注，难以使读者对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产生全面的认识。本研究关注到已有研究的这些不足，力图对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的研究更有深度和广度。

二、NSSE项目的理论来源

NSSE项目的理论来源是“学习性投入(student engagement)”理论。该理论认为：大学生在课堂内外有目的的教育活动中所付出的努力及其成效直接影响学习成果，或者说对大学生学习成绩和个体发展影响最大的因素是学习性投入[6-7]。

“学习性投入”理论由美国高等教育专家乔治·库教授于1991年提出。该理论是他整合了美国六十多年关于大学教学质量过程性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在美国，关于影响大学生学习成绩的过程性因素的研究至今已有80多年历史。。关于学习性投入的概念，不同时期的学者使用了不同名称，这包括“在任务上花的时间(Time on task，泰勒，Tyler)”，“努力的质量(quality of effort，佩斯，Pace)”，“学生参与 (student involvement，奥斯汀，Austin)”，“社会性和学术性的整合(social and academic integrations ，汀托，Tinto)”，“本科教育的良好实践 (good practices in undergraduate education，奇克林和盖门森，Chickering and Gamson)”，“学习成果(outcomes，帕斯卡雷拉，Pascarella)”[8]。

虽然概念名称各异，但基本假设都是一样的，即学生在大学里学到了什么取决于他做了什么。大学生对学习活动的参与和投入程度是反映一所大学教学质量高低的有效指标，这为NSSE项目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依据。乔治·库教授提出的“学习性投入”理论后来经过多位学者的共同构建，最终发展成为NSSE项目的指导理论。在NSSE项目2000年的报告中，该理论又被发展为“有效教育实践(Effective Educational Practices)”[9]理论。

三、NSSE项目的指标体系

NSSE项目的核心关键词是“学习性投入”*国内学者将“student engagement”翻译成“学习性投入”而不是“学生投入”，更加符合原意。因为“学生投入”仅指向学生群体，NSSE的调查项目以及评价项目中还涉及能促使学生投入学习活动的教师和校园环境这些条件性因素，因此，“学习性投入”所包含的内容更加贴近原文本意。。它包含能体现大学教学质量的两大类指标。第一类指标是学生在有目的的学习和成长活动中所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即学生做了什么；第二类指标是学校如何提供跟学习有关的课程、资源和活动，如何创造机会引导学生将时间和精力更多地投入在学习上，即学校做了什么。在NSSE的报告中，这两类指标被分解为更加详细的指标体系。

1.2013年之前的指标体系

在NSSE项目2013年之前的评估报告中，上述两类指标被细化为五组更加具体的指标体系，称为“有效教育实践基准(benchmarks of effective educational Practice)”，包括：学业挑战水平(level of academic challenge)，主动合作学习(active and collaborative learning)，生师互动(student-faculty interaction)，丰富性教育经历(enriching educational experiences)，支持性校园环境(supportive campus environment)。五组“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的具体表现如表1所示。

表1　“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的具体表现

续表1

组别具体表现主动合作学习在课堂上提问或者参与课堂讨论在课堂上做口头报告在课堂上与其他学生共同完成项目在课外与同学共同预习辅导其他同学功课参加作为常规课程的社区项目在课外与他人(同学、家人、同伴)讨论从阅读材料或者听课中产生的想法生师互动跟老师讨论分数或者作业跟老师或者导师谈论职业规划在课外跟老师讨论阅读材料或者课堂上产生的想法参与老师的非课程活动(委员会、开学典礼、学生会活动等)在学业表现上得到老师的即时反馈(书面的或者口头的)参与教师的科研项目丰富性教育经验实践性学习、见习、实习、合作练习、临床实践社区服务或者志愿者工作外语课程出国学习独立学习或者自我设计专业高年级综合性学习经历(综合性考试、顶端课程、论文、项目等)跟同学谈论严肃话题,包括宗教信仰、政治观点或者个人价值观跟同学谈论严肃话题,包括不同人种或者种族划分运用电子技术探讨或者完成一项作业任务校园氛围有助于不同经济、不同社会阶层以及不同种族的学生相互接触参加学习共同体或者其他正式项目,共同体内的学生一起上两门或者多门课程支持性校园环境校园环境能够为学生学业成功提供所需要的帮助和支持校园环境帮助学生处理非学术事务(工作、家庭等)校园环境为学生的社交生活提供支持与其他同学相处的关系好坏与教师相处的关系好坏与人事管理和办公室人员相处的关系好坏

资料来源：George D. Kuh.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 new directions for institutional research, no. 141, Spring 2009 ? Wiley Periodicals, Inc.Published online in Wiley InterScience (www.interscience.wiley.com)·DOI:10.1002/ir.7:16～19.

2.2013年之后的指标体系

NSSE团队在实施调查的同时对项目本身展开了跟踪研究。他们发现：自2000年正式启动以来，NSSE项目始终不渝地坚持诊断性和操作性原则，项目得到广泛认可，在调查需要收费的情况下，参与调查的学校数量仍然逐年增加。但是，十多年的调查实践也暴露出NSSE项目中的一些问题，比如对大学要集中改进的地方阐述得不够具体，有些用词不够严密和精准，五组有效教育实践基准只描述了调查问卷中的部分信息，使大学忽视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反思性学习等[10]。随着有效教育实践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2013年NSSE团队对指标体系做了大幅修改，把原来的五组“有效教育实践基准”修订为四大主题下的十个“学习性投入指标(engagement indicators)”[11]。

主题一，学术挑战(academic challenge)。①高阶性学习(high-order learning)。具有挑战性和创造性的学习是体现大学学习和教学质量的核心。要求学生进行复杂的认知学习，而不是死记硬背，能够促进学生发展。该项指标关注学生的课业在多大程度上强调具有挑战性的认知学习，比如应用、分析、判断与综合。②反思性整合性学习(reflective and integrative learning)。课程内容的消化和吸收需要学生将他们自己的理解和经验与学习内容联系起来。教师强调反思性整合性学习能够促使学生将所学内容与身边世界联系起来，让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信念，站在他人的视角来思考问题。 ③学习策略(learning strategies)。学习不是被动灌输，积极投入和对课程材料的分析能够促进学习。有效学习策略的例子包括阅读中鉴别关键信息，课后复习笔记，总结学习内容。了解这些学习策略，可以帮助大学致力于学生的学习和成功。④定量推理(quantitative reasoning)。定量推理能力是指使用数字和统计信息对论据进行评价、支持和批判的能力。不管何种专业，所有学生都应该有足够的机会发展定量推理能力。

主题二，跟同伴一起学习(learning with peers)。①协作学习(collaborative learning)。与同伴一起协作解决问题，攻克学习难点，能够对知识加深理解，为学生毕业后解决纷繁复杂的现实问题做好准备。小组项目、请教学习难点、向同学解释学习难点以及考前一起复习功课等都是协作学习活动。②跟各类人讨论问题(discussions with diverse others)。大学为学生提供机会，让他们跟具有不同背景和生活经历的人交往。这种跨越差异的交往，不管是在课内还是在课外，都会产生好的教育效益，帮助学生以个人和公民身份参与到多元化的相互依存的世界中。

主题三，与教师的相处经历(experiences with faculty)。①生师互动(student-faculty interaction )。与教师交往对学生的认知、各方面能力的发展以及保持学业都具有积极影响。教师、导师、益友这些正式或者非正式的角色能为学生树立学习榜样，促进其掌握知识和技能，帮助学生将当下学习与未来规划联系起来。②有效教学实践(effective teaching practices)。学生的学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有效教学。井井有条的讲授、清晰的解释、生动的案例、对学生的有效反馈都是有效教学行为的具体表现。这些行为能够促进学习。

主题四，校园环境(campus environment)。①交往质量(quality of interactions)。以积极人际关系为特征的校园环境能够促进学生的学习和成功。跟同伴、导师、教师、员工相处融洽的学生更能得到他人帮助，也更能向周围人学习。②支持性环境(supportive environment)。那些致力于使学生获得成功的院校会支持学生积极参与各项活动，包括认知的、社会的和身体的。这些支持行为能使学生表现更好，满意度更高。该项指标关注的是学生对院校为支持其学习和发展所提供的服务和活动的感受。

3.2013年前后指标体系的比较与分析

十项“学习性投入指标”继承了“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的基本内容，两者的内在联系如表2所示。所不同的是：“学习性投入指标”比“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的指向更具体，分类更合理，表述更清晰，重点更突出，对大学的指导性更强。

表2　“学习性投入指标”与“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的内在联系

注：“高影响力的学习实践”在NSSE报告中单独列出，不在“学习性投入指标”之列

资料来源：Alexander C. Mccormick, Robert M. Gonyea And Jillian Kinzie .Refreshing Engagement: Nsse At 13[Eb/0l]. Http://www.Changemag.Org/Archives/Back%20issues/2013/May-June%202013/Refreshing-Engagement-Full.Html.2014-07-06.

与“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相比，“学习性投入指标”新增了两项调查指标：①定量推理。很多大学都把定量素养视为与阅读和书写能力同等重要的基本素养，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和理解数字和数据是现代人生存所必须的能力[12-13]。定量推理能力是定量素养的核心。②有效教学实践。研究发现：有效教学实践与学生的课程学习收获、认知发展、学业保持率都有正相关关系[14-15]。

还有两项内容曾经出现在“有效教育实践基准”中，在2013年的修订版中，这些内容的重要性被凸显，用词也更加准确，描述更加清晰。一项是协作学习；另一项是深度加工的学习方法(Deep Approaches to Learning)。2013年的NSSE项目突出了高阶性学习、反思性和整合性学习的调查指标。相应的调查问题有两组：第一组询问功课学习在多大程度上强调分析、综合、判断和应用；第二组问题包括学生对先前所持观点的修改、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某个主题或者议题、从多种渠道整合知识。

“有效教育实践基准”中的“支持性校园环境”被修改为六种“高影响力的学习实践(high-impact practices)”，但“高影响力的学习实践”并没有被包含在十项“学习性投入指标”中，而是在NSSE的报告中单独阐述。

四、NSSE项目的问卷设计与实施

NSSE项目的问卷设计是建立在已有调查问卷基础之上，这些调查问卷的科学性、合理性已被几十年的调查实践所证实，它包括“大学生学习体验调查问卷”(College Student Experiences Questionnaire，CSEQ)以及“走进学生的大学合作研究调查项目”(Cooperative Institutional Research Program’s Entering Student Survey，CIRP)[16-18]。NSSE项目的首席专家乔治·库教授坦言：NSSE的问卷题目有三分之二与CSEQ中的题目相同或者相似[19]。这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NSSE问卷的科学性与合理性。

NSSE项目主要有三个目的：首先是服务于大学的“院校改进(institutional improvement)”，给高等院校提供本科教育质量的信息以及改进建议，提高大学办学质量；其次是服务于研究的“良好教育实践的文档化处理(documenting good practice)”，为有效教学实践提供文献资料，丰富和发展有效教学实践理论；最后是服务于大众的“面向公众的宣传(public advocacy)”，向公众宣传NSSE项目的大学教学质量评估理念，服务于大众，为公众选择和评价高等院校提供资讯[20]。

为了同时实现这三个目的，NSSE项目的问卷题目并没有根据与目的相对应的指标体系来演绎和设计，而是以“学习性投入”为核心，聚焦于学生在高阶性学习活动和教育实践中的投入情况，包括学生的阅读、写作、使用信息技术、参与各种学习活动、学生跟任课教师相处、跟同学交往等方面，调查问卷由五大主题(二十余道选择题)组成。①学生参与各种有目的的学习活动的情况。②教学要求及课程难度。③学生对校园环境的感觉。跟前两个主题不同的是，这一项调查不是关注学生的学习本身，而是考察学校是否给学生提供了安心学习、激发学习动机的学习氛围和条件。④学生进校以来的学习收获和成长收获。⑤学生的个人背景信息，主要涉及学生的个人身份、所在学校类型和家庭背景。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写评估报告时对调查对象进行分类，使评估报告的阅读者能够对号入座，根据具体情况找到对应标准，从而了解某所高校跟同类院校相比，在本科生的教学质量方面有何优劣。

NSSE项目的调查对象是大一学生和大四学生。调查方法采用问卷法，研究样本足够大。比如2013年NSSE向613所大学(586所在美国，27所在加拿大)超过150万名的大一和大四学生以电子邮件的形式随机发放问卷。对于少数没有回复电子邮件的被访者，通过纸质信件以及电话回访的方式多次联系。最后，共收回答卷364 193份，回收率超过20%。回复答卷的被调查者中，大一学生占比41%，大四学生占比59%[21]。

NSSE项目让学生直接回答问卷题目。至今已有1 500多所的具有学士学位授予权的美国和加拿大的大学参与NSSE项目，近四百万学生接受过问卷调查[22]。这种让学生自己汇报的调查方式的信度和效度被很多研究者加以证实[23-25]。

在1999年春季和秋季两次试点性调查的基础上，2000年正式在全美实施NSSE普查。根据2000年的调查数据，研究组对来自于很多学校的填写过NSSE问卷的349名学生的期末GPA*GPA的英语全称是Grade Point Average，即学生的平均成绩。以及总GPA与学生自我报告的得分作一致性效度分析，发现学生自己汇报的得分可以真实地反映他们的在校成绩。佩斯(Pace)和帕斯卡雷拉(Pascarella)等人也发现：学生对在校学习收获及其对各种学习活动的评价是准确且可信的，对于本科教学质量的判断，学生最有发言权[26-27]。

五、调查结果的使用及其社会影响力

NSSE项目最重要的服务对象是高等院校。其评估报告将学校分成若干类型，分门别类地给出调查结果。2013年之前每所学校的评估报告从“有效教育实践基准”的五个方面给出定量数据(本校数据和同类院校的常模数据)和定性描述。学校根据报告中的定量数据以及定性描述，就可以知道本校学生跟同类型学校学生相比其学习性投入的详细情况，便于学校找出本校本科教育中的不足之处，以便进一步改进，从而提高教学质量。比如，普渡大学曾经对该校2002年、2004年以及2006年三年的NSSE调查数据进行对比分析，在其分析报告“普渡大学提高本科教育质量：NSSE调查结果趋势分析(2002-2006年)”中写道：“参加三次NSSE调查以后，学校积累了足够的数据来审视本科教学质量的提高趋势。结果显示，普渡大学在很多领域进步明显，特别是针对大一新生的教学质量。然而在某些领域却进步甚微。这些领域将作为普渡大学今后提高本科教学质量的工作重点。”[28]还有很多学校运用NSSE项目的调查结果来反思本校的生师互动模式，考察学生在有效学习活动中的参与频率。比如，南达科他州(South Dakota)的德克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Texas)将NSSE调查数据纳入绩效评估指标体系，作为教学质量的测评工具[29]。

NSSE项目的另一类服务对象是跟高等教育有关的公众，尤其是即将申请入大学的学生及其家长。NSSE团队编写了小册子《袋装大学选校指南》(Apocketguidetochoosingacollege)[30]。该册子在家长和中学生参观大学校园时，可以帮助他们向学校提出关于大学教学质量的有效问题，了解该校学生在学校里的学习状况。NSSE的调查结果还被美国很有影响力的“绩效自主问责系统”(voluntary system of accountability)网站采用。该网站由美国州立大学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State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和美国公立与赠地大学协会 (Association of Public and Land-grant Universities)共同建立。NSSE项目向该网站提供各高校学生学习性投入的信息，包括小组学习、主动学习、与各类人群的相处经历、学生满意度、学校对学生学习和获得成功所提供的条件以及学生与教师员工的相处等内容[31]。这些信息对中学生、家长、政策执行者、学校教师员工、公众以及其他高等教育工作者都很有价值。

六、NSSE项目的新变化

如前文第四节所述，NSSE项目的第二个目的是丰富和发展有效教育实践理论，为其提供研究资料。自项目实施以来，相关研究就没有停止过，这些研究是NSSE项目发生变化的动力和源泉。NSSE项目的变化模式类似于生物进化的“间断平衡”(punctuated equilibrium)模式：长时间的稳定之后，出现一个巨变[32]。

在NSSE项目刚开始的几年里，变化不大，最主要的变化，表现在由只关注院校之间的差异转到既关注院校间的差异，也关注院校内部不同学生群体之间的差异。比如，第一代大学生跟老师的交往质量逊于非第一代大学生，理工科学生参与服务性学习的程度逊于文科学生等*第一代大学生是指父母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这样的调查结果便于学校找到需要改进的问题，提高本科教学质量的切入点和着力点。从2005年开始，为了便于院校跟踪调查结果的变化趋势及观察改革成效，NSSE项目采取保持稳定的政策。

2013年，NSSE项目发生了巨变。这次巨变酝酿于2009年，近80所院校参加了研究工作，相关的研究包括与NSSE项目学校及专家商议、查阅近期文献、收集顾问团和其他合作者的想法，从心理学角度分析现有调查和以前用过的调研问题、访谈特定群体和学生、做两年的试点测试并对测试结果进行分析等。

NSSE项目最显著的变化是把原来的五组“有效教育实践基准”更新为十项“学习性投入指标”(前文已述)。另一个显著变化是增加了“主题模块(topical modules)”调查内容，该调查内容是选择性的，有助于院校获取某一方面的深度信息*NSSE项目为每所院校提供一个主题模块的深度调查，院校如果要求增加主题模块的深度调查，则需额外缴费，收费标准是每个主题模块150美元。。可供选择的调查主题是：学业咨询(academic advising)、公民性参与(civic engagement)、可迁移技能的发展(development of transferable skills)、多元视角的经历(experiences with diverse perspectives)、基于技术的学习(learning with technology)、写作经历(rxperiences with writing)、信息素养的经历(experiences with information literacy)、全球视野——认知和社会(global perspectives-cognitive and social)[33]。

“学业咨询”调查学生接受学习指导的经历，包括频率、便利性、获得信息的类型、获取指导的首要资源等。该模块是对师生交往质量这一指标项的深度调查。“公民性参与”让学生评估自己解决冲突的技能，调查学生参与当地、校园、州、国家以及全球问题的频率。该模块是对服务性学习、社区服务、志愿者工作以及成为见多识广的积极公民等内容的深度调查。“可迁移技能的发展”是指那些将来在工作中会用到的技能，比如口头表达和书面表达的熟练度、分析探究技能等。该主题模块调查了学校提供的能够培养这些技能的活动情况。该模块是对高阶性学习、反思性整合性学习以及学生对校园环境感受等内容的深度调查。“多元视角的经历”调查那些能够促进学生理解社会差异的活动。该模块是对与各类人讨论问题这一指标项的深度调查。“基于技术的学习”调查技术在学生学习中的作用，聚焦于对技术的使用、技术对学习的贡献、学生对学校在技术方面支持力度的感受等。该模块是对跟同伴一起学习、与他人的交往质量以及院校对学习的支持程度等内容的深度调查。“写作经历”调查写作的三个方面，即交互性、意义表达、清晰性。该模块是对学生写作量、作业性质以及体验到的写作收获等内容的深度调查。“信息素养的经历”调查学生对信息的使用以及教师对合理使用信息资源的重视程度。该模块是对高阶性学习以及学生写作量等内容的深度调查。“全球视野-认知和社会”调查全球视野中的认知要素和社会要素，调查问题涉及学生的全球化学习经历、如何看待跨文化理解等。该模块是对学生与不同背景人群相处、教师对于整合性学习反思性学习的重视程度以及出国学习等内容的深度调查。

上述八个主题调查模块中，“信息素养的经历”、“全球视野-认知和社会”这两个模块没有出现在2013年的报告中，将会出现在2014年及以后的NSSE报告中[34]。总之，NSSE项目不再追求面面俱到的调查内容，而是更加突出具有代表性的有效教学实践，对某些问题进行深度调查。

七、小结

美国《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有五大特点：①框架内容直指本科教学质量的核心；②有多年的系统的相关研究做理论基础；③经过实践的长期检验；④被学界广泛认可；⑤能给高等院校改进本科教学质量提供可操作性的实质性建议。

《全国大学生学习性投入调查》聚焦于学生在学习活动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以及学校为学生投入学习所创造的人文氛围。所得调查数据是很好的过程性指标，它不仅能够提前预测学习结果，而且可以告诉学校如何做才能提高学生成绩和教学质量。可见，NSSE项目切切实实地走进了本科生的学习场域，直指高等教育教学的核心，是一个专门针对本科生教学质量的评估项目。NSSE项目将高等教育评估由传统的评“资源”、评“声誉”、评“教”转向“评学”，代表着高等院校教学评估的新方向，为国际高等教育质量评估树立了新标杆。

参考文献

[1]Kuh，G.D.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 New Directions for Institutional Research[J].2009(141) ：7.

[2]Kuh，G.D.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 New Directions for Institutional Research[J].2009(141) :8.

[3]Indiana University Center for Postsecondary Research and Planning.The NSSE 2000 Report:National Benchmarks of Effective Educational Practice[R].2000:Ii.

[4]Kuh，G.D.What Student Affairs Professionals Need to Know about Student Engagement. Journal of College Student Development[J].2009,50(6):686.

[5]清华大学课题组. “中国大学生学习与发展”系列调研报告之一本科教育怎么样？[EB/OL].http://edu.gmw.cn/2012-06/19/content_4377105.Htm.2014-07-06.

[6]Kuh，G.D.，Schuh, J. H., Whitt, E. J., and Associates. Involving Colleges:Successful Approaches to Fostering Student Learning and Personal Development outside the Classroom[M]. San Francisco:Jossey-Bass,1991.

[7]Hu, S. and Kuh, G.D. Being (Dis)Engaged in Educationally Purposeful Activities:The Influences of Student and Institutional Characteristics[J]. Research in Higher Education.2002,43(5):555-575.

[8]Kuh，G.D. 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J]. New Directions for Institutional Research.2009(141)：6.

[9]Indiana University Center for Postsecondary Research and Planning. The NSSE 2000 Report:National Benchmarks of Effective Educational Practice[R].2000:3-4.

[10]Alexander C. Mccormick, Robert M. Gonyea and Jillian Kinzie .Refreshing Engagement: NSSE At 13[J/OL].http://www.Changemag.Org/Archives/Back%20issues/2013/May-June%202013/Refreshing-Engagement-Full.Html.2014-07-06.

[11]Alexander C. Mccormick, Robert M. Gonyea and Jillian Kinzie .Refreshing Engagement:NSSE At 13[J/OL].http://www.Changemag.Org/Archives/Back%20issues/2013/May-June%202013/Refreshing-Engagement-Full.Html.2014-07-06.

[12]Steen, L. A. (Ed) Mathematics and Democracy:The Case For Quantitative Literacy[C].National Council on Education and the Disciplines. Washington,Dc,2001:2.

[13]Madison, B. L. Madison, B. L. And Steen, L. A. (Eds). The Many Faces of Quantitative Literacy. Quantitative Literacy:Why Numeracy Matters for Schools and Colleges[C].National Council on Education and The Disciplines.Princeton, Nj ,2003:3-6.

[14]Pascarella, E. T. and Terenzini, P. T. How College Affects Students:A Third Decade of Research[M].San Francisco,Ca：Jossey-Bass,2005：2.

[15]Braxton, J. M., Bray, N. J. And Berger, J. B. Faculty Teaching Skills and Their Influence on The College Student Departure Process[J].Journal of College Student Development,2000(41):215-227.

[16]Kuh, G.D., Vesper, N., Connolly, M.R., & Pace, C.R. College Student Experiences Questionnaire: Revised Norms for the Third Edition[R].Bloomington, in:Indiana University Center for Postsecondary Research and Planning,1997.

[17]Pace, C.R. The Undergraduates:A Report of Their Activities and College Experiences in the 1980s[R].Los Angeles:Center for the Study of Evaluation, UCLA 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1990.

[18]Astin, A.W. What Matters in College? Four Critical Years Revisited[M]. San Francisco:Jossey-Bass,1993.

[19]Kuh, G. D. “Assessing What Really Matters to Student Learning: Inside 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J].Change,2001,33(3):10-17,66.

[20]Kuh，G.D.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J]. New Directions for Institutional Research.2009 (141)：9-11.

[21]Indiana University Center for Postsecondary Research. NSSE 2013 Overview[J/OL]. http://nsse.Iub.Edu/2013_Institutional_Report/Pdf/Nsse_2013_Overview.Pdf.2014-07-06.

[22]The Trustees of Indiana University . about Nsse[J/OL].http://nsse.Iub.Edu/Html/About.Cfm.2014-07-06.

[23]Berdie, R.F. Self-Claimed and Tested Knowledge[J].Educational and Psychological Measurement,1971(31):629-636.

[24]Pike, G.R.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Self Reports of College Experiences and Achievement Test Scores[J].Research in Higher Education,1995(36):1-22.

[25]Pohlmann, J.T., & Beggs, D.L. A Study of the Validity of Self-Reported Measures of Academic Growth[J].Journal of Educational Measurement,1974(11):115-119.

[26]Pace, C.R. Measuring the Quality of College Student Experiences[R].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Center for the Study of Evaluation,1984.

[27]Pascarella, E.T. Identifying Excellence in Undergraduate Education:Are We Even Close?[J].Change,2001,33(1):18-23.

[28]Lupui's Office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and Institutional Research (Imir), Improving Undergraduate Education at Iupui:Trends in Performance on 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2002-2006[R]. in:Indiana University-Purdue University Indianapolis,2007,3:1.

[29]Kuh，G.D.The 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Conceptu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 New Directions For Institutional Research[J].2009(141):9-10.

[30]Indiana University Center for Postsecondary Research. A Pocket Guide to Choosing A College:NSSE 2013 Answers From Students Using The Report[J/OL]. http://nsse.Iub.Edu/2013_Institutional_Report/Pdf/Nsse13%20pocket%20guide%20report%20%28nsseville%20state%29.Pdf.2014-07-06.

[31]The Trustees of Indiana University . Nsse and the Voluntary System of Accountability[J/OL] . http://nsse.Iub.Edu/Html/Vsa.Cfm.2014-07-06.

[32]Alexander C. Mccormick, Robert M. Gonyea and Jillian Kinzie .Refreshing Engagement: NSSE At 13[J/OL]. http://www.Changemag.Org/Archives/Back%20issues/2013/May-June%202013/Refreshing-Engagement-Full.Html.2014-07-06.

[33]The Trustees of Indiana University .Nsse Topical Modules[J/OL]. http://nsse.Iub.Edu/Html/Modules.Cfm.2014-07-06.

[34]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 A Fresh Look at Student Engagement-Annual Results 2013.22[R].Bloomington, in: Indiana University Center for Postsecondary Research,2013.

(收稿日期：2015-10-20；编辑：荣翠红)

作者简介：龙琪(1970-)，女，江苏南京人，教授，教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比较教育。

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厅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课题“地方本科院校理科课程合作学习教学模式研究”(2013JSJG214)

中图分类号：G4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8742(2016)01-0054-12

doi:10.3963/j.issn.1672-8742.2016.0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