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型大学首位学科的演变与绩效

李　峰，丁倩倩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研究型大学首位学科的演变与绩效

李峰，丁倩倩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摘要：本研究以“985工程”高校论文产量最高的学科(首位学科)为对象，以InCites数据库为数据来源，采用相对产量和相对引用两个指标对1998-2012年间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首位学科的布局和结构进行分析。研究发现：“985工程”高校的首位学科发展相对稳定，集中分布在化学、物理学、工程学和材料科学四门理工类学科。从首位学科论文产量和质量的演变来看，传统首位学科以降低论文产量、提升论文质量的内涵式发展路径为主；新进首位学科以规模和质量并重的发展路径为主。也有部分高校的首位学科存在特色消失、质量下降的风险。

关键词：首位学科；“985工程”高校；科研绩效；论文质量

一、引言

学科建设是一流研究型大学建设的重中之重，也是中国实施“985工程”的核心任务之一。“985工程”一期明确提出：“对于有条件的学科进行重点建设，争取达到世界一流水平”，二期也以构建高水平的研究平台和创新基地为主线[1]。经过十多年建设，“985工程”高校入选ESI数据库的学科数量从2001年的40个增至2008年的140个，作为第一依托单位承办的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也达一半左右[2]。分析“985工程”高校的学科特色及其演变规律，有助于评价“985工程”的建设成效，对研究型大学的学科建设以及一流大学建设的政策制定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科研绩效评价是目前评价“985工程”建设成效的常用手段之一，目前已有的评价研究，主要从学科和学校整体两个方面展开。其中，学科科研绩效评价，重在对高校学科科研实力与世界一流(或平均)水平的比较，如，程莹等分析了首批“985工程”高校与世界百强大学在数学与自然科学、技术与计算机科学等领域上的学术表现差距[3]。余新丽等分析了“985工程”高校群体与美国AAU联盟高校在ESI数据库22个学科领域上的论文数量和被引次数的差距[4]。李峰等评价了“985工程”高校在自然科学、工程与技术、生命及医药科学等学科领域上发表论文的被引次数与世界平均引用次数之间的差距[5]。高校整体评价主要集中在对高校科研投入/产出、科研论文产量/质量的评价。如，陈琼娣和胡庆江等利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对高校的科研效率进行了测算和排序；姜彤彤和丁岚则分别探讨了高校科研生产效率的内在动因和投入影响因素；朱军文等比较了“985工程”高校科研论文产量/质量的平均水平与我国其他研究型大学的差别；Li等描绘了“985工程”高校在科研论文产量和质量两类指标上的相对位置分布，以此来评价高校在科研产量和质量两方面的平衡性；缪亚军等则使用DEA方法测算了“985工程”高校科研论文引证效率[6-12]。

总体来说，现有研究侧重于对“985工程”高校整体的科研绩效评价，针对学科科研绩效评价的文献较少；多数研究是针对某个时间点或时间区间的静态评价，缺乏针对不同时间的动态科研绩效的评价研究[13]。为充实学科绩效评价文献，本研究以“985工程”高校的强势学科为研究对象，并对其进行动态的科研绩效评价。文献计量学中，强势学科是一所大学中科研论文产出有绝对优势的学科。类似于城市地理经济学将某个区域内人口规模最大的城市称为“首位城市”，本研究将一所大学在某一时期发表国际论文占比最高的强势学科定义为此时期的“首位学科”[14]。首位学科往往是高校投入资源最多、最为重视的学科，首位学科的结构和布局不仅体现了高校优势学科的结构和布局，也反映了高校办学的学科特色。基于此，本研究采用文献计量指标评价了“985工程”实施以来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首位学科的科研绩效，并探讨了首位学科的发展路径和演变规律。

二、研究方法

1.研究对象及数据来源

本研究收集了37所“985工程”高校1998-2012年间在22个ESI学科领域发表的论文及引用频次数据，所有数据下载自汤森路透公司的InCites数据库。InCites数据库与Web of Science数据库共享数据源，是目前分析和比较国际、国内学术机构科研绩效的主流工具之一[15]。

2.科研绩效评价方法

在学科的科研绩效评价中，论文的产量、被引频次及相关指标常被用于衡量该学科的科研规模和质量。为将“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的科研产量、质量与世界同期平均水平进行对比，本研究分别引入了相对产量指标(Relative Production Index，RPI)和相对引用指标(Relative Citation Index，RCI)，其中相对产量指标是对相对优势指数的应用，常用于识别科研机构的优势学科或分析学科的科研活跃度；相对引用指标常用于比较不同学科之间的论文引用影响力[16]。其具体计算公式如下所示：

式中：pij表示i大学j学科发表的论文数量；pj表示世界所有机构j学科发表的论文总量；cij表示i大学j学科发表论文的被引次数；cppj表示世界所有机构j学科论文的篇均引用次数。

3.首位学科的识别及描述

为避免单年度论文产量及引用频次的不稳定对首位学科识别和评价的不利影响，本研究采用滚动六年期的汇总数据来分析首位学科，即分别计算1998-2003年、1999-2004年到2007-2012年的10个时间区间，各大学在22个ESI学科领域上的发文量占比来确定高校在不同时间的首位学科。

从学科分布来看，“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主要集中在理学、工学和医学三大门类，涉及化学、工程学、材料科学、物理学、计算机科学、动植物科学和临床医学等7门学科。其中，以化学为首位学科的“985工程”高校数量最多，历年均占一半左右；其他首位学科中，以材料科学、物理学为首位学科的高校数量近年呈下降趋势，而以工程学、临床医学为首位学科的高校数量呈显著上升趋势，如图1所示。

图1　各时间区间首位学科数量分布

从学科稳定性来看，37所高校中有25所拥有稳定的首位学科(占68%)，这些“稳定首位学科”在1998-2012年间始终占据各高校科研论文产出占比最高的地位。其余12所高校的首位学科均随时间发生了变动，根据变动时间，可划分为前首位、中首位、后首位及交叉首位学科四种类型。其中，前、中和后首位学科各有9门、5门和9门，分别表示仅在初始时间区间、中间时间区间和末尾时间区间论文占比最高，其余时间区间占比不是最高的学科；交叉首位学科有3门，特指某些在首尾时间区间论文占比最高，而在中间时间区间占比不是最高的学科。

从学科科研绩效来看，首位学科在科研论文产量和质量上的变化趋势非常明显。“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的平均相对产量呈快速下降趋势， 2002-2007年以后下降趋于缓和，但首位学科论文产出相对世界同期水平仍然偏高，2007-2012年间，“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的平均产出是世界平均产出的三倍左右；同时，首位学科的平均相对引用上升明显，与世界平均水平之间的差距从1998-2003年间的约40%缩小到2007-2012年间的约20%。总体上，中国高校首位学科的科研产出处于“量降质升”的良性轨道上，如图2所示。

图2　各时间区间首位学科的RPI均值和RCI均值的变化趋势

三、首位学科的演变路径分析

如前所述，多数高校的首位学科较为稳定，仅有12所“985工程”高校的首位学科在1998-2012年间发生了变动，其中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国防科技大学、电子科技大学和重庆大学等五所高校的首位学科更替了两次，其余高校均只有一次变动。

从学科所属门类来看，“985工程”高校的首位学科演变，主要遵循同类更替和异类更替两条路径。同类更替主要为理学门类和工学门类内部的学科更替；异类更替主要为理学、工学、医学和农学门类之间的学科更替。具体来说，工学同类更替主要发生在上海交通大学、重庆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和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等四所高校的首位学科上；理学同类更替仅有北京大学；工学和理学门类之间的异类更替主要发生在清华大学、电子科技大学和国防科技大学的首位学科上；理学和医学门类之间的异类更替主要发生在中山大学、华中科技大学和复旦大学的首位学科上；除此之外，上海交通大学和中国海洋大学的首位学科还分别有一次工学和医学门类、农学和理学门类之间的异类更替。

从更替时间来看，首位学科更替为理学门类学科的变化主要集中在2000-2008年间，而其中又以更替为物理学为主导；首位学科更替为医学门类学科的变化主要集中在2005-2012年间。中山大学、华中科技大学、厦门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的临床医学学科发展迅速，均取代原先的理工学科成为新的首位学科；首位学科更替为工程学的变化贯穿在2000-2012年间的各个时间阶段，包括上海交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下文简称“北航”)和重庆大学等高校的首位学科；此外，还有从材料科学更替为工程学的同类更替，清华大学和电子科技大学等首位学科从物理学更替为工程学的异类更替。12所“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的更替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12所 “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的更替路径和时间

注：带“*”高校的首位学科更替了两次。

四、首位学科综合绩效动态分析

首位学科在相对产量的变化上呈两极分化，51门首位学科中有37门(占72.55%)在相对产量上有不同程度的下降(2007-2012年的相对产量低于1998-2003年)，其中19门学科呈显著下降趋势(变化趋势标记为“↘”)。按首位学科的不同类型来看，稳定首位和前首位学科的相对产量以下降为主，25门稳定首位学科和9门前首位学科中分别有14门(占56%)、5门(占55.56%)呈显著下降趋势；中首位和后首位学科的相对产量上升居多，但上升趋势各有不同，中首位学科中清华大学的物理学在近年上升趋势最为明显(变化趋势为“∪+”)，而后首位学科中3门临床医学均呈显著上升趋势，另有4门学科处于上升轨道中(变化趋势为“∪”)；而交叉首位学科的相对产量变化趋势不存在显著的规律。“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在相对产量和相对引用两个指标上存在截然不同的变化趋势，如表2所示。

表2　“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相对产量、相对引用指标的变化趋势

注:“↗”表示指标值随时间不断增长；“↘”表示指标值随时间不断减少；“～”表示指标值随时间波动；“∩”表示指标值随时间先递增后递减；“∪”表示指标值随时间先递减后递增；“+”表示指标值在2007-2012年间比1998-2003年间有所增长；“-”表示指标值在2007-2012年间比1998-2003年间有所减少。

首位学科在相对引用的变化上表现较为一致，51门首位学科中有47门学科(占92.16%)的相对引用较1998-2003年间有一定的提升，其中16门学科呈显著上升趋势(变化趋势为“↗”)。按首位学科的不同类型来看，稳定首位和前首位学科中，标记为“↗”的明确上升趋势和标记为“～”的波动上升趋势并存；中首位、后首位以及交叉首位学科则以波动式的上升趋势为主。

综合分析“985工程”首位学科的相对产量和相对引用可以发现：多数稳定首位和前首位学科处于“量降质升”的演变过程中，表明传统首位学科的发展不再以产量为首要目标，而是追求有限规模下的内涵式发展；而多数后首位学科处于“量质齐升”的演变过程中，表明后期发展起来的首位学科在规模迅速扩张的同时也很好地兼顾到了质量。

五、结论

分析“985工程”高校首位学科的发展态势，为评价和研究“985工程”实施效果和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学科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通过研究“985工程”高校在1998-2012年间首位学科的演变路径和科研绩效，本研究得出了以下主要结论：

其一，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首位学科分布相对集中，特色有待加强。“985工程”高校的首位学科主要以化学、物理学、工程学和材料科学等四门理工类学科为主，其中又以化学学科为重，近一半的高校以化学学科为首位学科。尽管从2005年起某些大学的临床医学开始取代理工类学科成为新的首位学科，但总体上以上述四门理工类学科为主的首位学科格局并没有改变。同时，以动植物学为首位学科的特色大学(中国农业大学、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和中国海洋大学)正在或已经面临特色首位学科更替的风险。

其二，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首位学科结构在稳定中不断优化。近70%的“985工程”高校拥有稳定的首位学科，但多数稳定首位学科的论文产出份额在1998-2012年间有显著下降，稳定首位学科在科研产出中地位的下降，有利于“985工程”高校总体学科结构的优化，有利于促进首位学科和非首位学科的平衡，带动特色学科的发展。前首位学科和后首位学科在论文产出份额中的此消彼长，体现了传统优势学科和后进优势学科之间的良性互动。

其三，中国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首位学科质量提升显著。稳定首位、前首位和后首位学科中的多数学科，发表论文的相对引用频次都得到了显著提升，或处于明确的提升轨道中，说明“985工程”的实施在调整高校学科结构、强化学科特色的同时，也促进了高校学科的内涵式发展。当然，值得警惕的是，少数传统的首位学科(主要是稳定首位学科和前首位学科)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质量下滑风险，如四川大学的化学、西北农林的动植物学、清华大学的材料科学、北航的材料科学等学科均存在明显的质量下滑现象或处于下滑趋势之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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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10-20；编辑：荣翠红)

作者简介：李峰(1986-)，男，江苏无锡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教育政策与教育评价。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2013B3321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1403079)

中图分类号：G64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8742(2016)01-0101-08

doi:10.3963/j.issn.1672-8742.2016.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