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狩南宫之后明英宗心理变化之初探

2016-03-02 21:19李华文
邢台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天顺英宗王振

李华文,王 鹏

(湖南师范大学,湖南长沙 410006)

北狩南宫之后明英宗心理变化之初探

李华文,王鹏

(湖南师范大学,湖南长沙410006)

有明一代,计十六帝。英宗朱祁镇之生平,可谓九曲十折,诡譎纷呈。论及传奇,除太祖朱元璋之外,无帝可与之相比。待及“夺门”,重执权柄。复位后的英宗,较之诸前,已历经沧桑,心理上的变化不可不谓巨大且复杂,非一般帝王或寻常百姓可感同身受。基此,拟对北狩、南宫之后英宗复杂的心理举动进行探析,并从其念情感恩、人性之仁、老练成熟、自尊自卑四个方面进行逐一探讨,言辞浅析间,力图勾勒出一幅复杂而真实的英宗画像。

明英宗;心理变化;北狩南宫

明英宗(朱祁镇),明朝第六任皇帝,生于宣德二年(1427年),四个月后被立为太子,平生两次即位,(正统<1436~1449>,天顺<1457~1464>)期间有异母弟景泰帝八年。1449年英宗亲征瓦剌,兵败土木堡,被掳至漠北,“北狩”一年,之后南归,为其弟囚居南宫七年,1457年“夺门”复位,再度君临天下,直至逝世。

复位后的英宗,已非当年的少年天子,历经土木惨变、漠北风雪、南宫囚居,可谓“艰难险阻,俱尝之矣,人之情伪,恶知之矣”。[1](卷18,p804)此时的英宗充满报复之心需要发泄,皇权心态异常敏感,不再懵懂而愈发老成,多了些许念情与仁性。

一、复杂老成的封建帝王

老成一说,是相对于土木之前英宗政治心态而言。正统至天顺,英宗大起大落复大起,前之浅白与后之老成,形成巨大反差。

土木之变前的浅白幼稚

英宗不足十岁继位,虽得悉心教导,终究未去孩童贪玩本性,而张后、“三杨”于幼主,则是教条有加,实练不足,只冀英宗做一守成之君,无太多新颖之处。史载“每月初二、十二、二十二会讲直殿,先读书、次读经,或读史,每伴读十数遍”[2](卷14,p258),“每日早朝,只许言事八件”,“先以副封诣阁下,豫以各事处分陈上,遇奏,止依每所陈,传旨而已。”[3](卷1)如此往返,英宗焉有成熟心态可言。

英宗未能从他们处获得自由驰骋的空间,自然需要寻找另外的慰藉,而先生王振,则是常伴君左右,常问君冷暖,其与英宗绝非简单的仆主关系,反之多了一份畸形的亲情所在。正是英宗政治心态上的幼稚,才使得王振得以狐假虎威,权柄朝政,终至大祸。史称“英宗初以幼冲嗣位,生长深宫,未谙世故,以故王振得以擅权误国,天下几危”。[1](卷18,p804)对此,王振固然可憎,然张后、“三杨”教导上的失误亦难辞其咎。事实上,他们并不了解这位少年天子心中所想。据史料记载,英宗亲征,除王振怂恿外,其自身亦有此念,“文皇自征瓦剌狄夷以易兴,而宣宗自将待边,又所亲见者耶。”[4](卷32)可惜想法与现实相距甚远,加之所用非人,终酿苦酒,只能说英宗此时的政治心态甚为浅白,乃至幼稚。

南宫复辟之后的老练成熟

再度君临天下,英宗心态愈发老成,日渐成长为一位成熟又复杂的帝王。

错杀于谦,乃英宗又一败笔,为后世史家诟病不已。但以英宗主观心态观之,此事前因后果多在其料想之中,并多方埋下伏笔。在此过程中,其老成复杂的帝王心术流露再三。

于谦于国于己,均有再造之功,扶大厦于将倾,对此英宗比任何人都明白,“上皇回銮,固天命自在,亦人谋之。当时苟无于少保折冲御侮,力引社稷为重,君为轻之义,主战不主和,则送驾之日,已先堕虏糓中”[5](卷29),否则,英宗也不会有“于谦曾有功”之言。然诚如徐有贞谗言:“若不置谦等于死,今日之事为无名”[1](卷17,p747),故英宗杀于谦,实为己正名而寻找的政治牺牲品。诚然英宗对此一直心怀愧疚,尤其在所谓迎立外藩之事大白天下后,更是痛心不已,“惜谦、文、陈循辈儿不及此。”[1](卷17,p753)然木已成舟,不可更改,况且皇帝不会有错,出错者永远是臣工,此乃君主专制时代之铁律。既然于谦为错杀,那么真正的凶手便是罗织构陷之人!“每诘石亨、张軏、曹吉祥等迎立外藩之故”,“上深厌亨辈”[1](卷17,p763),但英宗并未立即下手,而是再三忍让宽恕,亨辈“骄恣如此,上亦颇知,然念其功”[4](卷36),直至石、曹逆谋叛乱,英宗方显仁至义尽,一举诛之。然对于文臣徐有贞,尽管其卑劣不已,但因未曾逆反,故得以终老乡野。及宪宗继位,为于谦全面平反,亦天顺年间已有意向。

由此一来,英宗可谓一箭多雕,既为己正名保权,扼迎立外藩于无影中;又彰明天下自己铲除奸臣,孜孜治国;且辩白世人朕不过受奸人蒙蔽,又知错能改。帝王心术,可见一斑。

二、念情感恩的寻常“百姓”

英宗本为一善良之人,虽帝王诡譎,亦念及旧情。早在“北狩”期间,便与看守他的伯颜帖木儿结为深交,创造了一种“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伯颜为其人格魅力所折服,及其南归,伯颜千里送君,恸哭曰:“皇帝去也,何时复得相见?”,良久始别去[1](卷15,p703)。而在南宫居时,英宗亦与看守太监结有交情,阮浪(景泰金刀疑案的主要受害者)因此还为他而死。由此观之,英宗念旧感恩乃人之常情,只因帝王博弈而添了些许常人难以理解的无奈。

对景泰念及兄弟旧情

对于景泰及其孀孤,英宗念及手足,并未痛下杀手①,此为英宗念情最为突出的地方。当年景泰为保帝位,多番残忍对待其兄。其一,不愿其兄归来,“当时大位,是卿等要朕为之,非出朕心,今复作纷纭何?”[1](卷15,p700)其二,多番冷待甚至迫害其兄,迎接之礼“用轿一乘,马两匹。”[6]南宫之时,又酿金刀疑案,“尽伐南宫树木”,“时盛暑,上皇当倚树憩息,及树伐,得其故,大惊!”[4](卷35)其三,一意易储,伤透手足之情。“恐文武大臣不从,乃分赐内阁诸学士金五十两,银倍之。”[4](卷35)

及英宗复位,虽极力贬斥景泰:“居妖妓、礼胡僧”,“滥贪妄费”、“拒谏饰非”,“造罪愈甚,既绝其子,又殃其身”,“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神人共怒!”[2](卷275,p5829)并废其帝号,毁其寿陵,谥“戾”。(终生作恶)但事实上,英宗仍以亲王礼葬之,“例辍,视朝二日,至发,引复辍朝一日”,诚如英宗自言,“朕敦念亲亲,用成先志,可仍皇帝之号。”[2](卷275,p5854)后来宪宗为其叔初步平反,“朕叔郕王,践阼戡难,保邦奠安宗,殆将八载”,“先帝旋知其枉,每用悔恨”,并尊之为“恭仁康定景皇帝。”[7](卷11)

英宗对景泰孀遗亦多有保全。汪后因反对易储而被废,英宗复位后,在李贤建议下,念及其情及两女年幼,遂保其性命,以礼待之。“上恻然曰:‘朕以弟妇少,不宜存内,初不计其母子之命’”[4](卷35)及其出宫后,又“令罄一宫之所有,悉取自随”,“二女育宫中,由是母子得全。”[1](卷17,p752)后来汪后逝于正德初年,其一女(固安公主)嫁予宗人府仪宾王宪,礼视公主。废帝之孀遗,能如此,实已难得。

对王振追及幼时之情

前文已述,由于年幼生活环境所致,英宗于王振有着深深的依恋。早在土木之前,其即言王振:“皇尔夙夜在侧,寝食弗违,保卫调护,克尽乃心,赞翊维持,无所不至。”[2](卷137,p2092)虽曾在漠北时自叹:“为权奸所误,致陷虏廷”[6],但一旦复位,安定下来后,便愈发想念王振。及至臣工上奏,再次追议王振罪责时,英宗大怒曰:“振为虏所杀,朕亲见之”,之后英宗甚至“诏复振原官,刻木为振形”,“塑像于智化寺,比祠之”,敕“旌忠”[1](卷17,p754)。在常人看来无法理解的事情,全因王振在英宗年幼时的细心呵护与悉心教诲所导之,这份畸形的亲情,维系了英宗一生。

感恩袁彬与哈铭的患难之情

袁彬、哈铭二人(杨铭)于英宗,乃患难之交。“北狩”一年,风雪漫天,刀光血影,英宗得以安然度之,多赖二人护持之功。史载“连日雨雪,乘马踏雪而行,上下艰难,遇险则袁彬执控,哈铭亦随之入境。”时天寒地冻,两人常“宿御寝旁”,“每夜,上夜令彬以两肋温足”[1](卷12,p679)。此时,英宗亦以其仅存余威,多次为二人化解危机或窘境。据袁彬回忆,“(虏)将臣赚去芦苇地内捆了,欲开剥”,“上令哈铭与也先断,饶臣死”。[8]而哈铭亦曾在睡梦时以手压英宗胸,英宗非但未责怪,反说哈铭日后可做指挥佥事[1](卷12,p679)。

及复位,论功行赏,英宗当年为二人许下的荣华富贵,如今一一践行。“擢镇抚哈铭,试百户袁彬, 并为锦衣卫, 指挥佥事”,[1](卷12,p746)在日后,英宗亦对二人信任有加,多方护持。袁彬为人构陷下狱,英宗谕“从汝拿问,只要一个活袁彬还我”[1](卷19,p807),后来袁彬得以安然出狱。至于哈铭,直至成化二十三年,朝廷仍有谕旨“杨铭(哈铭) 既有虏廷随带之功,职事不动,钦此!”[9]可谓共得患难,同得富贵,由此观之,英宗绝非刻薄寡恩之人,而是多番念及旧情。

感动于钱后的夫妻之情

常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钱后于英宗,却真正做到富贵以共,患难相携。土木之变传来,天崩地裂,哭泣之余,钱后即与孙太后“谴使携重金、文绮,载以八骑”,“阔宫中物佐之,诣也先营,请还车驾。”[4](卷32)此举于政治而言,无疑幼稚,但以钱后观之,实为一份夫妻之情。当群臣都在议论新皇帝时,钱后心中惟盼丈夫归来,南宫之时,英宗衣食不济,钱后步步相依,“日以针绣出贸,或以母家微有所进,以贡玉食。”[10](卷20)皇帝或囚徒,于钱后而言,都是其丈夫。英宗对此一一铭记于心,复位后,其并未因钱后无出而废黜或冷落,反礼遇有加。天顺八年,英宗逝世,遗诏有言“择好地,建陵寝,皇后他日寿终,宜合葬,诸妃次第附葬”,恰如史载“皇后虽无子, 始终相敬如宾。”[2](卷361,p7172、p7177)

三、闪烁人性亮点的沧桑“老人”

土木之变、“北狩”一年,南宫七载,给英宗带来的绝不仅仅是苦难,也激发了其人性中的仁性。本性善良的英宗,历经磨难后,将此种仁性置于治国理政、关注民生之后,其比之父祖子孙,多了许多令人称道的地方。

弥留之际的人性闪光点

天顺八年,英宗大限将至,回顾自己“传奇”一生,感概万千。由己及人,弥留之际,对生命多了些许人性关怀。“殉葬非古礼,仁者所不忍,令妃不要殉葬”[2](卷361,p7172),废除妃嫔殉葬旧俗,乃英宗最为后人所称道之亮点。自太祖以降,殉葬旧俗一直沿用,缺乏人性已是众所周知,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挑战祖制。既便号称仁君的仁、宣二帝,亦是如此。而饱尝冷暖的英宗却在生命最后时刻做到了!在此,若无前番劫难,估计英宗亦难如此。同样,钱后劝导“胡后贤而无罪,废为仙姑,其死也,人畏太后,殓葬皆不如礼”,英宗从其计,“追谥宣宗废后胡氏”[1](卷19,p800),使其死后哀荣。

此外,英宗对建文之子的释放亦多有闪光之处。囚徒生涯令其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及复位,“因思建文庶人辈幽禁大内,将五六十年,意欲宽之”,众臣以为不可,英宗的回答是“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于是,“遣居凤阳,令有司供给柴米器用,听其婚嫁,出入自在”,时人感叹,“以为真帝王美事!”[1](卷17,p767)这也算是朱棣后人对建文一族的释怀,尽管晚矣!

复位后“忆苦思甜”,反躬自省

诚如英宗自己所言“朕今在位五年矣,未尝一日忘在南城时”[1](卷17,p791),复位后的英宗多次反省自己,并力求改之(尽管只是细枝末节性的改正)。事实上,早在漠北之时,英宗已有此认识,“朕辱国丧师,有玷宗庙,有何面目见尔等群臣。”[6]正是基此认识,英宗才会甘愿让位于弟,往之辛酸,历历在目:“天道寒冷,冰冻无水,着铭寻求,直去寻得向阳温暖。将冰打开,取水进上”[9],可谓饥寒交迫,衣食无济。堂堂天子,沦落至此,待其复位,焉能不有所思虑?

天顺年间,英宗对物质享受,较之诸前,已有很大不同。“既能进膳,饮食随分,未尝拣择去取,衣服亦随宜,虽着布衣,人不以为非天子也。”[1](卷17,p792)而因之前听信谗言,不询群臣,以致土木之祸,此时英宗“凡事不肯轻易即出,必召问其可否”[2](卷296,p5481),并多习圣言书,勤加修身齐家、为政治国。

俯视天下,念民生之艰,惜百姓之力

八年囚徒生活,让英宗对民力之艰辛有了重新的认识。复位之初,即下诏“吾当体天以行,处人心好善而恶恶,吾当顺人以正名。”[2](卷275,p5829)天顺时,太监阮忍奏请,依旧例在苏杭处,织造缎匹七千,英宗以“高手人匠不多,材料有限,人民窘迫,遂罢之。”又有光禄寺请敕工部,造龙凤花素瓷器万余件,英宗亦以其劳民止之[11](卷13)。此外,英宗于天顺六年下谕:“大小衙门,不许增置夹棍等件刑具,酷虐军民。”[2](卷340,p7125)诸类惜民之举,史书多有记载。

而在轻徭薄赋这一老生常谈的问题上,英宗所为亦多为史家赞誉。史载,天顺元年至七年,英宗年年免灾民赋税并极力赈灾。以天顺四年为例,“三月免南畿被灾米粮,五月免畿内,浙江,六月免湖广,八月免天下因灾所欠税粮,九月免江西。”[12](卷20)

四、掩饰自我的心灵受创者

自尊与自卑是人格中必然并存的两个方面,人人有之。于帝王而言,自尊或自卑均源于皇权的拥有或失去,英宗亦不例外。反之,历经拥有—失去—再拥有,曲折反复之后,英宗对于皇权欲望的自尊与自卑变得异常敏感,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土木之变带来自卑,残存自尊

亲征之际,英宗和王振一样,幻想立不世奇功,为万邦所服。现实残酷,未及构想,英宗已成俘虏。是时,败局已定,英宗依旧保持着大明天子的威仪:“上乃下马,盘膝面南笑,有一虏索衣甲不与。”[1](卷12,p669)此举,英宗多有掩饰内心恐惧之用意,亦是其无奈之表现。及至“北狩”一年,英宗的帝王自尊被一块块敲碎,自卑益现。先是边城守将闭门不纳,英宗已言“朕与登有姻亲”,得到的回复却是“臣奉命守城,不敢擅开闭。”[1](卷12,p669)及至后来,知弟已即位,此时英宗亦无心争位,只想一心回京,“愿看守祖宗陵寝,或做百姓也好”[6],可事实却是:弟不愿兄归,弟恐兄归!几经磨难,终得回京,等待着英宗的依旧是囚徒生活。而作为储君的儿子亦被废黜,自己同样多次处于生死关卡。广西都指挥使黄竑为脱罪,迎谗景泰,“上皇轻身御敌,文武将吏十丧八九”,而给事中徐中茂更是进言“增高南城数尺,伐去城边高树,洪恩之锁,亦宜灌铁,以备非常。”[13](卷88)可想而知,失去皇权的英宗,几近人人可欺。正是如此,复位后,英宗便在绝对的皇权占有欲中日渐迷失。

复位后表现自尊,隐藏自卑

帝王权斗,只有输或赢,没有和解可能。复位后,英宗所思、所言、所行均为其手中的皇权所牵系。“北狩”、南宫是英宗心中无法褪去的耻辱与自卑,他不允许任何人去揭疤,而绝对的皇权可以为英宗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衣,以此掩饰那道伤疤,以此隐藏心中恐惧。

夺门期间,英宗以残存的皇权,为自己争来久违的荣耀和尊严。“入大内,门者呵止之,上皇曰:“吾太上皇也。”门者不敢御,众掖升奉天殿,武士以爪击有贞,上皇叱之,乃止。[4](卷35)复位后,英宗敕谕百官:今后文武大臣,无故不许往来,近侍官不许造大臣私宅,锦衣卫官亦然[1](卷17,p777)。此谕即显示了英宗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反映了其担心夺门之变再度上演,隐藏在其内心深处的则是一种恐惧。事实上,无论是错杀于谦、诛石、曹、礼襄王,都是因为皇权受到威胁或得到巩固。即便英宗再三说明天命所归,无须担忧,亦不过欺人、慰己之语。

再次以于谦迎立外藩为例,可见之昭昭。夺门前夕,孙太后谴曹吉祥探询于谦,谦曰:“失国之君,得罪祖宗神灵,恐难以表率天下后世”,复问沂王复储,谦曰:“已被废黜,不能回复”。[14]难以想象,英宗听此言语,该作何想法?于谦无疑赤裸裸的揭开了英宗伤疤,并往上泼洒一把盐。更为致命的是,各藩王金符俱在,独缺襄王②。此时此刻,英宗已迷失在皇权缺失所带来的恐惧之中,痛下杀手便成顺水推舟之事。计天顺八年,英宗对北狩、南宫、夺门诸类字眼甚为敏感,不仅自己甚少谈及,亦不许臣子狂发言论。其在用皇权来为自己掩饰自卑,隐藏恐惧,尽管止于表面。

结语

英宗一生,堪称传奇。“伏观英宗,以一人之身,而天顺中行事,与正统中大径庭,何故?”[1](卷18,p804)盖因北狩、南宫之过往。及其复位,人性中多了许多闪光之处,内心深处亦积满难以释怀的自卑。诸番心理,为世人所难以理解,亦是其自身独特经历所致,焉能责备求全。

注释:

①在陆鈛:《病逸漫记》中记载,“景泰帝之崩,为宦官者蒋安以帛勒死”,故有人认为英宗因报复之心而将其弟杀死,但此事仅见于此,可谓孤证无立.

②此事追溯至宣宗驾崩之时,据传,张太后虑及英宗年幼继嗣,恐不利于社稷稳定,有意立仁宗五子襄王朱瞻善为帝,故取金符欲召襄王,为众臣所否,故罢。但金符未放回,一直留在张太后居住的深宫中.

[1][明]陈建.皇明通纪(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8.

[2]明英宗实录[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2.

[3][清]王鈛.寓圃杂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4.

[4][清]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M].北京:中华书局,1977.

[5][清]谈迁.国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6][明]邓士龙, 国朝典故(卷二十九. 李侍郎使北录)[M]. 许大龄,王天有.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7][清]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4.

[8][明]袁彬.北征事迹[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

[9][明]邓士龙,国朝典故(卷二十八. 正统临戎录)[M]. 许大龄,王天有.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10][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11][明]余继登.典故继闻[M].北京:中华书局,1981.

[12][清]夏燮.明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3]傅惟鳞.明书[M].北京:中华书局,1985.

[14][清]查继佐.罪惟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K248

A

1672-4658(2016)01-0121-04

2015-09-15

李华文(1991-),男,广东省梅州市人,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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