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勇
(中央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北京 100081)
魏晋学术新变与陈郡袁氏的文化转向
王勇
(中央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北京 100081)
[摘要]政治与文化是士族的一体两面,东汉旧族在向魏晋士族转变中除了获得政治地位外,还要获得文化认可。魏晋时期,玄、儒、文、史共生的多元学术思潮促成了士族文化的转向。在这一文化转向中袁氏既迎合时代学术思潮,濡染玄学,精研文史,同时也保留了东汉以来的儒学传统。从袁氏文化转向不难发现士族文化传统的改变既受到时代风潮的影响,同时也存在文化传统内在的延续与传承。
[关键词]魏晋;士族;陈郡袁氏
魏晋是士族的形成期,东汉旧族必须获得位望才可能跻身士族,这是唐长孺先生已明确指出的。[2]汉末旧族在魏晋纷纷衰落,大多与政治选择有关,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弘农杨氏与谯城桓氏。杨氏在东汉与袁氏并称,但在魏晋经历了两次重大政治挫折,在惠帝立储中结怨贾后被诛,后杨孜敬被刘裕所诛,因而失去了跻身士族的政治凭靠。桓氏为东汉儒学大族,在魏晋之际由于支持曹氏被诛,失去了政治地位,直至桓温时仍被目为寒门。士族的形成除了政治选择外,还要获得一定的文化声望,在学术新变背景下,东汉旧族的文化传统发生了转向。
汉晋之间治经方式悄然变化,文史开始走向独立,玄学取代两汉儒学成为思想的中心。整个思想界由单一转为多元,刘宋武帝立玄、儒、文、史四学就是魏晋思想现状的反映。东汉旧族在向士族转变的过程中既要获得政治资本,同时在文化上还要得到士人舆论的认可。[3]加之魏晋选官采用九品官人法,德才一项重视声誉,而声誉与士人的文化修养密切相关。故而东汉以经学传家的儒学旧族在文化上存在一个普遍的转向,而这个转向直接与魏晋学术新变相关。
一、袁氏的儒学底色
汉晋时期,在社会的解构与重组间,文化思想也经历了复杂的变迁。干宝在《晋纪》总论中对魏晋士人在思想与实践上脱离儒家规范做过深刻批评:
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辨,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斥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4]
顾炎武认为魏晋士人“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的风气造成了“国亡于上,教沦于下”的严重后果。[5]这些批评普遍反映了魏晋时期儒学衰微的社会现象。士人仰慕名士风度,背离礼法,纵情任性,在这种普遍的社会风气中儒家信仰就显得格外突出。
东汉以来,诸袁行事立身皆有儒者风范,其家世传儒学有“累世通经”之谓。可以说,袁氏是典型的东汉儒学旧族。这些旧族在魏晋纷纷入玄,摆落东汉以来的文化传统,而袁氏在文化转化中依然保持了浓厚的儒学传统,这与许多士族大不相同。从魏晋时期诸袁的思想看,其儒学色彩依然较重。袁涣入曹仕宦,对曹操言用兵之道:“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而除其害。”[6]袁涣着重从“仁义”“道德”的角度阐发他对军事的认识,他认为用兵旨在扶绥庶民,这符合儒家对军事的一贯态度与体认。袁涣其人“举动必以礼”[7]336,叶适以为“袁涣举动节度,言议政干,皆近儒者”[8]。袁准 “著书十余万言,论治世之务,为《易》、《周官》、《诗》传,及论五经滞义,圣人微言,以传于世”[7]336。他上疏言治道云:“治国之道大体有四:一曰仁义,二曰礼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罚。”[9]349袁准以仁义礼制为本,以法令、刑罚为末的治国理念符合儒家的基本思想。袁瑰曾上表禁止招魂葬,并建议立国学、兴儒教。东晋袁宏作《后汉纪》道:“夫史传之兴,所以通古今而笃名教也。”[9]362他虽为名士,参与清谈,颇尚玄学,但仍将“笃名教”视为著史的终极目的。此外,袁宏还参与了晋帝讲经。孙盛《晋阳秋》载:“九月九日,上讲《孝经》,谢安侍坐,陆纳、卞耽执读,谢石、袁宏执经,车胤、王混摘句。”[10]袁宏参与宫廷讲经,又著有解经之作,其言论合于儒教,故钱穆认为其思想体系的主干仍为儒术。[11]对魏晋袁氏的儒学传统,《晋书》做过概括,“自涣至质五世,并以道素继业”[12]2171。在时人看来袁氏是以儒学立家的士族。魏晋时期诸袁注经的记载也频见诸史籍,《隋志》著录了袁准注《丧服经传》一卷、袁乔集解《论语》十卷、袁宏集《集义孝经》一卷,这些注经之作揭示了治经传统在东晋的继承。
此外,更为重要的是袁氏是儒家道德的践行者,史书常以“德”称之。袁涣“积德行俭”[7]404,袁侃“常谦退不为,世人以是称之”[7]336,袁奥“行足以厉俗”,[7]336袁质“以孝行称”[12]2171,袁方平“以轨素自立”[12]2169,袁宏“性强正亮直”[12]2398,袁湛“少有操植,以冲粹自立”[12]2171。张溥《汉魏百三家集》中有言道:“史载袁氏世多忠烈,若阳源死于元凶,名为风霜松筠,不虚也。”[13]余嘉锡指出:“魏晋士大夫止知有家,不知有国。故奉亲思孝,或有其人;杀身成仁,徒闻其语。”[14]56时代普遍的风气如此,而袁氏“世多忠烈”就显得格外突出。这种“忠”的观念正是儒家思想的重要部分。由以上所述不难看出魏晋时期袁氏的儒学底色仍然十分浓重,这是与众不同的。但值得注意的是,魏晋时期如琅琊王氏、北地傅氏等士族在治家修身方面,儒学影响也十分明显,如陈郡谢氏在南朝有“德门”之誉。纵观这些士族,我们可以看到儒学仍然具有较强的影响力,那么儒学在士族文化结构中的地位与作用是值得思量的。
东汉旧族入晋后基本由儒入玄,相较之下,袁氏的儒学修养显得较为特殊。东汉以来的儒学传统具有强大的文化惯性,这使得袁氏在文化转向时不能完全抛弃儒学教养。同时,儒学家风的传承也阻滞了袁氏入玄的步伐,袁氏自正始开始受到玄学影响,但迟至东晋袁乔之时才完成入玄。然而,魏晋时期袁氏除保留儒学家风外,还出现值得注意的新变化。自何晏、王弼之后,玄风大炽,曹氏父子以降,世皆尚文,史学著述骤增,为士人所重。流风所及,士人争相趋之。在此背景下,单纯以儒学传家已经不能在文化上取得士人的认可了,文化的转向已是必行之势。
二、袁氏的文化转向
(一)濡染玄风
自何晏、王弼通过注经建立玄学思想的理论体系后,玄学渐渐成为魏晋学术思想的新潮流并占据了思想体系的中心位置。旧族进入士族必须在文化上获得舆论的认可,故而东汉以来的旧族纷纷迎合潮流。一直被视为儒学世家的琅琊王氏,此时的文化传统也发生了改变,王戎为“竹林七贤”之一,王衍为宰辅却沉湎于清谈论玄,王导过江倡导玄学,为名士领袖。不为时人所重的桓彝有意附庸风雅,仿效竹林名士清谈论玄,借此获得名士声誉并提高了门第。袁氏濡染玄风在社会尚玄风气的影响外,其自身的文化传统是玄学转向的内在动因。
东汉袁氏自袁良起世传《孟氏易》,《易》遂成其家学。《后汉书》载袁良子、孙、曾孙五人传《孟氏易》,直至东晋袁宏尚著有《周易谱》。[15]南齐王僧虔《诫子书》云:
汝开《老子》卷头五尺许,未知辅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说,马、郑何所异,《指例》何所明,而便盛于麈尾,自呼谈士,此最险事。设令袁令命汝言《易》,谢中书挑汝言《庄》,张吴兴叩汝言《老》,端可复言未尝看邪?[16]
王僧虔所举皆是众人清谈所长,也是世传家学。他所说的袁令即袁粲,袁氏世传《易》学已是时人所共知。[17]《易经》为魏晋玄学的理论来源之一,在汉晋之际《易经》的解经方式发生了很大变化,马融注《易经》已由重阴阳灾异转变为重义理[18],这种变化对以《易》为家学的袁氏产生了影响。《三国志》裴注引《袁氏世纪》载袁宇“精辩有机理,好道家之言”,袁奥“言约而理当”[7]336,袁宇、袁奥皆在曹魏时期。魏晋名士是将清谈老庄与善论名理兼容起来的,袁宇“精辩有机理”指善于谈论且有义理,袁奥“言约而理当”与王弼“通辩能言”大意一致,乃指谈论精练有理路。袁氏学术思想的转变恰与治经方式的变化同步,这种变化在袁准身上体现得比较明显。袁准以儒学知名,其《袁子正论》为儒家著作,其《才性论》曰:“贤不肖者,人之性也。贤者为师,不肖者为资,师资之材也。然则性言其质,才明其用,明矣。”[19]袁准的论调实际为魏晋哲学“体用”思想,他将“性”与“才”看作“质”与“用”,主张依其“性”而任其“才”。才性问题是魏晋玄学重要的命题之一,问题的讨论属于名理之学,讲究抽象与思辨。从《才性论》来看袁准已经受到魏晋玄学的影响,可见魏晋之间袁氏已经开启了学术思想的转向。
魏晋时期跻身名士是士人的普遍追求,要想获得士人的认可,仅仅是清谈论玄还不够,须取得名士身份。袁准虽与嵇康、阮籍相友,*《世说新语》载“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刘义庆著,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中华书局2009版,第290页。但其本人“以儒学知名”[12]2169,并未预名士之流。袁耽为人“俶倘不羁,为士类所称”[12]2170,《晋书》本传又言其“通脱”,但其举止有异真正的名士。[20]袁氏步入名士行列实始于袁乔。司马昱曾与孙绰论东晋人物,孙绰品评了刘惔、王濛、桓温、谢尚、阮裕、殷融与袁乔。这些人活跃在咸康时期,上承江左八达,下启永和名士,是当时的名士领袖。孙绰评袁乔“洮洮清便”,“清”是魏晋人物品题的重要概念,指人的风神气度清新脱俗,“便”意为“简要”,简要是魏晋名士所尚。关于袁乔的具体言行,史料记载不多,但我们可从侧面一窥究竟。《世说新语·言语》载:
孝武将讲《孝经》,谢公兄弟与诸人私庭讲习。车武子难苦问谢,谓袁羊曰:“不问则德音有遗,多问则有劳二谢。”袁曰:“必无此嫌。”车曰:“何以知尔?”袁曰:“何尝见明镜疲于屡照。”[14]56
从袁乔的回答可以看到魏晋名士善言的一面,这是名士在玄学理论以外必须具备的素养。袁乔作诗排调刘惔,刘惔之妻见诗谓:“袁羊,古之遗狂!”[14]947魏晋名士普遍以“越名教而任自然”为价值导向,刘惔之妻谓其“狂”,正是名士任诞不羁的表现。袁乔之后,袁氏名声最著者乃袁宏,他是东晋名士清谈的参与者,《晋书》载“于时清谈之士庾和、韩伯、袁宏等,并相知友”[12]1990。随着袁乔、袁宏取得名士声名,袁氏终于在文化上获得了士族的认可,完成了玄学的转向。也是在此时,袁氏实现了以六品清官起家,如袁乔起家著作佐郎,袁宏起家谢尚参军,袁豹起家著作佐郎,而这表明袁氏正式步入了“门第二品”的高门士族行列。
至此,袁氏终于从汉末魏初典型的儒家旧族转为高门士族,这是袁氏政治经营与文化转向互相配合的结果。《世说新语》刘注引《续晋阳秋》:“(袁)宏为大司马记室参军,后为《东征赋》,悉称过江诸名望。时温在南州,宏语众云:‘我绝不及桓宣城。’”[14]324桓彝为“江左八达”,但桓氏并不为当时士族所重。袁氏此时业已步入一流高门,袁宏不愿提及桓温大约因为桓温是后出门第且未获得名士舆论的认可,袁氏以门第陵之。
(二)浸淫文史
东汉时期,袁氏以儒学名世,家族子弟多以经学闻名。然而从曹魏开始,袁氏子弟善文的记载频见于史册:
亮子粲,字仪祖,文学博识,累为儒官,至尚书。[7]336
乔字彦叔。初拜佐著作郎……博学有文才,注《论语》及《诗》,并诸文笔皆行于世。[12]2169
山松少有才名,博学有文章,著《后汉书》百篇。矜情秀远,善音乐。[12]2169
宏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撰后汉纪三十卷及竹林名士传三卷、诗赋诔表等杂文凡三百首,传于世。[12]2391-2398
豹字士蔚。博学善文辞,为经国材。[12]2171
检寻《隋志》,以两晋而论,袁氏有文集传世者5人。同期的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有文集传世者分别为13人和8人。刘勰将王、袁、谢、颜作为文学世家并论,“尔其搢绅之林,霞蔚而飙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凤采,何、范、张、沈之徒,亦不可胜也。”[21]675刘师培也将陈郡袁氏视为文学世族的代表之一。在袁氏家族中文名最盛者是袁宏,他被晋人目为“一时文宗”。袁宏诗多已亡佚,完整的只有《咏史诗二首》:
周昌梗概臣,辞达不为讷。汲黯社稷器,栋梁表天骨。陆贾厌解纷,时与酒梼杌。婉转将相门,一言和平勃。趋舍各有之,俱令道不没。
无名困蝼蚁,有名世所疑。中庸难为体,狂狷不及时。杨恽非忌贵,知及有余辞。躬耕南山下,芜秽不遑治。赵瑟奏哀音,秦声歌新诗。吐音非凡唱,负此欲何之。[22]
永和以后玄言诗风昌盛,袁宏《咏史》虽无左思《咏史》的讽咏意味强,但还是继承了左思以史感怀的传统,文辞质朴,颇有建安风力。钟嵘称“虽文体未遒,而鲜明紧健,去凡俗远矣”[23]。其论允当。
袁氏同时也是史学之家。在魏晋南北朝,关于东汉的私修史著达到十三种,其中包括袁宏《后汉纪》与袁山松《后汉书》。此外袁乔与袁豹皆是起家著作佐郎,担任国史之职。[24]袁宏之作历来评价较高,刘知几云:“世言汉中兴史者,唯范、袁二家而已。”[25]318袁山松之作虽有“偏驳不伦”的评价[21]285,但他关于史书撰写的五条意见却值得注意:“书之为难也有五:烦而不整,一难也;俗而不典,二难也;书不实录,三难也;赏罚不中,四难也;文不胜质,五难也。”[25]208
“五条之中,三条都是关于文字表达方面。据本传,袁山松博学有文章,善音乐,是一个才士。他的修史标准特别注重文字,也就可以理解。”[26]周一良以袁山松的才士身份来解释他修史注重文字,那是因为在著作官选任时常推举文士,所谓“每西省虚职,东观伫才,凡所拜授,必推文士”[25]233。当时能文之士多任国史,如陈寿、华峤、孙盛、孙绰等。自东汉以来“文浸入排丽”[27],到魏晋之时,追求骈俪成了为文的风尚。那么,文士修史自然也受到这一风气的影响而讲求文字了。如此理解,袁山松的观点就具有普遍的时代意义。袁氏在东晋有两人为史官,两人撰述东汉史,虽不能比拟裴松之那样的史学世家,但在魏晋士族中已属鲜见。
魏晋士族本质上是文化贵族,玄学在舆论认同中起决定作用,而文史则强化了士族的文化属性。魏晋选举实行九品官人法,个人的令誉会影响中正的品状,也直接影响仕途。善文通史之士往往有声名,张华、孙绰等人被征辟皆是由于精通文史为世所知。善文自然有名誉,反之可能会影响声誉。“(袁)湛字士深。少有操植,以冲粹自立,而无文华,故不为流俗所重。”[12]2171袁湛立身有儒者气象,但无文才不受时人重视,可见当时社会对文才的看重。魏晋士人追求清要之职,秘书郎、著作郎等官职受到士人的追捧。这些“清官”多是文翰性的,也多选用文史之士。姚察曰:“观夫二汉求贤,率先经术;近世取人,多由文史。”[28]袁氏通过文史转向提高了家族的文化令誉,使得家族中众多人物得以出任清要之职,如袁宏、袁乔、袁豹。士人出任官职的清浊也是衡量士族门第高低的一个指标,袁氏浸淫文史提高了家族的文化声名,加强了士族的认可,同时得以使家族人物出任“清官”提高门第。
三、结语
荀绰《九州记》曰:“袁氏子孙世有名位,贵达至今。”[7]336荀绰出身颍川荀氏,为六朝一流高门,他认为袁氏的文化声誉及政治地位是较高的,他的看法可代表士族的普遍意见。袁氏在魏晋时期的一系列政治选择使其获得了较高的政治地位,从而免于杨氏那样衰落的命运。面对魏晋学术思想新变,袁氏在保留自身儒学底色时也积极融入,从而促成家族文化传统的转向,获得了士人的认可,进入了士族行列。
作为东汉以来的旧族,袁氏在魏晋时期面对学术新变而进行的文化转向颇有值得注意之处。首先,袁氏不仅在个人立身言行上秉持儒家道德规范,在国家治理上也提倡儒家观念。我们从中可见在汉末以来儒学衰落背景下,儒家观念仍然对士人的精神世界产生较大影响。其次,袁氏濡染玄风和浸淫文史的转向既受到时代的影响又存在文化传统的内在理路。从袁氏濡染玄风来看,与其自身在东汉的《易》学传统一脉相承。汉末以来《易经》注疏开始重义理,这对袁氏的学术思想产生了影响,使得袁氏能够融入重思辨之清谈论玄的风潮中。袁氏通过入玄与浸淫文史获得了士人的认可,提高了家族的文化声誉,从而获得出任清要之职的机会,在扩大门第声望的同时,也达到了提高门第的政治目的。袁氏在魏晋时期的文化转向,有利于丰富我们对士族文化传统的认识,也展现出士族在文化选择中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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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曹金钟〕
[中图分类号]I206. 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8284(2016)03-0171-05
[作者简介]王勇(1987-),男,安徽合肥人,博士研究生,从事汉魏六朝文学研究。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汉唐社会文化变迁与陈郡袁氏家族”(Z2014049)
[收稿日期]2015-12-13
唐柳芳论中古士族云:“过江则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1]其说影响颇大。①唐人视袁氏为高门的记载不独见于此,敦煌写本《新集天下姓望氏族谱》亦将袁氏归为望族。王仲荦:《〈新集天下姓望氏族谱〉考释》,《崂华山馆丛稿》,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420页。这些士族的政治地位、文化传统不尽相同,其影响在不同历史时期也略有差异。魏晋时期,许多东汉旧族已经衰落无闻,而袁氏却成功跻身士族行列,且直至隋唐都保持门第不坠,这本身就是汉唐社会文化变迁的一个重要标本。作为中古时期重要的士族,袁氏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引起学界重视。目前袁氏家族研究在考辨世系的基础上,对袁氏在汉末及南朝的政治活动展开了详细考察,揭示出袁氏的文学活动及其成就,使袁氏家族的基本面貌与发展轮廓得到了较为清晰的梳理。在讨论袁氏家族文化时,对其文化转向及原因注意不够,本文拟就这一问题做些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