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琼 周允惠
(广西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陈独秀的报刊活动及其新闻思想
陈卓琼 周允惠
(广西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和启蒙报刊的首创者,陈独秀的办报活动历经资产阶级革命报刊、启蒙报刊、无产阶级党报和托派报刊四个阶段。在这期间,他参与主编和创办了《国民日报》《安徽俗话报》《新青年》《每周评论》等刊物并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报刊理论和新闻思想。陈独秀的报刊思想深受康、梁两人办报活动的影响,六次东渡日本的经历更使其系统地接触了西方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思想。梳理其办报活动,我们可以窥见其主要新闻思想包括救国新民、监督政府、向导国民的报刊职能观及引导舆论、反抗舆论的报刊舆论观。
陈独秀;救国新民;监督政府;舆论;报刊
陈独秀(1879 ~ 1942)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中国启蒙运动的弄潮儿,也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和早期领导人。在报刊活动的角色扮演中,他担任过组织者、策划人、撰稿人、投资人等多种角色。其多年的报刊实践活动始终围绕“启蒙”和“救国”两个词展开,以救国救民为己任,是一名杰出的报刊活动家。
1903~1914年是陈独秀办报活动的首秀,这一阶段被称为资产阶级革命报刊阶段。1902年从日本回国后,他深知办报对于救亡图存、启发民智的重要作用,拟创办《爱国新报》,后遭当局嫉恨被迫东渡日本。1903年后回国于上海协助章士钊编辑《国民日报》,开始了他的报刊活动,该报被称为《苏报》第二。1904年,陈独秀等人主编的《安徽俗话报》创刊。期间陈独秀以“三爱”笔名为该刊撰写了《说国家》《亡国篇》《瓜分中国》等共20篇文章,积极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二次革命”失败后,陈独秀赴日协助章士钊编辑《甲寅》杂志。
第二阶段是启蒙报刊阶段,该阶段从1915年起至1920年上半年止。这是陈独秀作为启蒙报刊的首创者,报刊活动最为耀眼的时期。1915年由其主编的《青年杂志》月刊在上海创刊,该刊从第2卷起改名《新青年》,在创刊号上陈独秀发表了发刊词《敬告青年》。“《新青年》首先大声疾呼,反对礼教,反对伦常,反对男尊女卑的谬论,反对矫揉造作的文言,反对一切宗法社会的思想。”[1]它的创办旨在中国发动一场思想启蒙运动,和旧中国的封建礼教、愚昧思想进行战斗,是中国现代报刊史上和思想史上最重要的刊物。1918年,陈独秀等人于北京创办《每周评论》,该刊的出现弥补了《新青年》作为一份纯学术理论刊物无法直陈时弊、批评时政的短板,该刊前后共出版37号。
第三阶段自1920年下半年至1927年,为无产阶级党报阶段。这一阶段借着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的春风,马列主义在中国迅速传播,陈独秀开始了向马克思主义方向转变的过程。1920年,在筹建共产党和担任中共主要领导人期间,他亲自领导了《新青年》的改组,还参与主持和创办了《共产党》月刊、《向导》周报、《劳动界》周刊等刊物。
1927年以后,陈独秀进入了其办报活动的最后一个阶段——托派报刊阶段。“托派”系托洛茨基派的简称,大革命失败后,陈独秀接受了托洛茨基对中国问题的分析,反对中国共产党进行武装夺取国民党政权的斗争。大革命后期,陈独秀的宣传工作中出现严重右倾机会主义错误。1929年,其因进行分裂活动而被开除出党后,其成立托派组织,创办了《无产者》《火花》《热潮》等刊物。
(一)新闻思想的来源
从陈独秀早期的报刊活动来看,强烈的爱国意识是其思想主线。“运广长舌,将众人脑筋中爱国机关拨动”[2]是其创办报刊的主要动因。其1903年开始的报刊活动正值维新变法运动和辛亥革命两次办报高潮之间,革命派和维新派的办报实践客观上成了其报刊思想的主要理论来源。
1896年由梁启超、康有为等人创办的资产阶级维新派的机关报《时务报》在上海创刊。当时梁启超的政论文章因为观点犀利、文笔晓畅,被称为“时务体”,红极一时。陈独秀就是《时务报》的忠实读者,除了受康、梁等人的办报影响。陈独秀与章士钊、章太炎、孙中山等革命派报人也多有交流和往来。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在关于党报的党性原则上,鼓吹先导于前,指引维持于后的舆论宣传策略和党员办报的组织原则等方面的主张均呈现出与陈独秀报刊思想上的同源性。
六次东渡日本的经历使其系统地接触了西方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思想。在日期间,陈独秀集中了解了法国启蒙思想的重要文本,如薛纽伯的《现代文明史》以及“启蒙四大家”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狄德罗等杰出人物的基本主张。五四时期著名的两个口号“民主”与“科学”就是源于法国启蒙主义主张中的“人权”和“科学”。
(二)报刊职能观
传播学四大奠基人之一的拉斯韦尔最早提出了传播的三功能观,即监视环境、协调社会、传递社会遗产,这是一切社会传播形态的基本功能。在此基础上,现代新闻事业的一般功能被归纳为提供信息、进行宣传、实施舆论监督、传播知识、提供娱乐五个方面。在多年的办报活动中,陈独秀始终把报刊看做是通时事、开民智、监督政府、向导国民的一把利器,是最早发挥上述社会功能的报刊活动家之一。
“救国新民”是陈独秀整个新闻思想的核心,其报刊活动,也是紧紧围绕发挥报刊的这一功能而展开的。陈独秀认为要“救国”就必须先“新民”。“愚以为立国今世,能存在与否,全属国民程度问题,原与共和君主无关;倘国民程度不克争存,欲以立君而图存,与欲以共和而救亡,乃为同一之谬误。”[3]在他的这段话当中,“国民”是比“君主”还重要的“立国”的关键,因此陈独秀认为在中国进行政治革命之前必须进行思想革命。报刊作为通时事、开民智的利器,其基本职能就是传播新观念,把民众从愚昧落后、封建迷信的思想中解放出来,进而达到改造国民的目的。
在《开办安徽俗话报的缘故》一文中,陈独秀指出了报刊是通时事、开民智的有效载体。“买几种报来家看看,也可以学点学问,通些时事,这就算事半而功倍了。”在《安徽俗话报》的章程里,陈独秀阐述了办报宗旨“是要用顶浅俗的话说,告诉我们安徽人,教大家好通达学问,明白时事”。对于该报所发挥的职能,他明确了两个方面:“第一是要把各处的事体,说给我们安徽人听听,免得大家躲在鼓里,外边事体一件都不知道。”“第二是要把各项浅近的学问,用通行的俗话演出来,好教我们安徽人无钱多读书的,看了这俗话报,也可以长点见识”。这两方面概括起来就是通时事、开民智。
西方社会曾把媒介视为与行政、立法和司法相并列的“第四种权力”,这赋予了新闻媒体监督政府的极大权力。作为一名政治家和职业报人,陈独秀敏锐地感知到了报刊强大的舆论监督因子,其在《晨报》上发表《对于国民大会底感想》一文,清楚地表明监督指导政府的意愿。“对内我们只要想法子指导政府,不要想法子推倒政府,指导政府不是说空话,是叫他们要明白非遵照人民底公共意见办事不可,是叫他们不敢贪赃枉法卖国殃民。”[4]可见,五四时期陈独秀并不主张用武力推翻政府,而是认为发挥报纸对政府的监督、指导作用才是解决政治问题的根本方法。
陈独秀认为社会改革运动要想朝着既定的方向顺利进行离不开舆论的支持。因此,报人应该把报刊牢牢地掌握在手里,通过写文章来教育、指导民众,营造有利于改革的社会舆论。陈独秀主要通过针砭时弊的手段发挥报刊监督政府、向导国民的功能。1918年迫于国内外局势的急剧发展,陈独秀等人急需发挥报刊监督政府、向导国民的职能,于是政治时事评论报纸《每周评论》应运而生。他将该报的宗旨定为“主张公理、反对强权”。希望通过报刊的监督作用,使各国政府不敢侵害百姓的利益。之后陈独秀陆续在该报上发表了《欧战后东洋民族之觉悟及要求》《除三害》等文章,从国际、国内两个大局指导民众社会运动。
(三)报刊舆论观
舆论是感知社会的皮肤,其作为一种公众意见,建立在多数国民的总意之上。舆论发挥着控制和矫正的功能,社会舆论可以对国家公权力进行监督约束、对大众行为进行规范,具有纠偏功能。对于报刊舆论,梁启超曾经指出,“舆论无形,而发挥之,代表之者,莫若报馆”。[5]受梁启超的报刊舆论思想的影响,陈独秀常把报馆称为舆论机关,把报刊称为舆论的代表,报馆生产舆论,报纸承载舆论。他充分认识到报刊是一种威力强大的舆论工具,在社会变革中,报刊能引导舆论,营造有利于革命的社会舆论环境。
陈独秀认为舆论是一种群体意见的自然表达,受公众自身的认识水平和外界客观环境的限制,并非总是正确的。“群众心理不用理性做感情的基础”,[3]所以对舆论要通过一定的方式进行正确的疏和导。陈独秀指出“舆论就是群众心理底表现,群众心理是盲目的,所以舆论也是盲目的。古今来这种盲目的舆论,合理的固然成就过事功,不合理的也造成过许多罪恶”。[6]在这里,陈独秀看出了舆论中存在非理性的因素,其受文化和道德的传统影响巨大,需要报刊对它进行好与坏的研判,适时进行正确的引导,避免群众无条件地盲从,破坏社会秩序。陈独秀认为对于错误的舆论报刊甚至需要大胆地反抗。
陈独秀在阐述《新青年》宗旨时说“本志宗旨,重在反抗舆论”。在社会大变革时期,报刊反抗舆论的任务最为迫切也最为艰难。“反抗舆论比造成舆论更重要而且更难。投合群众心理或激起群众恐慌的几句话,往往可以造成力量巨大的舆论,至于公然反抗舆论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然而社会想要进步,就需要有大胆反抗舆论的人,因为盲目的舆论大半是不合理的。此时中国社会里正缺乏有公然大胆反抗舆论的勇气之人!”[6]并不是多数的意见都是正确的,很多时候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一定的时刻需要有报刊承担起这个纠偏的责任。在陈独秀的“反抗舆论”的思想里,主要反抗两种“舆论”,一种是代表着落后思想的“俗见”,另一种是代表着军阀封建统治的现有“法律”。
陈独秀认为:“舆论每随着多数的或有力的报纸为转移,试问世界各共和国底报纸那一家不受资本家支配?有几家报纸肯帮多数的贫民说话?”[7]陈独秀认为资本、媒介、舆论三者直接存在着十分微妙的关系,资本制造媒介,媒介制造舆论,报刊变相成为资本家用来造势、牟利和控制社会的工具,在几乎所有的报纸都不可避免地被资本家控制的现状下,他想要办一张真正敢于为贫民奔走呐喊的报纸。
陈独秀的一生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报纸,5次被捕入狱的经历也几乎都与他的办报活动有关,但是他始终热爱办报,并将办报作为一生的事业。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领导者,陈独秀的办报实践和新闻思想是中国共产党新闻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1903年开始办报活动,他从民主主义者到共产主义者再到托派分子,期间报刊思想不断地发生变化,但是以“救国爱民”为宗旨的新闻思想一直贯穿其办报活动的始终,成为其新闻生涯的闪光点。
[1] 瞿秋白.瞿秋白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2.
[2] 陈独秀.陈独秀著作选编(第一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11.
[3] 陈独秀.陈独秀文章选编(上卷)[M].北京:三联书店,1984:242,419.
[4] 陈独秀.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70-71.
[5] 梁启超.梁启超全集(第四卷)[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969.
[6] 陈独秀.陈独秀文章选编(中卷)[M].北京:三联书店,1984:126.
[7] 陈独秀.独秀文存[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7:373.
[8] 胡正强.中国现代报刊活动家思想评传[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16-17.
G219.29
A
1674-8883(2016)19-0076-02
陈卓琼,女,浙江杭州人,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新闻学(学术)硕士研究生。周允惠,女,广西北海人,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2015级新闻学(学术)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