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林
多元视域中的新西南剧展
黄伟林
西南剧展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浓墨重彩的一页,也是中国现代文学课堂教学中长期缺席的一课。广西师范大学以“青春激活历史、学术引领时尚、信仰照亮人生”为宗旨,复排复演抗战时期桂林文化城剧目,以课外教学补充课堂内容。“从西南剧展走向新西南剧展”,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的学科教学、科研以及大学文化建设是一个有益的尝试,同时也为大学与地方的文化合作,为保护、利用和开发地方历史文化资源,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传承、中华民族正能量的传递提供了富于探索价值的经验。
新西南剧展;大学文化;文化资源;桂林文化城
1944年,西南八省抗日进步戏剧工作者齐聚有抗日“文化城”之称的桂林,举行了一场持续3个月,上演179场、79个剧目的抗日戏剧大汇演,史称“西南剧展”,书写了中国现代戏剧史上浓墨重彩的一页。70年后,传承这一民族精神和文化艺术的一个文化现象在这片土地上再现光华。2014年,作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的先声,地处桂林的广西师范大学筹办了新西南剧展,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该校新西南剧展排演的三台剧目《秋声赋》《桃花扇》《旧家》,先后在广西师范大学、桂林广西省立艺术馆和南宁锦宴剧院进行了演出。2014年6月,三台剧目在第五届“广西校园戏剧节”中荣获“大学生戏剧奖”的多个奖项。2014年11月,《秋声赋》参加在上海举办的第四届中国校园戏剧节,荣获优秀导演奖、优秀剧目奖和优秀组织奖。
新西南剧展是一个具有丰富内涵的文化作品。它基于历史,感应现实;它生成于大学校园,影响着社会文化;它既是教学内容,也是科研行动;它有身体的成长,也伴随着灵魂的觉悟;它是视觉的呈现,也关系着心灵的苏醒。本文拟对新西南剧展发展历程进行一些思考。
新西南剧展具有强烈的大学属性,这种大学属性从表面看是因为它的主创人员是清一色的大学教师和学生,从深层看,它既是大学课堂教学的内容,也是大学科学研究的对象,更是大学校园的文化建构的一部分。
(一)新西南剧展实验着中国现代文学课程的教学改革
新西南剧展是指复排复演抗战时期与桂林文化城有关的剧目。抗战时期桂林文化城戏剧运动的高峰是西南剧展,2014年复排,故以新西南剧展命名。抗战时期的西南剧展是大学文学史、戏剧史课程的重要内容。就文学史课程而言,几部经典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教材,如唐弢、严家炎主编的《中国
现代文学史》、钱理群等著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和吴福辉的《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史》,都论及西南剧展。《中国现代文学史》称:“一九四四年二月,田汉、欧阳予倩等著名戏剧家在广西桂林组织了有八个省区三十风个演剧团队参加的‘西南戏剧展览’,上演中国话剧十多部,外国名剧、京剧及地方剧数十出,历时三个月,‘是一次在国统区抗日进步演剧的空前大检阅。’”[1](P423)《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称:“1944年在桂林举行的‘西南第一届戏剧展览会’历时三个月,演出话剧及其他改革戏曲近200场。 ”[2](P482)《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史》称:“这次‘剧展’在战时匮乏的物质条件下进行,是个奇迹。……它表达的是中国戏剧家在战争环境下保卫文化、坚持创作的信心,是戏剧服务于大众的有力显示。”[3](P390~391)显而易见,西南剧展是中国现代文学课程的内容之一。但是,1949年至1978年间,西南剧展因为属于国统区文学,基本不被提及;1978年以后,虽然西南剧展得到肯定,但此时许多文物资料已经散失,绝大多数剧目不可能复演,这段中国现代戏剧史的脉络变得模糊不清,对其研究难以深入开展,从而导致这一中国现代戏剧史“奇迹”在中国现代文学教学中被边缘化。
长期以来,讲与写,几乎是中国现代文学课程教学的全部形式。然而,戏剧文学的教学,如果只是停留在讲与写的状态中,显然不能满足课程内容的需要。因此,以复排复演抗战桂林文化城剧目为手段的教学方式,成为广西师范大学现代文学学科教学改革的一个重要路径。这个教学改革的着眼点在于,突破文学教学讲与写的传统格局,引进戏剧排演的行为,使学生获得对课程内容的整体身心体验。在话剧排演的过程,学生真正进入了历史的情境、文学的情境、人生的情境。学生学习中国现代文学这门课程,不仅是耳朵听、手头写,而且是身体的投入、心灵的感应。新西南剧展,正是在教与学内容与形式的各方面尝试着、实验着中国现代文学课程的教学改革。
(二)新西南剧展为大学中国现代文学应用研究开辟了一条新路
当年西南剧展刚刚落幕的时候,《大公报》就引述了美国记者、戏剧评论家爱金生的评论:“如此宏大规模之戏剧盛会,有史以来,自古罗马时代曾经举行外,尚属仅见。中国处于极度艰困条件下,而戏剧工作者以百折不挠之努力,为保卫文化、拥护民主而战,迭予法西斯侵略者以打击,厥功至伟。此次聚中国西南八省戏剧工作者于一堂,检讨既往,共策将来,对当前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实具有重大贡献。”[4]得到如此高评价的西南剧展,虽然进入了中国现代文学史教材,但所占篇幅确实不多、不重,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西南剧展发生在政治形势极其复杂的抗战桂林文化城,西南剧展的参与者、领导者身份的多元性和复杂性,以及由于悲剧性的湘桂撤退和桂林沦陷,导致西南剧展的文献和文物绝大多数遭遇散失和毁灭,以至于除了依据当时的报刊记载和亲历者的回忆之外,其他资料极为匮乏,使得这段本该浓墨重彩书写的历史处于被遮蔽和忽视的状态。
正是因为西南剧展本身的重大历史、文化及其文学艺术价值,以及西南剧展长期受到的学术遮蔽和科研忽视,为我们今天的研究提供了较大的空间。收集整理西南剧展历史文献,重新发现和认识这段意义重大的文学史、戏剧史、文化史,理应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学术研究的重要内容。新西南剧展复排复演抗战桂林文化城剧目,是对历史文化资源的有效利用,为广西师范大学的中国现代文学应用研究开辟了一条新路。
(三)新西南剧展丰富了大学校园文化,培养与创新了大学生的人文素养
大学是中国现代话剧运动的摇篮,学生是中国现代话剧运动的主力。中国现代戏剧的开创者欧阳予倩、田汉在留学日本期间开始了他们的话剧生涯,年轻时的周恩来在南开学校担任新剧团布景部副部长,是剧团著名的男旦,23岁的清华大学学生曹禺写出了中国现代话剧史上不朽的作品《雷雨》。中国现代话剧一诞生,就带上了大学校园文化的印迹。
70年前在桂林文化城举办的西南第一届戏剧展览,也活跃着广州中山大学中大剧团、桂林广西大学西大青年剧社莘莘学子的身影。在西南剧展的剧目中,有广西大学青年剧社演出曹禺的《日出》,有广东艺专用粤语演出法国福墅洼的《油漆未干》、苏联巴克特的《百胜将军》,有中山大学剧团用英语演出英国吉尔柏特的《皮革马林》,有广西省立桂岭师范学校边疆歌舞团演出《西南边胞化装及语言介绍》《侗族游牧曲》《板瑶腰鼓舞》《苗岭民谣》《苗岭婚俗进行曲》《掸系边民铜鼓舞》等民族歌舞,有桂剧学校与仙乐桂剧社演出《牛皮山》《献貂蝉》《人面桃花》等桂剧。这些剧团在带来艺术的同时,也丰富了校园文化。
大学是高雅文化、高端思想、高尚品质的集散地,是文化传承、文化创造和文化提升的地方,大学应该有自身独立的精神追求和价值认同。新西
南剧展正是通过对西南剧展人文精神的传承,以现代话剧的方式参与大学文化的建构,在营造大学“高大上”的文化氛围的同时,让人们感受真正的大学精神,体验真正的大学文化,培育了现代大学生传承与创新的人文素养。
话剧是一门综合艺术,它涉及文学、表演、美术、音乐、新媒体等多个学科,正因此,新西南剧展通过复排三个话剧,为大学师生尤其是文学院和艺术学院的师生提供了跨学科交流和学术与艺术交融的很好空间。
(一)文学为本
新西南剧展最初来自广西师大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的创意,这是因为它所涉及的剧本是现当代文学戏剧文学的教学内容,可以把它理解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的课本剧展演。因此在新西南剧展创意之初,首先面临的就是文学剧本选择。当时,桂林文化城剧目多,演出多,新西南剧展选择了田汉的《秋声赋》、欧阳予倩的《旧家》和《桃花扇》进行排演,因这三个剧目各有其文学价值的特性。
《秋声赋》是田汉1941年秋天创作于桂林,1941年12月28日至1942年1月4日在桂林国民戏院演出。《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认为《秋声赋》“是通过家庭生活的矛盾、复杂的爱情纠葛来塑造一个抗战‘文化人’的正面形象的”[2](P489)。这个话剧是抗战时期成立于桂林的新中国剧社最重要的剧作,它的演出使新中国剧社走出了经济困境。这个剧作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真实再现了1941年桂林文化城文化人的生活状况和心灵世界,甚至有田汉本人的个人生活影子在其中。吴福辉认为,《秋声赋》“是以自身的家庭婚恋原型写出的,将文化人在报国和恋情矛盾中如何自处,表达得入情入理”[3](P389)。这个剧目的演出能够让人们看到一个相对真实的桂林文化城和一批有血有肉的战时文化人。
《旧家》是欧阳予倩专门为西南剧展创作的话剧,反映了1939年至1943年桂林一个传统家庭的演变。由父亲主持的分家,三个兄弟不同的人生选择,既写出了旧式家庭的没落,也写出了作者理想的生机。时隔70年,把这个戏搬上舞台,其价值不仅在于展示了那个时代一个家庭不同人物的精神世界,同时还让人们感受到桂林历史文化名城的沧桑变化、文化遗存,作者对旧家建筑样式和人文环境的描写,都能唤起人们某种特殊的温情。
《桃花扇》是欧阳予倩着力最多的剧本之一,他曾先后将其改编为京剧、桂剧和话剧。他回忆道:“1939年,我把它改成桂戏,在桂林上演的时候,曾经加以某些删改,但也曾根据当时的一些感想有一些补充,特别是对知识分子的软弱动摇敲起警钟;对勇于内争,暗中勾结敌人的反动派,给与辛辣的讽刺。这个戏在桂林曾经轰动一时,最后被明令禁演。”[5](P482)剧作的核心是表达抗战的坚定意志。选择欧阳予倩的话剧《桃花扇》搬上新西南剧展舞台,是看重其古代题材的现代利用,通过讲述名妓与雅士的相遇相知,告诉人们,红颜寄望于爱人的不仅有风流,还有风骨。这是剧作所具有的特殊魅力之所在。
(二)表演是身
话剧的关键在于表演,所有的元素都是幕后的或者辅助性的,唯有表演是前台的、直观的,没有表演就没有戏剧。让20世纪90年代出生的青年学子去表演40年代的爱国志士,首先遇到的就是青年学子如何把握爱国志士内心世界的问题。凭着对那段历史和剧本的学术把握,作为导演和学术总指导的老师们反复给学生讲解剧里剧外的故事,比如《秋声赋》里的几个主要人物与田汉的母亲、女儿以及两任妻子一定的对应关系,又比如《旧家》里的周家大院或许与桂林的周家大院有某种神似,还比如《桃花扇》中不同人物的关系,通过故事帮助学生获得对那个年代、那些人物的认识,让久远的历史和陌生的人物在学生的脑海里变得生动鲜活起来,最后甚至让学生忘记自己的存在,完全进入其所表演的人物的内心世界,使两者达到高度的认同和默契。其次,在话剧表演中,表演者不仅要了解人物的性格和心理,还要把握人物间的关系。换言之,表演者不是自说自话,而是在特定的情境中与其他人物对话。因此,表演者不仅要了解自己表演的人物,而且要了解与自己有关的人物,如此才能创造出具有真实感的情境,使特定情境中的人物关系变得自然流畅。最后,话剧表演是一个情感从发生到发展再到高潮的过程,表演中对这个情感变化的把握和表现是关键。这时,教师的反复讲解和反复示范变得特别重要。一批冰雪聪明又勇于担当的青年学子在全身心的投入中很快提升,终于完成了话剧演出最核心的元素——表演——这个舞台呈现形式。
(三)舞美作翼
话剧是一门综合艺术,把剧本搬上舞台,不可避免地涉及舞台美术的问题。以《秋声赋》为例,田
汉为剧情设计的都是真实的桂林场景,如漓江边的住宅、榕湖边的旅馆、七星岩的茶座,这些地方都是当年文化人活跃的地方,也是桂林城区最美风景的所在地。新西南剧展选择了以油画这种美术形式来表现舞台背景,既强调了形式的新颖,也努力以丰富的色彩表现剧中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
话剧虽然是古老的艺术,但也需要借力新技术、新媒体。新西南剧展作为一个话剧文化项目,专门制作了一个视频作为舞美的一种新形式。视频主要是通过西南剧展老照片和新西南剧展新照片的对比性呈现,传达“从西南剧展到新西南剧展”这样一个文化传承的主题。田汉生于19世纪90年代,而新西南剧展的演员们基本上生于20世纪90年代,相差一个世纪的“90后”,构成跨越三个世纪的对话。舞美和视频所努力传达的,是贯穿从历史到现实的中华民族需要张扬和传承的那种自励自强的文化精神,以及刚健清新的民族气质。
(四)歌曲如魂
话剧本无歌,田汉的话剧却有一个特点:话剧加歌。一台《秋声赋》,竟然有5首歌,分别是《漓江船夫曲》《擦皮鞋歌》《落叶之歌》《潇湘夜雨》和《银河秋恋曲》。新西南剧展不仅保留了这些歌曲,为了更好地表现剧情,还将原作中最后的口号声换成了《义勇军进行曲》。其中,《漓江船夫曲》既还原了当年漓江船夫逆流上滩的情景,又呼应了当时中国抗战的形势。《落叶之歌》既描写了漓江风光,又暗示了男女主人公的人生归属。《潇湘夜雨》给予剧作强烈的抒情色彩。田汉为《秋声赋》所作的每一首原创歌曲,既有浓郁的地域色彩,又饱含强烈的感情,还呼应剧作的情节。《秋声赋》当年演出的时候,《落叶之哥》由扮演胡寥红的朱琳演唱,深得桂林观众的喜爱,成为当年流行歌曲。如今在新西南剧展中再次唱起,引起了桂林观众的广泛共鸣。
多年来,桂林有一个情结,即桂林作为风景城市已经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同,但桂林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却被长久地漠视。如何让作为全国第一批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的桂林历史文化“显山露水”,让人们如临其境、如闻其声感受桂林历史文化,西南剧展便是最佳选择途径。
(一)青春激活历史
历史文化很容易成为老年人怀旧的对象,真正有活力有动力的历史文化,必须有年轻人的参与,有青春的激情注入。让青年人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心灵,用自己的头脑去触摸历史、体验历史、演绎历史、感知历史,使历史从书本里走出来,从课堂上走下来,让历史从枯燥的文献转化为鲜活的存在,从静态转化为动态的呈现,从外在于青年人的客观知识转化为内在青年人心灵的情感记忆,通过这样的方式,达到“青春激活历史”的目的。这是新西南剧展策划人的初衷。
当新西南剧展应邀在当年西南剧展的举办场馆——广西省立艺术馆演出时,许多桂林文化人不请自来。桂林市民,特别是那些有文化情怀的桂林市民,怀抱极大的热情观看了演出。那些参与新西南剧展的年轻学生也久久地沉浸在青春与历史的碰撞的特殊感受之中。
新西南剧展,推动历史以艺术和学术的方式进入到90后的青年学生的内心世界。青春也在激活历史,给桂林城一个重现历史的文化盛宴。因为有青春的投入,历史复活了生机,焕发了青春。
(二)学术引领时尚
20世纪10年代,北京大学以《新青年》引领了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时尚,开创了中国的现代文化。100年以后,中国的大学将以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核心价值参与时代进程和历史建构?学者谢泳认为:“一个国家的崛起,首先应该是大学制度的崛起,如果没有现代的大学制度,一个国家要想实现民族复兴是比较难的。”[6](P145)新西南剧展的运营显示,学术是大学传承的文化,也是大学创新的凭借;学术是大学参与社会文化建设,也是大学服务社会、参与社会文化建设的核心价值。学术才是大学的本职和正途。
新西南剧展是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术研究的一次创新性实践成果。它反映了现代学人对时代风尚的选择与挑战。假若新西南剧展不是以学术的姿态呈现,就难以摆脱如今充斥社会,同样也充斥大学的各种浮躁心态,也就难以沉潜下来展现抗日战争时期那段为许多人忘记、为许多人漠视、为许多人无知的历史;难以超脱于当下流行的功利主义态度。沉潜于学术,以洁净的精神面对时代并引领时代,这就是新西南剧展的姿态与力量所在。
(三)信仰照亮人生
人与地球上万物的不同,在于人不仅是物质的存在,也是精神的存在。没有精神和信仰,人无异于行尸走肉。精神是引领人类进步和上升的力,信仰是照亮人类心灵世界的光。新西南剧展展演
的三个剧目,就贯穿着信仰的力量,散播着信仰的光芒。
《桃花扇》的主角李香君,在历史上秦淮八艳中,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气都排不到首位,但是后人却将她高居于秦淮八艳榜首,欧阳予倩在《桃花扇》中破解了奥秘。欧阳予倩突出了李香君舍生取义的人格魅力,而舍生取义,是中华民族崇尚的民族气节,也是李香君超越自我、照亮人生的光彩夺目人格内涵。
《旧家》塑造了战争环境里的三兄弟,老大周承先在军政机关当顾问,是公务员;老二周继先在洋行做过事,抗战以后回到内地做生意;老五周传先毕业于农科大学,有科学头脑,努力上进。剧作中,老五周传先评价两个哥哥:“我大哥不理家事,只会做诗喝酒,在这烽火连天的时候他只想马马虎虎求眼前的安定……二哥呢,专想走私漏税发国难财,赚了几个钱花天酒地,我看我们这个家很难有希望,而且危险得很。”他选择了与哥哥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他不跟哥哥争产业,他认为:“整个中国都是我们的祖先艰难辛苦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们正拼着我们的性命来保卫它,自己弟兄为什么要在一个小圈子里头互相争夺呢?”周传先之所以能这样做,不仅在于他有农科知识、科学头脑,更重要的,他是一个有理想、有信仰的年轻人。一个眼看着分崩离析的“旧家”,因为有周传先这样的青年存在,才让人看到希望之光,这正是信仰带来的希望。
田汉的《秋声赋》,无论是徐子羽、胡寥红还是秦淑瑾,虽然爱情使他们之间有难以调和的矛盾和冲突,然而因为有信仰,他们走出了欧阳修“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的悲秋体验,焕发出“用铁一般的坚定从风雨中、浪涛中屹立起来”的激情,不再有迟暮之感,不知老之将至,以一种把握未来的信念奔赴抗日战场。
“信仰照亮人生”,有信仰,内心才有光明;有信仰,人生才富有正能量。新西南剧展,既让我们看到无信仰者的人生迷失,也让我们看到有信仰者的行动力量。
[1]唐弢,严家炎.中国现代文学史:第三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2]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3]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4]西南剧展的荣誉[N].大公报,1944-05-17.
[5]欧阳予倩.桃花扇:序言[A].苏关鑫.欧阳予倩研究资料[C].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9.
[6]谢泳.西南联大与现代知识分子[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沁 园]
黄伟林,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西桂学研究会副会长,广西师范大学新西南剧展总策划、学术总指导,广西 桂林 541004
I206.7
A
1004-4434(2016)10-0129-05
广西2015年度文化精品项目、2015年度广西高等教育本科教学改革工程项目“地域资源开发与经典文学活化的教学研究与实践”(2015JGZ111)、广西第三批特聘专家 “广西师范大学广西抗战文化暨桂林文化城研究”岗位(2014B014)、广西人文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哲学社会科学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特色基地桂林抗战文化研究与教育实践基地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