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当代中国现实之间的三个根本问题

[摘 要]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哲学指导思想，是核心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同处于中华民族的命运共同体之中，构成一体两面的关系，与之共存共在，不可分离。然而，面对二者之间如此紧密的共在关系，时至今日，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当代中国现实中是何种现实性质的、何种政治地位的和何种哲学功能的这三个最为根本的问题的认识依然不够深入和彻底。因为现实生活中还不时出现马克思主义哲学“无用论”的杂音，甚至还出现了抵制和取消之的思想态势。这就不仅仅需要从思想上对之加以重视，而且更需要从理论上进一步反思和分析，以辨明真伪，明断是非，达到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性认识，从哲学的理论高度来巩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高地。这无疑是当前需要做的一项紧迫任务。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中国现实;观念性现实;国家哲学;变革动力

[中图分类号] B0-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7-8487（2016）02-0040-09

[收稿日期]2015-04-10

[作者简介]陈雷，男，河南新县人，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博士生，主要从事马克思政治哲学研究。

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当代中国现实之间是彼此关联和共在的。一方面，当代中国的最大现实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既确立了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性质，也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当代中国的现实性质。因为“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4]（P30）。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最大功能是指导无产阶级实现共产主义。这既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使命，也确立了当代中国需要马克思主义哲学来指导的现实使命。因为“光是思想力求成为现实是不够的，现实本身应当力求趋向思想”[2]（P209）。在此意义上，马克思主义哲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同处于中华民族的命运共同体之中，构成一体两面的关系，彼此需要对方，不可分离。然而，即便如此，我们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当代中国现实中是何种现实性质的、何种政治地位的和何种哲学功能的这三个最为根本的问题的认识依然不够深入和彻底，以至于还出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无用论”的杂音，甚至于还存在着那种企图以西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来抵制或取代之的幻想。这就需要我们首先从理论上进一步推进和分析，辨析是非，去伪存真，从哲学的理论高度来巩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高地。

一、前提性反思：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何种现实性质的当代中国现实？

如何认识哲学的现实性质，黑格尔是持一种从过去到现在的时间视域的，认为过去的现实是以辩证扬弃的方式存留在当下哲学之中，哲学的最高目的就是达到理性与现实的和解，亦即“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1]（P43），和解的结果则是“现实世界是观念世界的产物”[4]（P16）。从黑格尔的唯心史观中不难看出，由于“在黑格尔那里，政治因素和意识形态因素是经济因素的本质”[6]（P97），哲学与现实的关系是倒置的，物质性存在的现实世界只是哲学的物质补充，只是哲学的现象形式，哲学反而是现实世界的真正现实和本质，即哲学成为现实的“现实”。与之相反，马克思是持从现在到未来的时间视域来认识哲学的现实性的。马克思将“人民的最美好、最珍贵、最隐蔽的精髓都汇集在哲学思想里”[3]（P219-220）投向了现在视域，将“世界的哲学化同时也就是哲学的世界化，哲学的实现同时也就是它的丧失”[3]（P76）投向了未来视域。在未来视域中，哲学的未来丧失并不是真正的丧失，而是哲学在未来现实中的真正实现，成为未来现实世界本身，达到哲学与现实的同一。哲学成为现实世界本身的未来前景只能是共产主义的实现。因为“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2]（P214）。而这种通过相互凭借对方来消灭对方和消灭自身的情形，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中才能够实现。但这需要把“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2]（P214）作为前提。因此，这种通过共产主义并在共产主义中成为现实而丧失自身的哲学，就是作为无产阶级思想武器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既然马克思主义哲学只能是在作为社会主义高级阶段的共产主义社会中才能够实现世界的哲学化，成为哲学的世界化，成为现实世界本身，那么它在作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中，显然还没有实现哲学的世界化，还不是现实世界本身。这就需要我们从现在的而不是未来的视域来分析，方可使问题得到明晰。

就认识哲学现实性的现在视域而言，“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3]（P220），是现实在理性中的存在。因为“哲学的内容就是现实（Wirklichkeit）”[1]（P43），哲学并不站在它的时代现实之外，而是立足于时代现实，把时代的现实纳入到哲学的理性之中，并在哲学理性的运作下提炼为时代的现实性。哲学在把时代的现实提炼为时代的现实性的同时，也就把时代的现实性作为自身的内容而成为理性的现实性，“所以哲学研究的对象是现实性”[1]（P45）。在此意义上和在此现在视域中，相对于未来视域的哲学成为现实世界本身而言，马克思才特别强调现在视域的哲学是现实世界的观念的补充[2]（P206）。我们才有理由认为，在非共产主义社会，哲学是作为现实世界补充的观念性现实。这也意即所有哲学都还不是现实世界本身，只是现实世界的观念性现实，是现实世界的副本和补充。即使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是如此。因为社会主义毕竟还没有完全实现为共产主义，还只是处于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还不能等同于共产主义，还不是“自由人联合体”意义上的共产主义。正是基于此，我们才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当代中国的观念性现实。显然，如果我们运用波普尔将世界三分为物质世界、精神世界和观念世界这一理论思想[11]（P164-165），而将当代中国现实区分为物质世界、精神世界和观念世界的话，那么作为观念性现实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所当然地归属于观念世界之中。因为波普尔意义上的观念世界不同于精神世界的地方，就在于观念世界是客观意义上的概念世界。而在德勒兹看来，哲学就是研究概念和创造概念的[12]（P148）。也因此，马克思所意指的“世界”即“现实世界”就是波普尔意义上的“物质世界”，即作为黑格尔哲学中的被意识所外放的物质世界，也是指作为康德哲学中的不可认识的物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