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产业合作的战略定位与重点方向——以黑龙江省为例

刘 爽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哈尔滨 150036)



·“一带一路”战略研究·

跨境产业合作的战略定位与重点方向
——以黑龙江省为例

刘 爽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哈尔滨 150036)

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黑龙江省时指出，要响应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参与“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加强跨境产业合作，这为黑龙江省优化外贸结构，提升产业产能合作，走出外向型经济的新路子指明了方向。黑龙江省作为对俄沿边大省，应发挥比较优势，扬长避短，找准跨境产业合作的重点方向，大力发展以创新经济为重点的产业合作。中俄发展跨境产业合作必须改善投资环境、加强司法保障、遵守国际规则、管控投资风险，力求投资安全和效益最大化。通过构建现代跨境产业带和产业集群，提高实体经济在外向型经济中的比重，可以进一步拉动全省经济增长，推进龙江经济的全面振兴与加快发展。

跨境产业；外向型经济；中俄贸易；内外联动

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省考察时指出，黑龙江省作为沿边大省，“要响应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参与‘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不断扩大对外开放，把区位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拓展东北地区发展新空间。”习总书记着重强调“要打造跨境产业链和产业经济带，建设境内外联动，上下衔接的跨境产业合作基地”。这一讲话指明了黑龙江省应立足本省优势，发展外向型经济的战略方向，对于黑龙江省经济“转方式、调结构”，走出振兴发展的新路子具有重要意义。

一、黑龙江省发展跨境产业合作的基础条件

“龙江丝路带”作为“一带一路”规划的组成部分，是由独具比较优势的开放带和产业带组成的重要经济增长极，对于黑龙江省构建全方位对外开放新格局具有重要意义。利用这一重大战略契机，几年来，黑龙江省在沿边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出口抓加工、进口抓落地”、扩大对俄人文交流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通过加强“中蒙俄经济走廊”的互联互通，共商、共建、共享经济发展之路，为黑龙江省发展跨境产业合作奠定了基础。

1．地缘优势：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取得重要进展。基于区域经济学理论，强化对基础设施的投入和建设是一个地区经济起飞的重要先决条件。在国家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和黑龙江省“五大规划”等多项政策与资金支持下，经过几年的努力，黑龙江省与俄罗斯及东北亚各国的铁路、公路、水运、航空运输的现代物流大通道已经基本形成，陆海联运、江海联运基础设施建设取得重要进展，地缘优势初步显现，区域内外的通达性进一步提升。中俄同江跨界大桥建设加紧推进，黑河跨境大桥和索道项目正在积极筹备，绥芬河中俄铁路对接、东宁跨境公路桥的立项等，都对两国未来开展多领域的产业合作打下了基础、创造了条件。2016年5月，在俄罗斯索契举行的“第二届俄中中小企业实业论坛”上，两国就共同推进“滨海1号”和“滨海2号”运输走廊项目进行了讨论，并将签署正式协议。作为中国东北与俄远东务实合作的重大交通运输项目，“滨海1号”运输走廊将连接哈尔滨、牡丹江、绥芬河、符拉迪沃斯托克、纳霍德卡和东方港；“滨海2号”将把珲春、斯拉维扬卡、扎鲁比诺、波谢特连成一线。由于两个运输走廊中方部分已经基本完成，该协议的签署将有力推进俄方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在“中蒙俄经济走廊”和上述两条运输走廊的广大地区，目前已有上百家跨境产业合作项目，而境内外运输走廊的开通将吸引更多的合作项目落户，通过“龙江丝路带”联动效应的发挥，这一地区有望成为东北亚最具活力的跨境产业经济带。

2.人文优势：中俄文化交流积淀深厚。目前，黑龙江省12所高校与俄罗斯的16所大学已签订合作项目32项，成为全国对俄办学项目最多、招生规模最大的省份。中俄沿边地区中小学生交流活跃，各种活动丰富多彩，成效显著，这对于中俄双语专业技术人才的培养非常重要。与此同时，中俄在文化旅游领域的合作也十分活跃。音乐、美术、文学等方面的交流成为每年中俄博览会和哈洽会的重要内容。旅游签证手续不断简化，旅游线路不断扩大，历史文化游、自然风光游、康体健身游、科学考察游等项目，吸引着大量的中俄两国旅游者。卓有成效的文明对话加深了相互了解和友谊，进一步夯实了中俄扩大经济合作的民意基础，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深入人心，对于解决中俄大项目合作中经常出现的心存疑虑、履约困难等问题具有积极意义。

3.产业优势：科技实力与传统产业基础较好。黑龙江省是科技和工业大省，高校科研院所实力雄厚，高新技术园区在信息产业、航空航天、装备制造、新兴材料等多领域居于国内外领先地位。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黑龙江省的电站设备、军工产品、机械制造、农业机具、石油化工、农产品加工等领域都具备显著的产业优势和领先的技术优势，可以成为跨境产业合作的有力支撑。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有22项落户黑龙江省，这些企业与俄罗斯母体企业的渊源和纽带关系对于跨境产业合作无疑具有积极的作用。中俄传统企业可以在技术改造、产品创新、项目承接、人员培训等方面相互支持、积极协作，在建设境内外联动、上下游衔接的跨境产业集群、产业链与产业合作基地等方面大有可为。

二、黑龙江省发展跨境产业合作的制约因素

长期以来，黑龙江省对俄经贸的大宗商品是能源和资源，由此形成了突出的贸易结构单一和产能路径依赖问题。受全球经济增速乏力、国际原油价格走低和西方对俄经济制裁等因素影响，2015年，黑龙江省的对俄贸易下滑了53.4%，降至108.5亿美元，由于原油进口占全省外贸额的60%以上，对俄贸易大幅下滑直接导致全省外贸额的下降。另外，由于黑龙江省对俄贸易占全国的1/5左右，2015年中俄贸易额亦下滑了27.8%，降至642亿美元。与此同时，日本、韩国等对华贸易主要国家，与黑龙江省的贸易额很低，2015年中日贸易额为3 033亿美元，而同期黑龙江省对日贸易额仅为3.26亿美元，占全省对外贸易额的1.6%，占全国对日贸易额的1.07‰。这说明,日本对中国的投资和贸易大部分集中在东南沿海地区，在黑龙江省几乎没有像样的产业合作项目。上述情况表明，中国与俄罗斯及东北亚国家的贸易结构亟待调整，在继续保持和扩大能源贸易的同时，必须加大投资力度，大力发展跨境产业和产能合作，尽量减少因国际能源价格波动对各国经贸合作的影响。

应该指出，黑龙江省的跨境投资和产业合作没有得到充分发展是由各种主客观原因导致的。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一是产业合作项目一般具有投资大、周期长、见效慢、风险高的特点，而黑龙江省地处东北边陲，属交通线末端和经济带边缘，加之气候等因素使投资成本成倍增加，造成一些政府官员和企业家对产业合作心存顾虑，过多关注投资少、见效快的商品贸易。二是黑龙江省民营经济发展较慢，大型国企主要集中于能源合作项目，外来民企投资意愿不足，缺乏有实力的省内外民营投资主体参与产业合作。三是俄远东人口稀少，受产业结构、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需求能力等因素的影响，俄方也担心大量中国的轻纺家电等廉价产品对本国的市场和产业链造成冲击，一些部门和行业存在贸易保护主义倾向，因而此类商品不仅贸易额难以提升，在俄生产也可能受到限制。四是中俄毗邻地区均是本国经济欠发达地区，市场化程度不高，投资环境存在问题和风险，投资和贸易便利化尚存较大差距。五是黑龙江省与俄罗斯的跨境运输通道还存在制约瓶颈，由于俄远东地区资金短缺和人力不足等原因，致使俄方的路桥和口岸建设速度较慢，物流承载力严重不足，难以达到全方位的互联互通。由于以上原因，黑龙江省外向型经济占全省GDP的比重很少，对全省经济的拉动不大。因此，从根本上改变贸易结构单一、产业合作落后、产能效益不高的局面已经势在必行。

三、黑龙江省发展跨境产业合作的战略定位与重点方向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黑龙江要把振兴发展的基点放在创新上，做到扬长避短、扬长克短、扬长补短。”在这里，着眼于中国东北与俄罗斯远东发展战略的契合度和兼容性，找准黑龙江省外向型经济发展的长板和短板，发挥黑龙江省各产业的特色优势，在合作中实现互利共赢，是确定跨境产业合作重点方向的前提。

1．中俄跨境产业合作的重点。中俄跨境产业合作应以整合价值链为主导，在巩固和扩大传统能源贸易的同时，将黑龙江省外向型经济的比较优势与俄罗斯的能源和资源优势、“欧亚经济联盟”国家的特色产业优势、蒙古国“草原之路”的通道优势，以及日韩等国的资金技术优势相契合，确定产业合作的重点领域和战略方向。利用黑龙江省的能源化工优势，可以大力发展跨境油气资源加工产业；利用黑龙江省先进的装备制造业，可以兴建跨国的大型宽体运输机、重型直升机和汽车等生产线；利用俄罗斯远东大量的动植物资源，可以在中国发展生物制药产业；利用俄罗斯富集的林木资源，可以在中俄毗邻地区兴建家具生产企业；利用俄罗斯丰富的建筑原材料，可以在俄罗斯兴建中俄合资的建筑材料生产企业；利用俄罗斯在新材料技术方面的优势，可以兴建石墨烯、纳米等新材料加工企业；利用两国优质无公害的农产品，可以建立大型绿色食品加工企业，等等。上述跨境产业合作，要以科技创新为引领，在“出口抓加工，进口抓落地”模式的基础上实现新的突破。通过建设市场容量大、产业链长、辐射面宽、连带效应强的产业集群，全力打造大规模跨境产业合作的外向型总部经济，实现规模收益递增。

2．发展现代跨境物流产业合作。跨境产业合作离不开现代物流业，原料产出、生产加工、市场销售等各重要环节是按生产要素通过大物流实现的。同时，现代物流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产业，跨境物流也是产业合作的重要部分。为此，要重点推进沿边地区国际陆港和国际经贸支点城市建设；加快口岸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中俄双方路轨的衔接和客货的互联互通，争取有效降低物流成本。发挥哈尔滨等中心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围绕现代物流合作，大力发展服务外包、金融保险、信息咨询、跨境电商、餐饮服务、休闲娱乐等第三产业，将“中蒙俄经济走廊”和滨海运输带建成东北亚与欧洲跨境物流合作产业的新高地。

3.以劳务合作促进产业合作。俄罗斯远东地区人口较少，劳动力稀缺，在全部620万的人口中，能够从事生产性劳动的不到一半，区域劳动力供求严重失衡，这一状况不仅严重制约了远东的经济发展，也直接影响到跨境产业合作项目的落实。黑龙江省的广大农村和矿区，有着大量富余人口，可以在跨境劳务合作中发挥作用。中俄应利用农村和矿区的富余劳动力在农业、林业、建筑业、加工业、采矿业等领域开展劳务合作，以劳务合作带动和促进产业合作；应加强与俄相关部门和企业的沟通与交流，提高劳务人员素质，创新劳务合作方式。上述劳务合作领域蕴涵着与俄远东开发进行对接的巨大空间，为未来中俄的多领域合作提供了契机。

4.将产业合作项目与俄远东超前发展区计划对接。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省考察时指出：“要发挥地缘优势，注重同俄远东地区开展战略对接”。近年来，俄罗斯政府实施远东超前经济社会发展区规划，将以经济特区的形式和前所未有的土地、税收、投资、劳务、信贷等优惠政策，强力推进远东的开发开放进程。目前，俄政府已经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哈巴罗夫斯克等重点州区建立了8个超前经济社会发展区[1]。与此同时，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贸易港也在抓紧建设。俄罗斯欢迎中国通过投资、劳务和技术参与俄远东的经济、社会、行政等区域基础设施建设。黑龙江省可以通过“走出去”战略，积极对接俄远东发展战略和计划项目，争取得到远东开发的政策倾斜和优惠，加强与俄罗斯在能源、机电、化工、军工、农产品精深加工等领域的产业合作，通过不同经济要素的相互补充、相互支撑与重新组合，形成新的经济增长极，为两国在多领域的产业合作增添动力。

5.将跨境产业合作由沿边地区向内地和较远地区扩展。俄罗斯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大物博，与黑龙江省毗邻的5个州区是经济最发达和人口最密集的地区，发展跨境产业合作有许多优势。当然，这些沿边地带也是周边日、韩、美等国家投资较为集中的地区，存在较大竞争。同时，俄方毗邻省州也有个别人对与中国的深度合作存有戒心，并已经造成一些基础设施合作项目的一再拖延。因此，有必要在巩固和提升沿边跨境产业合作的同时，向内地或较远地区拓展，在更大范围内开展产业合作。俄远东的萨哈共和国、马加丹州和萨哈林州就有许多值得关注的合作项目，而且它们对外部投资的渴望与合作意愿也十分强烈。例如，萨哈共和国首府雅库次克就有包括宾馆酒店、体育综合体、娱乐中心、商务中心等许多大型基础设施项目需要投资和技术合作，其他还有植物染料生产、生猪饲养加工、超前发展区工业园建设、铁路公路基础设施项目等。参与这些项目应发挥政府主导作用，提供信息咨询和投资保护服务，从项目的初期论证到最后的投资回报，都要有相应的机制保障，这样的跨境产业项目对中俄长远和可持续合作都有重要意义。

四、中俄发展跨境产业合作的投资环境与机制保障

黑龙江省作为中国最北部的沿边省份，各种制约投资的不利因素直接影响了跨境产业合作的开展。习近平总书记针对黑龙江省改革与发展面临的问题时指出，要“贯彻新发展理念，深化改革开放，优化发展环境，激发创新活力”。研究以往中俄发展跨境产业合作的经验和教训，我们认为，必须要有良好的投资环境，以政府间的高效沟通和制度完善为保障，以龙头企业的率先示范为引导，以合作双方完善自身素质为基础，才能有效解决“签约容易获益难”的问题，推进跨境产业合作项目的顺利实施。

1.优化发展环境，推进跨境实体经济发展。跨境传统产业合作项目一般投资较大、周期较长、回本较慢。中俄毗邻地区地处两国边陲，属于交通线末端和经济带边缘，加之气候地理等因素，投资成本普遍过高，由此导致的重贸易轻实业的倾向长期存在。我们必须克服急功近利、小富即安思想，以“滚石上山、爬坡过坎”的勇气和“走出去”的使命担当，勇于承担跨境产业合作项目。应该认识到，跨境产业合作的困难和复杂性远远高于“西瓜换化肥”式的简单易货贸易。为发展跨境合作产业链和产业园区，构建布局合理的现代产业集群，必须全面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要积极承接中国东部地区产业转移和东北亚国际产业转移，鼓励国有和民营企业积极参与中俄跨境产业合作。努力提高跨境产业的国际化和开放化程度，减少政府对跨境产业园区、进出口产品加工区在产业结构升级、资源配置等方面的干预。要适应经济新常态，树立发展新理念，通过改革激发市场活力和内生动力，为跨境产业园区发展创造良好环境，促进中俄毗邻地区的繁荣发展。

2．跨境产业合作项目要遵循世贸组织的基本规则。目前，中俄贸易的国际化水平还有待提高，加快建立中俄合作的风险防控和法律保障机制，对开展卓有成效的跨境产业合作具有重要意义。随着中国经济新常态以及沿海地区产业转移的趋势，很多具备走出国门资质和条件的大型国有和民营企业，可以在中俄区域经贸合作中发挥作用。关键问题在于，对各种非传统安全因素带来的跨国投资风险，要有科学的环境评估和必要的防控机制。为解决这一问题，加强政府间的高效沟通和制度完善，应建立中俄地方政府、智库专家联合组成的常设或非常设机构，通过设立双边与多边的投资贸易规制、投资保护协定等规范贸易秩序、调解商务纠纷、管控投资风险、保护投资者权益。

3. 大力推进贸易和金融便利化。显性和隐性的贸易壁垒是制约跨境产业合作的重要瓶颈，消除贸易壁垒是中俄区域合作和跨境产业合作能否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应学习其他国际自贸区的做法和经验，减少关税壁垒、缩短通关时间、简化出入境手续、简化货币兑换环节，从根本上为投资自由化和贸易便利化打好基础、提供条件。应该指出，跨境产业合作是允许多国参与的国际合作，中俄两国都可以借助其他国家的资金和技术进行合资经营，这就为金融和贸易便利化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在口岸经济中要发挥法律监督机制，严格执行环境、生态、质量、安全等方面的行业规则，为沿边产业带和跨境园区的生产经营提供安全的司法保障。通过建立双边与多边的贸易体制，将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4．要有充分的投资保障和金融支持。资本是欠发达地区产业合作的稀缺要素和必备条件。目前，中国的对外投资额居全球第三位，大量金融和产业资本亟待寻求“走出去”的投资空间。为加快中俄跨境产业合作项目的落实，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推介项目方案，寻求投资伙伴，也可以借助丝路基金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通过股权投资、债权投资、银行贷款等方式争取金融支持。通过这些开放性和国际化的投融资平台，吸引更多国内外投资，从而形成规模集聚效应。同时，应该以开放的理念和心态，积极争取东北亚区域内日韩等国家参与“龙江丝路带”的投资与建设，利用区域内多边合作和自由贸易区形式增加各方投资的意愿和力度。积极争取新一轮东北振兴计划中的重大工程投资项目，为跨境产业园区建设提供有力的金融支持。

[1] 刘爽.“龙江丝路带”的基础与实施对策[N].黑龙江日报，2015-10-16(07).

[责任编辑：房宏琳，曾 博]

2016-07-01

刘爽(1955—)，男，研究员，从事俄罗斯历史、中俄经贸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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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462X(2016)12-007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