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辉
(西北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7)
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猜想
陈晓辉
(西北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27)
摘要: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是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而仅非一个研究对象。解决该问题需要学生培养与教师培养并重;理论课与实践课并重;思维训练与创作训练并重;学者教学与作家教学并重;日常教学与学科建设并重;课堂教学与企业实践并重;创意培养与产业孵化并重。只有做好上述七个“并重”,才能建成“和而不同”的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创意写作才有可能变成转变目前高校文学教育,甚至转变人们文学思维方式的利器,其本身也可以得到健康、良性的发展。
关键词:创意写作;学科体系;中国化;并重
自从葛红兵教授在英国访学之后,“创意写作”*据目前所见资料,Creative Writing一词是汪正龙教授引进中国的。在2007年版的《关键词:文学、批评与理论导论》一书中,汪正龙写道:“‘创意写作’(Creative Writing),也可译为‘创造性写作’,原指英美大学语文系开设的一门与文学创作有关的写作课程及其写作形式。本章主要讨论这种写作对文学创作的启示,即真正的‘创意写作’应该是挑战写作自身、挑战作者自身经验极限、挑战语言表达的极限的写作。”(安德鲁·本尼特,尼古拉·罗伊尔.关键词:文学、批评与理论导论[M].汪正龙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p.83译注)。然而,通过笔者考察,汪教授既不是刻意引进该概念,又无意对其深入研究,而葛教授正好与汪教授相反,而且在上海大学创意写作丛书总序中,葛教授提到他2004年从英国访学归国后就跟钱伟长校长提到“创意写作”的概念,故我认为,虽然葛红兵教授的研究文章发表略晚,但应认定为是葛教授将此概念引入中国学界。这一概念就进入中国学界。上海大学敢为天下先,复旦大学、人民大学、北京大学等国内著名高校纷纷用开设专业、招收硕士生等方式力挺。与此同时,浙江大学、武汉大学、同济大学等也都纷纷进入创意写作的专业建设当中。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中国已经进入了创意写作时代。在这种背景下,我们西北大学于2012年招收了第一届创意写作本科生,就这几年的学生培育与学科发展情况而言,我以为是该建构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时候了。原因有二:一是学科本身具有的地域性差异。创意写作源起美国,兴盛于美、英、奥等国,但欧美国家的文化环境与中国不同,他们的教学方式、教学经验等,未必全部适合中国学生、中国文化;二是学科良性发展的刚性需要。按照目前中国大学教育的实际情况,创意写作要想获得良性发展,就必须从课程设置、期刊阵地、学术机构、学科平台、管理制度等各个层面进行建设,以期获得相应的学科地位。进言之,所谓“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意味着该体系不但要符合中国高校教学教育的特征,而且要能够解决中国当下面临的实际而突出的问题。
就目前国内的实际情况而言,由于固有的学科界限和话语模式,单一的创意写作课程无法得到有关部门及有关学科的重视和认同,更不可能获得能促使其良性发展的话语权。从这个方面来讲,创意写作不能仅限于一门课程,甚至一个学科,而是一个庞大的足够促使该学科良性发展的学科体系。因此,在中国进行创意写作学科建设,我们面临的问题不仅是开设一门或几门创意写作课程,建成较为完备的课程体系,而是要将课程建设、队伍建设、平台建设、项目建设、资料库建设,甚至网络关系建设纳入整体考量的范畴。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问题,需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我以为当下真正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做。既然学界多人关心创意写作,创意写作就不应该仅仅是一个固化的对象,而应该是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一个需要用新方法加以解决的问题。也就是说,讨论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该是什么?研究什么?如何建构这样的一个体系?等等。创意写作不能仅仅是教学生创作,它还大于教创作,甚至大于文学,大于我们目前所做的事情。思考它的方式要转变,范畴也要不同。正是基于以上考虑,我对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做出以下猜想。
一、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学生培养与教师培养并重
在我看来,目前国内创意写作需要解决两个极为迫切的问题,一是创意写作理论的欠缺,既没有太多的创意写作理论作品引进,又没有研究出适合国情的创意写作理论;二是师资队伍薄弱,专业任课教师奇缺。其实,正是后者的薄弱,才导致前者的欠缺。卡西尔曾说:“人的突出特征,人与众不同的标志,既不是他的形而上学本性也不是他的物理本性,而是人的劳作(work)”。[1]115也就是说,没有人,没有人的劳作,人就无法认识自我,更无法证明自身。对创意写作而言,正是师资队伍的薄弱,缺乏理论研究的学者,也缺乏完成课堂教学的教师,这才导致了创意写作理论研究和课堂实践发展缓慢的现状。按照当下的实际情况来看,虽然国内某些高校正在逐步地引进国外的创意写作课教师到国内讲学,这可以使本土教师身临其境地感受创意写作课堂教学应该具备的方式和魅力,但一方面由于国外教师的有效教学时间往往很短,另一方面,由于语言的限制和文化的差异,这种教学实操演示效果有限,很难摹仿照搬。更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国内高校自己投入的人力、物力有限,对国外创意写作的开课情况、教学情况、学位授予情况、研究情况等问题的了解和相关研究相对较少,甚至还凭着一知半解而胡乱臆测,因此他们当然不可能制定出清晰的培养目标,难以培养出专业化的教师人才,更遑论大规模的有效培养。若论问题的严重性,不深入研究国外创意写作所面临的经验和问题,不对创意写作理论及教学的相关内容进行中国化的改造,不能培养本土化的师资队伍,才是最大的问题。虽然现有的创意写作理论和教学模式很多,但对其有效性的评判却只能通过本土化的运用之后才可以得出最终结论。因此,既然很多学校已经开设了创意写作专业,就需要得力、专业的教学人员。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最急迫的任务就是:遵循国外的创意写作理念,结合本地学生的整体心理、本地的文化特征,制定适合自己教学的培养模式,有效提升办学效果,培养更多服务于本国创意写作教学和研究的师资力量。无论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庞大的专业教师队伍,势必难以胜任艰巨的教学和科研任务。因此,在注重学生培养的同时,注重教师队伍的建设是中国化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的首要任务。我们应该通过协会组织、国际会议、学术讲座、骨干教师培训等方式,尽快培养一定数量的优质师资,解决这一问题。
二、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理论课与实践课并重
创意写作在兴起之时就是为了解决其“如何适应当代需要,发展出新的现代性写作原则”[2]1-2的问题。毋庸讳言,这种“新的现代性写作原则”即是一种符合时代精神的理论总结。在我看来,创意写作最主要的特征有三点:一是创意性,二是实践性,三是商业性。具体而言,创意性要求注重理论思维和创新意识的训练和拓展,实践性则强调创作实操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商业性追求的是创意写作在文化产业中的现实效益。在此基础上,它还衍生出四个特征,即理论性、跨学科性、开放性、生长性。理论性对于创作实践的重要性业已经由19-20世纪俄罗斯文坛的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及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杜波罗留波夫等人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在创意写作的学科发展中,学界诸君可谓对此心知肚明。葛红兵与许道军说:“事实上,创意写作学学术研究任务甚至比创意写作技能教学本身更为繁重,社会需求也更迫切。……创意写作是实践技能,但不能因此就说不存在一个创意写作学,创意写作学需要通过科学和严谨的学术研究来建构。”[3]68此言甚对!在此,暂借贡布里希讨论艺术中理论与实践关系时的观点,他认为概念总是先于实践,实践是理论逐渐演绎的结果。概念对实践有巨大的指导作用,没有有效的理论指导就没有有效的艺术实践*贡布里希在讨论“风景画”时说:“说到底,十六世纪的风景画不是‘景色’,绝大多数只是各种特征的堆积;它们是概念化的,而不是视觉化的。……如果帕蒂尼尔真的在画中再现了与迪南景色相似的风景,如果布吕格尔真的觉得阿尔卑斯山给人以灵感,那是因为他们的艺术传统为他们准备好了现成的对于陡峭、独立的岩石的视觉符号,使他们有可能选择出并欣赏大自然的这种形式。……如此看来,发现阿尔卑斯山的风景,同样是在绘有山岳全景的印刷品及绘画普及之后,而不是之前。……虽然通常的提法是,风景画发展的最基本的动机是再现‘世界的发现’,我们还是很想把这个公式颠倒一下,声明风景画先于对风景的‘感觉’。……这是一个从艺术理论到艺术实践,到艺术感觉的具有‘演绎’趋势的运动,……这种理论提供了一种语言的句法,没有它,思想就无法表达。”(恩斯特·贡布里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理论和风景画的兴起[M]//艺术与人文科学:贡布里希文选.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1989,PP.150-158.)。。我以为此理共通于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建设。可以讲,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建设,不能仅仅局限于教学中的实践技能教学,更应将理论的探讨与教学纳入同样的课程体系,并以理论的深入研究推动教学实践的圆熟与高效,甚至在某一阶段,重理论应该甚于重实践。在课程设置上,我们不但需要开设虚构性写作、非虚构性写作、实用写作、创意策划与营销等实践性课程,还需要开设创意写作基本理论、创意写作发展简史、创意思维训练等理论课程,使理论课和实践课同存并重。在学科设置上,不仅要本、硕、博体系化培养,而且在设置MFA专业硕士点的同时,设置科学硕士学科点,通过学历教育系统的完善,增强理论研究的深入,提高本学科的整体理论素养。
三、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思维训练与创作训练并重
创意写作最主要的特征是创意性。《牛津英语词典》(OxfordEnglishDictionary)给创意(Creative)下的定义是:“特指文学与艺术,也指作家或艺术家有创造才能或想象力,想象力也体现在智力活动中,创造才能与想象力与其仅仅在批评、‘学术’、新闻、职业、技术方面的表现相区别,而表现在文学或艺术产品中。”[4]83詹姆斯·韦伯·杨(James Webb Young)也认为创意是将一些司空见惯的元素、细胞、基因以出人意料的运作方式令人耳目一新地呈示、展现给对象和受体,从而在主体与受体之间建立某种别致的新型关系。不难看出,创意不仅关注具体的创作实践,它首先强调的是一种思维上的创新,一种超越常规的想象力的展现,一种新型元素关系的构建。在文学与艺术中,创新能力和想象能力是文学、艺术与其他专业相区别的主要标志。这可能也是葛红兵教授将Creative Writing译为创意写作的原因之一。创意源自于人的思维意识,创意写作不仅注重下游的写作训练,更注重上游的思维训练。只有具备了创意思维,才能够写出具有创造力的文学艺术作品。创意思维训练才是创意写作教学的第一要务。按照现在的教学内容,创意思维训练包括克服苦难、深挖自我,思维意识(把创新当成思考的重点)的培养、思维习惯(创新成为惯例)训练、创造性思维培养的方式等内容。这些训练内容揭示的正是创意写作“创意第一性,写作第二性”的要求。这就要求创意思维的培养应该融入生理学、心理学、教育学等学科的知识,跨学科综合训练。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写作能力训练不重要,而是说应该在注重写作能力训练的时候,更应注重上游的创意思维训练与拓展。对于写作能力培养,葛红兵与许道军曾经写道:“大学中文系不仅应该教给学生中国文化修养、中国文学知识,更应该培养学生的创意写作能力,这是创意写作学科的基本理念。”[3]68我想以上两位教授强调的创意写作能力不仅指的是学生在学习实践中动手写作的能力,也指的是创意思维的培养,学生思考能力的形成。创意写作不但应该给学生提供一种切实可行、操作性强的练习方法,而且应该提供给人们的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创新意识以及一种成熟稳重的、抽象有力的思维方式。对创意思维训练和创意写作能力并重是构建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重要一环。
四、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学者教学与作家教学并重
几年前,我听过一个未曾证实真伪的笑话,说是谢有顺教授在某次讲座的时候说道,目前中国大学中文系80%的教授不懂文学。听罢此言,学生拼命鼓掌,教授们都低下了头。虽不知此事之真假,但通过这一道听途说所反映的问题是明确的,即当下高校的教师们不再重视文学创作,甚至不重视文学作品阅读,失去了文学创作必须拥有的感性和激情。众所周知,目前高校的实际情况是:写作课教学基本上都是做文学研究的学者型教师在担任。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更注重一些文学学理方面的研究,不再关注基本的、直观的文学阅读体验。因为文学创作、校外实践不能作为教师考核的主要内容,教师们无暇也无意进行这方面的工作。造成这一现状的主要原因是:一方面,由于目前写作没有学科地位,那些教师所学专业多与写作课教学无关。更重要的是,由于写作课没有学科地位,也没有相应的学术阵地,教学成果很难转化成科研成果,因此,这些教师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从心理上不重视写作课教学,更不会用心去钻研写作课中应该遵循的规律和方法。另一方面,即使这些学者型教师热爱教学事业,热衷讨论写作课教学中存在的问题,但他们大多没有创作经验,无法直接体验创作者的创作心理,创作意图等,因而无法准确而形象地解释创作过程中的种种问题,最起码不可能像作家型教师那样利用自身创作经验,现身说法,增强教学效果。可以说,在创意写作的学科体系建设中,需要改变现有的教师评价体系,把文学创作纳入考核体系,承认它是学术成果,从而鼓励作家来学校任教,或者像凯·博伊尔(Kay Bolye)一样“把创意作家从学术界中拯救出来”[5]115,使学者教学与作家教学并重。目前最重要的是建立作家驻校制度,或者更灵活一些,即建立作家签约制度,吸引更多的作家长期或短期进入高校,以多样化的方式参与到一线的教学工作中。与此同时,我们应该力促学校修改教师考核体系,激励更多的学者型教师转型创作,或者采取双导师制,让校内的教授和校外的作家联合充当学生导师,来强化学生培养。通过体验者的作家教学与研究者的学者教学相互结合,取长补短,查漏补缺,提高学生培养水准,推动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
五、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日常教学与学科建设并重
创意写作的良性发展及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完善离不开更加有效的学科建设。究其实,学科建设意味着获得更多的认同感,也意味着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截至目前,国内顶尖的大学基本上都有了创意写作专业硕士点,上海大学还有了博士点,这是一个质的飞跃,也给其他高校发展该专业提供了一个范例。但不容忽视的问题在于:第一,国内所有高校中的创意写作硕士学科点都是挂靠在现有的其他学科底下,比如新闻、戏剧等。也就是说,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制定的学科目录里边,还没有创意写作学科,它还没有获得意识形态高度认可的合法性地位,自身也没有获得身份认同感;第二,目前的硕士点基本上招收的都是专业硕士,即MFA。专业硕士注重技能训练,但按照中国化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的现状,还应该招收学术硕士,让他们更多地投入到创意写作理论的译介和研究当中,促使其优化发展;第三,虽然目前国内顶尖的大学都有了MFA的硕士点,但与全国高校数量相比,数量毕竟有限,比例相对较小,理应扩大范围,拓展影响,以期获得更多的支持。反观美国,基本上所有重要大学都有创意写作的课程,有几十所大学可以提供创意写作的博士学位。结合以上几点,可以轻松得出结论,虽然我们应该重视创意写作的日常教学,特别是教学方式、教学过程等有效性的判断,但也不能轻视学科体系建设,应该将创意写作的日常教学与学科建设并重。在学科建设中还需要“上下结合,内外结合”,即一方面要从具有话语权的上层突破,力争尽早使创意写作获得学科地位,一方面要从自身的日常教学实践做起,注重理论研究,重视学科历史梳理,使自身不断强大,引起上层的被动重视;一方面要借助学科内部已有的资源,借鸡生蛋,获得基本的存在空间,另一方面,应该在自己已经做大做强的基础上,重视宣传,主动出击,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六、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课堂教学与企业实践并重
我以为中国式写作教学中最令人失望的有两点:一是闭门造车,二是自命清高。对前者而言,主要是我们主流文学界拒绝正视现实。这一点主要表现在对影像艺术对文学的压榨不闻不问和对网络文学的火爆与纯文学市场的低迷所形成反差置若罔闻。当然,我们并不否认纯文学的艺术价值和社会功能,但在时代变迁之后,我们不仅不能忽视当下更为明显的事实,而且应该对此变化做出有效反应。对后者而言,则主要是拒斥文学产品的商业化。这一点其实与上一点息息相关,正是对周围创作环境的漠视,导致他们忽视文学所能产生的现实意义和经济效益。如果参照创意写作源起的历史,不难发现,正是对二战后退伍老兵疗治心灵创伤和宣泄内心郁积欲求的满足,创意写作才得以兴起。无论是战后老兵的安置、黑人平权与种族问题、阶层斗争问题、女权运动、原住民文化与移民问题、美苏冷战等等,我们都能看到创意写作工坊的影响。创意写作工作坊承担着一种转换和消化功能。[5]83-100即使在国内,戏剧在文革时期成为各种艺术的“样板”,也同样说明戏剧具有强大的宣传功能和教化功能,其实用性特征明显。艺术总是源起于日常生活实践。如果正视国内写作课教学的短板和国外创意写作课的优长,毋庸置疑,创意写作不再是少数天才所拥有的特殊权利,而是文化产业的一部分,将创意写作课堂教学与企业实践联姻是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构的重要方式。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很多学人对作为产品的文学与作为艺术的文学不加区分,这就导致他们常常用同一个标准对待不同类型的文学,遮蔽了作为产品的文学的商业性,也遮蔽了文学与企业联姻的可行性。企业是市场的晴雨表,注重实际利益是企业的根本追求,市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企业的运营上有所体现。与企业的联姻,不但可以克服当下写作课不重实践不重创意思维训练的致命问题,而且可以将写作课的成果转化成现实产品,比如我们的策划与文案写作就将课堂训练任务转化成了西安市旅游文化宣传册。
七、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应创意培养与产业孵化并重
其实,与企业联姻也只是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的权宜之计,而长久之计在于应将日常教学中的创意培养与产业孵化相互结合,相互促生。这是因为高校不但有自己的优质生源,而且有长期稳定的课堂教学,还有刻苦钻研的教师团队,他们在日常教学过程中的互动与配合,可以产生非常优秀的创意思维。随着自身教学实践的成熟,教学成果影响的扩大,加上国家和单位对创意写作学科投入的加大,产、学、研、用相结合的道路才是创意写作的必由之路。因此,在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建构中,应该将创意培养与产业孵化置于同等重要的位置,使思维培养、作品生产、成果转化和推广应用能够协同运作,系统化发展。具体而言,有两方面的工作需要办理:一是在条件相对成熟的时候,应该积极筹建创意写作教学与体验中心。这个实验中心有两种不同的类型:它既可以建成一个实体,有独立的体验目标、体验方式、体验场景等,也可以是一个虚体,即建设虚拟仿真的网络体验中心,通过人物设置、情景设置等方式,营造作家创作的仿真情境,但二者相同的是可以让爱好写作的人们切实地感受写作过程,抒发内心的情愫,疗治内心的创伤,实现自己的创作梦想。二是与此同时,我们还应该在校内创建创意写作研究中心,在校外创建创意写作研发与生产中心,专设机构,专人负责,按照商业化的运作模式致力于文化产业项目、文化产品的开发、转化、生产及销售,形成产学研用一体化的链条。通过以上所述的相关做法,我们不但可以推进文学创作的分化、细化和优化,还可以消解中国高校写作课教学所面临的棘手问题及负面影响。
八、中国化创意写作的整体构架与未来
中国创意写作学的领军人物葛红兵和许道军教授认为创建中文创意写作教育教学系统:首先,要进行学科建设,研究创意写作本身的活动规律、创意写作教育教学规律、创意产业管理和运作规律,为创意写作教学提供理论支持。……其次,创建我国中文创意写作教学体系,应开出相应的主干课程:创作潜能心理激发课程;写作技能技巧拓展课程;工坊制文学创作课程;媒体写作理论与训练;非虚构叙事理论与训练;虚构叙事理论与训练;创意写作基础理论与历史;创意活动的组织策划与创意产业;分体写作理论与训练;公文写作理论与训练。……再次,推进中文创意写作专业方向的创建及课程体系建构、教学评估系统可行性研究;进行中文系创意写作MFA招生、培养方案(课程体系及教学评估体系、学生创作成绩评估方案)可行性研究。……最后,探索中文创意写作教学产学研一体化模式(创建产、学、研融合的“创意工坊”教学机制、驻校作家机制等)。[6]19
无独有偶,文艺学泰斗童庆炳先生早在2004年5月15日下午北京师范大学举办的中国语言文学学科研讨会上就提出关于学科建设要有“七个一”的观点。童先生所说的“七个一”指的是:“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一个热爱自己学科的带头人;一个和而不同的团队;一批具有前沿型的项目;一批得到学术界承认的精品成果;培养出一批有成就的博士、硕士;一种前瞻性的眼光。”*童庆炳:《学科建设要有“七个一”》,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网页之《文学院通讯》第14期。另注:童先生在很多讲座中讲过这个话题,其“七个一”的主要内容有时略有变化,比如在湖北民族学院的演讲中就将“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和“一种前瞻性的目光”用“要有一个完整的资料库”、“要有一整套严格的管理制度”加以替换,参见:〈http://blog.gmw.cn/blog-11197-418337.html〉先生真是智识过人,十几年前的高论放在今天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中,也甚为得当。
就是在深入学习并领会先哲们的思想观念的前提下,我大胆做了建构中国化的创意写作体系的猜想。在我看来,创意写作的学科建设一定是一个“和而不同”的体系建设,而非某一具体事项的完成。所谓的“和而不同”在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建设中主要强调的是创意写作的开放性和生长性。进言之,在中国化的创意写作学科体系中,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地域特色或文化特色的、千姿百态的创意写作学,而且这些不同的创意写作学还时时刻刻处于一种变动不居的状态中,时刻有发生创新变化的可能性,也有相互交融相互补充的可能性,具有一种“反制度化的制度化”特质,但是它们总是能够自然从容地存在于中国化的创意写作体系中。在这种“和而不同”的体系中,我以为只有做好学生培养与教师培养并重、理论课与实践课并重、思维训练与创作训练并重、学者教学与作家教学并重、日常教学与学科建设并重、课堂教学与企业实践并重、创意培养与产业孵化并重等七个“并重”,创意写作才有可能变成转变目前高校文学教育,甚至成为转变人们文学思维方式的利器,而其本身也可以得到健康、良性的发展。另外,我们需要的是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中国化,使它能够解决中国创意写作专业面临的实际问题。这既是一个具体的任务,又是一个长期的任务,更是一个根本的任务,需要我们业界同仁一如既往地保持热情,坚持不懈地逐一解决。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做到以上几点,创意写作学科势必成为中文系最具生长性的一个学科,而中国的创意写作势必为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人才,从整体上提升中国的文化品格,使中国以更加昂扬的姿态屹立在世界大国之林。
参考文献:
[1][德]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2]Mark McGurl.The Program Era: Postwar Fiction and The Rise of Creative Writing[M]. London:Harvard College Press,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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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马克·麦克格尔.创意写作: 美国战后文学的系统时代[M].葛红兵,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6]许道军,葛红兵.创意写作:基础理论与训练[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万莲姣
Conjectures on Creative Writing Disciplinary System of Chinese Style
CHEN Xiao-hui
(SchoolofLanguageandLiterature,NorthwestUniversity,Xi′an,Shannxi710069,China)
Abstract:Creative writing disciplinary system of Chinese style is a problem need to be solved, and not only a research object.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o solve the problem need to pay equal attention to: students and teacher training; class to theory and practice; thinking training and writing training; teaching of writers and scholars; daily teaching and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classroom teaching and the enterprise practice; creative culture and industry incubation. Only do the above seven “and”, to build “and but different” the sinicization of subject system of creative writing, and creative writing is likely to become change literature education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or even change people's way of thinking of literature, and itself also be able to get healthy and benign development.
Keywords:creative writing; disciplinary system; Chinese style; pay equal attention to
中图分类号:G112;I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81(2016)01-0085-05
基金项目:陕西省社会科规划项目“文学叙事空间研究”(13J040),陕西省教育厅科研项目“文学叙事空间研究”(14JK0250),西北大学教学质量与教学改革工程项目“创意写作教学改革与实践研究”(JX13030)、“创意写作教学团队”(JX14069)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陈晓辉(1978-),男,陕西千阳人,文学博士,西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从事文学理论和批评、创意写作的教学与研究。
收稿日期:2015-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