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的研究现状及未来走向

2016-02-20 16:01樊明方蒲传新
关键词:国际主义革命马克思主义

杨 芳,樊明方,蒲传新

(1.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西安 710072;2.西安体育学院思政部,陕西西安710068)

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的研究现状及未来走向

杨 芳1,2,樊明方1,蒲传新1

(1.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西安 710072;2.西安体育学院思政部,陕西西安710068)

基于国际主义思想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重要地位及其在中国革命和新中国外交中曾有过的重要影响,学界对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思想从各个方面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未来对国际主义思想的研究应该集中在两个方面:中国化和时代化。对国际主义思想中国化进程的研究可以为推动国际主义思想时代化提供历史依据;国际主义思想的时代化则可为我国更好地制定对外战略提供思想指导。

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中国化;时代化

国际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曾是各国无产阶级政党普遍遵循的原则。新中国成立以来,有关国际主义的研究曾是我国政界和学术界关注的一个热点。1982年党的十二大提出了党际关系的四原则,学界纷纷发文挖掘国际主义思想中关于党际平等和独立自主等方面的内容,为党际关系的四原则寻求理论支撑。1992年党的十四大删除了党章中关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提法,国际主义的研究也随之进入清冷状态。近年来,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的发展,一些研究马克思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学者开始重新关注国际主义思想。学界虽然对国际主义思想从各个方面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但在一些重要问题的认识上,看法尚不一致。

一、国际主义思想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地位

有学者把国际主义同共产主义等同起来,认为动摇了国际主义就动摇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如尹占文在其博士论文《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思想研究》中就反复提到,“国际主义思想从马克思主义诞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不可分割的和重要的组成部分”[1]。“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中,共产主义者一定是真正的国际主义者,而真正的国际主义者也必定是共产主义者。所以,共产主义者的宗旨也就是国际主义者的宗旨。”[1]与尹文持类似观点的主要是一些前苏联学者。

把国际主义看成无产阶级为了实现自身解放,达成最高目标所必须遵循的原则是一种较为流行的观点。阿·帕·布坚科认为,国际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国际主义除了是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外,还是工人阶级的各民族队伍及其政党相互关系的极重要原则。这条重要原则既来源于国际主义的世界观,即“全世界无产者的根本利益和根本目标是一致的”[2],又取决于国际工人运动发展的物质条件(即世界历史的形成)。因此,工人运动的每个民族队伍必须遵循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具有客观必要性,不这样做就无法保证工人阶级斗争取得成功。郭桂英解释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必须坚持的原因,即“无产阶级的敌人是国际性的,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本身也是国际性的。由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和世界市场的形成,资本剥削超过了一国的范围,所以必须联合各国无产阶级共同奋斗。”[3]郭树勇把国际主义看成“无产阶级政党与政权的总原则”[4]。涂用凯、郭燕妮把国际主义思想看成是“建立在共同胜利理论基础上的”实现“世界革命”的工具[5]。谭荣邦也认同国际主义的工具性,“建立社会主义国际联合组织并不是根本目的,建立社会主义国际联合组织的目的在于不断推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6]他同样强调了国际主义原则是不可动摇的。

上述观点基本都是从逻辑推理出发得出结论,即因为资本主义的扩张导致世界体系的形成,所以无产阶级的解放应该是国际性的事业,既然无产阶级的解放是国际性的事业,所以必须采取国际联合才能实现最终的目标。因为资产阶级的压迫和剥削具有国际性,所以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和根本目标是一致的,那么他们在行动中一定会采取团结一致的原则。然而,历史的发展往往不像人们所预言的那样带有客观必然性。如果世界体系的形成能推理出社会主义运动必然采取国际联合的形式,那么就很难解释为什么今天全球化趋势更明显,各国联系更密切的情况下,国际联合的形式反而被大多数工人阶级政党放弃的现象。国际主义的原则和精神必须坚持,但至于采用何种形式,是国际联合或者其他,则应该根据实践和形势的需要。

一些学者虽然也认同国际主义思想是实现无产阶级解放的工具和条件,但对其不可动摇性产生质疑。他们认为,国际主义只是实现无产阶级解放的具体条件之一,应该随着实践的变化而变化。“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国际主义的核心思想是无产阶级的国际联合,虽然很强调联合的必要性,但只是首要条件之一,不是唯一条件,不是全部条件,更不是目的本身”。国际主义原则使用的前提是“无产阶级的解放只能是国际的事业”,即“数国同时发生革命,同时胜利”。既然同时胜利的设想早已不存在,那么国际主义的原则也应该与时俱进。“早期工人运动力量弱小的情况下,无产阶级国际联合是必要的。但是在工人运动有了广泛的发展的条件下,国际联合并不是绝对必须的”[7]。肖枫认为,当今世界,只提“国际主义的话,不能团结更多的力量,范围太窄了”[8]。笔者虽然不认同放弃国际主义原则的观点,但赞赏其不把马克思主义看成“某种一成不变的和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9]的态度。

二、国际主义思想在实践中为何常常被片面曲解和利用

关于国际主义的研究,较为流行的一种观点是,独立自主和党际平等是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的重要内容。但是,因为这部分内容常常被忽视,导致国际主义原则在实践中被曲解和误解。由于在实践中片面强调无产阶级的联合、统一、忽视各国工人党的平等、自主、独立,再加上苏共领导人附加到“国际主义”名下许多错误的解释和做法,因此严重损害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给各国革命也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涂用凯、郭燕妮指出,“斯大林领导的共产国际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时,扭曲了国际主义的精神实质,将其演变为‘保卫苏联’,将苏联党和国家的利益凌驾于世界各国,党的利益之上,偏离了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原则”[5]。房广顺论述了国际主义与爱国主义的统一性,“共产党人既是国际主义者,又是爱国主义者,必须把两者统一起来;真正坚持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不仅要求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又要承认各国无产阶级的独立自主,这才是《宣言》阐述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完整思想。”[10]尹占文也提出:“真正的国际主义要以正常的党际和国际关系为基础”[1]。“极端化的国际主义是危害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重要因素。”[1](文中极端化的国际主义指的是以损害共产党独立自主和平等合作为代价的国际主义和实践中输出革命和社会主义模式的国际主义。)姜琦、冯绍雷界定了国际主义原则的内涵:“工人阶级无祖国”与工人阶级是一个“民族的阶级”是不能分割的;国际主义与爱国主义是辩证统一的。独立自主是当代国际共运实行国际主义原则的重要体现。他们强调,只有坚持独立自主,才能贯彻好“国际主义的各项原则”[11]。

类似的文章还有很多,集中发表在十二大提出党际关系四原则之后,他们要么从马克思的国际主义思想出发论述党际关系四原则的理论合理性,要么通过批评和反思以苏联为中心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为党际关系四原则的提出寻找历史依据。如范佩伟的《马克思主义党际关系准则及其在实践中的发展》,吴江的《各国为社会主义而斗争的政党的关系和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关系》,王坤泉的《论社会主义国家无产阶级政党的党际关系原则》等。

上述文章在总结无产阶级国际联合的历史经验时,无一例外的提出,要正确处理好国际主义与每个社会主义政党独立自主之间的关系,正确处理好党际关系和国家间的关系。为什么实践中社会主义政党未能正确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呢?这与革命时代的国际主义思想过于强调阶级利益而忽视民族、国家利益有关。“工人阶级无祖国”曾经是各国共产党人深信不疑的理念。各国共产党,目标一致,理论统一,未来社会又是没有国家和民族区别的大同世界,在这种情况下,执政前的工人阶级政党,普遍缺乏国家主权意识,交往中遵循阶级利益至上的国际主义原则。但是走上执政地位之后,执政党不仅要考虑阶级利益,还要考虑到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在国际主义准则与维护国家利益之间如何选择,结果显而易见。大国或大党,如前苏联,往往会片面强调国际主义中团结和统一原则,将本国利益置于阶级利益至上,将国际主义演变成民族利己主义的口号。小国或处于被领导地位的党,则往往强调国际主义中的独立自主,民族平等,借以摆脱异化的国际主义束缚,维护本国本民族的利益。国际主义蕴含着国际联合和独立自主两个方面的内容,但工人阶级政党却没能将二者有机融合,未能及时实现其由革命时代到和平时代的转型,导致在实践中常常被片面曲解和附会。

三、俄国化的国际主义思想及其对中国的影响

共产国际基于世界革命战略和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对中国革命曾进行了真诚的支持和帮助,其指导也曾给中国革命造成了重大损失。关于对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关系,中苏两党、两国关系问题的研究,改革开放以来已经取得了重大的成果,其中的功过是非也基本早有定论,因此这里只关注那些从意识形态角度研究此类问题的文章。

“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这个概念是列宁提出的,不少学者研究了列宁的国际主义思想。如郭树勇认为,列宁“将马克思的国际主义大大地发展了”,这种发展是“将世界革命的总目标与俄国国情相结合的发展,是将帝国主义时代与民族解放运动新形势相结合的发展。”[4]具体来讲,列宁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视角很大程度上从发达国家或者工人阶级本身转移到了亚非拉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身上,这是其国际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列宁还“努力平衡国际主义和民族主义”[4],“实现了“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的高度统一”[4]。尹占文也认为,列宁的国际主义思想“深刻把握了俄国革命和世界革命的必然联系”,“并把无产阶级解放事业与民族解放运动结合起来”,因此对中国革命有着积极的影响[1]。

笔者认同关于列宁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对民族解放运动积极影响的说法,但对列宁实现了“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的高度统一”表示怀疑。事实上,列宁之所以将视角转移到了亚非拉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身上,不是想平衡国际主义和民族主义,而是基于真诚的世界革命的理想。列宁虽然突破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多国同时发生革命”的认识,实现了“一国社会主义革命首先胜利”。但他始终认为,没有世界革命的爆发,“我国革命的最后胜利是没有希望的”[12],所以,俄国革命面临的最大课题就是“必须唤起国际革命,必须从我们仅仅一国的革命转变为世界革命。”[12]他甚至这样强调“要么是资本主义比较发达的其他国家立刻爆发革命,要么是我们灭亡。”[13]因此,列宁推动成立了共产国际,并通过共产国际帮助欧洲各国工人阶级政党推动世界革命。但是由于列宁高估了欧洲各国工人运动的发展状况,低估计资本主义的生命力。这些努力大多失败了。而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中的民族解放运动,对帝国主义列强造成的冲击,使列宁看到了新的希望。他开始注意到帝国主义与殖民地之间的关系问题,甚至认为资本主义各国工人运动发展程度之所以比不上俄国,其根源也正是因为欧洲的资产阶级用剥削掠夺的殖民地的额外利润培养了大量工人贵族。因此,列宁才选择了通过推动“殖民地和落后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来动摇帝国主义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进而根本动摇欧洲资本主义制度”[14],这个加速世界革命的曲折道路。

以上可以看出,列宁是一个真诚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者。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伟大领袖,列宁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思想极大的推动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但是由于受到当时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列宁的一些论断和认识难免有不当的地方,共产国际及其指导下的各国革命的“速胜”思想和左倾错误大约与这些论断和认识也有着一定的联系。

学界对斯大林的国际主义思想也作了较为深入的探讨,较为普遍的观点是,斯大林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思想事实上是大国沙文主义和大党主义,已经扭曲和偏离了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思想,从而给中国革命造成严重的损失。

林松乐认为,斯大林提出的“绝对地无条件地保卫苏联”口号,“就其实质讲,根本不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口号,更不能把它作为衡量国际主义的标志,而是地地道道的民族利己主义的口号。”中国共产党因贯彻这一口号,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提出“拥护苏联、武装保卫苏联”等口号,片面强调各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一致性,使革命力量陷于孤立,甚至招致极大的损失。该文还比较了斯大林的“苏联是无产阶级的祖国”口号和马克思的“工人没有祖国”口号,认为,前者是对后者片面理解,不符合马克思关于“工人没有祖国”论断的含义[15]。

本范则肯定“保卫苏联”的口号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和正当性,因为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保卫苏联”的确同世界革命利益具有某种一致性。但他同时指出,过分强调苏联一国的利益,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也造成了损失[16]。

白坚则完全否定了“保卫苏联”的口号。他认为,斯大林的一国社会主义使共产国际把“保卫苏联”作为注意的中心,把别国的革命斗争降到了从属地位。共产国际在接受一国社会主义理论理论后,开始强调苏联的利益,“以保卫苏联为己任的共产国际对各国党的领导必然发生偏差,使各国人民的革命斗争遭受损失。”[17]

俄国化的国际主义思想对早期中共有着重要的影响。早期中国共产党基本接受了列宁的世界革命思想,将中国革命看成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列宁去世之后,斯大林提出一国建成社会主义理论,放弃世界革命战略,无产阶级国际主义逐渐蜕变为“保卫苏联”的工具。客观来讲,斯大林的国际主义既有民族利己主义的一面,也有理想主义的一面,他也并没有完全放弃世界革命理想,单从苏联国家利益来解释并不足以说明他对中国革命的热切关注和真诚帮助。

四、国际主义思想在中共理论体系中的地位及其对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的影响

1943年共产国际解散之前,中共是共产国际的下属支部之一。按照共产国际领导人的认识,中共当然必须要坚持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将中国革命看作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并服从于国际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中国革命显然不能按照苏联人的意志发展,但基于这种特殊的关系,难免在早期带有强烈的国际主义色彩。实践证明,依照共产国际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来处理中国革命所面临的问题,多半都是不能成功的,中国革命也因此走上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否意味着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在其理论体系中发生了重大改变?国际主义对中国革命的不同时期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有多大的制约?建国后,国际主义原则在中国外交中有着怎样的变化?学界对上述问题的研究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有很大的讨论空间。

大多数学者认为,毛泽东既是一个国际主义者又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或爱国主义者)。但在究竟是侧重国际主义多一点还是侧重民族主义多一点上略有异议。尹占文和郭树勇都研究了毛泽东在不同时期的国际主义思想,都认为毛泽东国际主义是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高度结合,但尹占文强调毛泽东国际主义的核心是爱国主义[1]。郭树勇则认为“毛泽东虽然重视爱国主义,但毛泽东国际关系的基调是国际主义”[4]。

笔者较为赞同郭树勇的观点。事实上,毛泽东的国际主义色彩十分强烈。如,他始终认为只要是无产阶级革命,就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各国革命之间应该是一种相互援助的关系。但毛泽东与王明等“紧跟共产国际”指示的党员们的“国际主义”不同的是,他没有把苏联的存在看成中国革命存在和成功的前提。在他看来,无论苏联多么重要,和中共自身的利益比,苏联的安危都是第二位的,表现出民族主义色彩。杨奎松的《中间地带的革命》是系统研究国际环境尤其是苏联和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影响的经典之作。该书提到,毛泽东对整个国际形势的认识,及“一切政策、策略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中共所领导的革命事业”[14]带有革命功利主义的色彩。但毛泽东始终是一个国际主义者。

马克思的国际主义思想虽然承认民族独立和平等,但它也同时强调,在工人阶级未上升为统治阶级的国家,一切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都是虚伪的,甚至是有害的。站在民族的立场上,就会损害各国无产阶级利益的一致性,从而使一国的无产阶级成为统治阶级的附属物。近代中国,工人阶级尚未掌握国家政权,民族主义日益高涨,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分歧在当时的中国非常明显,这就需要对二者关系进行高水平的诠释。世界革命的理想如何与民族独立的目标达成一致的,国际主义如何面对近代中国日益高涨的民族主义思潮挑战,仅仅研究个别领导人的国际主义思想显然不能回答上述问题。武云的《抗战时期中共民族主义的理论与实践》考察了抗战时期国际主义思想面对民族主义挑战时所采取的一种理论方法,即通过“将民族主义解释为国际主义的实现形式,中共为长期以来的民族主义和国际主义理论两难作了一个解释,并在马列主义框架内为将重心置于本民族的生存和解放提出了理论依据”,“民族独立是实现共产主义的前提”,“一方面要“忠于民族”,另一方面不放弃阶级主张,要“忠于自己阶级和自己远大理想”。作者认为,通过这种解释,中共实现了“思路上的民族主义转向”[18]。

抗战时期中共高扬民族主义旗帜,淡化阶级战士色彩是否意味着中共放弃了国际主义原则呢?杨奎松的《新中国的革命外交思想与实践》明确回答了这一问题,他认为新中国的革命外交实质上仍然是“基于阶级斗争理念的革命外交思想”,仍然是“从阶级关系的角度看问题的思维定式”,在这种思维定式下,“往往相信世界上真正站在自己一边的只能是有着相同阶级基础的共产党国家和被压迫的各国人民及被压迫民族;相信在各国资产阶级政府与人民革命力量之间,必须要直接或间接地帮助人民革命;相信新中国就阶级本质上与各国反动派始终是敌人。”可见国际主义的思维模式仍然“在相当程度上左右了新中国整个对外政策及其外交工作。”[19]张郁慧也提到,建国后的中国外交对国际主义强调过多,对国家利益重视不够。“文革”时期国际主义甚至取代其他原则而成为中国外交的最高准则[20]。

学者们关注了邓小平的国际主义思想,郭树勇认为邓小平“没有像我们在一段时期内认为的那样放弃了起码的国际主义”,而是“一种新型的国际主义。”是一条“消极的国际主义。”是一种不言国际主义的国际主义。作者认为邓小平讲的国际责任,“显然是一种国际主义的精神。”[4]

总体来看,学界对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大概有以下几种态度:

应该坚持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一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本身具有与时俱进的品质,“国际主义是近代世界历史发展的产物,但是它并没有停留在仅仅为工人阶级革命斗争服务的层面”[1]二是取决于中国现实的需要“中国进一步大国成长,需要新国际主义精神,这是确定无疑的方向”[4]。

大部分学者肯定了国际联合的必要性,但对历史上无产阶级联合的形式和原则提出异议。普遍认为应该在独立自主的基础上,采取松散的联合形式,或认为采取何种形式联合需要在实践中探索。“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国际联合是必要的、重要的,但是应采取多种形式,至于采取何种形式,只能审时度势、因势利导。”[21]此外,还有极少数学者认为,国际主义已经不适应当今世界的新情况,理当放弃。

对待国际主义思想,切忌教条主义和全盘放弃两种偏颇,应该既因且革,继往开来。为此,我们应该加强对国际主义思想中国化历史进程的考察,并发现这一过程的规律,从而较有依据地观照国际主义思想的未来走向。真切地把握国际主义思想在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中的变迁,方能获得对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的深刻认识。

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思想虽然是为工人阶级的解放服务的,但从根本上讲也是为全人类谋幸福的,这与我国外交政策的宗旨: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相一致。为此,我们需要推动国际主义思想时代化,放弃原型中不符合时代精神的传统观念和口号,发展原型中富于生命活力的部分,创造原型所缺乏而现代所必须的新成分。新时期国际主义思想的内涵既不能离开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思想的基本精神,也不能拘泥于其阶级性和革命性,而是依托原型又发展原型,达到现代与原型在新层次上的统一。只有这样,国际主义思想才能为我们正确认识世界局势和趋势、更好地制定对外战略提供理论指导,也才能更好地服务于我们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

[1]尹占文.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思想研究[D].成都:电子科技大学,2011.

[2](苏)阿·帕·布坚科.作为世界体系的社会主义[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7.

[3]郭桂英.马克思、恩格斯创建第一个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和实践[J].山东大学文科论文集刊,1984(1).

[4]郭树勇.从国际主义到新国际主义:马克思主义国际关系思想发展研究[M].北京:时事出版社,2006.

[5]涂用凯,郭燕妮.国际主义:从马克思主义到社会民主主义的嬗变[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5(6).

[6]谭荣邦.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国际联合问题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肖枫,马志良.关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几个问题——对十四大党章删除这一提法的理解[J].国际共运史研究,1993(1).

[8]肖枫.“国际联合”还是“成功实证”——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前景[J].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13(3).

[9]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0]房广顺.《共产党宣言》中国际主义思想再认识[J].辽宁大学学报(哲社版),1988(1).

[11]姜琦,冯绍雷.国际主义当代国际共运[J].聊城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1985(1).

[12]列宁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3]列宁全集(第2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14]杨奎松.“中间地带”的革命——国际大背景下看中共成功之道[M].太原:山西出版集团,山西人民出版社,2010.

[15]林松乐.对“绝对地无条件地保卫苏联”口号的初探[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1984(4).

[16]本范.对共产国际“保卫苏联”口号的历史考察[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1989(2).

[17]白坚.斯大林的一国社会主义对共产国际的影响[J].陕西师大学报(哲社版),1988(1).

[18]武云.抗战时期中共民族主义的理论与实践[J].开放时代,2015(4).

[19]杨奎松.新中国的革命外交思想与实践[J].史学月刊,2010(2).

[20]张郁慧.国际主义在中国外交中的变化及原因[J].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

[21]林建华.世界革命视域下共产国际的实践逻辑[J].中国社会科学,2014(8).

A81

:A

:1009-2447(2016)03-0085-05

2015-12-08

杨芳(1979-),女,河南沈丘人,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博士生,西安体育学院思政部副教授。

猜你喜欢
国际主义革命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
马克思主义穿起了中国的粗布短袄
新国际主义想象:实现中国软实力升级换代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粉红革命
浅论美国外交政策中孤立主义和国际主义的永续性
掀起秋冬潮流革命
国际主义战士
马克思主义的“破旧”与“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