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娅辉
女性人文贫困与反贫困的路径选择
——基于人的发展视角
唐娅辉
从人的发展视角来分析女性的人文贫困及反贫困的路径选择是值得探讨和研究的课题。首先,从反贫困与人的发展的视角来看,实现人的发展的前提是消除贫困。只有消除贫困,才能为人的全面发展奠定丰厚的物质基础,提供公平的制度环境,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和文化环境。消除贫困的最终目的是人的发展。因为人的发展是反贫困的价值归宿,是反贫困的动力保障,人的发展在反贫困中表现为目的与手段的辩证统一。其次,从女性贫困群体的人文贫困状况来看,就业性别歧视是女性生存能力贫困的关键,社会资本的缺失是女性权利贫困的应然,教育程度低下是女性发展能力贫困的基础,传统的性别分工是女性自由发展的瓶颈。再次,从反贫困路径的选择来看,需要制定有利于妇女精准脱贫的倾斜政策,完善基于性别和谐的社会保障体系,建立贫困性别统计与监测评估机制,从根本上提升女性反贫困的能力。
女性;人文贫困;反贫困;路径选择
中共中央提出“在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问题,确保到2020年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道迈入全面小康社会。当中国“实施脱贫攻坚工程,实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战略时,不得不面临一个特殊的、庞大的贫困群体——女性贫困人口。在我国农村8249万贫困人口中,有近半数是女性。仅在14个连片特困地区,农村贫困妇女就有将近2500万人。据国家统计局对国家扶贫重点县的调查,女性的贫困程度仍高于男性。2010年,女性人口的贫困发生率为9.8%,男性为9.4%,女性比男性高0.4百分点。[1]因此,“十三五”期间,落实对贫困妇女的精准扶贫问题成为值得探讨和研究的重大课题。本文从人的发展视角分析女性的人文贫困及反贫困的路径选择。
重视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崇高使命,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从人的发展视角来理解精准扶贫问题,对贯彻落实中共中央提出的精准扶贫战略,正确对待精准扶贫中遇到的问题,明确精准扶贫目标和发展走向具有重大的意义。
(一)实现人的发展的前提:消除贫困
反贫困与人的发展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正如习近平所说:“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没有农村的小康,特别是没有贫困地区的小康,就没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2]通过反贫困,让十三亿人民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这表明,人的全面发展同改革开放、建成小康社会、改善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是互为基础和前提的。它们之间的关系主要表现为:
第一,只有消除贫困,才能为人的全面发展奠定丰厚的物质基础。
贫困人口在现实生活中面临着居住条件恶劣、缺医少药、得不到良好的教育等不同的生活困境。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贫困的实质是人的基本生存与发展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而出现的各种匮乏。消除贫困,归根结底首先是满足人的生存需求。“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供应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3]368只有生产力得到高度发展,社会财富得到极大的丰富,人们在物质生活资料上的匮乏得到消除,人们才有可能在此物质基础上接受更好的教育,提升自己的能力,进而促进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第二,只有消除贫困,才能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公平的制度环境。
习近平指出:“一个好的社会,既要充满活力,又要和谐有序。社会建设要以共建共享为基本原则。”[4]也就是说,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每一个社会成员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他们的基本需求能持续得到满足。然而,贫困人群从工作到生活都处于一种非常窘迫的状态中。他们不仅物质生活贫困,而且精神生活同样贫困。双重贫困导致他们被轻视,甚至被排斥于社会边缘,极少在社会生活中具有平等的参与权和话语权,他们陷入贫困无法摆脱,而“相对剥夺感”也容易使人倾向暴力。[5]156因此,只有消除贫困,建构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才能使人在这种环境中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第三,只有消除贫困,才能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
环境是人类社会得以生存、发展的物质基础。良好的生态环境为人们提供了良好的生活条件,而恶劣的生态环境造就了大量的贫困人口。据统计,中国的贫困人口中绝大多数居住在环境容易遭受破坏的农村地区。生活在这个地区的人们,为了获取必要的生活资料而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地向大自然攫取,从而更大程度地破坏了人与环境的平衡,加重了环境的污染、资源的枯竭等。不合理的开发又进一步加剧了人们的贫困,形成了“贫困——资源浪费与滥用——难以逆转的环境恶化——进一步贫困化”这样一种互为强化的恶性循环。因此,反贫困有利于保护和改善环境,从而对社会的每个成员都有益。
第四,只有消除贫困,才能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良好的文化环境。
在现实生活中,当人们面对生存的困境时,往往会以物质利益而不是善恶为标准来判断自己的行为价值。马克思曾经指出,贫困与道德堕落之间具有必然联系:在资本积累的过程中,工人的状况必然随着资本的积累而日趋恶化,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而另一极,即把自己的产品作为资本来生产的阶级方面,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6]723可见,一旦人处于生存难以为继的边缘时,他的道德资源便趋于工具化。从这个意义上说,只有在解决贫困人群基本生存需求的基础上,去不断教育和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道德价值观和思想观念,才能为人的发展提供精神保障,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二)消除贫困的最终目的:人的发展
消除贫困的目的是为了使每一个社会成员在共享社会发展成果的基础上更好地促进自身的全面发展,而不仅仅是为了增加贫困人口的收入、提高他们的能力和赋予他们某项权利。
第一,人的发展是反贫困的价值归宿。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的全部力量的全面发展成为目的的本身。在这里,人不是在某一规定性再生产自己,而是再生产出他的全面性。”很显然,社会的发展必须注重人的发展。“任何一种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自己。”[7]443所以人人共享社会发展成果是社会发展的目标之所在。由此看出,发展经济、增加收入、提高能力等都只是反贫困的路径和方法,而不是反贫困追求的价值。在反贫困中,最终的价值归宿只能是人的全面发展,并且这里的人不是指具有特殊身份、地位和等级的人,而是指整个社会成员的每个个体。反贫困的这种价值取向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反贫困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应当合乎人的基本发展方向,合乎人性,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二是反贫困的过程要坚持以人的发展为价值取向,主要体现在对人性的理解和对一些政策、日常事务的把握取舍上。
第二,人的发展是反贫困的动力保障。
首先,人的需要必须靠人去改变世界并从此活动中得到满足。人们要享受社会发展的成果就必须要先创造社会发展成果。消除贫困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奋斗,更需要贫困者的参与。因此,要把人作为消除贫困的关键因素,充分调动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使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和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8]其次,反贫困的发展离不开高素质的全面发展的人。人的发展是反贫困的不竭动力和源泉。只有提升贫困人群的知识存量、技能水平并赋权于他们,使他们成为全面发展的人,才能促进当今的社会生产力、科学技术和交往形式的巨大进步,才能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提供动力和源泉,才能为反贫困奠定物质基础;反之,反贫困将成为“无源之水”。
第三,人的发展在反贫困中表现为目的与手段的辩证统一。
人具有目的性和工具性两种属性。人的目的性是指,人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满足人的各层次需求;人的工具性则指,人要完成具有一定目的实践活动必须借助人的工具性。所以人是目的与手段的统一。目的与手段的统一在反贫困与人的发展中获得了现实的意义。只有在反贫困中将人的发展视为目的与手段的有机统一,才能确保反贫困的目标实现。在目的与手段中的任何偏废都会最终因偏离方向而影响反贫困的目标实现。
关于贫困的概念,学者们通过不断地思考和探索,经过了绝对贫困到相对贫困、收入贫困到能力、权利贫困的解读,使贫困概念不断得以演进和发展,所涉及的层面不断扩展,从过去关注物质贫困转向关注包括能力贫困和权利贫困在内的人文贫困。
(一)人文贫困提出的理论依据
诺贝尔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在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出版了诸如《论经济不平等》《贫困与饥荒》《以自由看待发展》等多部研究贫困与发展问题的著作。他运用哲学和经济学的分析工具对贫困这一概念提出了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人们实现自己愿望过程的那种生活的“可行能力”的短缺就是贫困。人们有理由珍视那种自由生活的可行能力,即“包括免受困苦——诸如饥饿、营养不良、可避免的疾病、过早死亡之类——基本的可行能力,以及能够识字算数、享有政治参与等等”。[9]30从最初级的要求,如足够的营养和不受疫病之灾,到非常复杂的活动或者个人的状态,如参加社区生活和拥有自尊等。可行能力的概念是森的独创,它以自由观为逻辑前提,反映了“一个人认为值得去做或达到的多种多样的事情或状态”。[9]62它包括争取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的能力,避免灾害疾疫侵害的能力,以及获得知识、信息、民主的能力。其实质是一种能力的自由,即能过有价值生活的自由。阿马蒂亚·森的贫困理论极大地拓宽了反贫困的视野。
1996年,联合国发展计划署在《人类发展报告》中首次使用“能力贫困度量指标”来度量贫困人口能力被剥夺的程度。这个由“体重不足的5岁以下儿童比重、没有专业卫生人员护理出生的婴儿比重、15岁以上文盲妇女的比例”三个基本定量构成的综合指数[10],用来反映在人类发展的基本方面能力缺乏的人口比例。
1997年,联合国发展计划署在其出版的《人类发展报告》中提出了“人文贫困指数”这样一个新的贫困指标。它由“寿命的剥夺、知识的剥夺和体面生活的剥夺”三个定量构成。[11]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寿命的剥夺”是用活不到40岁人口的百分比的指标表示,“知识的剥夺”是用成人文盲率来表示,无医疗服务的人口百分比、无安全饮用水的人口百分比和5岁以下体重不足的儿童的百分比则来表示“体面生活水准剥夺”。人文贫困指数值越大,说明越贫困。人文贫困指数的提出,表明贫困是一个能力缺乏的问题,而不仅仅是收入不足的问题。但是,人文贫困指数对贫困的社会秩序和关系重视不够,而过于强调个人能力因素。
1980年,世界银行在《1980年世界发展报告》中指出:“贫困是指某些人、某些家庭或某些群体没有足够的资源去获取他们在那个社会公认的、一般都能享受到的饮食、生活条件、舒适和参加某些活动的机会。”[10]这个定义侧重的是收入和消费水平。到了1990年,世界银行再次发布《1990年世界发展报告》,这个报告与1980年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由收入和消费水平的贫困到提出“缺少达到最低生活水准的能力”为贫困。同时,强调生活水准的能力不仅包括家庭的收入和人均支出,还包括医疗卫生、预期寿命、识字能力以及公共财物的获得情况等属于社会福利的内容。为了更好地衡量以消费为基础的贫困,世界银行采用了营养、预期寿命、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及入学率等三个指标作为补充。2001年,世界银行发布《2000/2001年世界发展报告》,认为“贫困是指福利的被剥夺情况”。这进一步拓展了贫困的内涵,提升了人类对于贫困问题的认识。
综上所述,对人类基本权利和能力的剥夺是人文贫困的核心。人文贫困反映的是贫困人口综合的贫困状况,是一个集合性的概念。基于此,所谓人文贫困是“生存能力贫困、发展能力贫困和权利贫困”。[10]
(二)女性人文贫困的现状分析
中国的人文贫困比较严重,其中女性贫困群体的人文贫困更为突出。长期以来,各地在统计贫困数据时没有性别视角和性别敏感,只注意到贫困数量和贫困程度而忽视了女性贫困现象的特殊性,统计数据没有体现性别差异,因而也无法揭示出女性人文贫困的实际程度。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发展的实现条件,参照人文贫困的内涵,中国女性人文贫困主要体现在生存能力贫困、发展能力贫困和权利贫困等几个方面。
第一,就业性别歧视是女性生存能力贫困的关键。
马克思指出:“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供应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得到解放。”[3]132也就是说,人的全面发展首先必须以发达的生产力为基础。当社会生产力还不够发达的时候,传统的性别观念就会认为,有限的就业岗位应该更多地留给男性,于是下岗工人中女性居多,再就业中女性居少;正规就业中女性居少,非正规就业中女性居多;大学毕业生中女大学生的就业率和签约率都低于男性,同时在薪资与专业对口率上也明显低于男生。男女两性就业差距进一步扩大,部分行业存在同工不同酬的现象。女性低收入发生率比男性人口高0.6百分点。这种状况使她们陷入生存贫困。
第二,社会资本的缺失是女性权利贫困的应然。
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不管个人在主观上怎样超脱各种关系,他在社会意义上总是这些关系的产物。”[12]12社会资本是个体或组织为实现一定目标,能够调动和利用的嵌入于其所拥有的社会关系网络中的各种社会资源,包括权利、资金、保障、信息、机会、决策、合作等等。社会资本欠缺是指不同的投资或机会所导致的某一群体与另一群体相比较而言,资本在数量或质量上相对不足的结果。主流的社会结构与制度、规则与实践或者文化,为男女两性提供了不同的发展资本的机会。男性建立广泛的、异质性的社会关系纽带得到社会的鼓动和激励,女性如果这样做则会受到社会文化的约束。这种差异导致两性获得的资本在质量和数量上出现了显著的不同,导致女性在社会结构中个人动员稀有资源的能力缺乏,在工具性获得的行动中,无法分辨、确定哪些是最好的社会关系和社会资本。
由于社会系统的刚性原则与指导个体行动和互动原则的同源性,即收益最大化与损失最小化的原则在指导着个人或组织的行动方向,使劳动力市场中许多社会资本会产生对性别的选择,目的是为了获得收益的最大化。女性由于多重角色的影响,势必会使许多用人单位不愿意为了女性的利益进行资本投资,女性就业的权利无形之中被剥夺。
在政治参与方面,调查研究表明,与女性相比,男性更容易建立各种新的社会关系来扩展自己的社交圈子,由此形成较齐全的网络规模和潜在的支持资源库,关键时刻能获得多样化的支持。在社会资源的积累方面,与男性相比,女性处于劣势。女性的非正式资源没有男性具有的资源丰富。由于女性的生活圈子比男性狭窄,而且认识的人多半局限于亲密的朋友或亲属,一些属于工具性质的关系被女性本能地排斥。同时,女性的正式资源更弱。因为今天的社会仍然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他们掌握着社会的权力,拥有权力的女性则凤毛麟角,女性即使想结交以男性为主体的社会资源,也怕别人说闲话。此外,传统文化中男性在外应酬是积聚社会关系,而女性在外经常应酬会让人觉得行为不够检点。于是,女性在参政过程中可能没有合适的资本可以使用或动员,从而导致女性权利贫困。
第三,教育程度低下是女性发展能力贫困的基础。
良好的教育是女性改变生存状况并向上流动的阶梯。马克思指出:“它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方法。”[12]195而“要改变一般人的本性,使它获得一定劳动部门的技能和技巧,成为发达的专门的劳动力,就要有一定的教育或训练”。[12]195近年来,中国实施了女童专项扶助政策,并制定了贫困女童和女生专项教育计划。2014年,男童和女童的小学净入学率均达到99.8%,普通高等学校本专科和硕士研究生在校生中女生比例分别达到52.1%和51.6%,女性文盲人口比20年前减少了7000多万,妇女受教育程度逐步提高。但是与男性比较,差距仍然明显。女性受教育程度低于男性,女性文盲率高于男性,女性接受技能培训的机会少于男性。2010年,在扶贫重点县的女性劳动力中,文盲占15.7%;在男性劳动力中,文盲只占5.5%。[1]只有当人接受了良好的和更全面的教育,才有可能具有谋生的手段,才有可能改变贫困的现状,进而在全面发展能力的基础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第四,传统的性别分工是女性自由发展的瓶颈。
中国“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作为制度确定下来始于西周初周礼的制定,是以私有制的出现和父权制的产生为基础的。而父权制的基础就是对女性劳动的控制,阻碍女性接近生产资料,男人主外,居于上层;女人主内,处于底层。性别分工对女性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其一,形成角色的刻板模式,束缚了女性的发展;其二,性别分工的等级化导致男女两性的不平等;其三,造成劳动就业的性别隔离和两性利益分化;其四,形成根深蒂固的带有歧视性质的性别文化。消除传统的性别分工是女性摆脱贫困并获得自由发展的前提条件。
综上所述,在关注中国贫困人口的人文贫困时,我们必须优先关注贫困女性群体。因为在建设和谐社会中,必须保障性别的和谐与发展,保障包括妇女在内的每一个社会成员都能公平公正地享有各种权益,从而促进以性别和谐为基础的社会和谐发展。
联合国提出,推进社会性别平等应成为所有国家根除人类贫困战略之一。在国家的反贫困战略中如果没有赋权妇女,就不可能赋权整个社会。基于此,在党中央倡导精准扶贫的背景下,必须大力推动基于性别平等的人的发展的反贫困策略。
第一,制定有利于妇女精准脱贫的倾斜政策。
在中国现有的发展政策中,由于社会性别意识明显不足,已经对妇女扶贫效果产生了不利影响。例如,出台的有关“三农”问题的相关政策措施,仍然缺乏对社会性别议题的充分考虑;农村扶贫开发规划虽然将妇女纳入重点群体,但是在目标任务、扶贫措施等方面,并没有体现出对贫困妇女群体的特殊关照;全球化、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中出现的新的妇女贫困群体——农村留守妇女、流动妇女、城镇无业妇女等群体的贫困问题,仍缺乏强有力的专门措施。在精准扶贫的视域下,需要政府制定积极鲜明的具有性别意识的扶贫政策,以帮助女性人口精准脱贫。
第二,完善基于性别和谐的社会保障体系。
建立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与妇女发展相协调的社会救助制度。社会救助具有享受对象有限性、保障水平最低性和资格审查严格性等特点,针对的是陷入贫困中的个体,它在社会保障的“安全网”中具有兜底的作用。尽管社会救助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女性贫困,却是女性反贫困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因为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总有一部分女性因个人、家庭或社会原因陷入贫困,基本生存受到威胁。特别是受传统性别文化的影响,家庭内部资源男女分配存在严重的不平等,而目前建立在家庭基础之上的城市和农村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没有关注到这种不平等,因而难以满足贫困妇女个体的需求。所以要在精准扶贫中把社会救助与扶贫开发制度有效衔接,切实解决女性贫困人口的社会保障问题。
与此同时,还要加快推进并完善社会保险制度的建设。政府通过向劳动者提供养老保险、疾病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等,保障他们及其家属在遭遇各种生存风险时其基本生活不致中断。社会保险有效地解除了女性的后顾之忧,并为避免她们陷入贫困创造了条件。与社会救助的事后补偿相比,社会保险在反贫困中具有重要的预防作用。应根据中国国情,在完善救助制度的条件下迅速推进各项社会保险制度建设,形成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与妇女发展相协调的社会保障制度体系。
第三,建立贫困性别统计与监测评估机制。
一个国家或地区女性的地位如何,发展状况如何,用来评估的工具就是分性别的指标和数据。政府在制定和调整反贫困政策的时候,需要利用分性别的指标和数据来分析和检测女性的贫困状况。建立一个具有多层次变量的、复杂的分析框架来对性别与贫困进行测量是国际反贫困的主要经验。在我国,在贫困监测系统中却没有分性别的统计数据。鉴于此,构建分性别监测评估指标和评估机制显得非常重要和紧迫。这种对男女两性贫困状况进行比较分析的评估指标和评估机制,有利于更好地制定消除女性贫困的战略,进一步增强党和政府以及非政府组织反贫困工作的针对性和实效性,提高政府部门和非政府部门利用统计数据开展性别分析的能力。
第四,从根本上提升女性反贫困的能力。
保障女性受教育权是从根本上提升女性反贫困的关键。实践证明,教育可以改变女性的知识、态度和行为,教育才是女性摆脱贫困的真正希望。从这个意义上讲,妇女更应得到教育的优先权。一是要教育引导贫困妇女克服“等、靠、要”的思想,发扬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四自”精神,激发其脱贫致富的内生动力;二是各级妇联组织要积极作为,推动政府政策向贫困妇女倾斜,保障贫困妇女平等享有普惠性政策资源。要以保障贫困妇女平等接受教育权益、增强脱贫致富能力为目标,进一步加大对贫困妇女的教育培训力度,动员更多的贫困妇女参与各种技能培训,提高贫困妇女脱贫致富的能力。根据全国妇联的要求,开展建档立卡贫困妇女实用技能培训,实施“巾帼致富带头人”计划,对贫困地区的妇联干部进行培训,从而推动妇女在参与扶贫开发的进程中发挥“半边天”作用。
对于中国来讲,在反贫困中,既要考虑到全体贫困人口的利益,又要保障占贫困人口一半的女性的利益,从而确保精准扶贫中的公平和公正。
[1]一张蓝图绘到底,扶贫妇女谱新曲——全国妇联扶贫工作综述[N].中国妇女报,2014-10-16.
[2]习近平.2012年12月29日至30日,在河北阜平县看望慰问困难群众时的讲话[EB/OL].中国共产党新闻网,2015-11-14.
[3](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4]习近平.2015年5月25日至25日在浙江考察调研[EB/OL].中国共产党新闻网,2015-11-14.
[5](美)亨廷顿.政治发展(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6](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7](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8]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公报[EB/OL].中国共产党新闻网,http://cpc.people.com.cn/n/2013/1113/ c64094-23521588.html,2013-11-12.
[9](印)阿玛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M].任赜,于真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10]徐贵恒.人文贫困的提出及其内涵[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
[11]秦燕,李亚娟.20世纪80年代的婚姻法律与婚姻家庭变迁[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3,(3).
[12](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责任编辑:张艳玲
Women’s Humanistic Poverty and Anti-poverty Path Selection——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Human Development
TANGYahui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development,it is worthwhile to explore and study the human poverty and the path choice of anti-poverty.First of all,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nti-poverty and human development,the premise of the realization of human development is to eliminate poverty.Only by eliminating poverty,can we lay a solid material foundation for people’s all-round development,and provide a fair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create a good ecological environment,and create a good cultural environment.The ultimate goal of poverty eradication is the development ofpeople.Secondly,fromthe point ofviewofhumanistic povertyamongwomen,gender discrimination in employment is the key to womens’s poor survival ability.Lack of social capital and low level of education are the causes for women’s poor development ability.Traditional gender division of labor is the bottleneck of women’s free development.From the anti-poverty path choice,we need to formulate poverty elimination policy favored to women,perfect social security system based on gender harmony,establish a gender statistics about poverty and monitoring and evaluation mechanismand enhance women’s abilitytoshake offpoverty.
women;humanistic poverty;anti-poverty;path selection
10.13277/j.cnki.jcwu.2016.06.009
2016-06-28
C913.68
A
1007-3698(2016)06-0054-07
唐娅辉,女,中共湖南省委党校妇女理论教研部教授、湖南省妇女研究中心首席专家,主要研究方向为女性学、性别理论。410006
本文系湖南省社会科学基金课题“社会性别视域下的精准扶贫路径探析”的部分成果,项目编号:15YBA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