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香里看农保

■文／沈在春

荷花香里看农保

■文／沈在春

2016年5月19日和23日，央视《焦点访谈》、江苏卫视《零距离》分别曝光了江苏某两地割裂老农保与新农保、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联系，逼参保农民退旧办新、办新退旧的不当做法。江苏省人社厅随即在全省全面开展老农保限期调查、认定、接续活动。为了深入了解不同地方的实际情况，炎炎七月，我们走进了以荷花而闻名的江苏省金湖县。荷花乃花中君子，清丽正直、品性高洁，金湖人爱荷、赏荷，浸淫了荷花和睦和谐的品质，说话、办事、做工作，事事处处考虑和谐。因此在新、老农保工作中，也处处体现了这一品质。

老农保不宜“一刀切”

作为农村养老保险雏形的老农保，是一个先天不足的畸形儿，政策制度有三大畸形。一是制度设置缴费标准过低。1992年启动的老农保，最低缴费标准24元/年，缴个10年、20年，就能获得一份可观的养老金。而其时稻麦两季产量不下2000斤，收购价1.0元/斤以上，每亩纯收不下1000元。一个农民即使只有1亩田，24元的缴费标准仅占其年收入2.5%。而同期实施的职工养老保险缴费标准是工资收入的6%，另外还有20%的统筹基金。二是保费记账利率近乎神话。极少的缴费额，幻想通过经济通胀的高利率获息，精算利率基本维持在8%以上。通胀终究不能长久，泡沫终究要破灭，银行利率很快一降再降，最终跌落至2.25%，神话破灭。保费利息以及依靠利息支撑的养老金一再缩水。三是基金管理松散。经费无财政支持，从征缴保费中提取，不足还可从基金中借支。

正是这些问题，促使一些地区在实施新农保时，选择了回避，要求老农保一律退保，一刀切断了农村养老保险的历史。这个决断，严重影响了农村养老保险事业发展。以江苏为例，尽管经济发达，人民富裕，政府财政投入巨资，但从新农保到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始终没有能够调动参保人的缴费积极性，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最低档次缴费，导致养老金待遇水平过低，个人账户养老金与财政补贴的基础养金不成比例。原因之一，就在于割断老农保，使农村养老保险推动缺乏公信力。

农村养老保险是政府的民生工程，如何才能把好事办好，既需要一定的政策水平，也需要较强的大局观念。2007年，金湖县试点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在如何面对老农保的问题上，也曾遇到割断老农保的提议。但该县经过仔细分析研究后认为，老农保尽管矛盾多多、问题多多，但若一刀将其割断，肯定弊多利少。

金湖县1992年启动实施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老农保），也是作为民生工程，政府发文，层层级级大张旗鼓宣传；但很快就转了风向，将其甩到一边，不声不响；利率一降再降，保费利息及养老金一再缩水。金湖县有20多人从1994年起一直连续缴费，在2006年还调整了老农保制度，中止24元、48元低档缴费，提倡最低按500元标准缴费，并长期深入乡镇集市宣传，引起了较大的反响，当年有1000多人参保缴费。仅仅过了几个月，就要变，怎么向参保人解释？金湖县从这个大局出发，坚决否定了割断老农保的想法。对于因利率一降再降造成保费利息及养老金一再缩水的矛盾，金湖县首先公开执行文件，让大家知道，这是政策；实事求是地承认过去的一切是政府政策失误，向参保人致歉；并积极利用增加财政补贴的利好政策进行正面引导，化解矛盾。

新老农保如何衔接？

2008年新农保全面推进时，金湖县政府专门出台《农村养老保险、企业养老保险相互转接办法》，不但明确了新、老农保的衔接政策，还就农保转企保、企保转农保做了明确的规定。

缴费标准方面，2007年在戴楼镇试点时，对上年宣传的标准进行了完善，建立增长机制，实行与上年农民人均纯收入挂钩的方法，以15%为标准，当年为720元。2008年，随着农民人均纯收入的增长提高到800元，2009年提高到920元。

养老金待遇方面，实施了体现新农保特征的财政补贴。试点时实行“补老”的方法。即适龄人员参保缴费，家庭男满60（女55）周岁以上老人享受养老补贴。男60（女55）—69周岁每月每人20元，70周岁以上每月每人30元。2008年全面推进时，将 “补老”改为“补领取”，直接设立基础养老金，以上年农民人均月纯收入8%为标准，当年为36元，2009年提高到41元。满养老年龄、缴费满15年（允许到龄人员一次性补缴，并优惠到10年）即可享受个人账户养老金+基础养老金。老农保已领取养老金人员原缴费达到以上标准的，加发基础养老金；未达到以上标准未加发基础养老金的，在2009年国家新农保政策出台后，不用申报，直接加发基础养老金。

账户管理方面，坚持一个账户原则。一是农保基金只设1个财政专户，不分新老农保；二是确保每人一个账户，实行了以个人身份证号为账户号；三是为便于管理，以计算机Excel系统取代纸质卡片个人账户；四是启用新的《农村社会养老保险手册》。

为了健全新农保个人账户，要求凡无身份证号的老农保缴费，凭个人身份证和缴费凭证到经办机构登记，按原缴费金额、时间转入新农保的缴费手册和计算机Excel。2012年使用全省大集中的城乡居民养老保险信息系统时，已登记身份证号的，按分段计息法，计算出本息，一次导入信息系统。参保人通过社会保障网、12333咨询电话，可查询到个人自1992年以来历年缴费记录。尚未登记身份证号的，需到经办机构登记，再衔接。2014年开通了专门的短信平台；2016年又开通“金湖农保”微信公众号，使尚未登记身份证号尚未衔接的参保人足不出户，通过手机网络传递有关证件，办理衔接。实现老农保与新农保、新农保以及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无缝衔接。

衔接新老农保，最大难题是实施初期宣传的利率一降再降、保费存储利息一再缩水。为了有效化解老农保保费存储利息及养老金一再缩水难题，金湖农保处一是将每次利率下调的文件打印、装订；二是将银行历次下调利率文件下载打印装订；三是以1992年1000元为例，分别算出缴农保与存银行到2008年底的利息；四是公开农保养老金待遇计算公式，并以1000元为例演示出养老金待遇计算过程。向每一个上访者展示这些材料，使他们明白四个问题：首先利率每一步下调是有文件要求的；二是利息及待遇缩水是有文件依据的，不是经办单位或经办人员擅自行为或故意刁难；三是农保利率虽然一再下调，但仍比银行同期利息高出许多；四是所得利息及养老金待遇水平虽然比当初宣传的少了，但它是客观的，公正的，没有半点欺诈成分。

经过基础性功课的疏导，基本可以平抑上访者原本激动、怨恨的情绪，至少可以使其不再怨恨经办机构及工作人员。接下来是更重要的一步，同他们算新、老农保不同的待遇账，用农村人最熟悉的“堤内损失堤外补”的道理，引导他们跳出老农保圈子，参加新农保。

用事实说话

金湖县农保处的工作人员给我介绍了一个典型案例。前锋镇的老李，1994年为妻子趸缴了2000元，恰巧2008年年满55周岁，正愁不知到哪里领养老金，新农保来了。村干部向他宣传新农保政策，他坚持先兑付老农保，再谈新农保。当他得知原来的45元养老金已降到28元时，几乎是暴跳如雷。先是猜疑经办人员搞鬼，后又骂政府耍赖，不讲信用。声称不按原标准兑现就一层一级上访。

经过工作人员的疏导，老李的情绪虽然有所缓和，但仍坚持先兑付老农保，再谈参加新农保。农保处领导给了老李一份县政府文件复印件，并告诉他：要么按新农保政策及缴费标准补足保费，要么享受老农保，放弃新农保。看到文件后，老李平静了许多，同时该县农保处的同志给他算了一笔账。老农保45元/月，一年540元，四年可收回缴费本金，10年可多领取3000多元。如果将2000元缴费转入新农保，再缴6000元，达到800元/年的10年保费标准，加上老农保近1000元的利息，个人账户总额约9000元，个人账户养老金77.7元，加36元基础养老金，实际养老金113.7元，1年1364元，6年8184元，达到缴费本金，10年11370元；但新农保基础养老金是要每年增加的，10年领取养老金将不低于16000元。多缴6000元，10年多领8000元。老李刚开始不相信，回家自己琢磨了1个多月后，赶在满领取养老金年龄前缴了费，他的妻子享受到了新农保待遇。

7月8日，我们来到经办窗口，工作人员正在给周树成老人办理领取手续。工作人员打开绿本子（老农保），与参保人对账。“您1992年缴了120元，93、94、95、96、97年各缴240元，1999年、2001年分别缴了480元，8年合计缴2280元，利息1781元，您老农保本息合计4061元。”“您的新农保2010年、2011年各缴500元，2012年缴了200元，2013年缴了500元，2014年、2015年各缴1000元，今年6月缴4100元。缴费补贴435元，利息416元，加上老农保缴费，个人账户总额12752元，个人账户养老金91.8元，基础养老金115元，您从下月起，每月可领取206.8元。老人一一签字，点头答“好！”

我问他老农保缴费是否吃亏，老人笑道“政府每月补我们115元，老农保有一点亏不算什么。”老人的回答，多少让我有些惊叹，惊叹他的大度，也惊叹他对政策的了解和理解，还惊叹这里衔接的自然与和谐。这背后肯定有深入宣传的功夫。■

作者单位：江苏省金湖县人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