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隐居不仕之士

2016-02-04 13:56
新传奇 2016年23期
关键词:归隐隐士士人



隐士:隐居不仕之士

在中国,隐士作为一个阶层存在已有三千余年,它既有大的社会政治文化背景,与隐逸者个人的思想心理有关,也与儒道互补的文化气氛相联系,其独立人格和自我尊严是隐士人格中最富光彩的部分。

隐士文化的兴起

“隐士”主要是指那些有才能、有德行、能做官,但又因某种原因而不出来做官的人。最早提到“隐士”这一术语的是战国时期的荀子,他在运用这个词的时候,意思就是指“隐居不仕的人”。

按照《庄子·缮性》中的看法,隐居并不是一种人生的常态,而是一种人生的“权态”,所以乱世中往往产生大量的隐士,隐士文化在魏晋时期的盛行即是如此。

其一,与当时的政治环境有关。当时司马氏所操控的曹魏政权,以下犯上,篡位夺权,大逆不道,为士人所不齿。有气节的士人都不愿意跟他们合作,但司马氏集团为了控制士人,实行了高压政策,给士人们提出了两条路,要么跟我合作,要么被杀。面对受辱与被杀的两难抉择,嵇康等聪明的士人自己创造了第三条路,即逃避,通过隐居以躲避司马氏的迫害。

其二,与当时的学术气氛有关。魏晋时期,玄风大阐,《老子》、《庄子》、《周易》(被称之为“三玄”)盛行,老庄思想成为当时学术思潮的主流,而隐士文化的理论基础即是老庄道家思想。众所周知,老子崇尚“自然”,把一切后天教化的结果都视为对人性的一种束缚,庄子崇尚逍遥之游,把一切执着与依赖都视为对人性的戗害。信仰老庄哲学的魏晋玄学家们,尤其是嵇康、阮籍之流,受老庄思想的影响,崇尚“自然”和“自由”,反对“名教”与“束缚”。但是,在司马氏政权的高压下,其崇尚的“自然”与“自由”难以得到伸展,出于无奈,他们只好以避世的方式创造一块属于自己的心灵空间。

其三,与当时的战乱环境有关。魏晋时期,朝代更迭频繁,战乱不断,在这样的环境下,士人要保持节操,极为困难。不仅如此,稍有不慎,还极有可能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生活于当时的士人们,从身边的事例,充分认识到了自身生存的困境。许多隐士,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极为洒脱的道家人物,但实际上却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对名节极为看重,不愿意屈己以殉名。在这种状况下,选择了“隐居以求其志”的方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名节与身躯都得以保存。

其四,与个人的生命气质有关。任何一种生活态度的选择,除了上面提到一些外在因素外,也与个人的生命气质有关。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的生命气质天生是有差别的,有的人随和,有的人执拗,有的人暴躁,有的人温和,有的人刚烈,有的人绵软等等,而且气质的因素在人生的重大抉择中有时候会产生重要作用。比如,“竹林七贤”当时所处环境相同,处境一致,但后来却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得到了不同的结果,这不能用道德品质的高低去简单地衡量和评判,恐怕生命气质的差异在其中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即使蛰伏山林,亦能隐控天下

即使当了隐士,蛰伏山林,有些隐士依然可以啸傲山林,隐控天下。在南朝的一百多年间,京口(镇江)的隐士、文人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影响着南朝。如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刘勰的《文心雕龙》、祖冲之的圆周率等。不仅如此,京口还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种矛盾融合,在镇江的山林中,非仕非隐、亦仕亦隐,潇洒自如。

这种和谐统一体现得最明显的,是后来的陶弘景。陶弘景虽隐居在茅山之中,但他对国家大事还是十分关注。更有意思的是,梁武帝每有征讨吉凶大事,都派人前往茅山咨询,一月中就有数次书信往来,梁武帝对陶弘景的意见也是言听计从,所以人称“山中宰相”。虽然山中“宰相”不拿俸禄,但梁武帝常给他丰厚的赏赐,以充咨询费。

在《宋书·隐逸传》中,名列第一的隐士戴颙,与其父戴逵、兄戴勃父子三人都以隐逸而著名。戴颙是著名的雕塑家和音乐家。后来弃官摒世,应衡阳王刘义季之邀到京口隐居。其实,他的隐逸并不真切。他常常与官吏士绅游山玩水,与刘宋的皇族有着密切关系。有一次,刘宋的皇子们铸造了丈六高的佛像供在瓦官寺,铸成之后,嫌太瘦了,工人却无法修改。于是找戴颙来观看。戴颙说:“不是面瘦,而是手臂、脾肉太肥硕了。”等除去手臂、脾肉的肥处之后,果然脸部不觉得瘦了。众人因此大为叹服。从某种意义上说,戴颙应该是“山中学士”。

“山中宰相”、“山中学士”是一个进退得宜、绝顶聪明的参政方法。一方面,和朝廷疏远了,可以避免许多在朝廷无法避免的人事纠纷、朋党倾轧、权力斗争,另一方面,仍然可以资治政务,可以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他能够和朝臣一样发表意见建议,但不必像朝臣一样负责实施这些意见建议;看到容易解决的事,他可以写好“隆中对”,见到难于措手,他完全可以不管,所以他的设想总是正确的;他能够像臣下一样为皇帝出谋划策,却不必像臣下一样受皇上的气,因为他是大隐士,皇帝为了博取求贤的好名声,对他一定十分尊敬。

于是复杂的朝堂和飘逸的山林,和谐在被融入理想境界——既能兼济天下,又能独善其身,有隐士的美名却不必受山林的冷清,有朝臣的能量却不必三跪九叩。于是,啸傲山林的隐士和玉堂金马的大臣,这种微妙的关系,形成了京口千余年的独特文化——山林文化。

归隐,中国读书人的一种情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很多中国的读书人追求的一种生活境界,一种人生理想。归隐,是中国读书人的一个情结,即使是他们的政治仕途辉煌耀眼时,他们也还是有这样的情结的。

儒家的思想教育我们读书的目的就是入世,理想人格是“修齐治平”。可是事实上,“古往今来想做英雄的人不计其数,而成了英雄的人凤毛麟角”。人是不能认死理的,当追求“修齐治平”的路线不顺利时,归隐便成了不错的退路的选择,这样的处世之道用一句文辞来说就是进退有据。也正是这样的进退有据的人生处境的多重选择,使得中国的读书人大多数心理承受力很强,很少有极端的行为产生,既能忍耐又能激进。

当然,归隐是一种精神境界,境界则有高下之分:豪杰草民躲灾避祸,或藏身于山野、或隐蔽于深宅,此为“功利之归隐”;士大夫说“冥心试观化,世故如丝棼”,厌倦了世事的纷扰,本着“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的心态归隐,视为“形势之归隐”;如陶渊明、严光不谙世事、不堪世扰,天性疏狂散淡、飞扬洒脱,归隐则为命运注定的归宿。性格使然,我们说这是“性情之归隐”。但如徐霞客、梭罗这般,不论身在何处,都得以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以真性情得大自在者,为“心之归隐”。

所以,隐居的是一种心态,一种把天下看淡,把人生看淡的心态。而归隐这种生活,归根到底是对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我的一种回归。或恐惧、或淡漠、或淡泊、或执着……

猜你喜欢
归隐隐士士人
草堂归隐
从句容的“容”到茅山的“隐士哲学”
隐士塞尚的十八封信:我每天都在进步 尽管百般艰辛
寻访竹林隐士
天宫院
论陶渊明对诸葛亮的接受——兼及士人仕隐之间的矛盾与彷徨
明朝的区域来源、政权性格与“江浙士人”
论陶渊明归隐的挣扎与追寻——基于《饮酒》其四的诗歌文本分析
沈从文与汪曾祺的归隐情结比较研究
湖湘士人的崇文尚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