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花
(聊城大学东昌学院,山东 聊城 252000)
从零余女巫到女性觉醒
张明花
(聊城大学东昌学院,山东 聊城 252000)
美国女剧作家丽莲·海尔曼在《丛林深处》和《小狐狸》中讲述了哈伯德一家三代女性人物在父权家庭中的生活境况、地位、对父权的不同态度以及女性觉醒。拉维尼亚生活在父权的沉重桎梏中,自我被父权社会无情剥夺,被压制为“第二性”。丽嘉娜模仿父权的技俩复仇,被评论为女巫。本文通过描述哈伯德家三代女性的发展与觉醒,尤其是亚历山德拉觉醒,挣脱了父权的阴影这一过程来说明女性也要与男性一样在政治、经济和社会公共事业中享有同等的权利、地位和义务。
女性人物;父权;第二性
美国剧作家丽莲·海尔曼的《小狐狸》和《丛林深处》这两部姊妹篇展示了哈伯德家的三代女性:被压迫的第二性—母亲拉维尼亚,复仇的女巫女儿丽嘉娜,到觉醒为新女性的外孙女亚历山德拉。这三代女性的发展演绎了海尔曼对女性身份的定义,虽然亚历山德拉在剧中没有崛起为新女性的大勇士形象,但是也足以体现了海尔曼对新女性的期望。
拉维尼亚是被父权虐待的悲惨女性。父权制家庭中的妻子是丈夫的附属。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论述到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女性被边缘化、被迫屈从于父权文化。女性被限制在家中,被压制为第二性,被剥夺了掌控自我的权利。
《丛林深处》中的拉维妮亚就是这样一位女性,她像零余者一样存在男权制家中。她所生活的家庭是典型的南方父权制家庭, “在每个家庭、村落和乡村中,权力都集中到最年老的男性手中”。所以她只能处于被忽视、被压迫的从属地位。拉维妮亚的塑造是以海尔曼的母亲为原型的。她“长得小巧而精致,富有简单品味的魅力女性却忍受着婚姻中的经济压力和丈夫的背信弃义”。
拉维妮亚遭受着来自丈夫的粗鲁虐待和控制。她一生都生活在对丈夫的恐惧之中。她的丈夫残酷无情,他的财富都是非法得来的,做的都是道德沦丧的生意。内战期间在他走私食盐的路途中,他被北方军队尾随到南方军队新兵训练营而致使其中的二十七名新兵被杀。他后来伪造证据推卸责任。然而拉维妮亚却见证了他的罪恶,并把大屠杀当晚的证据写在了她的圣经上。那时的她第一次完全有能力把马库斯送到绞刑架上,她的一生中也只有那一刻的存在好似对丈夫有了意义,因为她丈夫需要她保守秘密以保全性命。然而很快拉维妮亚就被丈夫宣布精神失常,以防止她将真相公布。至此她在丈夫那里便没有了丝毫的价值。虽然备受压制和摧残,她却梦想为黑人孩子建一所学校。可是经济不能独立的她只能等待丈夫所承诺的帮助。然而,她的乞求和梦想俱被挫败,因为丈夫对弱势的她只有欺骗,而她除了空等丈夫的空头支票之外别无选择。
丽嘉娜不像她母亲拉维妮亚一样被动地忍受。她学会了在父权家庭中生存下来的技巧。父亲掌权时她就投其父亲所好成为他最喜爱的孩子。家中的权力后来被哥哥掠去她便被迫嫁给了贺拉斯·吉登斯。从此生活在丈夫的辖制之下,然而她抓住一切机会进行反击。
评论界将丽嘉娜看为海尔曼最成功的塑造:有的称她为“麦克白夫人单枪匹马式的人物”,有的评论她为“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但她敏捷的思维和性格的魔力不得不令人折服”,有评论家声讨丽嘉娜所用的诡计和阴谋,把她称为女巫。然而这些评论没有看到丽嘉娜之所以报复父权社会是因为她“处于危险中,因为她不能合法获得社会所认可的作为最高荣誉的权力和金钱”。《丛林深处》和《小狐狸》这两部剧作反映了20世纪初期南方女性的真实生存状况:钱只能被男性占有和投资;女性没有获取钱财的途径、没有权力,只能作为附属品屈居家中,被男人们为了利益而买卖交换。女性身份决定了丽嘉娜只能处于被控制的不利地位。父亲的钱财只会被她的兄弟继承,即便是她有投资天赋也没有权力参与投资。换言之,生存在父权社会中的丽嘉娜“不能决策,不能自由行动。”。
在哈伯德家中,丽嘉娜和母亲拉维妮亚一样也是先受马库斯的控制后又遭受剥削。《丛林深处》中二十岁的丽嘉娜没有经验,任性轻佻又令人同情。没有钱的丽嘉娜只能完全依靠父亲,她的人生注定被他定型。尽管明知父亲对她近似乱伦的感情,她也只能通过女性的魅力和吸引力来影响父亲,因为这是她能获得她想要的东西的唯一途径。通过满足父亲的感情依赖,她企图操控他以获得权力和独立,至少能逃避他的控制。所以她取悦她的父亲只是一层面具,她真正意图是出逃,以脱离哈伯德家的男人们强加在她身上的桎梏。然而,她掌控不了男人。她父亲得知她的真实意图后便开始压制她。她哥哥掌权后丽嘉娜寻求独立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第三幕结尾时她哥哥残忍地说“你不能离开。起码不能带着我的钱离开”。后来被迫出嫁进入受丈夫压制的时期。《小狐狸》中的丽嘉娜将她的少女时代总结为“太多的人惯于强迫我做太多的事情。”
“一个绝望女性的思想很危险”。被枷锁捆绑的丽嘉娜决定绝地反击。她弃绝了父权社会要求她不断屈从的传统。她拒绝性生活来反抗丈夫。不顾惜丈夫的身体状况。甚至为了获得更多利益而同意把女儿嫁给品性不好的利奥。得知丈夫要更改遗嘱剥夺她可能继承的财产时,丽嘉娜刺激他心脏病突发而自己则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死去也不递给他药。
得到了利益和权力的丽嘉娜想控制女儿亚历山德拉却被女儿反抗。剧末时,女儿决定离家出走。丽嘉娜失去了女儿的爱和信赖。丽嘉娜虽然摆脱了束缚,却失去了女儿。丽嘉娜的绝地反击源自父权对她的伤害。在《丛林深处》中,海尔曼揭露了父权家庭和社会环境对年轻的丽嘉娜的压制,进而谴责她的生存环境。当这些压力难以承受时,丽嘉娜才报复父权。虽然丽嘉娜的手段被海尔曼描述为不道德的男性化手段,成年的丽嘉娜则被海尔曼归类到这两部剧中的其他负面人物中,但是丽嘉娜除了模仿父权败坏的权力之外她无路可寻。丽莲·海尔曼赞同女性独立而不是让女性变成父权一样的负面人物。
《小狐狸》中丽嘉娜的女儿亚历山德拉便是女性独立的骄傲,她实现了自我探索和觉醒。刚出场的亚历山德拉是个端庄的十七岁少女,很漂亮但很柔和,在她的成人舞会上表现得仍然孩子气。海尔曼说“我本是半嘲弄亚历山德拉来体现当时极度无知的自己”。那时的亚历山德拉既不成熟又不明白家族的堕落。去医院接父亲的旅途使她成熟,但她还不能完全掌管自己的人生,父母关系恶化让她很惊恐。亚历山德拉在第三幕中完成了成熟的蜕变:“她看清一切,‘学会恨和惧怕’哈伯德的生活方式,以致能够脱离他们”。第三幕中亚历山德拉意识到如果她继续呆在贪婪又残酷的哈伯德家里,控制成性的男人和她母亲丽嘉娜会控制她。
这些觉醒使亚历山德拉最终鼓足勇气跟母亲决裂。纵然母亲用美好的承诺诱惑她留下,她却坚定地反抗:“我要离开你了。因为我想离开”。她渴望的是自由独立而不是罪恶的金钱所带来的权力。她让丽嘉娜告诉舅舅“我不会袖手旁观你们压榨人的……我会战斗……在某个地方总会有人不再袖手旁观”。她不会漠视家人彼此压榨也不会漠视资产阶级剥夺土地、剥削农民。她的声明展示了人性化和正义的思想,威尔斯认为亚历山德拉的宣言为“皈依社会主义”。
亚历山德拉的塑造展现了敢于反抗父权控制和冷漠社会的新女性,也是“唯一一个远离堕落的角色”。“零余者”拉维尼亚被父权压制剥削,恣意的丽嘉娜是强悍的复仇者,亚历山德拉则是完整的女性,她结合了祖母对弱势阶层的同情心和母亲丽嘉娜的反抗精神。她毅然离开贪婪堕落的父权家庭并发誓要为被压迫者而战斗。亚历山德拉的觉醒不仅是女性的觉醒更代表着被压迫阶层的觉醒。
大部分评论家认为亚历山德拉是挫败哈伯德家族的希望。比格斯比认为亚历山德拉对哈伯德这种剥削者的认识代表着丽莲·海尔曼对贪婪资本主义剥削者的反抗。在《巴黎评论》中,丽莲·海尔曼说她本打算写个以《小狐狸》为第一部的三部曲,亚历山德拉“将成为一个不婚的社会工作者”。哈伯德家的最后一代就如希腊神话中的阿特柔斯一家,俄瑞斯忒斯和厄勒克特拉是用勇气和毅力结束历代冤仇的英雄。而《小狐狸》中的亚历山德拉与厄勒克特拉一样。亚历山德拉更追求有道德和精神价值的生活,誓为社会正义而战。
海尔曼在她剧中展现了对女性生存现状的关心,并认定父权制度为女性受压制的罪恶之源。她批评定义女性为劣等的父权价值观。通过哈伯德家三代女性的发展与觉醒,海尔曼构建了父权社会中的女性身份。女性不能像拉维尼亚一样处于被压制的无权无力的零余地位,也不能像丽嘉娜一样变成了父权的物理延伸,而是要如亚历山德拉一般去觉醒,与男性在政治、经济和社会公共事业中享有同等的权利、地位和义务。
[1]Barlow,Judith E.Plays by American Women:1930-1960[M].New York:Applause Books,2001.
I106.3
A
张明花(1982-),女,山东日照人,硕士,聊城大学东昌学院讲师,主要研究向:文学与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