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无全曲——分析音乐学习过程中思想的变化

冷安冉

（河南大学，河南 开封 475001）



耳无全曲
——分析音乐学习过程中思想的变化

冷安冉

（河南大学，河南 开封 475001）

一、目无全牛

记得小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关于成语教育的动画片，其中一叫“目无全牛”的成语到现在仍使我记忆犹新。这个成语是来自一个叫“庖丁解牛”的寓言故事，选自《庄子•内篇•养生主》。

文章的大意是这样的：说是从前有一位名叫丁的厨师替梁惠王宰牛，手所碰的地方，肩所靠的地方，脚所踩的地方，膝所顶的地方，都发出皮和骨相离的声音，刀子刺进去时响声更大，这些声音都是合乎音律的。它竟然同《桑林》、《经首》两首乐曲伴奏的舞蹈节奏相合拍。（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梁惠王很是惊喜，便问庖丁为什么可以达到如此高超的境界。庖丁说：“探究事物的规律是臣的爱好，对规律的追求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我刚开始宰牛的时候，看见的都是整头的牛。三年之后，眼里所看到的牛已经不是整头的牛了。现在在宰牛的时候，我用精神去感受而不必用眼睛去看牛的身体，就象感官停止了活动而全凭精神意愿在活动。（“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

当年的我懵懂的记住了这个故事，以至于长大后学习了音乐很多年，才真正明白了“目无全牛”的内涵。

二、音乐与牛

某个平静的周末我安静的在房间里看历史书，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剧，看着看着忽然听闻一阵婉转幽怨的的插曲。一瞬间什么唐宋元明全没有了，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就去用首调听辨这些音的唱名是什么，它的速度是快是慢，它的风格是西方的还是中国的，接着马上就会想着曲听辨是由哪些乐器组成的和声，主旋律由那个乐器担任……当插曲终了，愕然发现我已经不记得曲子的旋律是怎样的了，记住的竟然都是组成这个曲子背后强大而又复杂的音乐理论。

庖丁在解了三年牛之后，眼里便看不到整头的牛了。想想我专业的学习音乐已三年有余，此时的我虽耳朵听见了乐曲，但思想已然不是注意在乐曲上了。此时的我已然成为了那个出神入化的庖丁，那条旋律便成为了一头牛，当我来看这头牛的时候，就像有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透过了牛的皮毛面貌，看到了它有规律的肌肉，看到了肌肉里面纵横遍布的血管，以及支撑着整头牛的骨骼。当我看到一头牛很美，也许不会拿起手机和它来张自拍，我会拿尺子量量它有多高，称称它有多重，看看它是中国本土的还是外来进口的。我注意的是为什么这头牛会这么美。它的规律和本质是什么。

三、耳无全曲

记忆中最初开始接触音乐时，年龄尚小，听音乐时是没有任何的理论做支撑的，由着心情跟着起起伏伏的调调走，听到欢快的曲子就跳跃；听到优美的就转一个芭蕾式的圆圈。后来长大了些，开始接触具体的乐器。我学习的第一样乐器是二胡，在这个阶段里，我初步接触到了音乐技巧，明白了明朗的外弦常用来表示欢快的曲子，而悲苦阴郁的则多用内弦。相同的，乐曲速度的快慢，力度的强弱，音量的大小都直接影响着乐曲的风格。后来因为喜爱音乐，决定大学读音乐专业时，才真正的打开音乐世界的大门，知道那时，一个恢弘壮阔的音乐殿堂才展现在我的眼前。

人们通常把专业之外的人们叫做“门外汉”，事实上呢，还真是这样的。当一个没学过音乐的人听到一首好听的歌曲时，大多会说这首歌让他感受到多么振奋或者为之动容。它们可能会连续哼唱这首歌曲长达数日或数月。就连我国的教育家孔子在听了《韶》之后感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对他们来说，这首悦耳音乐的旋律是最重要的，加上可能引起了他们心里共鸣的歌词，一首音乐就像是个饺子，一首用旋律当皮歌词当馅的饺子。可是对于专业学习过音乐的学者们来说，音乐是立体的，是鲜活的，是有血有肉的。可能更像一辆汽车，首先听到的旋律是汽车的外观，歌词是车内的两排座椅，音乐的结构是车型，音乐的写作动机是汽车的发动机，而汽油就是最后那个站在台上演唱或者演奏的歌手或演奏家。音乐中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不能一眼看的见的，一首优秀的音乐作品中间包含了太复杂的乐理，和音乐作者太多的心血。

对于我来说，学习音乐前后最大的变化，用我的音乐美学老师王思琪的一句话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如今的我听到一首新歌首先就会把注意力放在音乐的内容上。会去思索这首美妙的曲子它为什么会使人为之动容？它都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去触动人们的心灵？它们的结构是怎样的？音乐的旋律的线条是如何与歌词相连接的？等一系列这样的问题。这些都值得我深入的学习和探索。

从此我的世界中，耳无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