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笑雨
(华中师范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2)
中国当代钢琴作品《皮黄》中的道家美学思想
黄笑雨
(华中师范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2)
摘 要:本文从“皮黄”的源流讲起,以钢琴与美学学科交叉的方式,分别从老子核心思想在《皮黄》中的体现、道家美学在《皮黄》中的应用以及其在该首作品中的辩证关系等方面,论述了中国当代钢琴作品《皮黄》中所具有的道家美学思想,探究了钢琴艺术与美学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钢琴;《皮黄》;美学
所谓“皮黄”,是指戏曲艺术中西皮、二黄两种腔调的合称,也叫“罗罗腔”。
关于西皮腔的来源,资料中有如下记载:张九曾在《关于西皮腔的走向和发展》中写道“最先在湖北的荆州、襄阳和湖南的常德澧州这一带唱起来的。”欧阳予倩《谈二黄戏》中记载,西皮受吹腔和秦腔的影响,逐渐成了现在的样式。由此可见,西皮腔来源于两湖、陕西等地。
二黄腔的来源问题曾多次被争论。从清代李调元、王梦生到欧阳予倩,他们都认为二黄腔来源于湖北地区;而另一些学者,如于华莲和齐如山,则认为二黄腔起源于安徽、陕西等地。
乾隆年间“徽汉合流”之后,西皮、二黄腔开始融合,形成清丽绚烂与低回委婉的交织。皮黄腔柔和了西皮腔的高亢、清丽、挺拔与二黄腔的缠绵悱恻、低啭轻吟,形成丰富的音乐风格和“并俪之美”。
老子美学思想向来被学术界认为是中国古典美学的发端,其理由是:老子提出的一系列,如“道”、“气”、“象”、“有”、“无”、“虚”、“实”、“味”、“妙”、“虚静”、“玄鉴”、“自然”等,有的本身就属于美学范畴,有的在后来的历史发展中从哲学范畴转化为美学范畴。
(一)“道”在《皮黄》中的体现
“道”是老子思想的核心和最高意义。老子在《老子》第四十二章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由此可见,“道”为天下母,在世界形成之前便已存在,不依赖于任何外力而保罗万象,世间万物皆从道生。
钢琴曲《皮黄》从始至终都体现着这一哲思。《皮黄》采用京剧板式,原板铺陈,之后的多个板式都发端于原板,并在原板的基础上变化发展,类似于西方钢琴体裁中的变奏曲。在之前曲式结构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原板的主题动机为降E宫上的分解和弦跳奏,在之后的四个板式——二六、快三眼、垛板、尾声的开头均有变化出现,分别进行了加速加花、织体加厚、低音区再现及和弦形式的收尾再现。这四个板式段落皆生发于原板的主题动机,从一个短小的主题动机发展为形式各样、丰富多彩的篇章,共同构成《皮黄》这首完整的钢琴作品。
(二)“气”、“象”在《皮黄》中的应用
关于“气”与“象”,老子的观点是,“象”必须体现“气”,也就是说“气”的概念要大于“象”,或者说高于“象”。所谓“象”,是指事物的表象,即一切能够观察到的东西。老子的一个著名美学观点认为“大象无形”,意思是世间最宏伟、壮丽、气派之景往往已不拘泥于一个形式,而是进入到“无”的最大境界。因此,“象”存在的目的是体现“气”,从表象体现出内在的精气。
《皮黄》一曲在形式上借鉴京剧样板结构,在内容上表现丰富多样的思想内涵。
原板和二六分别用广板和小快板表现作曲家幼年生活的场景。慢速、安详的原板用宁静遥远的音乐表现童年时期对世界的最初体验,是一种遥想。二六欢快的十六分音符则显示出作曲家幼时在云南少数民族地区轻快、热闹、美好的生活场景。
慢板月光洒在湖面部分,右手高声部以交替出现的高音和高八度音展现出一幅月亮高照在遥远天际的画卷。左手声部在中低音区的潆洄与高声部形成对比呼应,仿佛天与湖的相望。内声部的留白与不时点缀交替进行,也印证了中国古典美学中“虚”与“实”的关系,虚实交错,似天与湖水之间空气与不时摇曳的花草虫鱼,在“无”和“有”中自由切换,这正是老子所说的“有无相生”,天下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有”是一种微小的存在,“无”是一种包罗万象的妙境。
慢板后半段,模仿钟声。作曲家张朝曾谈到过,此段的灵感来源于自己小时候在云南的生活场景。张朝回想幼时在山清水秀的夜色里,听到遥远的钟声,配合幽静的场景,于是便写出这样一段旋律。四分音符的旋律模仿撞钟,98小节以后快速拨奏的三十二分音符则是模仿了中国传统拨弦乐器的音色,将幽森、静谧却流动的画面渲染出来。
快板以两个梆子式的强奏音程开场,快速果断的音乐表达出坚毅、果敢、激昂的英雄气质。
摇板和垛板在织体运用上非常有特点。摇板采用紧拉慢唱的方式,上声部模仿了京剧中的拖腔,内声部伴奏似不间断地拨奏和拉弦。这样的设置,使听众不仅置身于京剧的唱腔与伴奏的酣畅快感之中,同时更在潜移默化里突破音乐本身表象的局限,而进入到更高层次的审美体验中,这在老子的美学思想里叫做“玄鉴”,即通过审美关照,达到领悟音乐精髓的最高目的。垛板的设置表现出愤慨的乐思,复合调性使音乐极富张力,表现对英雄人物命运的慨叹。
老子思想作为中国美学思想的发端,对之后的艺术创作具有深远的意义。张朝《皮黄》中多次运用“道”的美学思想,使该首钢琴作品从有限的音律中解放出来,令这样一首原本运用了西方乐器载体的乐曲被赋予更多中国传统哲思与情趣。
(三)静与动的辩证关系
在上一节,我们提到过老子的美学主张,认为“道”是原始混沌,保罗万物而存在,是审美的最高追求和最高表现。然而“道”并不是绝对的虚无,而是真实的存在,它包含“象”、“物”、“精”。其中的“精”就是“气”。
“气”在道家学说中指的是阴阳二气,其中静属阴,动属阳。世间万物皆包含在八卦之中,唯有阴阳平衡,事物才得以和谐。八卦代表了中国早期哲学思想,除了进行占卜、风水观测等,也在音乐体系中有所体现。
钢琴曲《皮黄》因采用中国传统京剧板式,因此也在运用传统音乐风格特点的同时体现中国古典美学思想。《皮黄》的布局遵从静动结合,交替进行的特点,使听众的耳朵不易疲倦,在快慢交错中体会不一样的听觉层次,从而产生不同的心理感受。
一开始慢速的导板和原板塑造出一幅恬静、安然的边境生活画卷,同时也是京剧的开场。二六、流水、快三眼皆为欢快的快板乐段,与之前的音乐气质形成鲜明对比,相当于京剧表演的正式进入,直至快三眼出现了一个阶段性高潮,快速而加厚的织体衬托热烈的情绪。之后是一段情景交融的慢板,接下来果敢的快板让受众再次提起精神。摇板、垛板将音乐持续推动,展现急促、愤慨的情绪,直到把全曲推向光辉的尾声。
动、静结合使该首钢琴作品拥有了丰富的内涵和强大的生命力。《管子》在肯定老子“道”就是“气”的基础上,用“气”对人的精神现象作出解释。《管子》认为“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内业》)意思是,人的精气由天地而生,一个人的精气越足,他的才智也就越高。由此推及音乐创作——一首好的作品必须具备十足的“精气”,即饱满的内涵,以阴、阳(动、静)的完美结合谱写动人的旋律,带给观众美好、畅快的听觉感受。
[参考文献]
[1] 杨明辉.皮黄腔源流研究综述.大众文艺,2010,16.
[2] 熊露霞.京剧皮黄音乐的审美特性.戏曲艺术,2014,04.
罗文奎(1965-),男,本科学历,中学一级职称,研究方向:中学数学教学。工作单位:四川阆中东风中学校。
罗叶歆(1990-),女,本科学历,研究方向:幼儿教育。工作单位:四川阆中市二幼。
(西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作者简介:梁宝忠(1971-),男,陕西宝鸡人,东莞理工学院师范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作曲技术理论、音乐美学与哲学。 王丽娟(1979-),女,山西太原人,宝鸡文理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西方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