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 翠

2016-02-03 07:40编剧何小剑
黄梅戏艺术 2016年4期

○ 编剧:何小剑

六场现代戏曲

人 物 翠 翠 —— 出生遭父母遗弃,面部留有幼年烫伤留下的印记

柳 根 —— 翠翠的丈夫

柳根娘 —— 翠翠的婆婆

春 生 —— 孩童,翠翠和柳根的孩子

长岭爷 —— 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水 芹 —— 村里媳妇,福生的母亲

黑 蛋 —— 福生父亲

福 生 —— 孩童,水芹和黑蛋的孩子

媳妇甲、媳妇乙、村民、孩童若干

序 幕

[近代某个晚上,某山村的一户人家。

[屋里,昏暗的油灯,扎着头巾的翠翠抱着布娃娃坐在凳子上。

[画外唱:“花喜鹊,叫喳喳,

妹妹今天要出嫁。

一路鞭炮一路歌,

哥哥背着妹来家。

一拜天地大,

二拜公婆妈。

夫妻对拜入洞房,

明年抱个胖娃娃……”

[翠翠解下头巾好奇打量。屋外传来声音,又慌得系好头巾坐回原处。

[柳根不情愿地被母亲拉到屋门口。

柳根娘 快进去啊。

柳 根 她的脸……

柳根娘 脸上只是一块印记,没有其它毛病!

柳 根 也不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就给我做媳妇。

柳根娘 你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要怪,就怪这个家太穷了。

柳 根 我不进去……(身子不动)

柳根娘 难道要我跪下求你才肯吗?(急得抹泪)[面对母亲的哀求目光,柳根无奈进屋关门。[屋里灯灭,柳根娘叹气摇头离开。

第一场

[清晨,鸡鸣狗叫声,屋门口。

[蒙着头巾的翠翠兴冲冲担水上。

翠 翠 (唱)山歌能把忧愁忘,

钢刀不磨铁锈黄。

大路不走草窝长,

人想腰直挺胸膛。

步儿轻快心欢畅,

河边清早担水忙。

布谷鸟叫翠山岗,

一路走来野花香。

[柳根闷闷不乐从屋里走出。

翠 翠 哎,你起来啦!

[见柳根不理不睬,翠翠低头担水进屋。

[柳根愁眉苦脸蹲在地上。

柳 根 (唱)终于等到大天亮,

一宿未睡浑身凉。

媳妇长得怪模样,

柳根娶了个丑婆娘。

[翠翠从屋里悄悄伸出头望着柳根。

翠 翠 (唱)心儿惴惴脸发烫,

一夜无话未同床。

门前悄悄伸头望,

手足无措恐又慌。

[见柳根回头,翠翠赶紧缩回身。

柳 根 (唱)你看她长得一副吓人样,

翠 翠 (唱)怪自己貌丑不配把妻当。

柳 根 (唱)我就像睡觉醒来梦一场,

翠 翠 (唱)他这是嫌我貌丑脸无光。

柳 根 (唱)空欢喜哪有心思再打量,

翠 翠 (唱)羞又愧无可奈何肚里装。

柳 根 (唱)心里堵又气又急埋怨娘,

翠 翠 (唱)慌又怕头巾遮盖把脸藏。

[望着柳根,翠翠低头退回屋里。

[柳根娘兴冲冲上。

柳根娘 咦?大清早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柳 根 (赌气)不干什么……

柳根娘 那你们昨晚有没有……

柳 根 你就知道娶媳妇抱孙子。

柳根娘 好不容易找个媳妇,凑合着将就过吧。

柳 根 我怎么和她将就着过?

[柳根娘朝屋里望望后叹气。

柳根娘 (唱)翠翠生来是苦命,

出世就被爹妈扔。

黄连水中苦泡大,

无根无绊十八春……

柳 根 没有爹妈?

柳根娘 翠翠是她奶奶捡回来的。

柳 根 捡回来的?

柳根娘 唉,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扔了,真是一

对狠心的父母。

柳 根 可是她的脸……

柳根娘 两岁那年的冬天,翠翠半夜里从炕上摔下来,脸

落在烧红的炭火上。望着哭得撕心裂肺的翠翠,

奶奶急得要命,又没钱去抓药。只能伤心地陪着

她哭。唉,这一老一小遭的什么罪。

[柳根娘发现凳子上的布娃娃,好奇拿起来看。

[翠翠赶紧走出屋拿过布娃娃抱在怀里。

柳根娘 唷,这布娃娃真好看!

翠 翠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玩具。

柳 根 玩具?

翠 翠 这是奶奶给我做的,可是奶奶不在了。

(唱)奶奶的笑容怎能忘,

疼我爱我多慈祥。

每天都把故事讲,

数星星歌谣伴我入梦乡……

柳根娘 翠翠啊,想奶奶了吧!

翠 翠 这里就是我的新家,嘻嘻!

(唱)婆婆带我新家往,

化尽心头冰和霜。

婆婆就是我的娘,

翠翠从此不哀伤。

柳根娘 (笑)傻闺女!

(唱)看她头巾把脸挡,

性子憨厚人善良。

柳 根 (唱) 看她那副怪貌相,

原来不幸肚里藏。

翠 翠 嘻嘻!我是新媳妇,我还要生个娃娃!

柳 根 唉……(叹气欲下)

翠 翠 哎,你去哪?

柳 根 (没好气)我下地干活,难道还要带着你?

翠 翠 好啊,我和你一道。

柳 根 跟我一道?

翠 翠 那……那我在家陪婆婆玩!

柳根娘 陪我玩?

柳 根 娘,你看她傻乎乎的!

翠 翠 (急)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会唱歌逗你们开心呢!

柳根娘 唱歌?

翠 翠 嘻嘻!婆婆,我唱给你听!(唱小曲)

“春三月,去踏青,

情哥哥踩着妹脚跟。

走到拐弯桃树林,

妹妹抱哥就喊亲……”

柳根娘 (乐)好听,好听!

翠 翠 那我天天唱给你听!

柳根娘 哎,好好!

翠 翠 奶奶她会好多歌呢……(出神远眺)

[见柳根看自己,翠翠不好意思擦了擦眼睛。

柳 根 我下地去了。

翠 翠 我做了饭热在锅里,你吃了再走。(下)

[忽然想起什么,翠翠又赶紧回来抱着布娃娃跑下。

柳根娘 你看,她脸上不就是……

柳 根 (打断)你让我以后怎么在村里抬头见人?

柳根娘 怎么见人?没有老婆热炕头,没有孩子喊你爹,

那才是没脸见人!

(唱)翠翠貌丑人勤快,

好歹能把老婆当。

娘盼孙子日日想,

不花钱,娶媳妇,生孩子,好歹比打光棍强!

[翠翠端着碗上。

柳 根 我不吃!(推开)

翠 翠 嘻嘻!那我喂你吃!

柳 根 去去去,哪个要你喂,我自己有嘴巴还不晓得

吃饭啊。(接过碗尝)哎,味道还真不错!

柳根娘 翠翠啊,想不到你除了会唱歌,还会做饭。

翠 翠 这都是奶奶从小教我的,她还教我做鞋子!

柳根娘 唉,以前倒是经常给柳根做新鞋,可是现在老喽,

眼睛不好使了。

翠 翠 有我呢,回头我做一双结实好看的鞋。

柳 根 你?

翠 翠 嗯,你把脚伸出来给我看看。

[柳根坐下,翠翠刚一摸到柳根脚,柳根笑着从凳

子上滑到地上躲。

翠 翠 嘻嘻,你还怕痒啊!(抓脚比划)

柳 根 哈哈,痒死我了!(笑着躲)

翠 翠 哎,你不要乱动啊。

[翠翠笑着抓住柳根脚,柳根笑着挣扎说痒,两个

人都滚在地上。

[柳根娘装作发火拿起扫帚往柳根屁股上打。

柳根娘 你看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疯疯癫癫的,被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翠 翠 嘻嘻!婆婆,他怕痒!

[柳根娘看着翠翠,再看看柳根,三个人都忍不住乐了。

第二场

[一个月后。

[村里池塘边,媳妇们有说有笑浆洗着衣服。

水 芹 哎,你们知道吗,柳根娶老婆了!

媳妇甲 啊?新媳妇什么样子?

媳妇乙 对,快跟我们说说!

水 芹 不晓得!

媳妇甲 啊?你没看到?

水 芹 我只看到柳根家这些天每晚很早就熄灯了。

媳妇乙 俗话说,二十更更,三十夜夜,柳根肯定是……

(捂嘴笑)

媳妇甲 这个柳根,娶了老婆还生怕我们知道!

媳妇乙 对,我们看新媳妇去!

[柳根无精打采扛着锄头走上,众人忙围住。

媳妇甲 新郎官来喽!

水 芹 好你个柳根,娶媳妇都瞒着我们!

柳 根 我……(支吾)

媳妇乙 我我我的我什么!走,带我们看新娘子去!

柳 根 (急拦)哎,不要去,不能去。

水 芹 怎么,漂亮媳妇藏在家里怕见人啊!

柳 根 漂亮媳妇?(摇头苦笑)

水 芹 娶老婆可是件喜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媳妇甲 肯定是累的吧!

媳妇乙 (不解)累的?

媳妇甲 当初你过门时候,你家那个他每天晚上难道不累

嘛!(捂嘴笑)

媳妇乙 (回神害羞)不嫌害臊,这话都说的出口!

[媳妇乙作势要拧媳妇甲的嘴,媳妇甲笑着躲。

柳 根 你们就少在这里咋咋呼呼问东问西了……(掉头下)

[众人奇怪望着柳根离去。

水 芹 真是个愣头青,二百五!

媳妇甲 不会是刚过门就吵架了吧?

媳妇乙 吵架,我看不像。

[媳妇们七嘴八舌间,蒙着头巾的翠翠端着木盆衣

服边唱边走上。

翠 翠 (唱)一路走,一路唱,

三月春天暖洋洋。

蝴蝶飞,野花香,

有山有水好风光!

[媳妇们好奇打量翠翠。

媳妇甲 哎,你是哪家的?

媳妇乙 对啊,从来就没见过。

翠 翠 嘻嘻!我是新过门的媳妇!

媳妇甲 新过门的媳妇?

水 芹 哦……你就是柳根的媳妇吧?

翠 翠 嗯,嘻嘻!

水 芹 柳根上你家提亲了?

翠 翠 我是跟着婆婆来家的。

水 芹 那你父母呢?

翠 翠 父母?(摇头)我只有奶奶,可是她不在了。

水 芹 咦,没有父母就跟着婆婆家来了?真是怪事!

媳妇甲 你家住在哪里啊?

翠 翠 这里就是我的家!

水 芹 你叫么名字?

翠 翠 翠翠,嘻嘻!

媳妇甲 那你姓什么?

翠 翠 翠翠,从小到大奶奶都这么叫我的。

媳妇乙 柳根娶了媳妇,我们又添了个新姐妹!

翠 翠 我是你们的新姐妹?

水 芹 当然是啊!

翠 翠 (激动)真的啊!

媳妇甲 我刚嫁到这里来的时候,水芹姐就这么对我说的!

翠 翠 婆婆没说错,这里就是我的家!

水 芹 天这么热,你怎么还蒙着个头巾?

媳妇甲 一定是害羞吧!

媳妇乙 做媳妇就是婆娘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水 芹 摘了吧!

翠 翠 嗯!

(唱)说话亲切心头亮,

大家都是媳妇当。

鼻子眼睛都一样,

摘下头巾扔一旁!

[翠翠摘下头巾转过脸,所有人瞬间惊呆。

水 芹 我的个妈妈娘哎!(吓得倒退摔倒)

媳妇甲 吓死我着!(捂着胸口)

媳妇乙 你的脸怎么这样吓人?

翠 翠 你们怎么了?

水 芹 我晓得着,难怪柳根他刚才……

媳妇甲 柳根怎么娶了这么个吓人媳妇?

媳妇乙 好好一张脸,怎么会这样?

翠 翠 我是你们的新姐妹!

水 芹 姐妹?

翠 翠 嗯,是你说的啊!

水 芹 跟你做姐妹,我会天天睡不着觉!

(唱)大白天,遇到鬼,

腿脚吓得冰冰凉。

媳妇甲 (唱)村里冒出个丑八怪,

看了让人心发慌。

媳妇乙 (唱)难怪柳根火气旺,

原来娶了个丑婆娘!

翠 翠 嘻嘻!我还要生伢子!

媳妇甲 就你还要做妈妈?

媳妇乙 那你的伢子也会吓坏的!

翠 翠 我的伢子一定不会嫌弃我,奶奶说过,子不嫌母丑。

水 芹 (小声)你们看,她傻乎乎的!

媳妇甲 原来是个傻媳妇,嘻嘻!

媳妇乙 这下子柳根家里热闹喽!

水 芹 我们走吧!(招呼大家走)

[柳根娘急匆匆走上。

柳根娘 翠翠,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翠 翠 和她们一样,洗衣服啊!

水 芹 (调侃)婶子,这就是柳根的媳妇啊!

柳根娘 (支吾)是,不是,还没过门!

水 芹 不对啊,你家窗户上都贴着喜字了,怎么还没过门呢!

媳妇甲 就是,哪有未过门媳妇就带回家的!

水 芹 怪不得柳根不让我们知道呢!

[见媳妇们捂嘴笑,柳根娘尴尬。

翠 翠 我是新媳妇!婆婆就是娘!

柳根娘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翠 翠 婆婆,我没做错什么啊。

柳根娘 你还跟我回嘴?

翠 翠 婆婆,你怎么了?

柳根娘 怎么了,问你自己。

翠 翠 问我自己?

水 芹 哎哎哎,婆婆教训媳妇,我们不要看热闹,赶紧家去!

[众人挤眉弄眼捂嘴笑着下。

[柳根娘板着脸,翠翠胆怯望着。

翠 翠 婆婆,你生气了?

柳根娘 (唱)不要随便往外跑,

翠 翠 (唱)姐妹当然把话聊。

柳根娘 (唱)大家对你捂嘴笑,

翠 翠 (唱)笑脸待人不弯腰。

柳根娘 (唱)别人媳妇比你俏,

翠 翠 (唱)都是媳妇一般高。

柳根娘 (唱)闲言碎语都知道,

翠 翠 (唱)和气就能把心交!

柳根娘 翠翠啊,没事就在家里待着不好吗!

翠 翠 婆婆,为什么?

柳根娘 婆婆不想别人看到你。

翠 翠 我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柳根娘 你怎么就不懂呢?人家不喜欢你,还不懂吗?

翠 翠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柳根娘 哎,跟你说话真累,还不给我回家去!(气的掉头下)

[翠翠傻望着柳根娘离去。

翠 翠 (唱)婆婆说话真奇怪,

家里家外两个人。

我和她们都一样,

鼻子眼睛都是人。

难道脸上有印记,

就要低头不看人?

难道翠翠讨人厌,

出门就要躲着人?

[翠翠从怀里拿出布娃娃看。一条土狗汪汪叫着跑上。

翠 翠 唉,布娃娃,你不会说话,它会说话!(狗汪汪叫)

因为你在和我说话,对吧!嘻嘻!可我没有东西

给你吃!(狗叫着离去)哎,你怎么走了?

[翠翠望着四周,又望望手里布娃娃,抬头远眺。

(唱)天上飘着悠悠云,

河水潺潺清又纯。

那是奶奶的身影,

那是慈爱的笑声。

忽隐,忽现,离得近,

疼我,懂我,你最亲。

想念泪儿梦里滚,

月亮底下伴孤零……

[长岭爷拎着烟袋走上,翠翠慌忙拿起头巾躲到一边。

长岭爷 哎,我说你这伢子,怎么见人就躲啊!

翠 翠 我,我……(低头)

长岭爷 跟狗说话,它能听懂吗!

翠 翠 我好羡慕它……

长岭爷 为什么?

翠 翠 因为它活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长岭爷 伢子,看看你脚下的草,身边的花,枝子上的叶,它们虽然微不足道,但盛开的那么茂盛,相比之下,难道你活的还不如它们?

翠 翠 我要走了,再不回家婆婆要生气了……(慌忙跑下)

长岭爷 伢子,我晓得你是柳根家的媳妇……

[目视着翠翠远去的身影,长岭爷笑着悠悠走下。

第三场

[一年后,柳根家。

[婴儿啼哭声中,柳根娘高兴走出屋外。

柳根娘 (唱)梦里抱孙几回醒,

呱呱落地乐在心。

膝下声欢多喜庆,

穷家从此日月新。

柳 根 嘿嘿!(摸头傻笑)

[系着头巾的翠翠抱着襁褓出来,柳根娘忙端起碗递给翠翠。

柳根娘 刚生了孩子身子虚,喝点红糖水补补身子!

[翠翠接过碗吹气往婴儿嘴里喂。

翠 翠 嘻嘻,糖水多甜啊!

柳根娘 刚出世的娃娃能喝水吗?

翠 翠 他饿了!

柳根娘 饿了?你这是要把我孙子给呛死着,快给我。

翠 翠 他是我的伢子。

柳 根 把伢子给我。

翠 翠 (惊慌)不,不,我不给。

[柳根一把夺过孩子递给母亲,翠翠疯了似的上前抢,柳根将翠翠推出门外并把门关上,翠翠爬起来哭着拍门。

柳根娘 娶了这么个傻媳妇,真是造孽哦!

翠 翠 (哭喊打门)婆婆,让我进来,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柳根娘 (抹泪)翠翠,不要怪婆婆心狠,你走吧。

翠 翠 (惊恐)婆婆,你们不要我了?你是我婆婆啊!你说过,这里就是我的家,不要赶我走啊。

柳根娘 (拭泪)去你该去的地方,谁都不认得你的地方。

翠 翠 不,不,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

柳 根 唉……(叹气抓头蹲地上)

翠 翠 婆婆,求求你让我进来吧,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柳 根 娘,你真的要赶她走?

柳根娘 你知道什么,不这样逼逼她,伢子将来怎么办?

柳 根 伢子?

柳根娘 我们被人家指指点点也就算了,可是伢子长大以后怎么办?

柳 根 娘,你这是……

柳根娘 翠翠,让你进家门必须答应一件事。

翠 翠 婆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不赶翠翠走。

柳根娘 你听好了,伢子懂事会说话后,不能喊你妈!

翠 翠 哪有伢子不喊自己的妈?

柳根娘 难道你想让伢子长大后被人看不起?

翠 翠 (唱)无语相对手摸脸,

苦水和着眼泪吞……

柳根娘 翠翠,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伢子着想吧。

翠 翠 (唱)闲言碎语不可怕,

伢子受累我揪心。

[柳根娘叹气让柳根开门,翠翠进门一把抱过襁褓

紧紧搂着。

柳根娘 翠翠,你不要怪婆婆心狠!

翠 翠 婆婆没有赶我走,婆婆就是翠翠的娘!

柳根娘 唉,可怜的傻媳妇……(抹泪离开)

[翠翠怜爱的望着襁褓。

翠 翠 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你是春天生的,就叫你春生吧。嘻嘻!(襁褓里的婴儿发出咿呀声)嘻嘻,你在和我说话呀!

柳 根 刚出世的孩子会说话吗?(不以为然进屋)

翠 翠 嘻嘻,他会说话!

(唱)长长的睫毛大眼睛,

粉红小嘴忍不住亲。

盼你出世带好运,

平平安安最开心!

[翠翠小心看看周围解下头巾,轻轻哼起了歌谣。

[屋里的柳根悄悄伸出头看。

翠 翠 (望着襁褓) 你有爸爸妈妈和奶奶,多幸福啊!

(唱)多想听你把娘喊,

看你唱歌笑容欢。

柳 根 (唱)深情目光对儿看,

母子相依血肉连。

翠 翠 (唱)轻轻贴在春生脸,

快乐长大无忧烦。

柳 根 (唱)翠翠貌丑心地善,

身世凄苦太可怜。

翠 翠 (唱)春生笑脸多灿烂,

梦中沉睡香又甜。

柳 根 (唱)洗衣做饭从不怨,

没有心眼傻又憨。

翠 翠 (唱)儿是明灯亮闪闪,

美好希望又点燃。

柳 根 (唱)害怕见人挡着脸,

一年到头哪有欢……

[看到身后的柳根,翠翠忙系上头巾。

柳 根 翠翠,你在外面戴着头巾就算了,在家还戴什么?

翠 翠 还是戴着吧。(系头巾)

[婴儿忽然啼哭不止,翠翠急的顾不上系头巾哄着。

见柳根站在身边,翠翠又慌乱地抱着襁褓背过身。

柳 根 (唱)翠翠不敢把我看,

还在自卑容貌残。

何苦家中来躲闪,

看在眼里心发酸。

[翠翠刚一回头接触到柳根的目光,又条件反射般背过身。

柳 根 翠翠,你唱歌真好听!

翠 翠 等春生长大学会了,就让他唱给你们听,他唱的会比我更好听呢。

柳 根 (憨笑)我就爱听你唱!

[翠翠系好头巾,襁褓里婴儿突然哇哇大哭。

翠 翠 (唱)春生儿,哭声放,

就像针尖刺肝肠。

难道不愿对娘望,

难道嫌我是丑娘?

柳 根 伢子哭,那是不要你蒙着脸。

翠 翠 春生不会说话,他知道什么?

柳 根 那你刚才不是说伢子还对你笑,在对你说话嘛!

翠 翠 我……(羞涩)

柳 根 你在自己的家,还要系什么头巾呢!

[柳根轻轻摘下翠翠头巾。翠翠缓缓转过身,胆怯地望着柳根。

翠 翠 不戴头巾?

柳 根 你是春生的娘,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戴着头巾?

翠 翠 (唱)从小到大怕人见,脸上有疤容貌残。

柳 根 (唱)外人不愿对你看,家人怎会把你嫌。

翠 翠 (唱)害怕春生对娘看,就怕长大把我嫌。

柳 根 (唱)伢子不会嫌母丑,丢掉恐惧心放宽。

翠 翠 (唱)亲切话儿多温暖,心里踏实不再悬。

柳 根 (唱)十月怀胎苦万般亲娘就是儿的天。

翠 翠 (唱)心里踏实抬头看,温和笑容在眼前。

柳 根 (唱)喜怒哀乐有人伴,柳根和你一起担。

[襁褓里的春生发出欢快的欢笑声。

翠 翠 你看,他也在笑呢!(抬头看到柳根的笑脸,慌乱低头)

柳 根 翠翠,我想听你唱歌。

翠 翠 伢子会被吵醒的。(害羞)

柳 根 唱吧,春生听到你的歌,睡得会更香!

[望着柳根,翠翠小声哼起了歌。

[柳根坐在地上脸带微笑恬静地笑恬静地看着翠翠。

第四场

[六年后。

[村头大树下,翠翠和春生围着大树嬉闹着。

翠 翠 (唱)春光明媚处处暖,

四季最美三月天。

天真笑脸多灿烂,

无忧无虑是童年。

[春生摘下野花跑到翠翠面前,翠翠为春生擦去脸上的汗珠。

[春生调皮的扯下翠翠的头巾,把花插在翠翠头上。

春 生 哦,哦,哦!(乐得拍手)

翠 翠 不要闹,会让人看见。(忙取下)

春 生 我要你戴着它!

翠 翠 (蹲下抱着春生)你能喊我一声妈妈吗?

春 生 不,你不是我娘!哎,你到底是谁啊?

翠 翠 我……

(唱)无邪的眼神不敢看,

无语的苦衷不能言。

儿在眼前不能喊,

不知亲娘在身边。

说不清的酸楚泪水掩,

道不明的无奈又不甘。

春 生 你怎么了?

翠 翠 (拭泪笑)春生,那你讨厌我吗?

春 生 不!

翠 翠 (惊喜)真的?

春 生 嗯!

翠 翠 那我戴花好看吗?

春 生 好看!

翠 翠 真的啊,嘻嘻!(高兴拉着春生转圈)

(唱)花儿香,红艳艳,

美滋滋的戴发间。

爱我的人不觉丑

亲我的人不会嫌。

[村里孩童们嬉笑打闹着跑上好奇地看着翠翠,翠翠赶紧系上头巾。

孩童甲 她是谁啊?

孩童乙 为什么蒙着脸啊?

福 生 我知道,她是春生娘,因为长得丑,怕见人!

春 生 谁说的?

福 生 我娘说的。哦,哦,丑媳妇,怕见人,羞羞羞!

[见小伙伴们跟着福生起哄,春生急得哭。

翠 翠 哎,你们看,树上有果子。(指着树上)

[孩子们一窝蜂跑到树下跳着叫着。

翠 翠 我把树上的果子摘下来好吗?

福 生 树这么高,你能摘下来吗?

翠 翠 能啊!

福 生 你要是能摘下树上的野果,我们就不喊你丑媳妇!

翠 翠 真的?说话算数!

[翠翠吃力地把树下的大石块垒起来,晃悠悠地往树上攀勾。春生和伙伴们都屏住气看着翠翠爬树。

[果子摘到了,翠翠摔在地上。福生和小伙伴们围着翠翠欢呼。

福 生 (对翠翠)你真勇敢!

春 生 (问翠翠)疼吗?

[翠翠笑着摇头站起来。

翠 翠 哎,我唱支曲子给你们听好吗?

福 生 唱歌?

春 生 她唱的可好听呢!

[孩子们手拉手把翠翠围在中间。

翠 翠 (唱)娃娃从小没有家,

花儿无根怎发芽。

娃娃没妈也没爸,

天生命苦小丑丫……

[孩童们安静的望着翠翠。

福 生 你怎么哭了?

翠 翠 (擦眼)嘻嘻,没有!

春 生 好听吧!

福 生 嗯,好听!

翠 翠 嘻嘻,我们来做游戏!

福 生 做游戏,好啊好啊!

翠 翠 玩老鹰捉小鸡。我来扮母鸡,你做老鹰!

福 生 好哎,好哎。我是老鹰!哦,玩游戏喽!(孩子们欢呼)

翠 翠 哎,这个游戏我们要一边唱一边玩!

[春生和伙伴们兴奋地点头。

翠 翠 (对福生)可是你不能唱。

福 生 为什么?

翠 翠 因为你是老鹰啊!

福 生 对,我是老鹰,我要抓小鸡!

[翠翠领着着孩子们唱着歌和福生玩起了游戏。

翠 翠 (唱)母鸡叫,小鸡跑,

孩童们 (唱)老鹰急得嘴来叼。

翠 翠 (唱)小鸡躲,母鸡叫,

孩童们 (唱)老鹰气的抓不着。

翠 翠 (唱)母鸡跳,小鸡笑,

孩童们 (唱)老鹰累的直弯腰!

[福生边跑边抓,孩子们躲在翠翠身后叫着笑着。

春 生 哦,哦,你抓不到,抓不到!

福 生 怎么一只小鸡都抓不到啊,累死我了。(坐在地上喘气)

春 生 你输喽,你输喽!

[孩童们拍着手唱起儿歌:

“你也来,我也来,

手拉手,乐陶陶,

大树下,做游戏,

拍起手来唱歌谣!”

[孩童们跟着翠翠嬉闹着笑着。

[水芹和村里媳妇们在河边洗完衣服有说有笑走上,

看到翠翠,大家都赶紧上前拉回各自的孩子。

翠 翠 哎,你们怎么不玩了?

[水芹忙把福生拖到身边。

水 芹 谁让你和她一起,还不赶紧回家。

福 生 娘,她好勇敢,爬树摘果子给我们吃,还教我们唱歌呢。

水 芹 她的东西不能吃。

福 生 为什么?

水 芹 她的东西不干净,吃了就会沾上晦气。

福 生 娘,什么是晦气啊?

水 芹 就是不吉利,倒霉!吃了她的东西,你就会变得和她一样见不得人,谁都嫌弃你,躲着你。

[孩子们吓得赶紧把手里果子扔在地上。

翠 翠 果子很甜很干净,你们怎么不吃啊?

[大人们紧紧护着孩子警惕地望着翠翠。

[福生看到翠翠手里的果子,忍不住还想上去拿。

翠 翠 给你!

[水芹一把打落翠翠手里的果子。

水 芹 去去去,谁吃你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

翠 翠 我的模样怎么了?

水 芹 怎么了?那你戴着头巾做什么?摘下来让我们看看啊。

翠 翠 我……

[水芹上前一把扯下翠翠的头巾,大人孩子们哄笑起来。

水 芹 (唱)你看你生来一副吓人样,

敢不敢对着镜子把脸摸。

见不得人头巾裹,

人前就像老妖婆!

[翠翠摸着脸手足无措。

翠 翠 (唱)惶恐不安手无措,

仿佛衣裳被人剥。

大庭广众赤身裸,

一丝不挂光脱脱。

大人看我远远躲,

娃娃吓得把身缩。

人人眼光都冷漠,

我就像做了错事不敢把话说……

水 芹 怪模怪样,不要吓坏了伢子。

翠 翠 我不吓人,我的脸天生不是这样,是被烫伤的……

水 芹 谁听你在这啰嗦,离我远点。

福 生 (起哄)哦,大家看哦,春生有个丑娘哦!

[孩子们跟着福生对春生起哄。

春 生 你到底是不是我娘?

水 芹 他不是你娘,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见所有人哄笑,翠翠惊恐慌乱。

翠 翠 (唱)字字剜心刀子捅,

摇摇晃晃身子空。

头皮发麻毛骨悚,

孤立无助站当中。

腿发抖,头脚重,

分不清南北和西东。

石头压身不能动,

恐惧害怕填满了胸。

人人的眼神是嘲弄,

看我的目光这么凶。

屈辱泪儿在汹涌,

讥讽嘲笑像雷轰……

[福生和孩童们朝翠翠扔石子土块,大人们一旁斜睨。

[春生冲上前和福生扭在一起。孩子们起劲喊,大人们围观笑。

翠 翠 (急)快点拉开他们,求你们了。

[春生被福生压在身下挣扎哭喊,翠翠急得冲上去

抓起福生打了一耳光。福生捂着脸大哭,所有人傻眼。

水 芹 你这个疯子,连伢子都打?

翠 翠 (看自己手)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拉春生慌张跑下)

水 芹 (气急败坏)疯子,我饶不了你!

[水芹气呼呼拉着福生走下,众人散去。

[见四周无人,翠翠小心拉着春生走上。

春 生 为什么所有人都笑你,你是不是我娘?

翠 翠 (唱)无法回答儿的问,

人小也怕流言毒。

任人耻笑和嘲弄,

掉进了泥潭脏水污。

歧视的目光心发怵,

残存的希望也死枯。

不怕讥讽和侮辱,

可怜春生最无辜。

不好受,咬牙受,

强忍着眼泪不模糊。

麻木了创伤和痛楚,

儿在身边不孤独。

春 生 你不是我娘!(甩开翠翠跑下)

翠 翠 春生,等等我。(忙跟后追下)

[灯暗转景,柳根家。

[春生哭着跑进院子,柳根和母亲急忙出屋。

春 生 奶奶………(哭着扑到柳根娘怀里)

柳根娘 春生,谁欺负你了?

春 生 奶奶,为什么村里人都笑我骂我,说我有个丑娘?

柳根娘 (吃惊)啊?这下子坏事着!

春 生 奶奶,你不是说我娘早就死了吗,她到底是谁啊?

(指翠翠)

柳 根 (唱)翠翠老实傻脾气,

连带春生被人欺。

柳根娘 (唱)不懂家外和家里,

村里只能把头低。

[翠翠跑上拿起布娃娃逗春生,春生把布娃娃打落在地上。

柳 根 翠翠,你以后还是少出去。

翠 翠 为什么?

柳 根 (唱)在家无事又平安,何苦外出站人前?

翠 翠 (唱)难道因为这张脸,人人都要把我嫌?

柳 根 (唱)被人笑话指又点,春生受气多可怜。

翠 翠 (唱)自己伢子不能喊,就像做贼这些年。

柳 根 翠翠,你怎么就一点不明白呢?

春 生 奶奶,你骗我!

柳根娘 春生,你听奶奶说……

春 生 他们都说我有个丑娘!

柳 根 兔崽子,老子揍死你!

柳根娘 你敢!

柳 根 娘,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唱)春生长大怎么办,

事情出来不要瞒。

六年从未把娘喊,

真要伢子把母嫌?

[水芹和黑蛋领着福生气呼呼上。

水 芹 (唱)疯疯癫癫丑八怪,

黑 蛋 (唱)竟敢打人翻了天。

水 芹 (唱)上门和你把帐算,

黑 蛋 (唱)看你还能往哪钻。

水 芹 疯子,给我滚出来!

[柳根娘忙堆着笑脸迎上。

柳根娘 哟,是水芹啊!

黑 蛋 柳根,你老婆吓着我家福生了。

翠 翠 我没有。

水 芹 那我家福生刚才被鬼打了?

[春生吓得躲到奶奶背后。

柳 根 翠翠,你怎么能打小伢子?

翠 翠 我不是存心的。

水 芹 不是存心的?看看福生脸上的印子,你还想抵赖吗?

翠 翠 你们怎么笑我都行,为什么还要欺负春生呢?

水 芹 (冷笑)难道你的伢子就不嫌弃你吗?

翠 翠 不,他不会嫌弃我。春生,告诉他们,我是你娘!

[春生忙躲在柳根娘身后。

春 生 不,不,你不是我娘!

柳 根 春生,她是你娘!

翠 翠 (唱)害怕了见人身躲闪,

我只想与人说话不孤单。

为什么冷眼把我看,

就像怪物被人观。

受尽自卑歧视苦,

为什么做个常人这样难?

黑 蛋 柳根,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我就不走了。

水 芹 对,不走了。(坐在凳子上)

柳根娘 (陪笑)水芹啊,翠翠不懂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翠 翠 婆婆,你怎么也这样说?

黑 蛋 你看你看,她还死不认错。

水 芹 柳根,你不会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吧?

黑 蛋 柳根,你看怎么办吧。

柳 根 (唱)翠翠性憨认死理,

水芹不依又怎甘……

[看到墙角扁担,上前拿起。

(唱)狠下心,抄扁担,

怪你打人错在先。

扁担压手千斤重,

打你身,刺我心,盼你醒,让你知道我的难。

翠 翠 你打我?(呆住)

柳 根 你到处乱跑什么,还不嫌丢人现眼?

翠 翠 丢人现眼?

柳根娘 翠翠啊,你怎么就这样倔呢?

柳 根 我让你嘴硬,我让你还敢再出去吓人。(抽打翠翠)

柳根娘 (急的哭)翠翠,快给人家赔个不是啊。

[翠翠咬着牙不躲不闪,任凭扁担落在自己身上。

[水芹和黑蛋一边幸灾乐祸看,柳根娘哭着冲上前护着翠翠。

柳根娘 你打吧,连我也打,打死就一了百了了。

柳 根 娘……(扔掉扁担蹲地)

柳根娘 水芹啊,你看,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水 芹 (讥笑)就连你的丈夫孩子都嫌弃你!

黑 蛋 柳根,你家翠翠以后可真要好好管管。

[水芹和黑蛋领着福生出门径自离去。福生突然又回来朝着翠翠和春生做鬼脸后跑下。

[翠翠呆滞地望着春生,春生下意识跑到奶奶身边。

翠 翠 (唱)身心麻木不觉痛,

呆立傻站如木桩。

张着嘴巴无话讲,

欲哭无泪手脚凉。

丑是罪,丑是过,丑是祸,丑是错,

是罪是过是祸是错都要自己一人当。

柳 根 (唱)心如刀绞隐隐痛,

苦衷只能肚里装。

愧疚交加怎敢望,

不该言语把她伤。

[翠翠抱起布娃娃缓缓向门口走去。

柳 根 你去哪?(上前拦)

翠 翠 去一个没人嫌弃我的地方。

柳 根 这是你的家啊。

翠 翠 (苦笑)家,这是我的家吗?

柳根娘 翠翠,你不要我们了?

翠 翠 (看着布娃娃)从小到大,也只有你和奶奶不会嫌弃我。

柳根娘 翠翠,不要走……(拉住翠翠)

(唱)老泪纵横在流淌,

你说婆婆就是娘。

紧紧拉住手不放,

相依为命日子长……

[长岭爷进门,柳根娘忙迎上。

柳根娘 长岭兄弟,你怎么来了?

长岭爷 我也是刚刚晓得,所以跑来看看,你可不要怪我多管闲事啊!

柳根娘 怎么会呢,你坐!

长岭爷 柳根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可不能这样对自己媳妇啊!

柳 根 长岭爷,我不该骂翠翠不该打翠翠,可如果不这样,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长岭爷 水芹黑蛋,这俩个狗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

翠 翠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可我是春生的娘,是你的媳妇。

柳 根 人的嘴巴就跟刀一样,能杀死人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长岭爷 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因为脸上有印记,翠翠永远都不能见人?我看她长得眉清目秀!(对春生)她要是走了,你就真的没有娘了!

春 生 她真的是我娘?

长岭爷 当然是,我这把年纪还能骗你?

[春生怯生生走向翠翠,翠翠蹲下望着春生。

柳 根 快喊啊!

春 生 (迟疑)娘……

长岭爷 你看,这多好!

[翠翠抚摸端详着春生,手里布娃娃落在地上。

翠 翠 (唱)一声娘, 心里暖,

酸甜苦辣泪涟涟。

手牵手,母子伴,

林间嬉闹笑语欢。

听着鸟叫声婉转,

骑在头上扛在肩。

多少次盼你喊娘又不敢,

多少次话到嘴边开口难。

春 生 我喊你娘了,你不走了吧?

长岭爷 她是你娘,当然不会走!

春 生 真的?说话算数!

翠 翠 嗯,算数。

春 生 那我俩拉钩钩,不许反悔!

[春生伸出手指和翠翠紧紧勾在一起。

春生/翠翠 拉钩、上钓、一百年、不许变!

长岭爷 我看翠翠比村里那些媳妇强百倍,她们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

柳根娘 长岭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长岭爷 我走了,翠翠,你是个好媳妇!(笑着出门)

[柳根娘笑着目送,柳根忙走到翠翠面前。翠翠扭头转过身不理。

柳根娘 翠翠啊,你要是心里委屈憋得慌,婆婆向你赔个不是吧。

翠 翠 婆婆,我没有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

春 生 娘,我想听你唱歌。

翠 翠 我不想唱。

柳 根 翠翠,你看娘多伤心。

翠 翠 婆婆,你怎么哭了?是我错了,我不怪你们。

柳根娘 翠翠,我可怜的孩子……(抹泪)

翠 翠 婆婆,你忘啦,我会逗你开心呢,你听!

[翠翠哼起了曲子,柳根娘开心看着翠翠。

柳 根 翠翠,你唱的真好听!

翠 翠 好听也是唱给婆婆听,不唱给你听!

柳 根 翠翠,我都向你赔礼认错了……(拉住翠翠手)

[翠翠欲挣脱,柳根手拉的却更紧了,翠翠羞涩低下了头。柳根娘搂着春生望着翠翠和柳根,一家人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五场

[一年后。

[村里河边,水芹和村子里媳妇们一边洗衣一边说笑着。见翠翠端着盆走上,大家纷纷闪开,翠翠无奈走到一边。

水 芹 我们去那边洗衣服,省得在这里沾上霉气!

媳妇甲 水芹姐,翠翠只是脸上……

水 芹 (打断)如果你的脸也有印记,还好意思出来见人吗?

媳妇甲 (语塞)我……

水 芹 这张脸就是克夫相!

媳妇甲 克夫?

水 芹 就是命里邪气太重,快走,快走……

[春生,福生和小伙伴们嬉闹跑上。

水 芹 福生,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怎么又跟他一起玩?

福 生 娘,我为什么不能跟春生玩?

水 芹 跟他玩,你就会变成丑八怪,是个傻子。

福 生 春生不是丑八怪,不是傻子。

水 芹 (拉住福生)以后不许跟他在一起,快跟我回家。

福 生 不,我不回家,我要和春生一起玩……(挣扎)

水 芹 你不长耳性是吧?

[水芹气的拧福生耳朵,福生大哭。翠翠上前拉开,福生躲在翠翠身后。

翠 翠 不要打他!

水 芹 咦?我打我伢子,关你什么事?

翠 翠 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啊!

水 芹 开心?我看到你就闹心!福生,给我滚回家!

福 生 我不回去!

水 芹 敢跟我犟嘴,今天非打死你这不听话的小东西!

[水芹打福生,翠翠挡,巴掌落在翠翠身上。

春 生 不许你打我娘……(上前扯着水芹)

水 芹 疯子,你给我等着!(气呼呼跑下)[媳妇甲乙追水芹下,翠翠怜爱的蹲下搂住福生。

翠 翠 不要哭不要哭!

福 生 你为什么戴着头巾?

翠 翠 因为,因为我长得不好看。

福 生 我认识你!

翠 翠 (高兴)你认得我?

福 生 你唱歌给我听,还摘果子给我吃!

翠 翠 (激动)你还记得?那你怕我吗?

福 生 不怕!

翠 翠 真的?

福 生 嗯,你怎么哭了?

翠 翠 没有没有,我是开心呢!(抓起福生的手)

福 生 哎,春生,我们去河边玩!(挣脱翠翠拽着春生跑下)[翠翠开心望着春生和福生的背影。

翠 翠 (唱)伢子的笑脸多可爱,

无忧的童年乐开怀。

美丽的世界春常在,

欢乐的歌声把手拍。

多羡慕你们没有头巾戴,

自由自在把脸抬。

多少次做梦不用头巾盖,

人人都对我笑着走过来。

不再喊我丑八怪,

说说笑笑一起待。

看见你们不怕矮,

不会远远再躲开……

[翠翠出神望着远方。

[远处传来有人落水的呼救声,翠翠闻声激灵。

翠 翠 春生,春生……(疯了般跑下)

[水芹和黑蛋急匆匆跑上。

水 芹 跟这个疯子在一起玩,肯定要出事!(哭喊)福生,叫你不要跟他玩,你偏不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黑 蛋 疯女人,我要剥了你的皮!

水 芹 快走,就在那边!(拉着黑蛋跑下)

[翠翠背着福生走上,春生和孩童们紧跟。[翠翠拍打福生后背,福生哇的大哭起来。

翠 翠 不怕不怕,没事了!

福 生 我没有被水淹死?

翠 翠 小伢子家家莫要瞎讲,你不是好好的嘛!

[水芹和黑蛋跑上急忙冲过来搂住福生。

黑 蛋 今天非揍死你这个疯子!(一脚把翠翠踹在地上)

翠 翠 你为什么打我?

水 芹 使劲打,就是她害的我家福生掉到河里。

春 生 你凭什么打我娘?

[扯住黑蛋的手咬,黑蛋一甩手把春生推倒在地,翠翠疯了般扑向黑蛋,黑蛋又把翠翠推倒在地又踢又打。

黑 蛋 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水 芹 对,让她滚走,滚得越远越好!

[村里人循声而来,柳根扶着母亲紧跟。见到地上的翠翠,柳根忙跑上前扶起来。

黑 蛋 柳根,你要是管不住这个疯子,我就来帮你管,省得她天天出来害人!

翠 翠 我不是疯子,我没有害人……(恐惧望着大家)

水 芹 没有?大家评评理!

(唱)我打伢子她要管,

伢子回家她又拦。

黑 蛋 (唱)福生中邪被她骗,

活活拽到鬼门关。

[所有人责怪翠翠埋怨柳根,柳根娘急的抹泪。

翠 翠 (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水 芹 就是你带着伢子到河边玩的,还说没有?

春 生 是福生自己要下河摸鱼,我让他不要去,他不听。

水 芹 这么小就会撒谎骗人,都是你那个丑娘教的吧!

翠 翠 我没有教春生骗人!

水 芹 哪个信你的鬼话!

[望着大家厌恶的目光,翠翠惊慌发抖。

柳根娘 我向你们赔个不是!

水 芹 这就行了?

翠 翠 婆婆,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赔个不是?

水 芹 (唱)干了坏事现在躲,

耍赖狡辩洗不脱。

柳 根 (唱)翠翠这次又犯错,

带着伢子把鱼摸。

柳根娘 (唱)骂声翠翠又闯祸,

急的手脚直哆嗦。

翠 翠 (唱)家人外人都怪我,

翠翠有嘴无法说。

村民甲 哎,快看快看,长岭爷来了!

[在所有人的敬畏目光中,长岭爷气冲冲走上。

长岭爷 你们都闹够了吧?

黑 蛋 长岭爷,你看,这个疯子把我家福生害的。

水 芹 把这个丑八怪赶出去!

翠 翠 不要赶我走,我不是疯子,不是丑八怪……(恐惧)

长岭爷 这是你丢在河滩上的吧……(笑着递过布娃娃)

翠 翠 布娃娃……(赶紧拿过搂在怀里)

长岭爷 这是翠翠下水救福生时候丢在河边的。

桃叶/大山 救了福生?

[所有人面面相觑。

长岭爷 你胆子真大,不会水就敢下河救人?

翠 翠 我,我,我也害怕……

长岭爷 知道怕了,下次不敢了吧!

水 芹 哎,长岭爷,到底怎么回事?

长岭爷 怎么回事,我看你跟黑蛋才是疯子!

水 芹 我是疯子?

长岭爷 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黑 蛋 我?

长岭爷 不是你们还有哪一个,让你家福生自己讲!

黑 蛋 福生,是哪个带你下河的?

福 生 春生说不能下河,是我自己要下河摸鱼的。

桃 叶 那救你的人呢?

福 生 是她……(指翠翠)

[水芹黑蛋傻眼,柳根娘,柳根和所有人惊讶望着翠翠。

水芹/黑蛋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讲?

福 生 你们打她骂她,我害怕……

水芹/黑蛋 (对望语塞)我……

[村民们指着水芹黑蛋摇头议论,水芹黑蛋尴尬。

长岭爷 无话可讲了吧,翠翠,来!

翠 翠 我……我……(害怕退后)

长岭爷 伢子,你虽然蒙着脸,但是头巾下面有一颗善良的心。

(唱)不要害怕把脸挡,

丢掉胆怯不慌张。

无愧于人心敞亮,

直起身子把头昂……

柳 根 翠翠,听到了吗,你再不用躲着人了!

翠 翠 我不要躲着人了?(手里布娃娃掉落地上)

[人群里的水芹和黑蛋互相埋怨起来。

黑 蛋 都是你,还有脸讲!

水 芹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 蛋 应该你去才是。

[水芹羞愧走到翠翠面前。

水 芹 (唱)好姐妹,请原谅,

不该曾经把你伤。

翠 翠 (唱)一觉醒来早就忘,

就想和你姐妹当。

水 芹 (唱)人心都是肉来长,

不该糟践你善良。

翠 翠 (唱)每天洗衣把话讲,

不分里外拉家长!

黑 蛋 翠翠,我刚才……你,你也打我吧!(伸头)

翠 翠 不,不……(直摇手)

长岭爷 伢子,以后不要躲着大家!没有任何人嫌弃你,大家说对不对?

[所有人连声附和。

水 芹 对,以后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看我饶不了他!

[众人轰然笑,水芹不好意思。

[翠翠捂着脸,透过指尖望着所有人。

长岭爷 伢子,把手放下!

春 生 娘,把手松开啊!

柳 根 翠翠!

柳根娘 翠翠,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敢见人吗?

水 芹 好妹妹,把手松开!

翠 翠 我怕……

长岭爷 伢子,不要害怕,这里都是你的亲人!

[面对长岭爷和大家的鼓励目光,翠翠欲松手,却又停住。

春 生 (急)娘……

[翠翠缓缓放下手,突然又害怕地转过脸。

翠 翠 (唱)欲抬头,不敢望,

眼泪滚滚挂脸庞。

心儿抖,手在颤,

酸甜苦辣滋味尝。

张张笑脸把我望,

恍恍惚惚如梦乡。

四周笑脸在荡漾,

浑身温暖照太阳。

柳根娘 翠翠,我可怜的伢子哎……

(唱)人前受尽白眼苦,

捂着伤痛肚里装。

柳 根 (唱)伤心眼泪背后淌,

强颜欢笑人前藏。

柳根娘 (唱)苦媳妇,苦命女,

为你流泪把心伤。

柳 根 (唱)桩桩件件怎能忘,

看尽你的苦和伤。

水 芹 翠翠,我的好姐妹!

媳妇甲 翠翠,我们不嫌弃你!

媳妇乙 翠翠,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

翠 翠 (激动)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不讨厌我?

水 芹 你是福生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会嫌弃你呢!

黑 蛋 福生,快过来给你的救命恩人磕头!

长岭爷 哎,这就对喽,做人就要这样!

[福生走到翠翠面前欲跪,翠翠忙拦住蹲下抚摸福生脸。

翠 翠 你们不讨厌我,不赶我走,我就很开心了!

[媳妇甲乙一边悄悄抹泪。

水 芹 哎,翠翠救了福生,我要请她来家吃顿感恩饭!

黑 蛋 对对,是要吃饭,吃饭!

翠 翠 请我吃饭……(迟疑)

水 芹 怎么,嫌我家饭菜不好吃?

翠 翠 (忙摇头)不是,不是!

水 芹 怕我家饭菜有毒?

翠 翠 (急)没有,没有!

水 芹 那现在就跟我家去!(对黑蛋)愣着做么事,还不快回家杀鸡,站在这里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黑蛋忙拉着福生跑下,所有人笑。柳根咧嘴笑,柳根娘抹泪。

翠 翠 婆婆,你怎么哭了?

长岭爷 伢子,她这是高兴啊!

柳根娘 哎,高兴,高兴!

长岭爷 水芹啊,知恩图报,知错就改就是好人,这是做人的根本!

[所有人赞同点头,水芹不好意思点头。

水 芹 翠翠,走,到我家去……(拉住翠翠)

长岭爷 伢子,去啊!

翠 翠 那……那我去了!

水 芹 春生,我们一道,走!

[水芹亲昵的搂着翠翠胳膊拉着春生下。

[长岭爷,柳根娘,柳根,所有人笑着目送。

第六场

[数月后,村里后山崖下。

[孩童们来回奔跑嬉闹,翠翠抱着布娃娃开心地望着。

翠 翠 (唱)太阳照,心头亮,

走在路上把头昂。

鸟儿叫,四处望,

满眼绿色穿新装。

微风轻轻在荡漾,

花儿朵朵格外香。

迎着蓝天胸怀敞,

到处都是笑脸扬。

轻松踏实多欢畅,

忍不住喜悦把嘴张。

苦涩的泪水不再淌,

自卑的心儿不彷徨。

美好不再是渴望,

欢乐不再梦里装。

我和你们都一样,

从此后不惊不怕不悲不苦人前落落又大方。

歌声欢,尽情唱,

幸福的人儿醉徜徉。

心在跳,长翅膀,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去飞翔!

[音乐声中,幕间合唱起:

“歌儿放声唱,

心儿在徜徉,

花儿对你望,

笑容挂脸庞……”

[孩童们嬉闹着跑上,春生和福生指着山崖上的野梨树欢呼雀跃。

春 生 娘,那是什么?

翠 翠 野梨!

福 生 那野梨好吃吗?

翠 翠 嗯,好甜!

福 生 你吃过?

翠 翠 嘻嘻,嗯!

春 生 我也想吃!

福 生 我们上去摘!

翠 翠 (忙拦)小伢子不能上山!

福 生 那你能把它摘下来吗?

翠 翠 当然能,你们等我!

春生/福生 (乐的拍手)哦,我们有野梨吃喽!我们有野梨吃喽!

春 生 山那么高,好吓人!

翠 翠 (抚摸春生头)不怕,再高的山我都能爬上去!

福 生 你好勇敢!

翠 翠 你们不要走远,我很快就带给你们吃!哎,春生,把布娃娃拿着!

[春生接过布娃娃抱着,翠翠笑着转身朝山上走去。

孩童们带着期待和崇敬的眼光望着翠翠。

春 生 我们先去那边玩,等会就有野梨吃了!

[孩童们一窝蜂跑下。

[音乐声中,翠翠在山顶环顾四周远眺。

翠 翠 嘻嘻!真好看!(翠翠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喂,我来啦!

[山谷中回荡着翠翠的喊声。

[山顶野花盛开,翠翠摘下一朵花戴在头上。

翠 翠 (唱)随手摘下花一朵,

心满意足戴发间。

春风轻抚我的脸,

喜上眉梢笑开颜!

[欢快的音乐中,幕间合唱起:

“花儿香,红艳艳,

插在发梢换新颜,

阳光下,人灿烂,

就像新娘嫁衣穿!”

翠 翠 嘻嘻,我还没看过自己戴花什么样呢,回家一定要照镜子!

[山顶崖边的野梨树让翠翠眼睛一亮。

翠 翠 野梨,好多的野梨!

(唱)野梨树上悬,

诱人在眼前。

好吃又好看,

味道脆又甜。

累得气喘喘,

伸手把树攀。

浑身冒热汗,

腿脚麻又酸。

摘了带下山,

伢子多喜欢……

[翠翠艰难攀爬梨树,每摘下一只梨子就开心地笑着揣在怀里。

[石块松动,翠翠脚底打滑,望着崖底抚着胸口自我安慰。

翠 翠 不怕,不怕!

(唱)歌声悠悠能壮胆,

不怕悬崖陡又尖……

[山石终于坍塌了,翠翠笑着飘向崖底。

[传来翠翠的画外音:嘻嘻,我坐在云彩上了!

[画外唱:

“山涧野花怒放哟,

醉人那个香哟。

清粼粼的水欢快淌哟,

歌声清脆悠扬哟……”

[山崖下传来了柳根和春生的喊声。

[村民们跑上,柳根娘在水芹搀扶下跌跌撞撞跑上。

[翠翠被柳根抱上,垂下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只野梨。

柳 根 翠翠,你就这么傻吗?

(唱)你的温柔脸,

睡的这样甜。

耳边轻声唤,

柳根最喜欢……

长岭爷 你这伢子,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唉……

柳根娘 我的翠翠哎,婆婆没走,你怎么倒是先走了啊……

柳 根 (悲哀望着大家)她睡了……

[村民们哀伤无语。光暗隐去翠翠。

[春生抱着布娃娃气吁吁跑上。

春 生 我娘呢?

柳 根 (抱着春生哽咽)你娘睡了,不要吵醒她……

春 生 娘,娘……

[春生挣扎着,柳根紧紧抱住。

[画外响起稚嫩的童谣声:

排坐坐,吃果果,

大树底下人太多,

你一个,我一个,

大的分给你,

小的留给我……

[悬崖上隐隐传来歌声。

水 芹 你们看,翠翠,翠翠……(指崖顶)

[所有人抬头,崖顶上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

[彩虹中传来翠翠忽隐忽现的歌声:

“花喜鹊,叫喳喳,

妹妹今天要出嫁。

一路鞭炮一路歌,

哥哥背着妹来家。

一拜天地大,

二拜公婆妈。

夫妻对拜入洞房,

明年抱个胖娃娃……”

翠翠的歌声和笑声越来越清晰,经久不散回荡着……

[ 剧终